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纠————凛滢
凛滢  发于:2008年12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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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信我。"
真是个霸道的男人啊......
心还在犹豫,身子却不由自主的在他怀抱中顺从的嵌合着。
非常的--温暖......
轻柔而暧昧的甜香混合着潮气从海面上吹来,海水懒懒的发出阵阵叹息声,白色的沙滩映闪着月光形成银色的光辉,静静的包绕着相依的身影......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一直自诩是最想保护、最想了解哥哥,可是,原来,最容易伤害哥哥、最不理解哥哥的人也是他!
自信的幻灭、自尊心的受创和自我的怀疑,交杂成此刻君洁林无力承受的伤心,致使有记忆以来就从未掉过眼泪的他,趴在床上哭得浑浑噩噩、一塌糊涂。
自以为是最体贴哥哥,还抱怨哥哥的麻木、不予信任,这世上,有谁会信任一个从来不了解自己的人呢?
无法眨下眼眶中弥漫的泪意,转过身子,不期然的,一条手帕盖住了他泪眼婆娑的脸。
拿开手帕,一张温和儒雅的脸略带着责备与关怀,静静的坐在床边守着自己,太习惯莫遥的照顾,他竟然没有感到太大的诧异。
将手帕覆上脸,抹去了眼泪,便坐起来,低着头等待教训。
"你知道世上最笨的人是哪一种吗?"
这是什么教训?不知道他想说什么,君洁林戒慎的看着他,并不回应。
"就是浪费的人。"
"什么意思?" 自 由 自 在
莫遥笑了笑,"所谓浪费呢,就是为过错只懂流泪后悔,完全不知道想办法弥补。做事情收不到加倍的回馈,不是浪费是什么?"
"谁说我只懂流泪后悔的?"君洁林撅嘴问道。
"我有说是你吗?别随便对号入座比较好。"
吓!这人今天是哪根筋接岔了,自己哭得乱七八糟,他竟还满心满眼的好心情,好得......很邪恶!君洁林心口暗自戒备,怦怦跳动着无法掌控的不知所措。
一向灵动的表情此刻呆楞的模样实在是可爱,莫遥忍不住的流泻出顽皮的笑意。
"你笑什么?"
莫遥苦笑道:"现在是不是冷静点,可以条理的思考接下来你该做什么了呢?"
君洁林这才渐渐收拾回神智,虽然刺在胸口的沉沉愧疚依然无力拔掉,但呆坐在这里流几泡眼泪也不是办法。
该怎么做才不显得尴尬呢?尤其是看到向来毫无情绪的卫宸,竟然在那瞬间如此冷凝阴狠、充满着嗜血的残忍!
他永远看不透卫宸的心思,也不清楚自己为何会在恐惧中衍生出对他的好感。这个不过才二十五岁的男人,他的思想构造已经迈入无人可知的领域,如果少些权势也就算了,至少不会造就他无匹的极端与令人胆寒,但生就天之骄子的身份让他习惯呼风唤雨、随心所欲、傲视群伦,以自己为神祗的演变出奇特的性格。
这么喜怒无常的人,使得他此刻觉得自己已经心力交瘁、无所适从,一想到呆会还有可能要面对卫宸,向来张扬的心立刻缩到角落里,再不敢抬头。自己的前途未卜,还是赶快找个灭火器才是唯一生路。
身随心动,君洁林偎向莫遥,双眼晶亮而谄媚。
"莫遥大哥,你帮帮我吧?支开宸哥,让我单独向哥哥道歉。"
莫遥看着他,"想不到你也有胆小鬼的一面。"
"谁想面对那样的宸哥,我还想活着向哥哥好好道歉的。"君洁林死命的摇着头,要他去面对卫宸,他宁愿立刻奔到远处的山崖,直接往大海跳下去。"莫遥大哥,你难道要我明天身首异处吗?单是宸哥的眼光就能把人砍成二十四块了。"
莫遥拿开君洁林的手,放在掌心看着,想起刚才卫宸的阴狠。他此刻才肯承认,卫宸心中的人是谁,感情没有所谓的先来后到、优秀与否之别,先决条件只能是看两人是否两情相悦,他不会因为困难而去舍弃一段感情。而君净树是那么特别的人儿,谁能不深深的痴迷下去呢?
只是,这次敌对的是卫宸啊,能怎么样呢?对手是自己的好朋友,他能怎么样呢?面对卫宸,他没有一丝的把握,而面对君净树,他的心便更加退却,无论什么情况,净树都足以把流水残损成沙漠,把咫尺化为天涯。
叹口起,莫遥温文道:"我可以帮你,宸也只是一时的生气,不会持续太久的。"
可惜君洁林并没有听清楚,因为被莫遥握住手后,他的心便开始噗通、噗通的猛跳,心思变得更乱了,唯一能感受到的是莫遥眷宠的表情,以及手心传来的电流与温热。
怎么回事?为什么他的心......竟然跳得这么厉害?一直以来,莫遥大哥抚摸他的头发并没有带来什么脸红心跳的后遗症,只是觉得很安心、很温暖,为什么此刻却会感到他的碰触灼人得令他想逃呢?
"洁林?你在听--" 自 由 自 在
没听到君洁林的回应,莫遥疑惑的抬起头,却被他眼里流露出的羞涩、脆弱和迷惑震住,盈盈的秋光使得他失了话尾。两人之间的气息有些凝结、有些紧张,也有更多的迷乱--
不知是什么驱使着莫遥,脸旁慢慢的靠下去,却在最后一刻拉回一丝神智,温暖的唇落在了君洁林的额头上。
是窗外月光的幻觉吧,君洁林半张的眼眸看见向来冷静温和的莫遥,眼中闪着温馨的爱怜与疼惜,只是一瞬间,一切回归原位,什么都告终结。
"我会帮你,不要再担心了好吗?"莫遥的声音低了好几度。
"......好。"君洁林低着头应着,不敢看他的脸。
已经没法再有理智、没法再有心魂,像是来自沉睡深处骤然响来一声雷鸣,有些事情改变了,呼之欲出的感觉似肯定又似迷离,但却无法诉诸于结果。
他与他的心,到底会走向什么方向?

6
傍晚时分的海面缓缓的晃动着,红红的夕阳正一点一点的落下去,海波泛着红光,一闪一闪的活像一只只跃跃欲飞的蝴蝶般。
君净树坐在他习惯去的阳台,静静的嗅着周围的空气。四月末的天气,春天已接近尾声,季节从春花凋落时节慢慢转变成绿意盎然,四处充满了这种暧昧不明的空气,渐渐远去的春似乎也流连忘返,仍然将风熏得香甜。
--我会让你真正的敞开自己。
昨晚卫宸这么告之仍在茫然的他后,他们便不再言语,可是那种轻柔的手劲,几乎温存得让人眩惑,而自己至始至终也没有抗拒这份错乱的禁断,并沉溺在这毕生第一次被人真正疼惜的感觉中。
未来如何,对他来说根本不重要,他只想享受此刻的受呵疼。
"哥哥。"
背后传来弟弟怯懦的声音,君净树侧过头,看见向来神采飞扬的弟弟失去了光鲜的表情,看来有些心虚、有些懊悔。
君洁林走到栏杆边,低着头,犹豫了许久,想要寻找贴切的字句来表达心中的歉意,但又深知道,有些事情不是道歉就能抚平因伤害留下的疤痕。
"对不起,哥哥,对不起!我真是个大笨蛋,我们已经一起生活十年了,我却依然没有真正的了解哥哥。"
君净树没有开口,依然只是静静的听着。
君洁林坐上栏杆,膝盖缩了起来,两手环抱着,"我一直觉得哥哥你就像是水面上的涟漪一样,一靠近就会退开,才一想碰触,就会远离而去,就像偏离了我们的生活轨道一样。所以我以为,哥哥你是因为仍然无法忘怀以前的痛苦经历,因此敏感、易受伤害,这些认知让我想尽力保护你,却从没有考虑哥哥是不是真的就脆弱到需要别人的保护,从没考虑过,或许哥哥你比任何人都来得坚强,至少你从来不会随意伤害别人。"
君净树眼眸微微上扬,看着从海面上穿过的船只。
"我不是个称职的哥哥。"
"不是!哥哥你不是!"君洁林急切的喊道。"你知道被伤害的痛苦,也有体贴的心,你不是不称职,是我这做弟弟的不好,根本没有了解清楚自己的哥哥,便总是妄自菲薄的替你下决定,一厢情愿的认为你该需要这些、那些,还怪你不了解家人对你的好,怪你不愿融入我们--"
白皙的手轻柔的碰触着他的唇,像是遥不可及,却又有一种贴心的感觉。
"我没有讨厌你们的关怀,从来没有。" 自 由 自 在
君洁林怔怔的看着哥哥放下手,黄昏鲜艳的光线将他漂亮的侧脸清晰的凸显了出来,子夜般的眼眸遥望着海面,在充满绿意的风中,显得安逸而透明。
过去是无所谓的--他曾这样对哥哥说过,可是,时间和事实证明这句话在哥哥身上根本是个谎言。哥哥虽然一路无所谓的走了下来,但却没有任何的改变,没有笑容、没有哭泣,所以他以为哥哥的心从很久以前就生病了,病得太久太久,因此才会在家人面前学会了缄默着低了头,学会了在该笑的时候闭了口,学会了交谈时安静的抽离了思绪。
他以为那张俊秀的面孔后面,充斥的是灰暗与绝望,害怕再受伤害、也害怕伤害别人,被回忆的蔓藤紧紧缠绕着,无法睁开眼睛看看世间的美好。所以他一直以哥哥的救赎者自居,妄想着把哥哥从过去的旋涡中打救出来。
可原来,他不是哥哥的救赎者,反而是哥哥一直包容着他的自大。哥哥从来不绝望,也不需要别人的同情,他只是沉蕴,任凭疾风吹过身边,依然心地空明、风吹帆不动。
难以抑制心口满溢的感动,君洁林慢慢的靠近君净树,双手环上他单薄的肩。
"哥哥,我喜欢你,好喜欢......"

七月时节,被窝的诱惑力比满汉大餐更强。外头火辣的太阳努力地、用力的放送热度,直将温度逼向足以烤蕃薯的三十七度,好不容易才想庆祝放假了,但一日热过一日的天候,告诉世人别痴心妄想过个快乐的暑假,太阳的热情才会让暑假变得快乐--在家里呆着十分快乐。
唔......好好睡,好舒适,冷气是全世界最大大的发明......可是君洁林仍是睁开了疲涩的双眼,无神的看着天花板,不是不眷恋诱人的大床,只是被一通电话干扰得他丝毫不敢恋栈。
苏玲琳的联考成绩已经出来了,考得相当理想,看来收录取通知书也只是时间的问题,苏父也给她开了门,趁着暑假,以考察的美名跑上台北,硬是搬进了莫遥的公寓过暑假,今天一大早打电话来叫他们一起去吃饭。
拉开窗帘和窗户看看外面的天气,扑面而来的风和着乌烟瘴气与热浪。这种鬼天气,他走出去了还有命吗?可是不出门又不行。
这时候不免怨叹起自己上次的鸡婆实在是不明智的行为,让他误会哥哥,被卫宸恐吓至今单独见到他还要绕路走,真是悔不当初!哼,那么感谢他,不如用金钱表达一下诚意,或者直接把事物送来不就好了?
不敢搭宸哥的跑车,搭公车忍受不了汗臭与狐臭,想来想去还是得认命的踩着他那一辆破铁马,劳动筋骨的花三十分钟努力踩到约好的咖啡屋,一进门,悠扬的轻音乐就飘进耳内,看来是间以幽静取胜的咖啡屋,即使是开放的空间,也有足够的隐密。
拐过两个屏风,看到莫遥他们后,走过去,才裂开的笑脸立刻垮成泥石流。
苏玲琳穿着水蓝色的短身吊带衣,低腰的短裙,充分展现着她健康的肤色和修长的身形,正坐在莫遥的身边,眼光一直放在莫遥身上,莫遥一直浅笑着,拨动着苏玲琳的痴迷,而他始终没有看到自己。
真是不要脸,要展示身材不会干脆不要穿!又不是卖肉大会!
一道阴影飙立在光源处,将一小方宁馨世界罩上乌云。莫遥抬头,看见君洁林正漾着清纯无邪的笑容,但一双手在身侧紧紧蜷成拳头,看上去生气蓬勃、金光闪闪、火气千条......看来心情和外面的天气不相伯仲。
起身拉开一张椅子让君洁林入座,"搭公车来的吗?"
"骑车来的,这天快让我受不了了。" 自 由 自 在
莫遥抽出一张棉纸给君洁林,并且为他点了一杯三色冰淇淋,君洁林不禁甜入心扉,莫遥永远记得他的喜好。
苏玲琳眼见莫遥的注意力摆在了君洁林身上,不禁有点生闷气,大大的杏眼打量着君洁林。外表清清秀秀,像株清淡的小草,没有君净树一半的漂亮飘逸,也比不上卫宸的俊美和莫遥的儒雅,路边的招牌砸下来可以砸死一打的外表,听说也只是个五专生,简直乏善可陈。
苏玲琳完全忘了上回君洁林对自己的帮助,身子倚向莫遥,双手攀着他的手臂,"莫遥大哥,呆会陪我出去逛逛吧,听说台北有好多新奇漂亮的玩意,我要玩上一天。"
莫遥眉宇轻锁,借着喝咖啡,技巧性的抽离自己的手,但脸上依然温和的笑着,"好的,我们呆会就开车出去,洁林也一起去吧?"说完,微笑的看着君洁林。
"莫遥大哥,君洁林不是说他骑车来的吗?他怎么和我们去?不要为难他了,让他赶快回家避暑才是真的。"苏玲琳晃着莫遥的手抗议道。
君洁林一口气几乎提不上来。别个女生正对着莫遥展露笑容,他却不能理直气壮的大吼叫人滚开,黑青了大半的脸开始浮现杀意。
瞠大的眼如淬毒的利刃直向苏玲琳投射而去。可恶!莫遥的事情他干嘛要这么在意,他要和哪个女人逛街与他何干!鬼知道他为了一个男人变成一个被火纹身的的"气囊"做什么!
"洁林,你想去吗?如果想,我先叫人把你的车骑回家。"
"不要!我可不敢当电灯泡!"君洁林口不择言的回道。
自己正在做蠢事,没错,但他完全阻止不了自己做蠢事。莫遥正在与另一名女子两情相悦,他的介入无异代表着"坏人"的角色。如果他是坏人,肯定是最蹩脚的一个,但他到底是在为谁当坏人呢,肯定不是为苏玲琳,难道是为莫遥吗?
多种情绪交杂下,君洁林的一颗心拼命往地核的方向下沉,实在没有多余的心力开口,只好起身。
"我约了同学,不妨碍你们约会了!"
以他目前的情况,绝对需要更多的水来浇灭心头的怒焰。

还是不爽!
洗了今天之内的第三次澡后,君洁林依然很火。
晚上哥哥和卫宸都没有回来,想必还与莫遥大哥,还有苏玲琳在一起。只有他一个人在用餐,他好胃口的吃了三碗饭,再吃光一整盅贝母糖梨,现在又准备泡上一壶香喷喷的咖啡到大厅,准备喝着看电视,度过一晚枯燥的时光。
就自己的记忆所及,他不曾为任何人生气到这种程度,父母之间的相处和全世界数十亿对夫妻没有什么区别,时而小吵时而又肉麻得让人直掉疙瘩,他们之间的问题除开哥哥的事情外,一直都是关上门就了事了。而在卫家,这么偌大的家族,说穿了,来这里的人几乎都是利益共同体,利字当头,所谓的感情稀淡得不值一文,严格算来他只是个下人,根本不用为这种生活模式与人际关系感到生气。
也不知道自己干嘛要生气,而且是为一个男人生气,他只不过是吻了他的额头而已。
想起四月的那次的吻,君洁林不禁抚上自己的额,他竟然让莫遥吻了他,虽然只是额头,但唇留在肌肤上触觉至今仍残留在他心里,君洁林直觉的闭上眼,回想起那一次奇特的激越感。
他怎么会让莫遥吻了他呢?他们之间怎么会发生这种亲密的行为?老实说,他并不感到讨厌,当时也没有推开--不,应该说他根本连推开的想法都没有,因为,他喜欢那感觉,可是......他们都是男人啊!
理智老讨厌的在耳边提醒着自己,他们之间不该再有任何逾矩,但是,他甚至在期待莫遥的再次亲吻,而且不是只有额......哎!讨厌透了!
大门传来门铃声,管家快速的走取,看来是哥哥和宸哥回来了。
君净树走进来,看见弟弟正在大厅里喝着咖啡看着电视,香浓的咖啡味里隐含着丝丝怨气,证明弟弟的火气依然没有灭掉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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