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锦瑟道:“那我送给侍郎大人吃,他们可眼馋了。”
明祎侧过身子,不去理会,额头渗出汗珠子,顾锦瑟将果冻递了过去,“吃一口,很甜的,不生气了。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何生气,但伤了身子不好。”
“顾锦瑟,你给我惹了很大的麻烦。”明祎不肯接,抬头冷冷地看着她,几乎咬了牙齿:“我很生气。”
“我做错什么事了吗?侍郎刚才夸我办事进步许多,许多东西一看就懂了,还有我娘也说我近日聪慧许多,都说跟你时日久了也会成为女强人。难不出有人离间你我,告诉你我出去沾花惹草了?”
“明相,你放心,我做错事都不会出去撩其他女人,我没那个本事啊,所以,我做错什么了?”
明祎扶额,直言问她:“你爹来了,对不对?”
顾锦瑟呆了呆,心里啐了一口,将顾老爹骂了一顿,“有吗?我不知道呀。”
“顾锦瑟,你骗我。”明祎凝着少年人,目光沉凝,对方立即投降,“他是我爹,我不是他娘,他要来,我也管不住啊。”
明祎直言:“今日黄昏前,他必须离开京城。顾锦瑟,他不走,你顾家大祸临门,倘若有人告他入京结党营私,你顾家满门都要受到牵连。”
“这么严重吗?”顾锦瑟还未曾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在现代市长去隔壁市或者去北京旅游,也没有错啊。
“若是不严重,他为何偷偷摸摸入京,不敢去顾家找你呢。”明祎反问。
“我知道了,我回去劝他离开。”顾锦瑟将果冻放下来,匆匆离开。
明祎坐在案后并没有去追,而是点头看着透的甜点,里面包裹的是西瓜。她好奇,拿手戳了戳,甜点弹了起来。
指腹又戳了戳,接着,又弹了回来。
明祎忽然不生气了,玩了会果冻,下属来见她。三皇子贪渎的银子悉数都补上了,填补亏空。
明祎接过账簿,细细看过后颔首,道:“好。”
下属出去了。
她看着水晶般的甜点,拿起木勺戳了戳,甜点晃晃悠悠,就像是婴儿的肌肤。
勺子拍一下,晃一下,玩了不知多久,她笑了,想起一物,也是这种触感。
不大厚道。她捂脸笑了,很快,恢复镇定,不苟言笑,继续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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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锦瑟不知自己的果冻被明祎玩坏了,来到客栈,遇见了父亲身边的大管事顾通。
顾通也看到了他,有些惊讶,快速走过去,“您是姑娘吗?”
“父亲不该铤而走险,余杭到底怎么了?”顾锦瑟询问。
“太爷很生气,让老爷带您回余杭呢。您该知晓太爷的性子,您毕竟是女子,倘若事情闹大了,倒时候祸连顾家,便是您的罪过了。”顾通压低声音,目光看向周围行人。
顾锦瑟冷笑:“是我的罪过吗?是谁逼着我入京的考试,又是谁考过会试后挑衅我,故意不去靠殿试。”
“可您该知晓,现在是您不愿回余杭。果在您这里,因已经不重要了,您就回余杭吧。”顾通哀求,“家里都乱了,公子郁郁不振,几度寻死,幸好被人发现。您若不回去,只怕公子活不下去了。”
顾锦瑟懵了,“他寻死?”
顾通颔首,“对,您回余杭吧。”
“他死了最好。”顾锦瑟不上当。
话音落地,房间内也传出来一句话:“死了最好,免得祸害人,顾少清,他死了,我就当没养这个儿子。你若不回去,我就去明相跟前举报你,私入京城,意图不轨,让你吃牢饭。”
还想开口说话的顾通吞了吞口水,顾锦瑟叹了口气,与顾通说道:“我知晓你的态度,顾瑾桓是顾家唯一的男孩子,将来会是顾家家主,但我也告诉你,顾锦桓肆意妄为,他犯下大错,不可饶恕。”
顾通垂首,不敢言语了。
顾锦瑟不敢进去打扰父母,且顾老爹只有母亲才制得住。站在门外,心沉如海,她告诉顾通:“你们最好黄昏前离开,明相知晓你们来了,她若要动手,你们跑得掉吗?”
顾通脸色大变,心里咯噔一下,“我劝劝老爷。”
片刻后,顾夫人出来,见到自家傻女儿,气不打一处来,“你来做什么?今晚你婶子过生辰,你去买些贺礼,别和疯子一起玩,不然你的小命玩完。还有……”
她顿住,回身看向屋里的男人,告诉他:“从你将聘礼扣住的那日起,我就已经打定主意与你和离了,你还年轻呢,续弦娶妻,再生儿子。”
顾锦瑟:“……”完了,自己没娶到媳妇,阿娘先离婚了。
顾锦瑟大败而回,木木的在明祎对面坐下,明祎笑得十分和气,“你这是怎么了?”
“明相,我阿娘要和我爹和离。你说我们还没成亲,他们怎么就要和离呢。”顾锦瑟兀自吐槽,未曾注意到明祎态度急转弯大改变。
明祎托腮,吃过果冻,嘴里都是甜的,从她的角度去看,少年人垂头丧气,背对着阳光,脸隐在阴暗中,白得发光。
“和离是好事,我记得顾家有个女儿,这里有问题?”明祎指着自己的脑袋,皱起了眉,“她被灌了药。”
顾锦瑟震惊,“不可能,我阿娘不会这么心狠的,我阿爹对阿姐也不错,说要养她一辈子的。”
“你慌什么呢,稍安勿躁。”明祎示意她坐下,“我听人提过,那年你娘成亲,她屁颠屁颠地跟在你阿爹身后,爹爹长爹爹短。那时可不是傻子,她怎么傻的,不是灌药是什么呢。”
顾锦瑟的心沉了下去,明祎说道:“你阿娘对你阿爹没有男欢女爱的感情,不会和一孩子计较……你不记得你落水前的事情了?”
顾锦瑟摇首,“不记得了。”
“罢了,往事多说无益。听闻你今晚赴宴?”明祎及时止住话题。
“婶子过生辰,我也是刚刚得知的,你怎么知道的?”顾锦瑟心神不定。
明祎笑而不语,看着少年人的眼睛,顾盼生辉,生机盎然。
两人一道下衙,去买礼物,顾侍郎的夫人年过三十,两人挑了些首饰后奔赴侍郎府。
顾侍郎保住官阶后,就与余杭断了联系,毕竟对他没有帮助的亲戚寻常来往即可,给他惹麻烦的还是断了为好。
顾夫人已经到了,和自己的嫂子一个劲地吐槽自己的丈夫,说得一无是处。
顾锦瑟习以为常,倒是明祎,轻笑道:“你阿娘喜欢好看的,行事不大靠谱,听闻及笄那年喜欢一书生,日日追着她,后来那书生无奈下解开衣裳,原是一女子。你阿娘大哭一场后,便定了你爹。”
顾锦瑟噗嗤笑了,“她儿子的债,她还了。”
两人入席,顾侍郎不在,来的都是些妇人,后院里有些公子们吟诗作曲。
两人坐下来听着八卦,顾夫人吐槽过一通后,各家妇人都笑了,哪家都有糟心事。在她们看来,顾老爹不纳妾,便是最大的幸福,顾夫人身在福中不知福。
顾锦瑟心想:还是阿娘人间清醒,男人都靠不住的,不纳妾就是给女人的情分。屁,那就该是本分。
她无趣,低下脑袋,不经意间看到了明祎搭在小腹上的手指,心中一动,悄悄伸手,勾住了明祎的尾指。
明祎皱起了眉,拂开她的手,顾锦瑟不肯,再度勾了上去,问她:“果冻好吃吗?”
“挺好玩的,很弹很滑。”明祎点点头,目光扫过顾锦瑟的脸蛋,身上莫名燥热,立即挪开视线。
她的举止有些奇怪,顾锦瑟好奇,“你是不是想到什么让人不耻的东西?”
明祎不答,拒人千里之外。
顾锦瑟继续说道:“我知晓你想说什么,是不是想到了屁股?”
有一道甜点,就是明祎想的那种,当时风靡网络,她还尝过。
明祎整张脸又红又烫,狠狠的瞪了顾锦瑟一眼,诡魅的樱色迅速从脸颊蔓延到耳后根,顾侍郎夫人蓦地说:“明相,你脸怎么了?”
作者有话说:
明祎:果冻像………你们说吧
第27章 癖好
主人家过问身子是表示关切, 明祎却无法直视她,甚至避开她探究的眼神,顾锦瑟接过话来, “天气炎热,白日里气温高。”
顾侍郎夫人半信半疑,其他夫人们都停止话题, 观二人神色,顾主事神色自若,明相面上绯红,分明是说了些悄悄话。
明祎起身要去外间透透气, 顾锦瑟紧步跟上,后来自己的娘和婶娘在说话。
婶娘问:“听说丞相怀孕了?后来没了?”
她娘装傻:“是吗?我不知道呀, 她们没和我说。”
婶娘惊讶:“弟媳啊, 好歹是顾家的子孙, 你怎么不在意,是不是不满意亲事?”
她娘继续装傻:“她二人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论敷衍的本事, 她阿娘若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
夏夜蝉鸣不断,两人没有走远, 宴席在水榭旁开设的, 两人走到了湖旁,湖面上吹来一阵热风, 热气氤氲,莫名燥热。
柳条轻拂, 绿意盎然。
明祎寻了一块石头坐下, 水榭灯火重重, 倒映湖泊中。顾锦瑟挤着大石头一道坐下, 贴着她,那股燥热莫名加深,思考须臾后,她还是选择站了起来。
身侧倏而一松,周围的空气感觉都变得轻盈了些,明祎诧异,看她一眼。
“太热,挤着你了。”
湖畔上拂过来一阵阵热风,温度骤高了些,婢女们来回穿梭,烟火气息浓郁。顾家人多热闹,不似相府冷冷清清。
顾锦瑟想起自己的阿姐,顾锦桓回去后指不定怎么欺负她,她想了想,询问明祎:“明相,我能将我姐接过来吗?她不会惹麻烦的。”
“可以,我让人去办,但顾家肯不肯放人就不知道了,我也不能强行将人带出来,毕竟我只是个外人。就算以顾家长媳的身份去介入,旁人也会说我的。”明祎眺望湖泊。
顾锦瑟抿了抿唇角,说道:“你可有办法?”
明祎回神,转首去看她,眼睫轻颤,“为何要帮你呢,我们是协议成亲,互不干涉。”
顾锦瑟傻眼了,关键时刻撂挑子,她不满,唇角张了张,将不满的话吞了回去,“就当我欠你的人情可好?”
明祎直问:“你拿什么还?”
顾锦瑟道:“拿我的身子还。”
明祎:“……”
月上柳梢头,两人都沉默下来,这样的突兀让两人都不适应,尤其是明祎,抬首看着明月,说道:“顾锦瑟,你是觊觎美色还是觉得我这个人很好。”
“两者都有,你身上有一股高洁的气质,你可曾听说过天上雪莲,高洁神圣,许多人说是救命的良药。”
“听说过,怎么了。”
“你在我心中,便是雪莲般的存在。”
明祎神色淡淡,依旧看着明月,“顾主事何时学会这般花言巧语。”
顾锦瑟为难地摸摸自己的耳朵:“明相,说实话也有错吗?”
“没有错。”明祎摇首,收回视线,目光依旧平静,“顾主事,我不喜欢你花言巧语,时间久了,我会分不清你说的真假。”
就像阿娘那般被皇帝迷了心窍。
“明相,你就那么讨厌情话吗?”顾锦瑟问道,明明是情侣间最简单的对话,没有恶意,也没有调戏,明祎却异常反感。
该死的狗皇帝,好色的狗皇帝!
“时辰不早了,回去吧。”明祎站起身子,抬脚朝灯火通明的水榭走去。
顾锦瑟巴巴地跟上一再解释:“明相,我没有恶意,你不喜欢,下回,我就不说了。”
步入厅堂,男女宾客分开,还没解释完的顾锦瑟被堂弟拖去了男子的筵席,而明相则坐在顾夫人身侧,两人遥遥相望。
寻常筵席,不需饮酒,明祎全身而退。
散席后,各自回家,顾锦瑟与母亲回顾家,明祎回相府。
夏日里天气酷热,浑身无力,顾锦瑟懒怠,朝上司请了两日假期,说是中暑了,暗地里送父亲回余杭。
顾老爹非要拖着她一道走,苦口婆心劝说,顾锦瑟充耳不闻,忽然问一句:“阿姐是不是你的骨肉?”
顾老爹被她的眼神吓得后退一步,顾锦瑟气得站起身,冷冷地看着他:“阿爹,作为男人要有担当……”
“她不是我的女儿,是你小姑姑。”顾老爹捂住女儿的嘴巴,轻轻地将人按回座位上,“你管那么多做什么,不管是阿姐还是姑姑,都与你无关。你要做的就是回余杭待嫁,做你的顾家姑娘,风风光光地嫁人,而不该掺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顾锦瑟,你十七岁了,该嫁人了。”
“阿爹,阿娘要和你和离了,你该管管你自己。顾锦桓犯了这么大的错,家里可有处罚?你让我回去,再叫他回来吗?阿爹,你就不怕明相举报你吗?还有,祖父老了,你能不能有自己的想法?顾锦桓这么荒唐,能撑得住一个家吗?”
“顾锦桓犯错,要我入京,从你们想到这个荒唐主意的时候,我就已经回不去了。”
“阿爹,你怎么想的,别以为我不知道,户部主事的位置不可多得,他才十七岁,稍加磨砺,将来前途不可限量。拿我给他做垫脚石,你当我是傻子吗?”
顾老爹被说得面红耳赤,皱眉说道:“你消停些,你当初不招惹明相,哪里来这么多的麻烦事?”
“我的错吗?”顾锦瑟怒不可遏,抬首努力迎上父亲的眼光,“你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