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沛茗厚着脸皮笑道:“谢谢圣人夸奖!”
虽然俩人在公主府里也遇到了巡逻的侍卫,不过他们只当她们是宾客,告诉她们哪些地方不能乱闯后便又巡逻去了。倒是邺瑶身边的婢女认出了她们来,惊得要跑去告诉邺瑶,被邺沛茗给拦了下来。
“我们此番出宫,不可传出去,否则……”邺沛茗只是瞥了那婢女一眼,便足以威慑住她。
“诺,婢子遵旨。”
等婢女一走,陈沅岚才横了邺沛茗一眼:“威胁一个婢女你也不害臊!”
“我可不想传出去后,昭素他们又说我失仪。”
“我们出来这么久了,宫里指不定乱成什么样了呢!”陈沅岚有些忧心,别到时候因为她们的任性,而害了别人。
邺沛茗道:“无事,我已经留了小字条,他们看见的话就不会闹大的。”
这般当皇帝的,你也是独有的一个了!陈沅岚心道。
出来走一圈后,陈沅岚又看见邺瑶的身边有邺硕、邺无双以及一群友人相助,她便没那么难过了,反而还有些心安。
她们回宫时倒没有悄悄地回去,于是就免不了地被人知道她们曾经溜出去的事情,紧接着宫中的禁卫防守又加重了。
倒不是邺沛茗要求的,而是身为殿前司副都指挥使的邺瑶安排的。她虽然感动,但是对于宫中的守卫漏洞也不能不重视。她也知道要拦住邺沛茗很难,可万一还有哪个武功也好的人进宫行刺陈沅岚,那该怎么办?
而无形中给宫中禁卫增加了极大压力的邺沛茗对此事却并不置喙,而是兴致勃勃地对陈沅岚道:“我在城外相中了一座山,我们可以将那儿买下来,建一座庄子,闲时我们就去那儿偷闲。”
陈沅岚很无语,毕竟天下都是邺沛茗的,而不管是长安还是金陵甚至连邺都都有前朝留下的各种行宫、避暑宫苑,她可以随意挑选,却偏偏挑了一座山。
但是她也隐约明白邺沛茗的心思,虽然她们相遇的那座山不可复制,但是有些痕迹也不会被时光抹去,她们还能再重温一下那种时光。在那儿,真正的只有她们,而无世俗烦扰。
于是那处新的庄子便成了她和邺沛茗的秘密。
邺瑶成亲后休息了几日便继续回朝中当值,不过对于她的孩子将来是否姓邺,又引起了朝臣与邺沛茗的争论。
当然,撕X这种事情是无需邺沛茗亲自下场的,她有的是亲信和为了自身利益而站出来的女官,他们轮番上阵,最后宗正寺卿从朱建树换成了邺成及,而原是京兆尹的邺成及也将京兆尹给了邺瑶,邺沛茗这边才渐渐占据上风。
江勋气极了,干脆请了病假待在家里养花草逗鸟儿。
邺沛茗亲自去探望他,对他道:“这是邺氏的家事,昭素这又是何苦呢?”
江勋道:“官家为天下之主,一言一行都会影响到万民。此事虽然是邺氏一姓之事,可却能影响百姓。届时天下人皆将女子写入族谱,她们的子女又进族谱,那天下岂非要乱了套了?只要户贴一乱,那天下也必然大乱。”
江勋的担心自然不无道理,假如一户人家生了一对子女,女子也入了族谱,将来嫁了人,那子女的姓氏便会引起争议,届时她的孩子入哪边的族谱也都会混乱,而一些不法之人更是可以借助这些漏洞逃避赋税或是另作用途。
一旦这种现象普遍开来,那么调查清算人口、户口的工作难度便会十分高。不清楚真正的人口户籍,在税收上便有极大的损失,于国而言是毁灭性的打击。
倒不是江勋看不起女子,而是从古流传下来的制度、规矩和风俗,要在短时间内去改变,那是十分困难的事情。
邺沛茗表示:那你好好养病,你的活我暂时找人替你干了。
江勋一听,这还了得?于是又从病榻上爬了起来:“此事倒不是不可为,不过至少不是如今,而是得制定更加完备的计划后,才能施行。”
邺沛茗也不想学王莽,因为超前的理念而招致天下动荡,便与江勋各退了一步,此事还是得从长计议。
第155章 狠心
就在邺沛茗雄心壮志准备制定“让宗女之子女入邺氏族谱的十年计划”之时,西蜀的国主李特病死了, 而他的几个儿子为了争夺皇位而发生了内讧。
她意识到这是一个收拾西蜀的绝佳的机会, 于是便兵分两路, 命石大明为西川行营前军兵马都部署, 邺瑶为副都部署, 率兵五万南下攻蜀;又命宋庆柏为东路的都部署,聂秀清为副都部署, 率领三万兵马沿着长江西进。
陈沅岚埋怨道:“瑶儿才成亲三个月,你便让她出征, 也不怕永炎那孩子怨你?”
“他若是耐不住寂寞, 那说明他跟瑶儿也不会是良配。”邺沛茗道。
“有你这么霸道的么?”
邺沛茗想了想:“也是,那我给他委派任务, 让他整日忙得没空去想那些儿女私情就好了。”
她这么说,便真的这么做了,先是给席夏升了官, 让他去平日最忙的工部,负责督修江南的河渠。
当然, 所有人都不知道她这么做的原因仅仅是为了不让他闲着, 然后胡思乱想,大家都以为邺沛茗爱屋及乌, 看在他是邺瑶的驸马的份上才重用他的。
对于要出差,席夏也没有怨言,他深知邺瑶一年半载之内是回不来的,正好他此番下江南怕是也得要一两年……
邺瑶离开了, 席夏也不在洛阳了,陈沅岚竟觉得邺瑶似乎从未成过亲。不过她没恍惚太久,因为她又得去操心下一个孩子的终身大事了。
过了正旦后,邺硕也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郎了,他的身高已经到了邺沛茗的耳朵处,再过几年,必然比邺沛茗还要高。
五官周正、相貌堂堂的他的嘴边也冒了青。想当初他有些担心,觉得一家人都这般好看,他要是嘴边长毛了,是不是就不好看了。
他的烦恼被身边的宫人得知后,那宫人安慰他,是个男人都会有长胡子的时候。他却道:“可是我见爹的嘴边便没有长。”
宫人大汗,他们如何能得知为何邺沛茗没有长胡子?他们甚至曾经一度怀疑邺沛茗的真实性别,不过想到邺沛茗好歹也是一国之君,她若是女的,那别人岂能发现不了?
更何况她和陈沅岚已经“生”了邺瑶,邺瑶的存在,总不至于是假的吧?最后让他们坚定地认为自己想岔了的是邺沛茗的身份,人人都道她是天帝之子,她的外形与常人有区别,一点也不奇怪。
于是宫人道:“那是因为官家已经剃干净了。”
邺硕便道:“那我以后也要剃干净。”
也正因如此,邺硕到了十七岁,也从未留过胡子。正巧邺思洵也不喜欢留胡子,于是宫中不流行蓄胡子的风气便传到了外边。
曾经以胡子为美的观念也在皇族的传染下渐渐地不再与人攀比自己的胡子,而剃胡子的工匠的生意却一日比一日好……
而邺硕不仅仅是长胡子和长身高了,该有的生理反应也有了,不过在邺思洵被邺沛茗抓来给他答疑解惑后,总不至于那么害羞了。甚至对于女子,他也有了一丝朦胧的感情,只是出于教养,他并未对身旁的女子下手。
虽然他是皇子,可是这么多年在邺沛茗和陈沅岚的耳濡目染之下,他知道要找一个能和自己相伴终生的人,才能做这种事情,否则就是对妻子的不忠,不仅会让邺沛茗她们失望,他自己也会嫌弃自己。
可是有时候那种感觉来得时候,他真的憋不住,每回从梦中醒来,他总得换一条亵裤。
在一次他从夜里醒来后,一如既往地去让人拿亵裤来,不过这回当值的并非是他熟悉的女官,而是新来的宫女。宫女见状,便对他道:“大王如此憋着,对身体无益,婢子身份低微卑贱,愿供大王驱策。”
邺硕不是傻子,自然听出她话里的含义,不过他虽然好奇,却并非色令智昏的人,宫女如此直白地勾引他,他若是不处置了这样的人,日后怕是还会扰乱自己的心智。
于是他将宫女赶了出去,又下令日后不许宫女到身前来伺候。
陈沅岚得到消息后便召他前来询问,他也不好意思对陈沅岚说这些事,陈沅岚便将邺沛茗找来。
邺硕对邺沛茗这个“爹”还是十分崇敬的,对她是既崇拜又敬畏。不过当邺沛茗跟个正常的长辈与他交谈时,他的内心十分雀跃,在害羞与雀跃的心情下将他的想法说了出来。
这种事情只有他和邺沛茗知道,这种拥有共同的小秘密的感觉真不赖!
邺沛茗听他说完,也才知道是自己考虑不周。邺硕已经到了青春期,他没有被宫人迷惑而偷吃禁果已经是极为理智的了。不过他的身边没有一个女人,将来他是不是会在憋坏了的情况下,转而对男人产生兴趣?
她寻思着邺硕已经十七,再过一年也可以成亲了,便找陈沅岚商量给他说亲。
陈沅岚惊奇道:“没想到这回我们想到一块儿去了!”
邺沛茗厚着脸皮:“那是,我们心有灵犀!”
“别以为我不知道因为果儿是男儿,所以你没有舍不得他成亲。”
邺沛茗坚决不能承认:“我怎会有这样的想法呢?在这方面,我是一视同仁的。”
陈沅岚道:“行,那说完果儿的亲事,也该说安安的亲事了。”
“咳咳,其实是因为朝臣们的奏折都堆满我的案头了,说果儿年纪也不小了,再留在宫中,怕是不合适。”
别到时候哪个宫女怀了,别人以为是邺沛茗的那就闹笑话了。当然,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她若是将邺硕留在宫里太久,怕是会有人认为他是储君而动一些别的心思。
故而没多久宫中便又传出消息,称邺沛茗要为安德郡王说亲了,同时也准备在秦国公主府的边上给他建造府邸,以作为他将来成家后的居所。
若问邺硕是否想成亲,在邺沛茗派来的专门指导这方面知识的人的指引下,他觉得成了亲也总比日后憋着要好。倒是有人与他说可以在成亲之前找宫女或是娼妓,他闻言十分生气,当即便让人将他架了出去。
且不说他是否有洁身自好的想法,仅是这人在他耳边蛊惑他去寻花问柳,这样的人比上次勾引他的宫女更加卑劣。若非陈沅岚自幼悉心教导他,他怕是真的会被蛊惑了。
虽然害羞,不过他也不想憋太久,毕竟医官也说对身体不太好,于是他便偶尔用手解决了几回。
在他渐渐地不再为这些事而迷惑之时,他的未来王妃人选也挑好了,是马兴业的第二个孩子,也是他的长女马青舒。
马青舒现年十六,上有一兄,下有一弟,故而她也是马兴业唯一的闺女。
马兴业虽然是早期跟随邺沛茗的功臣之一,不过相较于马锋、石大明和半路杀出的宋庆柏等人,他实在是有些平庸。但是他身形强壮,也有一身蛮力,算是邺沛茗麾下的猛将之一。
论行军打仗,他当然不如石大明和马锋,论骁勇善战,他也不及宋庆柏,不过他却是少有的令邺沛茗安心的人之一。
虽然长得五大三粗,但是却很忠心,除了有点好财,倒也没有太大的毛病。
而他的女儿当然不太像他,而是想他的妻子周氏。他当年有幸娶到略通文墨的周氏,故而周氏也将自己的女儿教得十分好。
在继承了周氏的美貌的情况下,马青舒又是一个博学的人,同时还受家里的三个男人的影响,对拳脚之术也略有所成。
邺无双总结道:“文武双全,二哥好福气!”
邺硕想到马青舒的拳脚之术,便有些担忧:“万一我惹她生气,她是否会揍我?”
他很后悔当初没有跟着邺瑶向邺沛茗学武,否则现在也不至于担心被人家暴了。
陈沅岚闻言,哭笑不得:“你是皇子,谁敢打你呢?!更何况我打听过了,她就不是一个粗鲁之人,你与她在一块儿,她也正好可以护着你!”
邺无双也道:“是呀,你瞧凉国夫人,不也文武双全么,可你见过她胡乱打人么?”
邺硕想了想,凉国夫人聂秀清确实是一个出色的女人,虽然打仗勇猛,但是待人却十分温和。而且难得的是她自从丧夫后,便肩负起亡夫未完成的使命,又躬身教子,从不向命运屈服,着实令他敬佩。
这么想着,他对未来王妃的情况倒也没有那么担忧了。
与此同时,远在剑门的邺瑶正指挥着大军突破蜀军的防守,她的面色已经泛白,身旁的亲卫见状,忍不住劝道:“将军,还是得保重身体啊,你先回去歇息吧!”
邺瑶道:“眼下是重要的时刻,我怎能因为身子不舒服,便退却呢?!”
刚出征的时候,邺瑶便觉得身子有些许不舒服,不过她寻思着应该是因为处于冬季,又到还未去过的地方,故而水土不服引致的,她并未放在心上。
后来她将心思放在了攻打剑门关上,便没有注意到身体是否还有不适。
连着一个多月,她好不容易寻到一丝机会,便又下令突破剑门关。可是连日来的操劳让她的身子越发不适,她总觉得有些头晕。
在这样的紧要关头,她并不想歇息,毕竟她若是因为歇息而使得计划发生意外,那责任可就在她这儿了,届时别人又免不得要笑话她,说她是女子,天生便比不得男儿。
亲卫见状,只好小心地守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