在辅南王刚来到坤海时,这里简直不是人待的地方,贫穷饥荒,死尸遍地,并且即使是这般凄惨也还会被海匪“扒层皮”。没有人再想回到那时候,也就没有人会反抗辅南王的统治。
自他十六岁继承父亲“辅南王”之名号,逃到坤海自立为王开始便安稳地坐在王位上,如今已有三十三年,所积蓄的力量早已不容小觑。但是,哪怕坤海拥有其他国家难以对抗的□□队,拥有最强大的海军,也还是无法吞噬天原这庞然大物,无法复仇,无法满足他的野心。
原因很多,辅南王认为最为重要的有两点,一是兵力,二是武功这一存在。
不过很快就不是问题了,再等五年或十年……
大船随着风浪轻轻摇晃,坐在龙椅上的辅南王扬起嘴角。
“大王?飞龙村那头猪死了,没关系吗?”生得颇为秀美的侍官轻轻皱眉,微躬身询问隐在阴影中的大王。
因着今日天阴,大王又喜欢坐于阴影处,是以侍官只能勉强看清大王那犹如雄狮一般的身影,以及老鹰一般尖锐危险的眼眸。在大王看过来之时,他觉着自己简直就像是将死的猎物,被猎人盯上,无法逃跑,只能等死……
啊啊,真是爽快~侍官环抱自己的肩膀,似是在忍耐自心底生发出的欢愉。
“那种不中用的废物死多少都没关系。你也是废物,死不死对本王而言——就和脚底下粘着的蚂蚁死不死一样。”
“是~您说得对,我就是废物,迟早会被大王您处死,我一直在等待,等待死于您手中的那一刻!”侍官一脸兴奋,甚至面覆红晕,他跪倒在大王的脚边,抱着大王的腿,目中满满都是迷恋。
“嘁,恶心的废物。”辅南王沉声骂一句,将侍官用力踹了出去。
那侍官在地上七扭八扭,在辅南王冷蔑的注视下竟发出数声怪叫,衣袍悄然被浸湿。
半晌后,他行以跪礼,声音尚未去黏,道:“失礼。大王,那两个人应该快要到梅花村了,手下人一定会将她们带到坤海。属下想知道,您打算之后怎么做,真的要将她们交给天原邪道吗?她们若真的知晓神物所在,若能将神物献给大王,那这天下必然会为大王所掌控……”
“废物就是废物,这点小事也需要问本王?到本王手中的东西岂有再交出去的道理。再耽误本王休憩,就算杀了你很恶心,本王也会杀了你。”
“是!请大王立刻杀了属下……”侍官又是一脸兴奋,不过很快又冷静下来,“虽然很想如愿,但是属下在看到您当上这天下之主前,可不愿就此死去呢。毕竟死于作为天下之主的您手中,于属下而言才是至高无上的爽快,为此属下会尽全力辅佐您,不择手段。”
说到最后四个字时,侍官的眼神突然变得晦暗冰冷,酷似蛰伏于暗影中的毒蛇。
“拂柳,现在还不是我等浮出水面之机,不许做多余的事。待时机成熟,本王定会一点不剩,将你的‘毒’全部挤出,做好觉悟耐心等着罢,废物。”
“是!”拂柳高扬嘴角,欢喜应道。
……
翻过几重山,遇上一片显眼的梅花树林,找到林子入口深入林中,再拨开丛丛杂草,即可见到被梅花树和几座高山围在中央的村子——梅花村。
在三岁之灾未来临前,挽君衣便与父母住在此处,而三岁以后就与师傅搬到山上居住,偶尔会下山,在村中采买或为村人治病。
因此她与村人甚是熟悉,也因此她没有直接入村,而是带着离朝攀上靠近村子最矮的那座山,山上林木茂盛,是十分适合藏人的地方,并且可以清楚看到村中的情况。
果然不出所料,在外劳作的村人们动作甚为僵硬,相互之间也无有交谈,就像在作戏。
见状,挽君衣眉心紧蹙。她其实一直都觉得很奇怪,为何邪道将自己与离朝逼下悬崖后,半个月也无有一个人来追捕,这要么是邪道放弃追捕或因什么原因不敢踏入山雨,要么就是在山雨有人可以帮他们抓到自己与离朝,因此才会没有动作。
现下梅花村的情况证实了她的猜测。
“玥儿,他们看上去好像战战兢兢的?”离朝指着山下劳作的村民,很疑惑。
“嗯,他们应是为坏人胁迫,坏人十之八|九藏身于他们的房屋中。离朝,我们救救他们可好?”
虽然先去寻师傅最为稳妥,但师傅约莫早已更换地方,要找到她不会容易,而梅花村的村人不知能不能等得起……
她其实有所犹豫,在明显敌众我寡的情况下去营救人质实属无谋之举,况且敌人兴许也有飞龙爷手中的暗器,可她却不愿理智地弃村民于不顾,是以想询问离朝,若离朝不愿,她即使再心神难安也会选择理智。
结果离朝毫无迟疑地笑着回道:“好!”
不知是否该庆幸……
微叹,挽君衣浅浅一笑,这笑容掺杂苦涩与无奈,以及感激。
“玥儿,别担心,不管遇到什么都有我在,我会保护你的。”见玥儿眉心未舒展,知她还有所忧虑,离朝便笑着拍胸脯作出保证。
“嗯,有你在,甚好。”挽君衣舒展眉心,伸手抚了抚自家妻子的发,温柔一笑。
笑过,她转头看向山下,陷入沉思。
既然已是劣势,就不能再无谋,直接冲下去以武力对抗毫无疑问是下策。如此便只能于这小山上布置陷阱,将敌人引上山,让敌人步入陷阱无法行动,而后下山带村人暂且离开梅花村。待自己与离朝寻到师傅,办完事后离开山雨,敌人便不再有理由抓村人,村人也就可以回到村子,亦或放弃这村子。
问题是要布置怎样的陷阱?必须将所有敌人引上山,陷阱还不能落空。最简单的即是挖洞穴,可这法子且不说动静多大又需要多久,就说让敌人全部落入陷阱的可能微乎其微,果然只有那个法子……
说实话,挽君衣不是很想用。医者熟知药理能治病救人,自然也能制出毒药害人,她自学医开始就以制毒为忌讳,认为医者以药学害人乃大不善,可现在却是不得不违背原则,为了自己与妻以及村人能活命。
深吸一口气,挽君衣下定决心,随之将谋划告知于离朝。
入夜,村民回到屋中,屋中的陌生人来到屋外安营扎寨。陌生人共有三十数,皆是坤海兵,他们已在这里等了数日,每日都无事发生,因此稍有松懈。
突然,一簇火光自不远处的小山上显现,又即刻熄灭,但没有逃过坤海兵的眼睛。
他们互相对视一眼,而后由十人组成斥候队,小心地迂回上山,其他二十人则假装没发现,继续安营扎寨。
一刻,两刻,三刻……寂静而无风的夜晚让人心里发毛。
上了山的坤海兵没有一点动静,让山下的二十人多有不安。
就在他们准备再派一支斥候队的时候,只听“砰”的一声自山上传来。
枪声,持有枪且会用枪的只有坤海兵,是友军开的枪吗?不管是不是都不妙,大王可是要活口的!
于是着急的二十人不再犹豫,一齐冲上山去,接着在看见两道女子身影时,一阵阵风扑面,他们兀的感到头晕目眩,不过三息就尽皆倒地昏迷。
敌人尽数倒地不起,离朝就不再用曈昽打出剑风,又用脚踢土,扑灭药炉底下的火,同时收剑归鞘。旋即她看向玥儿,见玥儿在收缴敌人的暗器,便也过去帮忙。
不一会儿,二人将这伙人身上的暗器尽皆收缴,他们倒也不是每人配备,而是只有两个人身上配着暗器,估计这暗器也是颇为珍稀贵重。
将暗器藏好,她们不再耽搁,下山去。
山下,村民们已是都跑到外面来。村长见下山的是她们,当即老泪纵横,其他人也是大多掩面低泣,只是……
不知怎的,挽君衣瞧见此情此景却很是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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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日常感谢评论收藏灌液的小天使们ヾ(^▽^*)))
坤海副本暂时不开,后传才会开(后传遥遥无期hhh)辅南王和拂柳这两个boss(很土气的变态)是后传的boss,先出个场,埋个小伏笔 ̄ω ̄
感谢灌液的小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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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69章 梅花村(下)
无风的夜,梅花村,两个姑娘与三十户村人相向伫立。
不知为何,此间天地之气透露着几分凝重。
“小清(玥)……医师姑娘,多谢你和这位姑娘救下我们,我们感激不尽。”老村长抹去眼泪,即将下跪,欲向她们郑重致谢。
然,被迅速上前的挽君衣扶住。
“今时村中之灾怕是源于我二人,理应由我二人救村子于水火,不必言谢。且该是我二人道歉,竟连累了村子。”
“不……”村长倒不是硬要下跪,被阻止也就杵着拐杖站好,他的目光稍有躲闪,说出宽慰的话语。
“医师姑娘,我们不言谢,也请你们二位不要内疚,这错是那些坤海兵的错,不在你们,请万万不要内疚。”
似含恳求的意味,又或者……
已是收回手的挽君衣心下有几分猜测,不禁偏头看了眼站在自己身旁的离朝,见她直勾勾地盯着村长,眸中的疑惑愈来愈浓重,并且她的身子紧绷,似是颇为戒备村人。
“小孩子”的直觉更准,恐怕此间之事确为自己所想那般。挽君衣心下暗叹,对村长以及村人说:“这里恐是不能多待,坤海兵只是被我二人迷晕,约莫早上即会醒来,还请村长伯伯以及大家去收拾行李,我们会带你等暂且前往安全之处。”
此言出,村人大多面面相觑,少部分人依旧低着头。村长的笑容也有些发干。
未几,村长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医师姑娘,我们梅花村人世世代代生活在梅花村,这村子俨然已是我们性命的一部分,我们无法舍弃,就算只是暂时,我们也不想离开。你们的好意我们心领了,还请快快走吧,许是你二人走了,我们也就没事了。”
说完这些话,他竟又是掩面垂泪。其身后村人也不禁唤了一声“村长”,欲言又止。
“人质,可是还有人质……莫非村中的孩童在坤海人手中?”挽君衣早已发现村里无有一个孩童,此番算是明知故问。
而村人静默不语,不语即默认。
阖目,挽君衣不忍心为了自己与妻能活命而丢下他们与孩童不管。于是她朱唇微动,似要将妥协的话语脱口而出。
可惜有人先行一步。
“请走罢!”一个原本垂首、泪流满面的妇人突然高声三字,这三字沙哑而响亮,让村人一震,也让挽君衣二人惊讶。
“喂……”她旁边的村人想说些什么,可是只吐出一个字就戛然而止。
因为妇人的眼神蕴含悲痛与决绝。
她说:“当年村中有瘟疫,所有人都要死了,是小清玥的爹娘救了村子。那年村中遭匪寇烧杀抢掠,是小清玥的师傅和师姐救了村子。这些年咱村子里的人生大病小病也是小清玥为咱们治好,没她们,你我,大家早就死了,咱们不能这么没良心啊!”
这通话让想反驳的人将话都咽回了肚子,仅是哭着垂首不语。村长也咬牙哭道:“快走吧,快走吧……”
可是被抓走的孩子该怎么办?没人问,因为人人皆知晓答案,皆于心中言“这是命”。
“离朝,我们救救他们可好?”
此话挽君衣在山上也问过,此间又问一遍,便是于进退两难之际依赖于她。
“好!”离朝扬起笑脸,毫不犹豫。
闻之,挽君衣浅笑。果然,有自己的妻在,何事都不必担心。
“此祸因我二人而起,自当由我二人来了结。村长伯伯,我二人意已决,望莫加阻止。”挽君衣直视村长通红的双目,甚是坚决。
对此,村长开口却无言,他与其他人沉默地跪地,叩首一拜。
这一拜,挽君衣未阻止,不是认为自己与妻该承,而是为了不让村人内疚。
这一拜后,气氛仍是沉重,挽君衣与村人未多言什么,便带着离朝前往一木屋暂住。其他人也皆回到自己的房屋,只是今夜怕是难以入眠。
暂住的木屋位处角落,瞧上去颇为简陋。打开木门,灰尘四溢,看来已许久无人光顾。
“阿嚏!”被灰尘呛到,离朝猛地打了个喷嚏,接着又打了个哈欠,身子摇摇晃晃。
乃是发困,现下约莫已是亥时,对于“小孩子”而言确实早该就寝。挽君衣摇头失笑,让她在此处稍等,自己则去借水桶与抹布,打算盖盖灰尘,哪知回来之后就见离朝坐在门口呼呼大睡,不但一身灰尘,怀里还抱了个空酒坛。
轻叹一声,挽君衣先洒水去尘,接着擦擦床榻,而后将偷酒喝的“小坏人”抱进来,安置于床上。
旋即她坐在床边,取出方帕,替这“小坏人”擦去面上的灰尘,见她睡得香甜,不禁浅浅一笑。
笑着笑着,忧愁悄然浮现。
于此地,总会想起一些往事……
这木屋乃师姐下山后师傅为她所建,且于此处安放许多梅花酿,师傅面上说是藏酒,实际是专为师姐所留,即使师姐与师傅闹僵,算是半脱离师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