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知夏开心去上班，路上在微信上继续聊天。
　　沈晚清坐在落地窗前没动，空气中残留着龙涎香，比以往浓郁了些，她翻看日历，恩，小狗的发热期快来了。
　　上班路上，沈晚清跟陆知夏聊了两件事。
　　一是之前颜梦回发的照片，了解情况，确定陆知夏占理她放心了些；二是问陆知夏的晕血。
　　陆知夏半天才回她，说：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我爹死的时候吗？应该是那时候留下的后遗症，我不用看医生，我看见很多血才会难受。
　　沈晚清不是惯孩子的家长，勒令陆知夏必须看医生。
　　陆知夏气哼哼，可沈晚清的话，她听在心里很受用。
　　或许是爱情的力量，管教也是幸福的枷锁，她心甘情愿佩戴。
　　不过陆知夏也有她的小心思，她看晕血症可以，沈晚清也得看看医生，她总睡衣柜不适合长久办法。
　　沈晚清：我不用看，你在的时候，你抱着我，我可以入睡的。
　　一方面夸赞陆知夏的重要作用，陆知夏心里美滋滋；另一方面找好不去医院的理由，听起来蛮合理的。
　　陆知夏开心半天，等到公司又反悔，她表示，姐姐必须得去医院，我才去。
　　沈晚清被她缠得没办法，让步道：我让医生上门，我接受心理咨询。
　　姐姐的小狗：姐姐好乖哦，我到时候陪你。
　　说得好听，沈晚清还不知她的心思，借机监督。
　　陆知夏微信叫销售助理，两人在19层的茶餐厅说话。
　　她没急着说话，助理憋不住，最后主动说：“我想过了，特助说得对，我最开始太害怕失去工作，所以乱了套。”
　　助理主动拿出一个小票，交给陆知夏，说：“我没敢拿回家，也没敢拿到单位，放在附近商超的储存柜里。”
　　她声音低下去，难过道：“对不起，请您跟沈总说，我从没想过和她叫板，真的。”
　　陆知夏接过小票揣好，助理又说：“最近杨总开会都不叫我，估计是已经听说什么了，如果，我是说如果沈总要处理我，您提前告诉我，我自己辞职，我要是被开除，下一家单位不好找，请您谅解我们这些老百姓的难处。”
　　陆知夏安抚道：“我和沈总争取过，沈总也确实宅心仁厚，决定给你一个机会，我会给你物色一个新岗位，杨格那边不用管他，他敢给你脸色，你告诉我。”
　　饭碗保住，助理呜呜哭出声，连连道谢。
　　陆知夏独自去附近的商超，扫描二维码，储物柜咔哒一声打开，里面有一个黄色文件袋。
　　她左右看看，找个僻静处打开，每份证据都很充分。
　　其中还有一份文档，是助理用word打印的，上面是她搜集关于杨格的传言，其中甚至涉及到前总裁的车祸。
　　助理的能力有限，无法调查，但留下线索给她。
　　稳妥起见，陆知夏打车，将资料送回到云水庄园。
　　沈晚清并不在家，她的私心落空，只能微信上告知沈晚清，顺便溜去自己的神秘花园。
　　她早上走时浇过水，这会儿树苗上的水珠还没干，陆知夏拍了一张走了。
　　其实，沈晚清是出来见温婉和颜梦回，关于杨格的审核标准，初步方案就没谈妥。
　　沈晚清标准最高，颜梦回中间，温婉标准最低。
　　电话会议开了几次没结果，今天干脆面对面，沈晚清提议去公司，但颜梦回已经在温婉住的酒店。
　　温婉今天发热期，贴着抑制剂贴，在酒店办公。
　　沈晚清推开门，凑得很近的两人拉开距离，一起看向她。
　　颜梦回作为beta，恢复能力自然弱，眼睛的划伤结痂，但仍然是殷红色。
　　看向她时，目光不再是熟悉的柔情，取而代之的是冷漠。
　　沈晚清也不在意，落座道：“那就请温总开始吧。”
　　“我和温总已经达成一致。”颜梦回淡声道：“综合我们的方案，算是折中，2:1，我觉得沈总可以上报给总部了。”
　　沈晚清靠着椅背，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们。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她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温婉最后先开口：“沈总，你有话可以说。”
　　她直起身，端坐道：“你们知道海京森华的执行总裁是谁吗？”
　　颜梦回淡淡地瞄了一眼温婉，提醒道：“沈总是执行总裁，但是亚太区负责人是温总。”
　　“哦，”沈晚清站起身，走到颜梦回面前，双手撑着她椅子的扶手，淡淡地望着她，说：“那我问你，莱茵集团公司章程第十条第二款写的是什么？”
　　一股压人的气势迎面而来，颜梦回微扬起头，试图用强硬的目光看回去，但身体却还还是本能地向后靠。
　　温婉淡声道：“沈总，你不必跟颜总发火。”
　　沈晚清偏头看她，淡声道：“这是发火么？”
　　她双手抓紧椅子的扶手，手背的筋脉凸起，泛着青白色，紧握一下便放开，直起身，笑着说：“你们都认识我很久了，我还没有跟你们真正地发火过。”
　　她拎起包，笑意渐渐褪去，冷声道：“既然你们得寸进尺，那我现在告诉你们，这标准我不用，我将按照既定的计划，开除杨格，总部不同意，就把我换掉。”
　　沈晚清转身要走，温婉扬了扬头，颜梦回立即起身抓住她的手。
　　她低头看了一眼，淡漠地望着她，颜梦回心底刺痛，那双异色双眸里，曾经对她有过的柔情，如今彻底被冰冷覆盖。
　　“沈总，不满意结果可以谈，别像小孩子耍脾气。”温婉永远都是温和的语气，仿佛沈晚清真的在无理取闹。
　　沈晚清扬手甩开颜梦回的手，回眸淡淡地望着温婉，一字一顿道：“晚了，你们已经没有资格跟我谈了。”
　　她径直离开，房间里，温婉无奈道：“唉，小孩子总是这样不懂事。”
　　颜梦回强忍内心的酸涩，冷漠重新爬回到脸上，问：“那现在打电话么？”
　　温婉低头盯着电脑，屏幕上映着她淡淡浅浅的笑，但那双眸子却丝毫没有任何情绪，她说：“打啊。”
　　沈晚清出了门，坐在车里，翻出手机。
　　她盯着屏幕，视线落在陆知夏的头像。
　　这时，陆知夏的对话框弹出提示，她发了一张图片过来。
　　沈晚清内心郁结的气，渐渐散开露出光亮，照片是陆知夏的微信界面，她给她看看备注。
　　之前陆知夏改过，这次重新改回来，写着：姐姐的小狗。
　　沈晚清很满意，发信息给陆知夏：我给你发个定位，你来。
　　陆知夏正期待着，如果有尾巴，早就快乐地摇上天，嘴角翘着，笑得开心。
　　只是，等沈晚清的信息跳出来，狗崽子的脸都黑了。


第96章 狼子野心
　　沈晚清让她来, 不过要带着杨之乔。
　　听闻沈晚清要见她，杨之乔眉目欢心，收拾东西跟陆知夏走了。
　　陆知夏开车, 这是公司给她配的。
　　当然，也可以说，是沈晚清特意给她申请的，历经审批流程终于到她手里。
　　按理说不该配车，但沈晚清给她配了，大家也能理解，忠心护主，主子自然要善待。
　　“我是第一个坐你车的人吧？”杨之乔坐在副驾驶, 陆知夏淡声道：“是啊。”
　　沈晚清以外的人，无论高层还是基层, 她都是一副面孔。
　　这也是公司的人津津乐道的, 说特助只会冲着总裁笑，而总裁也只有看特助时，眸光里有星星在闪。
　　总归是, 地下CP粉们, 磕得发疯。
　　陆知夏话不多，不影响杨之乔, 看见什么都能聊几句。
　　她偶尔会接几句, 大多时间看似是在专心开车，其实心里的小算盘一直在扒拉。
　　猜测沈晚清的意图，猜测杨之乔的态度，猜测接下来会怎么样……涉及到沈晚清, 一个动作, 一个眼神, 她都能写一份分析报告。
　　累吗？累。
　　控制不住，对于在意的人，恨不能用八倍镜去看清她的世界。
　　连一根头发丝都要研究，陆知夏的内心，装着关于沈晚清的星辰大海，心情的晴雨表，内心的波浪壮阔，都只由她一个人影响。
　　导航的声音是系统默认的，提示即将到达目的地。
　　杨之乔一路看风景，这会儿才看她，说：“那么多好听的导航语音包，要不要换一个？我给你推荐。”
　　她对此没兴趣，道谢婉拒。
　　杨之乔指着路边的玩偶店，说：“你车里可以放些装饰品，那里有的卖。”
　　“公司的车，保持原样就好。”陆知夏目视前方，减速准备侧方位停车。
　　车子刚停稳，杨之乔突然伸手戳她的脸，她拧眉。
　　“你是不高兴吗？每天都这么严肃。”杨之乔好笑地说，“你好像我爹，老干部也是一脸不高兴。”
　　陆知夏下车，没跟她多聊，自顾往里走，走几步发现后面没人。
　　她折回来，见杨之乔正在举手机拍门口的小花园，她笑着说：“真的很好看诶。”
　　“这是上班时间。”陆知夏站在门口提醒。
　　杨之乔咔咔拍了几张，终于跟上她。
　　陆知夏大步往前走，拐弯绕过后身后没动静了。
　　她往回走，杨之乔正在拍吊灯，她深吸口气，耐着性子：“快点。”
　　“这灯，搭配木质小屋很有感觉吧？”杨之乔边欣赏边说，“你不要急嘛，人生要活得慢一点。”
　　陆知夏没跟她理论，杨之乔更年长，但比她还爱玩，她归结为：有钱人家的孩子，自由惯了。
　　陆知夏一般只会催一遍，杨之乔拍够了才跟她往里走。
　　沈晚清已经在包房等她们，陆知夏进门礼貌地打招呼：“沈总。”
　　杨之乔笑吟吟地叫了声沈总，沈晚清淡淡地笑：“杨之乔先坐，你先去隔壁包房。”
　　陆知夏不情愿，却也低头顺从道：“好的。”
　　陆知夏出门，杨之乔笑着说：“特助在沈总面前很乖的样子。”
　　她和陆知夏有相似的地方，她们眼里没有那些世俗的阶级观念，也没有把高层当做特别的人对待。
　　沈晚清和杨之乔聊起她来公司这段时间的感受，她形容道：“海景森华像是一个不知该穿婚纱还是旗袍的病美人。”
　　很奇特的描述，却也很贴切。
　　海京森华作为中外合资，落户到亚洲，试图融入，高层都从国内聘请。
　　中式的管理观念相对传统，与本来的西式作风相抵触。
　　间接导致海京森华有点四不像，传统观念根深蒂固，西式观念落入表面。
　　传统观念使得企业扎根没问题，但后期发展遇到瓶颈，过于保守的打法，让她们今年输给曼特集团。
　　杨之乔年纪小，那是跟20岁的陆知夏相比，实际硕博连读毕业后已经是25岁。
　　她之前在国际排名靠前的雅奈尔集团实习过，领导打分都很高，当时的岗位也是销售类相关。
　　她年轻，有干劲，有胆识，沈晚清问她的野心。
　　杨之乔却没回答，反问道：“我来之前，沈总是不是就知道我要来了？”
　　沈晚清颔首，杨之乔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继续问：“沈总还知道什么？再说一句能打动我的，我就要忍不住对您掏心掏肺了。”
　　“我还知道，你的性取向是Alpha，”沈晚清淡声道，“你喜欢陆知夏。”
　　她这次真的惊讶了，杨之乔不可思议道：“这都可以看出来的吗？”她以为她演得很好，此刻脸颊泛起一丝红，诚恳道：“你猜到就猜到吧，不过我看得出来，特助喜欢你，对其他人都没兴趣。”
　　“那你还不放弃？”沈晚清靠着椅背，拿起杯子，杨之乔帮她倒一杯茶，说：“但是沈总的眼睛里，好像并不是非她不可，我觉得我还有机会。”
　　沈晚清闻言轻笑，微微凑近，明亮的眼睛盯着她，淡声道：“你不了解我，你不仅看不见我眼底深处的人，也不知我现在找你的目的。”
　　杨之乔不服气，但却也无话可说。
　　沈晚清给她倒杯茶，坦诚道：“我们也聊了一会，我现在可以坦白地告诉你，你想要的蛋糕，我可以给你，但前提是你得有能力守住，你才有机会吃下去。”
　　“我真费解，您是怎么知道的？”杨之乔的狼子野心还没暴露过，沈晚清只说：“你之前投递的记录，我能看见，你硕博期间的课题研究，围绕四家企业，雅奈尔、朗芙妮、莱茵集团和曼特集团。”
　　杨之乔竖起拇指，无奈道：“厉害，要不然说您是总裁我还是个实习生。”
　　“雅奈尔和朗芙妮你都去过，早已形成体系化，你没有发展空间了。”沈晚清挑明她来海京森华的目的，“曼特集团的人才框架已经确定，都是从总部派来的，压根不收你，你也只能来这里，实现你的商业梦想了。”
　　杨之乔点头，连说：“服气了，沈总，我甘为牛马，那您说说，我的梦想能实现吗？”
　　“有我，你就可以。”沈晚清的自信，感染了她，她衷心地赞赏道：“我真的不理解，您为什么现在只是一个海京森华的执行总裁，这不应该。”
　　“因为我志不在此。”沈晚清从旁边的椅子上拿出一沓合同，“机会和资源我都给你了，败给杨格，以后别说认识我。”
　　沈晚清扬手，示意她可以走了，杨之乔扬起灿烂的笑，如实说：“我真的是太喜欢你这样的领导，我很想琴你一口呜呜。”
　　野性藏起，她又露出可爱的一面，甚至打算闹一下领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