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贪官渐渐收敛,侠客大同盟逐渐将目光转向那些修邪功的歪门邪道,邪道为了不被大同盟蚕食也自发联合到一起,与大同盟形成新的对立共存。
就是这时候,那销声匿迹的刺青大盗重现江湖,且摇身一变成为一个武功深不可测的山贼头子,手下山贼弟兄人人面覆同样的刺青,那刺青竟是成为这伙山贼的标志。其也还是一贯作风,不劫贫苦百姓,专劫其他山贼以及邪道之人,并将银钱分发给百姓。
甚至当时日益展露头角的镰寨前身——山贼盟五百人都被这刺青大盗带二三十人劫过,这在镰寨发家史上可谓是最大的耻辱。
这伙山贼最后是被几个邪道大派联合消灭的,只有那武功高强的刺青大盗逃出生天,还是在不少隐世老怪物的围攻下逃走。这事听上去邪道确实丢脸了些,然丢脸是丢脸,他们的收获可不小,一是得到大盗的易|容秘籍,二是……
刺青大盗后来再未出现在江湖。
而镰寨为了掩盖这段屈辱的历史,让人闭口不许再提这山贼的事迹,邪道其他大派同样如此,毕竟请出那么多邪道老怪物都没能杀死那贼,实在是太过于丢脸。
如此数十年后的今日,不论正道邪道都理应不再识得这刺青。然而连佳乐在长卫发现的那几位长老却好似认识三名晟面上的刺青。
不错,三名晟就是那大盗的后人。据说大盗并不认为刺青是耻辱,相反他觉着这是荣耀,是朝廷败给他的象征,毕竟朝廷不敢将他杀死,而他所坚持的义贼之道是可行的,所以他才会让后来的弟兄以及子女皆刺上这青纹。
故,识得这刺青的不是那些隐世的老怪物,就是将大盗一生写成传记的朋友。他那位朋友的后人一直带着大盗的传记隐居,若非赤网人脉广,否则绝不可能找到此人,更不可能知晓那刺青为何物。
若真是这般,连佳乐发现的那些被困于地下的假长老十之八|九就是邪道的隐世老怪物!
顾萋萋这才会觉着棘手万分而冒出冷汗。
“你可有将此事告知白卿与恒桀?”她问七二。
“无有,我得到消息后立刻就来了这里,卓老觉得最好暂且不要让太多人知晓,否则老怪物可能会提前出手。据卓老说,这些老怪物将至先天巅峰,几乎无有百岁以下者,武功深不可测。”
说到最后,七二不由得吞咽口水,自得知这消息后那份战栗就游荡于体内,难以驱除。
而顾萋萋也难得肃着张面,又问:“都有谁知晓此事?”
“目前也就直接找到那人的我,卓老,连恒行,以及顾寨主你知晓。对了,兴许连恒行之女连佳乐也已知晓,他应是飞鸽传书告知了她。”
“飞鸽传书……”顾萋萋蹙眉自语,“真让人不安……”
可事已至此,不安也无用,只能做最坏打算,并赶快想出对策。于是她抬眸看向七二,笃定道:“你既然来找我,应是需要我做些什么吧。”
“寨主聪慧。这邪道老怪物恐怕是黑斑星的底牌之一,我等得在黑斑行动前将此牌废掉,为此需要钟家的势力。”
钟家的势力吗……虽说可用钟家人的身份请他们出山,但问题是自己并不知晓那些隐藏起来的大能都在何处……顾萋萋难免面露为难之色。
似乎早已料到,七二开口:“寨主不必忧心,您只要愿意去即可,我们赤网会找到他们的踪迹。”
“嗯。”顾萋萋沉吟着应下,又突然想起一件事,“现下正是南景一党与歧戈一党斗争的关键时期,白卿去了雪山寻求解蛊之法,若这时我又离开,文客一人难以掌控局势,局势恐有大变……”
稍顿,她语出惊言:“我打算让高阔暂时接替我的位置。”
此话一出,七二刚端在手中的茶盏差一点就要掉落,他赶紧将茶盏放下,劝说:“顾寨主你三思啊,你就算再器重你那干儿子,他也不是掌控局势的料。此局若交与他手,怕是你等回来就再无镰寨和南景一党了!”
音落,只见顾萋萋唇角微扬、眉眼弯弯,一副酝酿着诡计的模样。
“七帮主,你实是有些太过小看我这干儿子。若论智谋武功,他确实不行,但若论‘装人’,他现下可是登峰造极。就让他作一表面傀儡,背后安排高人予以指点。呵,这样做兴许会有奇效,我方没准反倒有机可趁。”
闻言,七二抽抽嘴角,心道:还真和卓老说得一样,此事交与这位小大人准没错。
“那就依顾寨主所言,只是不知顾寨主想请谁来做这幕后高人?”
“我唯一看上的人选即是洛月的那位神秘谋士……”一看七二的神情,顾萋萋就知晓这人应是请不来,遂补充道,“约莫请不到吧,你可有人选推荐?”
思量片刻,七二答:“风朗轩掌门羌少康,不论武功还是谋略皆算是师承于江曌,与顾寨主你的情况差不多。不过此人瞧上去有些吊儿郎当,又好游山玩水,颇擅躲藏,我等不一定能找到他。
另外还有一人,顾寨主应是知晓,其名唤博允筝,做过乾国的军行总司,谋略上万里挑一,就是他不好露面,恐怕只能以他人代为传话,许有闪失。您觉着该选谁做这幕后之人?”
答案自然是——两个都要。
果然。七二毫不吃惊,立即起身向她抱拳言:“好,我这就去替寨主安排。”
……
与此同时,连佳乐一行人总算弯弯绕绕地来到无极山,倒也不是瞎绕,他们是去找寻邪道藏“长老”的地点才会这般迟回到武林盟。
当然这绕路的原因只有连佳乐自己知晓,另外三人只是以为绕路乃躲避邪道和官兵之举。不,绍子野有所怀疑,但被连佳乐以银子收买之,他因此答应不问询也不参与此事。
而连佳乐这么做的目的乃是——在得到父亲回信前避免武林盟知晓长老藏身地而去救,找寻地点即是为了让正道远离这几个地方,否则情况怕是会变得极为糟糕。她有这样的预感。
并且预感很快就成了真。
那失踪的武林盟近百“长老”竟然都在无极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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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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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月篇
第237章 洛月
黄沙弥漫,足底蹿火,烈阳悬空,烧肌灼骨。
一行二三十人皆穿着宽袍、头戴厚实兜帽,双手藏于宽袖中,一步步踩于黄沙。每一步都好似携着热烟,困缚双足,不知是否为错觉,鼻尖萦绕着一股子焦味。
兀的,其中一个宽袍止步,连带着与她挽着臂的人一起。
“君姑娘?”
三个字刚刚飘出,前方的风沙突然暴虐,沙雾正急急向这二三十人冲来。
“喂,那是?!”蚂蚁商团的人只来得及惊呼一声,那沙雾就将他们笼罩。
屏住呼吸,离朝赶紧将君姑娘揽入怀,也顾不得露出手会被灼伤一事,右手握紧背上的剑柄。
同时蚂蚁商团的人也聚拢在一起,围在她们身边,尽皆抽出弯刀相护。
沙雾来疾去也疾,待沙雾散去,只见金戈铁马数千,凤凰纹翻飞,威势骇然。
“(爵玛语)洛月人?!”有大漠人发惊声。
商团之首吉拉眉头一皱,向前一步,以不太熟练的天原语与对方交涉。
“洛月的朋友,带兵于前路作挡可非是友好之举,我想以洛月与爵玛的情谊,此举必定是深藏误会。可否请朋友让条路供我等通行?”
语出即沉,洛月军领头的女将军不但无有回应,还高举金戈,其身后那数千人马即刻将他们包围,俨然一副威逼的架势。
目光扫过这些冷面女子兵,吉拉粗眉倒竖,握紧弯刀,高声言:“洛月这是要与爵玛翻脸吗!”
此语依旧石沉大海,洛月女将军手中金戈轻轻下划,数千洛月兵将金戈架平,摆出直刺的姿势,只待一声令下。
冷汗顺着大漠人粗犷的面庞垂落,吉拉的喉结蠕动一下,他再度出言:“敢问洛月将军有何所求?”
已是有服软之象。
那洛月将军这才微微扬起嘴角,淡淡开口:“将那两位姑娘交出来。”
说着,她还以金戈指向为大漠人护在中央的离朝二人。
果然。吉拉眼神冷暗,他蚂蚁商团的人怎可能服软,刚刚不过顺敌意,试探出其目的罢了。只是现下人数之差过大,要如何才能保她们离开?
汗珠一滴一滴往下坠。
总之先拖延,看看有没有周旋余地。她们这么大张旗鼓,东爵玛应该已经发现她们“入侵”大漠。
思绪至此,吉拉干裂的嘴唇微动,打算详问她们的目的,以此来拖延。
然,令他没想到的是有人抢先开口,声音还是自他身后传出。
“好,我二人跟你等走,望将军莫为难他们。”
清灵音飘出,大漠人不由得躁动。
“(爵玛语)姑娘,这里是大漠,不会让洛月人这般放肆,我们也答应了团长,会将你们平安送至山雨。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但是真的不必顾虑我们。”吉拉的眼睛死盯着前面的洛月将军,手上青筋绷起,随时准备先发制人。
大漠语,洛月将军自然听不懂,不过可以看得出这为首之人是在言劝。她虽可以强硬地将人掳走,不必多费口舌,但陛下有吩咐,必须先礼后兵。
于是她见缝插针,予以回应:“洛月与爵玛交好,若你二人不抵抗,本将军就无有为难他们的理由。”
反之若是反抗,那么就别怪她们翻脸不认人。
“洛月人,你等这是要与爵玛为敌?”吉拉赤面,怒火中烧。
“呵。”洛月将军冷笑,“今时不同往日,你爵玛到底站在哪一边你等自己清楚,我洛月无有率兵到爵玛王城城门前已是给足你等面子。”
言罢,她又接一句:“再者,我等不过是想请两位姑娘先到洛月坐客,她们若是想去山雨,我洛月会派人送她们前去。”
看来洛月军是下足了功夫。
吉拉还想再说什么,但被离朝打断。
“吉拉兄,多谢这些日子的照顾,剩下的路途,我与妻自己走就好。只是得劳烦吉拉兄替我告知奇兄(指奇鲁牙)一件事,他要我帮忙留意的人我已知晓是谁,其名为暨和君,乃笠尸堂的人。”
说完,离朝揽着她的妻径直走向洛月军。
如此吉拉再不能劝什么,只好收起弯刀,向她们抱拳,郑重道:“我定会完成嘱托……”
他垂目。
“愿二位一路顺遂。”
少时,风沙又起。烈日之下,黄沙之上,只余如蚂蚁般无能为力的商队,“蚂蚁们”将牙关咬紧,顶着风沙继续前行,且将今日这份无能之愤慨铭记于心。
……
跟随洛月军抵达月镰时已至黄昏,洛月军待她们还算是善,特地分了匹马给她们,是以这一路倒是无甚疲累,她们对于洛月的恶感也消去几分。
因还有两三百里才能抵达月镰王城——凤凰城,今日也已天黑不宜再赶路,于是洛月这位女将军便带她们在边境城池落脚。
此城颇小,城内百姓不过上千,自然无有多少地方予这数千兵马暂住,洛月将军就安排手下人在城外安营扎寨,而她自己则打算带着数名亲信与两位“贵客”留住客栈。
这倒是逃跑的好时机,趁着天黑,或者就趁着还未下马的现在,依这城墙的高度,只要靠近就能以轻功飞出去,到时直接逃往山雨就是。
思及此,离朝抱着自家妻子的手紧了紧,下颔也抵在她的肩膀上,想以亲昵作掩饰,从而悄悄说出自己的想法。
可她的君姑娘却仿佛知晓其意而微微摇头。
见之,离朝撇眉,有些不解。
这时一直在旁侧关注着她们的女将军发出一声笑,说:“逃跑就别想了,在你二人进入月镰之际,守兵就已封锁各个关口。外面我洛月兵亦是围城扎寨。
还有你等身下骑的马,乃我洛月特别训练出的军马,只要下令就会止步,即使止步会死,其也不会犹豫。此外就算你等武艺高强、健步如飞,我等驾马直追也能追得上,追上我等可就不客气了。”
闻言,离朝皱眉,瞪了这将军一眼,心下有点不悦。
而为她紧抱在怀的君姑娘则淡淡一语:“玉璧于怀,宁碎勿胁,况乎礼为他故。”
此意即是她们手中有洛月想要之物,若洛月行以威逼之术,她们宁愿将此物毁掉也不会交给洛月,何况洛月这般以礼相待另有原因,也就是目的不仅仅是宝物。
真是敏锐。洛月将军眼睛微眯,瞥了眼将不悦两字写于脸上的离朝,心道:这雪族姑娘八成是在为其妻君不平,也罢,这口舌之快就让与她们吧。
“是我失礼,望两位姑娘莫要介怀。”
语落,挽君衣仅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并未再多言。至于离朝,她见对方语气不再那般刚硬,那丁点不悦也就消去,专心驾马。
少时几匹马行至城内唯一一家客栈门前,小二热情地出来招呼。
这小二也是位姑娘,说来一路上瞧见的大多是女子。离朝不由得生出几分疑惑,难不成洛月也像寒炎有什么诅咒?
“我洛月和天原不一样,洛月以男女平等为准则,虽然现下女子主外、男子主内居多,但洛月并未剥夺男子勤学劳作之权,也不会像天原对待闺阁小姐那般束缚男子,男子亦可抛头露面、入朝为官,不论文武。就像素林将军,他便是让我等敬佩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