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吟————雪天(上)
雪天(上)  发于:2008年12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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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愕的看着拥住自己哭得像个孩子一样的朱寮,蔡夔心中五味杂生,男儿有泪不轻弹,自己能从朱寮身上感受到那份悲怆,是为了他么?为了他而哭么?蔡夔柔下愤恨的眸子,好烫的泪水,像要将他的心给融了一样,好珍贵的泪水,自己如何有幸能得之?!本以为他即使是不嫌恶自己也必不会再接近这么肮脏的自己了,不想他竟还为自己而落泪,被碎的一片片的心在他的泪水中慢慢缝合,还好自己有他,有他......"无(不)事以(你)的或(错)!"破碎的声音从无法闭合的口中泄出,蔡夔将头靠在他的肩上,伸手环住他。这让自己休息的港湾啊......
"你这下颔怎么了?"听出蔡夔奇怪的发音,朱寮抬起他的头,发现他的下颔被人给折了下来,"你忍一下。""咔"的一声,朱寮捏住他的下巴将下颔装了回去。"痛么?"
蔡夔摇摇头,不痛,这点痛和全身上下破碎般的痛相比根本不算什么。"谢谢你。"
"谢我做什么?!是我不好,你要是没有遇上我,最多是在冷宫独老,不会像现在这样受尽折磨,我......"都是他的错,没有他,一切就不会这样,朱玺不会知道这世上有蔡夔这一个人,蔡夔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早知道会这样,自己宁可一辈子见不到他,一辈子找他,而不是现在他在身边自己却只能咬着牙看他受苦,受难。
"不......别这么说。"蔡夔伸手捂住他的嘴,顺势抹去他满脸的泪痕,"我从没后悔,怨恨过和你的重逢。"这一切不是他的错,和他的相逢,他也不知自己的命运竟会如此的转变,这一切是天意。更何况,"我很开心能再见到你,真的,"他对自己的了解,对自己的关心,是多么温暖了他这颗入宫后便死去的心,是他让自己再次有了人的感觉,即使现在是如此的苦,自己仍开怀与能和他再相逢,再相交,相知。"谢谢你。"谢谢你为我做过的一切,谢谢你的关心,谢谢老天让你我的相逢。
看着蔡夔带泪强撑的笑颜,听着他出自肺腑的话语,朱寮觉得这一刻自己和他挨得如此之近,以至自己能看到他玲珑剔透的内心。这样的他,自己放不下,即使他已被人折辱也放不下他,自己多么后悔当年的决定!将他再次拥入怀中,向自己也向他保证,"我会让你出宫的,我发誓。"
听着朱寮的话,蔡夔并不以为真,自己如何可以出宫,没有皇上的口谕,自己就是死也只能死在这里,出宫?以前排斥的想法,现在却是不可能实现的美梦了。
不能让朱玺发现自己到过此处,朱寮狠下心未替蔡夔收拾身子就勿勿离开了龙翔宫。步出秘道,朱寮心思沉重的踱进书房,自己应该怎么办?自己违背了在先皇兄面前立下的血誓令朱玺继位可是没想到竟让今天的自己落得这样的无力!朱玺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他的心思自己却猜不着,他的性子自己是看着大嫂一步步将他逼成这样的,小时候虽谈不上天真可爱倒也没有的如此残暴毫无血性,自己何去何从?蔡夔,看着那样的他,自己心中的忌妒就像是出柙的野兽关也关不住,不想让任何人去碰触的身子竟被朱玺给彻底的尝尽,自己如何能不痛,如何能不恨?!如何才能让他交出蔡夔?!自己是否要要回那本属于他的一切?!该怎么做才是对的?!谁来告诉他?!谁来?!
秦瑶端着茶点走进书房就看见朱寮眉头深锁,不耐的来回踱着步子。轻轻放下手中的茶点,她又悄悄退了出来,现在去惊扰王爷绝对不是个好主意,最近她总有着王府要出大事的预感,会是什么呢?自己不妨先去打听一下。
回到厢房,秦瑶找来小桃,"小桃,我问你,王爷最近都在忙什么呢?"
小桃低着头,站在一边不语,秦瑶放柔神情,缓缓地说,"小桃,我对王爷的心你是知道的,我是宁可替他去死之人,绝不会有害于他的。"
转了转眼,小桃想了想,也对,只要是个人就看得出秦姑娘对王爷的一片深情,她不会去害了王爷,告诉她也无所谓,而且自己憋在心中也很想说呢,于是挨近她的身边,"姑娘,我要是说了,可绝不能说是我说的。"要不自己和哥哥就都惨了。
"放心,我知道。""那好,"小桃小心的左右望了望,才贴近秦瑶的耳边,低声说,"我哥说最近王爷总是去找一个叫蔡夔的太监。"
"上次你提过的那个友人?"
"是的,这个太监好象现在很得皇上的宠爱,听说从冷宫一下子被升到了内室太监。"小桃对于自己的消息灵通感到得意,这可是她在龙翔宫中的三姨娘告诉她的。
"然后?"
"我哥说看王爷和那个太监的关系很好,还为了他顶撞了皇上。"
"顶撞皇上?"秦瑶感到不对劲了,再好的友人,为了个太监去和皇上碰值得么?
"是呀,听说龙颜大怒呢,现在皇上都不许王爷自由出入龙翔宫了。还有,"小桃突然变得神秘兮兮,"听说那个太监还和皇上有那种关系。"
"哪种关系?"
"就是那种,"小桃用双手上下比了比,又翻了翻,"明白了?姑娘。"
"是......?!"不可能吧?!
"就是那样!"小桃很肯定的点点头,"是我三姨亲眼看到的。"
怎么会是这样?!秦瑶有些震惊了,再想到王爷竟为了那个太监去冲撞皇上,女人的第六感很直接的告诉她,这绝不是友人这么简单,难道?!难道王爷爱上了那个太监,爱上了一个男人?!
不!生气的扫落桌上的茶杯,秦瑶猛的站起来,不会的!王爷不会不这种癖好的。自己最了解他不是?自己跟了他这么多年,没见过他对这种龙阳之好有过兴趣,即使曾有人献过美童给他,自己不是也看见他那一脸的嫌恶么?!更何况是个不算男人的太监?!不!没有亲眼看到,自己绝不相信自己的这种猜测!即使有再多的可疑,自己也决不信!
看着发了火的秦瑶,小桃有些害怕的退到一边,小心的问道,"那,那姑娘后面的还听不听?"
"听,你继续说,"压下不安与焦躁,秦瑶坐回椅上,"说下去。"
呼,吓自己一跳,小桃拍拍胸口,走进了些,"这还不可怕,可怕的是,我哥说王爷最近常和一些重臣,老臣在一块讨论国事,好象有那个之心。"小桃聪明的不把"谋反"二字说出口。
"什么?!"秦瑶惊得拍案而起,"你......你在胡说什么?!"
"不,不"小桃猛摆着手也吓白了脸,"奴婢没有胡说,这,这是奴婢听来的。"
"是么?"稍一冷静,秦瑶倒明白这句话中至少也有一半是可信的,看王爷最近的行为自己其实早就能猜到少许,只是竟让他人说出,这事王爷做得太不谨慎了。
沉下脸,秦瑶厉声警告小丫鬟,"听着,从现在起,你要忘了脑中有过刚才那句话,对谁也不能说!明白?!"
"明白,"小桃有些抖着嗓子的答道。
"好,"秦瑶从怀中掏出一碇金子放在小桃手上,"记得了,就下去吧。"
"是,"小桃拽紧手中的金子,头也不回的冲出了厢房。
这小丫头倒不妨事,量她也没那个胆再说出去,只是王爷如何会有此念头?他不是很不喜欢掺进这种政治之中么?不过不管如何如果要做就一定要成功,这种事不成功则成仁,不可大意,自己看来可以去帮王爷一把,这样,以后自己的地位也就能牢牢的巩固住。那自己得好好想想了......
坐在大殿之上,听着群臣七嘴八舌的争论着边陲的问题,朱玺不禁呲笑他们的小题大做,不过是蒙古再次来犯,有必要这么大惊小怪么?小小的蒙古就将他们吓得慌成这样,真是一群庸才!
"皇上,依老臣之见,还是和他们先去谈判再做定论。"
"不,皇上,臣以为应该立刻出兵扫平帮蛮夷,以正我龙朝之国威!"
"你如何能让皇上如此草帅出兵,虽然现在蒙古已不可与当年相比,但是打仗之事要劳命伤财,能避则应当避之。"
"你这个胆小鬼,区区一蒙古能如何耗我龙朝的国力?!听到我龙朝之号就会俯首称臣,何怕之有?!对于这种无事就要扰我民的敌众就应当斩尽杀绝。"
"老臣如何怕死?!蒙古本已被赶至大漠边际,只是由于近年来对他们的征税过高,征贡太甚,他们无以为生,才会出兵抢掠,何况也并未伤及我民众,何苦不给他人一条生路?!兔子急了还会咬人,何况人乎?!"
"呵呵,"一阵轻笑从龙座上传来,"容亲家是认为朕对他们太过分了是么?!你认为朕是个昏君不成?!"
"不,老臣绝无此意,"容相国吓得忙跪倒在地,"老臣只是以为是否可以稍缓蒙古的进贡。这样蒙古自会退兵。不战对两国均有利。"
"是么?朕怎么看不出来?!"朱玺冷笑着步下龙座,走到容相国的跟前,俯看着他,"朕自认登基以来,国泰民安,天下富足,只是一个小小的蒙古,让他们进些贡品给朕,容亲家也有意见不成?!还是说......"低下头,薄唇迸出冰雕般的字句,"你想当皇上试试。"
"不,不,老臣......"不敢直视那双澄冷的眼睛,容相国惶恐的猛磕着头,"老臣绝无此意,绝无此意,请皇上明鉴。"
"明鉴?"抬起头,朱玺轻蔑的扬了扬眉,"朕在你眼里都成昏君了,哪里还谈得上明鉴?"哼,一群老东西!转过身子,边步出大殿,边在身后留下已定的决定,"听着,小小蒙古不足为惧,给他们三天时间,要是再不退兵,那么朕就要出兵了,到时他们能活下几人就不知道了。"劳命伤财又如何?!既是他的子民,就该出征!自己残暴又如何?!小小外族灭了便是,看谁再敢多言?!他从未想要过这天下,这天下之于他不过一件玩具,伤了又何妨,毁了又何妨?!
大殿之上的群臣在朱玺走后都松了口气,皇上就像个大低气压中心,在他周围总感到心脏不能承受之重压,好迫人的气势!
"容相国,别磕了,皇上走了,你就是磕死了也没用了。"一名大臣拉起还在磕头的容相国。
"是呀,你怎么敢去顶撞皇上呀?!别忘了十年前的教训呀......"另一名大臣心有余悸的感慨,这位皇上就像天人一样厉害,神武,却没有天人的慈悲,个性极为残酷,喜怒无常,满朝文武无不忌怠于他。既臣服于他的文治武略,却又同时痛恨他的冷血无情。唉不是没人想反抗而是无人敢无抗呀!
"唉,我就这条老命了,想他也不会要了去,不过......"容相国在一名大臣的搀扶下颤巍巍的爬了起来,自己不是不怕,而是想他看在容儿的面上会多多担待一些,现在想来自己是太高估了容儿的受宠了。唉,想来后怕,不过这么对自己,也太......
容相国带着一肚子的不满和众大臣一起退出了大殿,自己真该想想三皇爷说的话了......
挥退侍卫和众奴婢,独自走进内室,发现床上的人还是维持着他走时的姿势一动也不曾动过。黑色的大被上的暗红血渍刺眼地凝在他青红交织的身下,像是在控诉自己对他的暴行,不否认自己先前的行为对他来讲可以说得上是强暴但是自己却从对他的这种强暴中满足了心中那一份噬血的快感,是他那忍着痛苦轻颤的粉色肌肤,在自己也不曾想到时悄悄绷断了他理智的界线。那时的他痛苦着,挣扎着,却也活着,不像现在他仿佛将自己封闭在了无人可及的地方,像是随时会跟着朝露蒸融逝去。
不喜欢看见他的这份飘渺不定,朱玺伸手粗暴的捏住他的下颔却发现不知是谁竟为他装回了自己卸下的下颔,"刚才谁来过?"墨黑的眸子一敛,,朱玺低沉地问道,将床上的人整个笼罩在自己阴沉的身影下。
无视朱玺隐隐透出的狂怒,蔡夔闭着双眼,沉静在自己的世界,只有身体因为朱玺的触碰而不自觉得轻颤,对于他的碰触自然产生的恐惧与厌恶已经深入心底......
不说是么?朱玺危险的眯起眼,不发一语的将蔡夔打横抱起来,感到怀中的身子明显的一僵,抱着他的手不由得收得更紧。抱着蔡夔步入内室后面的温泉,"噗咚"一声,蔡夔被一把扔进了池中,直直往水底沉去。
"咳咳......"猛的被水呛入气管,蔡夔本能的睁开了一直紧闭的双眼,挥舞着双手,上次溺水的恐惧还存在他的心中,蔡夔无法不狂乱的挣扎而未发现其实水的深度只有一人多高。
朱玺冷眼看着他在水中的狼狈,直到他真的快要把自己给折腾死了,才抛开身上的衣物,踏入水中,将他重新抱进怀里,嗤笑出声,"醒了?"
无意识的抓紧了抱着自己的有力臂膀,蔡夔深深地喘着气,平息自己狂乱的心跳。
"朕还以为你会想死呢,看不出你的求生欲还是很强嘛,好死不如赖活是么?"朱玺冷声嘲笑着蔡夔刚才在水中的行为。
死?自己现在不会去死的,而死在他手上,或是只因为他对自己的折磨就去死,那就更不值得了......
发现蔡夔的心魂又开始飘散,朱玺狠狠的捏痛了他瘦弱的下巴,"朕问你,刚才谁来过这里?"会谁能突破这里的重重守卫?难道是?
同样冷冷的瞟过朱玺,蔡夔沉默不语,自己是绝不会说出是谁的。
"不说么?在替谁隐瞒一眼就能看出来不是?"朱玺阴唳的将蔡夔的头慢慢浸入水中,"是三皇叔么?"也只有他可能进来,不过他是怎么进来的?看来自己要多多防着这位皇叔了。
咬紧牙,蔡夔平静的从水中看着眼前的朱玺,知道挣扎只能加深他折磨自己的娱乐,蔡夔一动也不动的放任身体沉浸在水中。也许这么死了太不值,但是他绝不可能从自己口中听到"朱寮"的这两个字,死也不可能!即使他已经猜到,但自己要是说出口那就一种变相的背叛和出卖,自己绝不会成为那样的小人!绝不!收回目光,蔡夔闭上眼体会慢慢窒息的痛苦,心肺像是要被水压透一样的痛苦。自己死后真会变成游魂么?这是蔡夔在昏迷前唯一的疑惑。
看着水中那双似乎与水同化的眸子,朱玺似乎感到了被泉水抚摸的温柔,自己只在母体中都不曾得到过的安宁,平息了自己心中那只嗜血的兽,如此平和的他像是泛着点点波光无法再让自己产生半分凌虐的心思,手中的力道不知不觉的放松许多,这时水中的人无声无息的闭上了那双沉静的水眸,在突然失去那道清澈视线注目的那一刻,朱玺的心脏猛的收紧,突然好怕自己再也看不到那双眸子,一把将蔡夔浸在水中的头捞起,发现怀中的人已经昏迷了过去,伸手轻触他的鼻息,虽很弱,但仍在。还活着,心里那种若有所失的莫名惶然一下子安定了许多。略显小心的将蔡夔的身子泡入水中,轻柔的洗净后,裹上自己的衣袍,放回内室的龙床上,伸手招来太监去请御医,自己则披上外衫,有些茫然的步出龙翔宫。
三月的京都仍是寒冷而不见春色。朱玺站在开满青莲的池边,看着满池的青莲摇曳,冷风飒飒地拂过,伸手欲采,却突然感到手心一抹湿凉,抬手看去,掌心赫然惊见半干的血渍──蔡夔的血。
朱玺皱眉瞪着掌心,不由自主的吐出串串低咒......
这几天朱玺都刻意的没有去叫蔡夔前来侍候,也吩咐太监总管让他休息。因为从来无惧无畏的他竟然害怕......怕那天自己心中产生的惶然,怕那种自己从未体会过感受,所以他刻意避着蔡夔,他不明白自己现在到底是怎么想的,自己不是只要他的身体么?对于他的痛苦自己不是总能从中得到快感和娱愉么?可是现在,现在这些都不能让他满足了,他知道自己还想要更深的东西,那深埋在蔡夔身体里,没有被自己掠夺到的东西,想要的心都开始生疼了,可是自己却不知道那会是什么,那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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