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棺里会是谁呢?爵玛人吗?
心生好奇,离朝迈开腿打算去瞧瞧,但脚还没落地就被一粗壮胳膊拦下。
“女娃,别轻易踏入爵玛人的‘闺房’,这句话望你能记住。”
说罢,他脱了一只鞋,朝里面一扔。在鞋接触地面的一刹那,“嗖嗖”几声,这鞋竟是瞬间成了个“刺猬”。
离朝瞪大眼睛,看着书架的“千疮百孔”,不禁打了个寒颤。
这还未完,无名又脱了另一只鞋,微微用力一扔,扔到了出口处,只听“咔”的一声,再无其他。因着冰棺挡着,他们看不到发生了什么,但多少能猜得八九不离十。
吞了口口水,离朝嚅嚅道:“无名兄,需要我的鞋吗?”
无名看了她一眼,勾了下嘴角,说:“不必了,想来不碰书和冰棺应该无碍。只不过这机关重重的……女娃,你觉得该如何破局?”
他这话说得有些矛盾,离朝纳闷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无名是想考教她一番。
于是离朝转了转眼珠,将这石室里的情形收入眼底,又思考了几息,笑了。
“地上不能走,便只能走天上。刚才无名兄的鞋子是落地之际才被万箭穿心,在半空之中那些箭孔并未出现,也就是说开启机关的条件是有物接触地面。”
说完后,离朝有些期待地看向无名。
无名毫不吝啬地点了点头,离朝着实欣喜,不过他又接着抛出一个问题:“你说走天上,可是要借书架顶端之路?”
“是。我看这些箭孔分布在棱板与棱板的交界处,且棱板又宽又厚,应是做成了存箭矢的器箱,里面十有八九盛满了箭矢,这四周又是石壁不好做机关,想来书架顶端应是安全的。”离朝知道无名想问什么,便直接说出了自己的见解。
无名欣慰地又点了点头,只是同时他从衣襟中掏出一本书,然后“嗖”的一下扔到了书架顶端,下一息,尖刺穿透了那本可怜的书。
离朝愕然,半张着口说不话来。
“嘿嘿,女娃,若你阅历再丰富些倒可独自闯过这一关。还记得我告诉过你什么吗,爵玛人以前可最擅长兵道,这人心早就被他们玩透了。所以啊,要剑走偏锋!”
说着,无名纵身一跃,跳到了冰棺之上,安然无恙。他又低头一看,果然是空的。
离朝这一声惊呼顺利地卡在了嗓子眼,愣在原地不知该做些什么。说来他刚刚不是还说不能碰冰棺吗?
似是察觉到她心中的疑问,无名笑道:“你这悟性还有待提高。”
闻言,离朝猛地惊觉,苦笑一声,飞身跃上冰棺。
站稳后,离朝向前望了望,在出口处赫然出现了一个大洞,洞里洞壁布满了尖刺,着实骇人。不过也不用担心,这洞不算宽,他们轻功又都不错,即使不中途借力也能飞进洞口。如此,倒是叫离朝松了口气。
“女娃,你放心得太早了。”无名立刻泼了冷水,让她清醒一些。
“记住了,越是关键时刻越不能掉以轻心,否则你就是只猫都不够死的。”
说罢,不待离朝尴尬,无名訇然一掌拍碎了冰棺,旋即脚下就是一空。
待脚重新挨了地,一阵麻意从脚底蹿上了心头,同时离朝抬头看了看,棺底已经合上了。
站在原地静默无语,直到无名叫了她一声离朝才恍惚地跟了上去,还因着脚麻险些摔倒。
又无言地走了许久,离朝突然冒出了一句:“爵玛,不,大漠民族,着实厉害。”
无名但笑不语。
不知日月如何,总之“宴席”该散。
感受着清风的吹佛,离朝深深地吸了一口久违的天地之气,整个人都因此而精神了不少。
地宫出口在一小山洞中,应是在凤岭地眼城(中心城)——凤城附近的郊外,远远的能看到凤城城墙哨台上的“归烟”(给夜归客引路的小烽火)。
离朝兴致盎然,毕竟她之前一直跟着师傅的脚步在边境转悠,还是第一次来凤城这样的名城。不过兴奋归兴奋,她可没忘记要去找师傅,也没忘记身后还有一朋友。
“无名兄,你真的不和我到凤城去吗?”离朝转过身,无名手抵着机关石门,等待着与她道别。
无名笑了笑,眉眼在笑,但似乎夹杂了一分伤感?他说:“女娃,我是不能到凤城去的,不过你我有缘,日后总会再见到。谢谢你的图,咱们后会有期。”
不待离朝细想,无名双手抱拳前送,虽着褴褛却顿生侠客豪气。
石门没了阻力,将要闭合。
离朝匆忙抱拳回礼,认真道:“后会有期!”
“轰”,石门闭合。
又看了石门两眼,离朝转身走出山洞,向那“归烟”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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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威灵篇完,下一个凤岭篇(主要涉及凤岭主城——凤城)凤岭篇会出现所有江湖大势力,新人物很多_(:_」∠)_
另外,玲珑客栈的这个局是藏着些东西的,在凤岭篇会得到一些解释。
日常感谢收藏评论的小天使们~o(≧v≦)o
# 凤岭篇
第18章 凤城
“春来小雨逗枝丫,夏至清风拂稻花。秋飞红蝶留不住,冬攀梅峰沐玉沙。”
凤城鸟市,破宅荒院,灰檐土顶,东厢黄牖。淑女窈窕,少年憨朗,清雅之音,绕耳不知。
“师姐,这诗是啥意思,咱想知道。”许是过于无聊,连平日里文采过耳不留的小师弟都生了雅兴,讨教起诗意来。
挽君衣依旧望着窗外,兴致淡淡,但正因如此才开口为他详细解了惑。
“此诗出自游记《沉笼》,描述得是凤岭的春夏秋冬。凤岭的春天常常迎来绵绵细雨,树上的枝丫落了雨珠便上下摇晃,仿佛被小雨逗弄了一般。到了夏天,凉快非常,因着靠峰阻了暑气,北方清风又常顾凤岭,且凤岭的主要农作物是水稻,故有‘清风拂稻花’一说。
秋天的时候,凤岭常常受大风侵扰,刮得树上的红叶提前飘落,犹如蝴蝶随风舞去,留都留不住。而冬天,寒气攀上凤城旁侧高峰,峰上梅花被寒风拂去了睡意,争相开放,与漫天飞舞的雪花相伴,意境应是极好。”
在她如此说的时候,秋风狠狠拍打着纸窗,似是在彰显力道,还“呼呼”地叫嚣着。
微微蹙了下眉,挽君衣离了窗边,坐到了圆桌前,桌上放着一本闲书。她斟了杯热茶,捧着书翻看起来。
三名晟看了看师姐又看了看窗边,方才师姐不似以往回答的云里雾里,他一时有些诧异便愣了下神,待回神过来师姐已经看起了书。他不好去打扰,只是干待在这里实在是无聊得紧……
这屋中清贫,只有几本书放在落灰的书架上,书架旁是一张木床,没有被褥,倒有几个虫在啃木头,中央有一圆桌,在他们刚到的时候积了三层土,桌上的茶具披了黑袄还破了几个洞,实在是凄惨,不过倒是和这破宅子颇为“相得益彰”。
他们是七日前走了地道来凤城的,到了凤城也不去住客栈,事实上因为“英雄会”的关系,客栈被各门各派占了个干净,他们就是想住也住不上。
所以大师姐就直接带着他们来了这个凤城角落的破宅子,据说此地是大师姐在刚入江湖时买下的,因着长久无人打理才会破成这样。
在简单地收拾了下屋子,将他们安顿好,又留下了足够的吃食后,大师姐和二师兄就神神秘秘地外出办事了。
一连六天不见人影,又嘱咐他们不要出去不要见人,可不是要让人无聊吗?外面可热闹着呢,即使在这么偏僻的角落,凤城的喜庆都能跟着风飘过来。
三名晟总会不经意间在门边留下几个羡慕渴望的眼神,但为了不让师姐为难,他总是会抑制住自己跃动的心思,实在忍不得就会到院子里练剑,顺便除除草。
这不,安稳坐着还不到一个时辰,三名晟便和师姐打了个招呼,提着剑跑去了院子。
瞥了眼他离开的方向,挽君衣微微地叹了口气。但其实她也看不下去这书,倒不是嫌无趣,而是担心师姐和师兄。
他们这六天了无音讯,凤岭又因着“英雄会”的关系聚集了大量江湖人士,鱼龙混杂的保不准就有邪道的人,要是玲珑客栈的老板娘出卖了他们,师兄师姐便很可能陷入险境。
可事端源头的她却躲在这一方片隅,受着他们和小师弟的保护,明明她也身怀武功,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
挽君衣捏着书的指尖泛白,微微地颤动着。
忧心自责、惭愧不甘,百般情绪混杂,萦绕在心头,终了却是化作了思念,可真是“卑鄙”。
她睫毛轻颤,唇角勾起点点弧度,无笑,满是讽刺。
兀的“沙沙”,似是树叶作响?
挽君衣收了情绪,眼神一凛,悄悄地走到门边,拿下挂在墙钉上的剑,立于门旁细细听之。
“沙沙,沙沙……喀嚓。”落叶被踩碎了。
眯了眯眼睛,挽君衣手中倾雪静默地出了点鞘。她面上清寒一片、淡然自若,心下却是掀起些许波澜,有些慌乱。
门外是谁?师姐?不,师姐何须蹑手蹑脚……对了,小师弟呢?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思及此,她终于蹙了眉,面色也难看了些许,手中紧握着倾雪,随时准备出剑。
门外之人踌躇了几息,还是推开了门。门“吱吱呀呀”地一点点挪开,一道细长的影子慢慢地钻进了房屋。
挽君衣敛声屏息,死盯着这道影子。影微动,倾雪即刻出鞘飞袭!
“当”的一声,倾雪被弹开。挽君衣虽是料到可能会被对方接下,但没想到对方力气这般大,这一弹,倾雪剑险些脱出她手,她为了不让剑脱出而承了这力道,致使脚下平衡被打乱,身子竟直接扑进那人怀里。
身体瞬间僵硬,但并未被撞疼,反而像是扑到了棉花上柔软得很,并且有一缕清香绕在鼻尖,似乎是玉兰花的味道。
“师姐……”挽君衣声音幽幽,身子倒是软了下来,单手环着她的腰,扔了手中的剑鞘,攥紧了她的衣裳。
“噗,几日未见,师妹武艺未精进不说,反倒是学坏了,竟晓得了‘投怀送抱’~”
随着剑鞘落地发出脆生一响,白卿那不正经的含笑亮音飘来,带着几分调侃,只是僵了身子,手亦不知往哪里放,便只能悬在空中,反正除了她自己无人看到。
“师姐,你作何去了?”挽君衣唇角微扬,将头埋在心念之人的颈肩,声音低低切切,还有点幽怨。且将倾雪剑一扔,叮当一响间双手环住了师姐的腰,颇有一种要在此处“扎根筑巢,赖着不走”的架势。
白卿面色微红,好在没人看得到,但为了避免被某人察觉心中波澜迭起,遂急忙回应。
“自是寻玲珑客栈的继承人去了。我猜邪道察觉玲珑背叛之后定是要斩草除根的,想来即使玲珑将继承人藏得再深也逃不了邪道暗里布下的网,我便与文客快马加鞭赶去老板娘所说之地,因着路途甚远,这才耽搁了这般久。”
她解释得很清楚,本来仅说第一句便可,却硬是补了许多话,也不知是紧张,还是怕某人觉得是“敷衍”。
闻此,挽君衣笑意浓浓,阖上眼,藏着言语间的欣喜,继续问道:“师姐可找到了玲珑的继承人?”
“没有,被邪道抢先了一步。不过他们没抓到人,那位继承人很机敏,早早地就转移了。”
许是回忆起当时的情况,白卿的注意稍稍被转移,身体也因此渐渐的放松了下来,心跳也不算慢地恢复如常。
“是吗。那师姐打算如何找到那位继承人。”察觉到白卿的变化,挽君衣的笑容也渐渐淡了下去,不过倒是将她抱得紧了些。
白卿自是也有所察,笑道:“先不说这个,师妹不打算放开师姐吗?”
“嗯,不打算。”
“你倒是干脆。可师姐我被你勒得很是辛苦。”
“那又如何?”语落,抱得更紧了。
白卿一愣,旋即无奈失笑。
“我倒是很好奇,师妹何时变得这般粘人了?”
“我一直如此,只是师姐从未真正了解过我。”
白卿又是一怔,竟一时无言以对。
见其沉默,挽君衣便怏怏地放开了她,接着一溜烟儿离了白卿身边,又坐回了桌前,捧着书看起来,好似方才什么也没发生。
见状,白卿苦笑一下,将地上的倾雪剑捡起、归鞘,又挂在墙钉上,随后才施施然走到桌前,坐下。
挽君衣专注于读书,好似白卿不在面前。
白卿自己倒了杯茶水,又往她的杯子中填了些,旋即以杯碰杯,如饮酒一般一饮而尽,好在是温的。
但挽君衣还是不免心揪了一下,瞥了她一眼,见白卿挂着笑,无事,便又急忙垂眸心不在焉地看书。
察觉到她的小动作,白卿的笑容中含了分真切,不过并未拆穿她,而是自顾自地说道:“武林盟主突然在凤城召开英雄会,将江湖人士聚集于此,想来是说剑盟授了意,有什么特别的目的。”
师妹不语,师姐继续说。
“师傅赶在这时候让你和小师弟来送信,未免有些巧合了,兴许这和说剑盟的目的有些牵扯。”
闻言,挽君衣抬眸看向她,问:“小师弟呢?还有师兄。”
挑了下眉,白卿回道:“小师弟这般好玩的性子,一直待在这里岂不是要被憋坏了,左右我回来了便放他出去玩了。至于文客,他还有事要办,毕竟是英雄会,名士楼也是要来的,他这个侠客榜第五怎么着也得去露个面,顺便借点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