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嘻...我的爪子也很尖利呀!你也要小心。」他吹飞手指上的泡沫。
「我爸和我妈吵架有时出现意外,就会说是猫抓的,哈哈。来把眼睛闭上,我给你冲头。」
「是。」
「好,彻底干净可以下锅了。」我关上龙头抱起他。
莲被热气浸红的脸很是娇艳欲滴。
「觉得水深?怕?坐稳了?」我小心地把他放到浴池里。
「放心,我会游泳的。很惊讶?」
「有一点,不过觉得你会做什么也不奇怪。」
「为了锻炼体力和耐力,游泳是最好的方法,还会骑马呢。」
「你说的这些也正好是我擅长的,有机会比一比。」
我也很快洗好,和他泡在一起。
能在日本呆多久?二年没回国不知道北京变成什么样子了。是不是该回去看看,或是去美国?
「你看起来很累的样子。」
「没什么。我这一阵子什么也没做。本来我已经放弃我的将来了,现在想建立起新生活。自然还有些力不从心。」确实有点压力。
「不管未来怎么样,都是你我共同的未来。」莲伸出手臂抱住了我。
和莲一起的未来,多么有诱惑力的未来。
我也笑着把他搂入怀中。
温暖的水让我放松不少「哪天去玩吧,来东京这么久我哪也没去过呢。」
「我也是。东京塔和迪斯尼乐园。」莲兴奋起来。
「好好。你以前的生活是怎么样的?」
「我基本不出门。要买什么把条子贴在冰箱上,第二天吃的东西就会在冰箱里,衣物就会在衣柜里,也常常网上购物。工作不是每天都有,有客人时公司会打电话通知我。平时被一个很有身份的人包养着,对方一年来看我四次。他......」莲语塞。
「不想说就不说吧,我随便问的。」我趴在池边。
「我不是不说,是不知道怎么说。我没见过他的容貌,也不知道他的声音。每次他来都先给我吃什么东西,然后我就听不到也看不到了。大概是很高级的人,不方便暴露身份吧。」莲猜测。
「这么神秘弄得像天皇似的。他以为自己是谁呀!乱给别人吃药,要是真吃出问题怎么办!」我气愤地说。
「他人还不坏,也不欺负我,很本分。每次只是来我这里吃我事先做好的东西。只是看我什么也不做,好像很孤单寂寞的样子。」
「有病。」看到莲为他辩护我更生气了。既然喜欢莲还能把持住自己的人根本不存在。
「什么?」我不知不觉说了莲听不懂的中文。
「对方不会是女的吧?」我问。
「男的,因为他抱得动我。」
「我第一次在电梯上见你就想和你说话,想能更多的了解你,不知道是好奇还是什么。在路上看到你不自觉就跟着你走。你看起来是那么......与众不同。」我不知道用什么词来表达我对莲的感觉。
「当然,腿没了。人一生有几次机会能和没腿的人相识呀。」他在水里摆动起双腿。
「这种说法倒是不错。」当时子豪说我没可能与MARIA结识,把我彻底击到谷底。如今却和他同居共浴。
我坚信生活会向美好的方面发展。
6
「下雨了。」我看着窗外阴灰的天空,离下班还有1小时。
我盼望着归家。有莲在,家就变得不一样了,很温馨很幸福。恨不得随便拉开个门就能到家,就能见到莲。
「林先生,总部的电话。」桑岛把我从美妙的臆想中拉回实现。
「这时候?」我十分不悦,再次看表确认时间16点35分,2004年2月13日星期五。原来是黑色星期五!我说怎么这么倒霉在这个节骨眼。
上午给的一份报告,不够详细,标明了要补充的一些数据。
果然是要加班的差事。
我挂了电话立刻给家里打电话通知莲,怕他有分毫的担心。
1声2声3声......电话整整响了30声音也没人来接。我估算着如果莲是在床上或是在桌前不论在什么地方接听电话也用不了这么久。出门了还是出事了?心中一个惊。黑色星期五的暗示。
「前台有位井出先生来拜访。是您约的?」桑岛捂住话筒,轻声询问我。
「井出?不认识。有事就让他等着,没事就下周再过来。今天可是周末!我出去一会儿就回来。」抓起衣服冲出门。不知道莲的行踪,我无法做事。
走得太急,在大堂和别人差点撞个踉跄。
「对不起,赶时间。您没事吧?」我连忙赔不是。
「还好没跌倒,不然就惨了。」
我拾起掉落的眼镜。戴上还是看不清楚,才发现镜片已经没了。没法开车回家了,坐车也不知道路线,连看清车站牌都是问题。如何是好?
「近视多少度?」
「裸视0.1。麻烦了。」
「这样呀。那我就不生气了。不,还是生气,什么有事就让他等着,没事就下周再过来。我好心接你下班竟说这种没良心的话。」
我这才辨认出这声音原来是莲。
「井出先生,你?」我吃惊地问,一直不知道他的姓。
「正是井出。」
「我今晚要加班,给家里打电话没人接,正急着要回家看你不是不出事了。你真不让我放心。」我抱住莲苗条的身子和他疯狂地吻了起来。又积蓄起一天的思念,9小时。
「林先生......您忘记带伞了。」桑岛递完我东西就神色慌张地跑开了。
「她可能看到我们......」莲说。
「没关系。」我原本也不想隐瞒什么。
「青和她二个人加班?」
「公司就两个人。不过留我一个人就够了,桑岛还有个在上幼儿园的小孩。」
「那我陪你加班吧。」
「真的?」我喜出望外。
「可以吗?!太好了!可是青的眼镜坏了,还有备用的?」
「现在去配吧。」
「我也顺便买些衣服。」他挽起我的手把我领进街边的名牌西装专卖店。
我撑起莲带来的BURBERRY的米黄色格子伞,推了推鼻梁上的新眼镜。走入雨中东京的繁华街道,眼前的世界再次变得清晰无比。
「雨天路滑小心点。」我扶住有些摇摆的莲。
「谢谢。能自己出门感觉真好。一高兴就忘记脚下的步法了。」莲的心情看起来格外好,他盯着我认真地看了一会儿说:「青的眼镜不一样,表情看起来也不一样了。」
「嘻嘻...连你睫毛上的水珠都看到了。」我轻轻地为之拭去。
「青好体贴。」
「这词真不适合我。唉~百年也不遇的加班,怎么偏偏是今天。烦~本来是个好周末,虽然下雨。」
「没关系的,我陪你。」
我撩起袖子看手表:「已经5点了,估计要工作到后半夜了。对了,你一个人是怎么过来的?」
「秘密。」莲歪头一笑。
「可恶,千万别做让我担心的事。」
「放心放心,我也是个成年人。」
「汽车要怎么改装你才能开?」我问。
「不用费心了,我现在这样挺好。」
「欢迎光临,请问是替这位先生选西装?」营业员用甜美的嗓音说。
「我穿不行?」莲回答。
营业员看着眼前的女生味十足的莲一下不知说什么好「请慢选。」
「这个你试试。」
在我面对众多大同小异的西装无从选择时。莲不仅选好了自己的西装还帮我选了一套西装三件衬衣二条领带。
「我想知道你买西装做什么?也不上班,还是买主妇装,不-家居装比较好。」
「可是青很适合穿呀。我想站在你身边和你匹配些。我个子又矮,加上腿也算不上高个,还是张娃娃脸,怎么看都像小孩。」
「我可不是这么认为的,至少你知道自己长得很漂亮吧。」我摸了他顺直的头发。
「长得像女人算漂亮?你什么标准。」
「加入演艺圈也绝对没问题。比电视上那些要身材没身材,要长相没长相的演员强多了。」
「呵呵,你是说拍AV?可见过没腿的艺人?」莲先是侧目看我半自嘲地说,而后又低下头玩弄手上的戒指「我不想让家里人看到我现在的样子。」
我默然,莲和我这种孤独成性的人不一样吧,应该还是很想见家人吧。我们都有二年没见过家人了。上封信是多久以前的事?上通电话又是多久以前的事?春节只是汇了钱回去。我突然也想念起他们了......
「去试衣吧,我一直梦想给喜欢的人挑选衣服。」莲打断了我的遐思。
「我其实很讨厌穿西装的,很累。一穿上就像拧了发条。」我试了他选给我的黑色西装,看着镜子中的焕然一新的自己,不由赞叹起莲的眼光。
「不错没什么要修改的地方。主要是你身材好穿什么都好,但也不能把你打扮太帅了。被桑岛看上就麻烦了,呵呵。」
「要我说几次呀。桑岛不是那种轻浮的人。」
「抱歉,可能是我在吃醋。」他轻轻地撅起嘴。
「打住,别开这种玩笑了。还是让我看看你穿正装吧。真期待。」
然后我看到像变魔术一样,美丽少女从更衣室里出来成为美貌少年。他给自己选的是件保守型的灰色西装,很配他身上那份日本古典气质,不过还是和服更适合他。月色中站在古老庭院中的和服少年真是一幅美景。等等--和服少年?为何不是和服少女?我已经彻头彻尾变成同志的思维了?
「你的表情有点古怪呢。」莲拿着领带向我走来。
「没什么。」我抿了下唇。如果不留意看,很难相信他是在用塑胶金属样的东西支撑着身体。
「我还不会打领带,你来帮我系。」他站到我面前。
我帮莲打好领带,第一次见莲穿西装。看起来那么平凡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就像是洒了魔术粉,甚至还能听到动画片上常用的夸张的哗啦哗啦闪烁的声音。连女营业员也看得动了心。
「让我忍不住想在这里把你脱得精光。」我伏下身低头对他说。
「有本事你就来呀。」莲把耳边的散发别到耳后。动作流畅优雅,毫不做作。
「这动作真漂亮。再做一次。把头发别在耳后。」
「这个有什么特别?」
「你看,区别很大。」我给他解释。并亲自示范了起与之的区别,没错我在镜中的动作糟糕透了。
「变态。」莲被我逗笑了。
我们的相互耳语,多少让营业员猜测出不同寻常的关系,纷纷露出异样的眼光避之。
这就是被当成异端的感觉?随他们也没什么大不了。
这些全部是用莲的信用卡付款。
「改好尺寸先送去青的公司可以?我们这二天不是要搬家了。」他向我询问。
「好的。不过这么贵真的可以么?」我看着价牌上的n个让人目眩的0。这些够卖多少油条的呀,中国还有那么多贫困上不起学的孩子。
「别客气,只是很平常的东西。这个账户很安全。」莲微微一笑。
「那我送你什么好?」6位数的平常的东西?钱要是这么个花法,我还要努力......
「你不是已经给了这个?」他亮给我看他无名指上的戒指。「这不是你这辈子买的最贵的东西嘛。」
「打扰了。」莲略低下头礼貌地和桑岛打招呼进来。
「你好。」对莲的到来桑岛似乎有点惊讶,盯着他的脚看了大约30秒。
「嘿嘿,这就是刚才的井出先生。」我笑着介绍。
「可您说不认识呀。」
「因为我只知道他的名字,不知道他的姓。」我大咧咧地坐在客用沙发上。
「可是你们不是......要同住...」她好像不知道怎么说出我们的关系。
「我认识的是他的人,而不是名字。」不管他是叫MARIA也好,莲也好,井出也好,对我来说他只是个被我爱着18岁少年。
莲似乎是心存感激地望向我的方向。
「别站着坐吧。」
「你们公司是做什么的?环境还不错。」莲问。
「很杂。你要有长坐的准备啦。上面把我的报告打回了,看来要大幅返工。」
「没事,等你就是了。」他乖乖坐下。
「喝茶?咖啡?」桑岛热情地招待莲。
「不用麻烦了。」莲摆摆手。
「桑岛下班吧。我一个人弄就可以了。」我解下领带扔到桌上。
「不好意思。那我先走了。」桑岛收拾好东西走了。
「有什么我能帮的?」莲回头问我。
「还真不少,如果我累了就帮我按摩。」我开玩笑地说。「就这些?」
「如果你会打中文,也可以帮我打字。」
「无能为力。」莲掏出耳机戴上。
「咖啡冷了,我去换一杯。饿了?一般晚饭怎么解决?」
「这么说倒是有一点饿。你看着办吧。哎-桑岛......」我看到莲的脸才意识到自己叫错了。
「忘了我的存在?」他说得不温不火,但我感到了压力。
「没有,只是在这个环境叫顺口了。」我更正。
「随便买点什么就行了吧。」
「我比较熟还是我去买吧。这附近有咖喱饭、拉面也有、还有好吃的面包、汉堡、比萨......」
「我不要你特别对待。我去买,你老实工作,别忘了还要养家糊口呢。」莲指着我说。
「伞。」我提醒。
「雨早停了。」
「那好,路上小心。」嘴上说着心里还是不放心。
我从楼梯下去,尾随着莲。看到他能顺利进了店我才安心。又原路返回。
「吃吧。」莲打开盒子。
「怎么是寿司?我还以为是咖喱?」我看着盘里被装饰得花花绿绿的东西。
「咖喱屋的东西没法吃。我尝了一口就倒掉了。这是给你买的烟,早上看就一支了。」
「很及时。」我点上美美地吸了一大口。「那是什么?」
「漫画,给自己买来打发时间的。」
「炼金属,点石成金的?」我拿起来看了一下。
「才没那么庸俗,是说一个带义肢的兄弟的故事。人如果不做出牺牲就什么也得不到,为了得到某些东西就必须付出同等的代价,那就是炼金术中的等价交换原则。」
「说得还真像那么回事。真要那样就好了,经常是付出很多没有得到任何回报的事更多。」
「你受什么打击了?讲话这么灰暗。」
「我只是说了一个事实。每个人并不是100%,失去了多少又有别的多少能补偿上。比如你失去了腿得到了什么?」
「你呀。我不是赚翻了?」莲双手托腮。
「你有腿我也喜欢你呀。」
「但是更喜欢没腿的吧。同情我?」
「很复杂,像养个小动物。别生气只是打比方。」
「你怎么知道我去了咖喱屋?」
「哈哈-男人的直觉,真不可靠。」我怎么只跟了一半就回来了?
「喜欢吃?」
「很好吃。」芥末辣得我眼泪都快下来了。
「对不起。我再买别的吧。」
「不用了,吃吃就习惯了。我倒是喜欢吃酸米饭。」
「你也真是的。」
「几点了?」
「快12点了。是不是待烦了?要不我先送你回家吧。」我抬头看他,这已经是莲问我的第三次时间了。
「我没这意思。没有你的家有什么意思。回去又做什么,还不是一样等你。我想就这么陪着你,只是看着你也好。」
「公司有淋浴,你要不要洗澡?」我伸个懒腰后仰在椅子上。
「好,清醒一下也好。」莲打着哈欠,放下在便利店买的漫画,跌跌撞撞地进了卫生间。而后水的声音就传出门来。
我刚从衣袋里掏出烟点上,就听到他在卫生间叫我。
「对不起,忘记把洗发水拿下来了。」他正扶着盥洗台用残端站着,手指离瓶子只差几厘米。
看得我的心怦怦乱跳,一个微妙的距离,残疾人和健全人的距离。
「别光看,帮我。」莲回头看我水顺着他的发尖滴下来,划过娇艳的唇。
我装作若无其事地拿下给他。
「谢谢。」莲接过又爬回透明的浴间,回身关好拉门。
我被吸在那里,退了几步坐在马桶盖上。上次洗澡没戴眼镜,真是错过了好风景。
「你在做什么?叼烟灰?」
「看你看得入迷了。」这么酸的话也是从我口里说出来的?
「嘴巴变甜了。」
「是你给我的醋饭吃多了。」我递给他浴巾。
他先抹干头发,再把浴巾铺在地上,爬到上面把下身也擦干。
「工作进展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