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拉格城堡————毒伯爵斯内普
毒伯爵斯内普  发于:2008年12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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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后来......是逐渐变成痛苦。到底为什么......到底哪些是敌人,哪些是战友,哪些是对手是共犯哪些是对哪些是错他再也分不出来了,只是一直在杀戮而已,就只是让面前的人倒下。
然后当他开始质疑时,才发现问题早就堆积成山但他却总是故意忽略。刚要整理出头绪时却又一团混乱。但如果束之高阁置之不理,却总会在某个深夜突然跳出来困扰他。这些问题牵扯太广,包括他行为的思考,局势、未来的走向,紧密而薄脆的爱情......
他开始发现自己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冷静观察事态了,因为他已经牵扯过深,再也无法置身事外。
每一次想到未来他总会感到极度疲倦,所以才会故意地逃避。战争抹杀了一切可能的存在,今夜尚在爱人怀中温存辗转,谁知道明天见到的你是不是就已经变成了冰冷的尸体?
他咬了咬嘴唇,品味着梅勒最后留下的亲吻。肉体上的快感总是最有效的麻醉,每次只有感觉着那逐步重合的心跳才能确定他们仍然在一起。
只能前进,没有退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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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伐利亚的首府,德国南部的首善之区,"黑森林中的珍珠"慕尼黑向来是政治的敏感地区。与经济繁荣商贾云集的法兰克福不同,这里聚集的大多是激进的政治敏感分子。甚至连希特勒当年也以这里为老巢发动了啤酒馆暴动而开始了他的政治生涯,并起草了他充满种族主义思想的自述《我的奋斗》。
自从战争开始后这里的学生和工人运动就没有停止过。起初是信仰"国家社会主义"的学生在支持希特勒政权。随着战局的不利,那些怀有政治理想的年轻人们逐步对信仰产生了怀疑。加之英美的宣传,他们开始反对纳粹政府,煽动人民甚至公开举行集会游行。
莱茵哈特不是英雄主义者,他从来不相信只靠几个人就能改变局势。纳粹有今天的地位并不只靠一个希特勒一个戈培尔希姆莱,更多的是五千万德国人将他们推上了宝座。人民除了怯懦和暴力性一无是处,除了给他们巨大利益,否则民众是不会放弃现有的高就业率和尚还不错的生活水平的。
这次希姆莱和鲍曼联名给他指派的这个任务可不仅仅是抓几个学生这么简单。这位在捷克极端低调,从来都不见于报端的"小海德里希"在慕尼黑却是异常活跃,他一连几天在市政厅发表演说,和漂亮的未婚妻一起在教堂参加宗教仪式。虽然也是毫无新意的老调重弹,但由这样一个天使般秀丽的年轻人用他清脆明亮歌剧演员一样的嗓子重复一遍,对民众也确是卓有成效的洗脑。
他到慕尼黑的当天就取消了宵禁,让所有的盖世太保都换上便装并改在白天侦察,深夜才不出动静地将嫌疑人逮捕。严刑拷打出想要的情报后就立刻绞死或用氰化物毒死,尸体和档案一起烧毁。慕尼黑白天歌舞升平的同时夜里也一片安静,民众开始希望"那位天使能永远留在这里",却全然不知就在昨夜,自己的邻居就被秘密警察抓走杀害了。
两个礼拜的时间内,慕尼黑的学生抵抗组织几乎全毁。
"请进,小姐。对不起,让您久等了。诺尔曼将军也是刚刚才回来。"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中尉礼貌地推开门,把仍带着沉重镣铐的女孩让了进去。"希望您能克制住自己的行为。"
女孩平静地大步跨了进去。这是一间宽敞的会客室,两张长沙发中间隔了一张矮脚长桌,铺着烫有金边的亚麻桌布。放着一个刻花水晶花瓶,里面插几支粉色的木槿花。另一端是用白色细布盖着的不知什么东西,隐约是个方形的提篮。
"请坐,索菲·舒尔小姐,美丽的‘白玫瑰'。"坐在沙发上的人抬起头,露出憔悴而仍然明净秀丽的脸。"近几天空袭频繁,我买不到新鲜的白玫瑰。这木槿花是我的未婚妻亲手从花园里折下来的,我想您也会喜欢,是吧?"
女孩坐下来,没有说话。
"今天请您到这里来,是为了分享我的快乐。这是个美丽的城市,而今它也终于平静下来了。我昨天终于抓到了‘白玫瑰'学生结社的头儿汉斯·舒尔和海因茨·蒙霍夫。半个月的辛苦有了成果,我很愿意让您也知道。"盖世太保头子的神色却远远不如他的言语那样得意。淡青色的水银灯下他的脸色苍白,睫毛微微垂着,表情平静中甚至有一丝忧郁。"您放心,舒尔先生是个好小伙子,但蒙霍夫先生的嘴可能就没有那么紧了。"
"你们对他用刑了?"她的声音沙哑,握紧了拳头。
"我一向反对野蛮,惨无人道的刑讯。但如果一个人被活着送到我这里来,我会让他说出一切他知道而我需要的东西。"莱茵哈特缓缓起身,为她倒了一杯水。"您不必害怕,因为您已经被宣判了死刑,明早执行。而我将在同时,在民众的欢送声中离开慕尼黑。"
女孩倒抽了一口凉气,却又立刻镇静下来。她看着自己的手掌,上面还有手铐留下的青紫淤血。"与一个死人说话又有什么意思?"
"您是一位非常出色的女性。"莱茵哈特将右腿搭到左腿上,上半身依靠着沙发扶手。他没有戴帽子,金色的长浏海落下来盖住了眼睛。任何一个人都能看出他很疲倦,并不只是出于身体状况。"您的案子对我而言毫无趣味,我想见您完全是出于敬仰。您是幸福的,为了自己的理想而献身,在这么个年代是幸福的......"
这个人身上有一种森冷色高贵的压力,令人惧怕而不厌恶。她咬了咬嘴唇,决定反击。"您也能看出来,这场战争我们输定了。为什么不敢承认这一点?"
"承认了又能怎么样。您出生于1919年,与我同岁。我们这一代人,无论是他出生在哪里--从柏林,伦敦到东京,上海。无论他是雅利安人,撒克孙人还是亚洲人,犹太人。都被这场战争毁掉了。战争于明天早上结束和于十年之后结束是一个后果:我们将重新过上1920年冬天那种饥饿悲惨的生活。希望您还没忘记《凡尔赛条约》对我们的盘剥。"年轻的盖世太保把苍白修长的双手放在膝上,他的声音平静而温柔,几乎带有梦幻般的色彩。
"可是那会多死很多人!"
"您于是想像救世主那样,像圣女贞德那样拯救他们。结果,很多可能平平安安地活到战后,用劳动将老德意志拖出泥潭的年轻人死掉了。"他顿了顿,闭上眼睛头向后仰去,精致的面容毫无血色。"可是您又拯救了谁呢?要做救世主,就必须在规定的时间内给予你的信徒以拯救,否则他们就不承认你为救世主。而如果已经完成了对他们的拯救,他们就不再需要救世主。"
她感到全身发冷,勉力从牙缝中挤出一句。"盖世太保的逻辑?"
"《罗马史》。"莱茵哈特没有动,虚弱地笑了一声。"您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因为您已经成了一个殉道者,唯一的任务就是圣洁美丽地被挂上绞刑架。而我是刽子手,一个朗基努斯。在您升入天堂之后我还有许多工作要做。真奇怪,我竟然觉得您的表情好像要哭出来的样子......"
女孩已经真的快要哭出来了。她用手捂住嘴,竭力睁大眼睛抑制住眼泪。她自觉是个坚强的人,能够冷笑着面对一切严刑拷打。而在这个看起来苍白温柔甚至忧郁的年轻人--穿着党卫军军装的年轻人--的面前,她却感觉自己正在崩溃。
"是啊,您不是军人,不知道这个时候要活下去有多么难......"浅青色的灯光下年轻人的侧脸如同蜡像,索菲·舒尔甚至有种冲动要去扼住他线条优雅的脖子。不仅是因为政治立场,他不是个人,而是魔鬼。并不是邪恶,而是毫不留情地否定一切。
"我无意与您辩论,相反我要感谢您,像西里西亚的纺织工人那样为我们的老德意志织出了裹尸布。作为报答,我允许您再看一眼您的哥哥。"
恐惧从她的心里升上来,目光盯死了那块不知盖着什么的亚麻布。"你们......他......"
盖世太保头子又惨笑一下,向那块白布作了个"请"的手势。女孩一把扯开它,下面的大圆玻璃罐中赫然密封着她的哥哥,汉斯·舒尔的头颅。
她尖锐地惨叫一声,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觉。莱茵哈特动作僵硬地站了起来,将那杯她没有动过的水泼在她脸上。
"死里求生,才有生的价值。求生而死,才是最光荣的。姑娘,现在这光荣属于您了。"莱茵哈特的声音低沉。"而有些非做不可的事情,就让我在地狱中替您完成吧。"

太阳升起来了。正是春光明媚的四月,空气浸润了花木散发的甜香,如掺进了蜂蜜的泉水。暗灰的监狱高墙下,袖章上饰有骷髅标记的士兵正将尸体从绞刑架上松下来。有几个是女性,她们灰色的长裙被用细绳绑在脚踝上,以免身体下坠时出现不雅场面。两个穿白色医生服的法医一个一个揭开蒙住他们头部的布罩,在死者名单上写下"确认"字样。
"一共十二个人,其中包括‘白玫瑰'的头儿索菲·舒尔。确认无误。"一个党卫队六级小队长接过了法医报告书递给莱茵哈特。"这些该死的害虫,终于被消灭了。"
"是么,那么罗尔夫中尉,现在请去为我买一张到布拉格的车票吧。我想我该早点回去了。"金发的年轻人少见地换了便装,黑色的西装和领结,标准的葬礼服。他看似随意地从扣眼上摘下一朵白色玫瑰,扔在刚被处死的女孩脸旁。


二十二

二十二
"去了这么久时间,给你一个小别胜新婚的机会。"莱茵哈特亲昵地搂住梅勒的脖子,却微微叹了口气,将脸埋在他肩上。"我感觉很累,抱抱我。"
梅勒应了一声,把他抱进怀里,安慰性地拍拍他的后背。世界正在向着更加疯狂的方向倒去,谁都已经不能自已。对命运的掌控也只限于在乱世中左摇右摆,勉强不被倾覆而已。整个世界都是那样的苦涩,只有拥抱的这一刻有一点点温暖和幸福。
上帝是如此残忍,在注定这一代人被战争毁掉的同时,还残忍地赐予我们爱情......
月光熔银一般洒进来,点点滴滴都是春情。莱茵哈特睡着了,蜷缩在爱人怀里乖巧温顺。呼吸停匀,可眉头一直紧锁着,可以看出,他的梦境并不快乐。
梅勒用力揉了揉眼睛,他下午才接到了魏玛来的消息,同他一起潜伏的几个谍报员已经陆续开始回国。这是空袭日益频繁的1943年,要做出假死亡证明并不难。而他这些年来为盟军提供的情报几乎是那几个人的总和,只要一回到美国他就是情报英雄,可以穿起美军的正式军装在国防部或军事情报局做一份顾问的平稳工作,再也不用提心吊胆地在谎言与愧疚中过日子。
但那样他或许是一个英雄,却再也不是一个爱人。
借助月光他凝视着莱茵哈特的脸,战争总是让一切迅速变化,三年间那种孩子气的美貌中更增添了几分深沉冷峻。五官的轮廓深了些,唇却依然是柔淡的薄粉。褪去了情深时的红润,仍泛着珍珠的光泽。
"你有心事,对吧。"莱茵哈特突然翻了个身,并没有睁眼,只是一只手搭到他的胸口上。"听人说,希姆莱派人接触过你。"
"他们旁敲侧击地向我打探过你的消息。希姆莱想向英美议和,听说我会英语,就想从我们这里找条道。放心吧,还没那么危险。"梅勒握紧了莱茵哈特的手。"你是站在舒伦堡这边的,他不至于怀疑你。"
莱茵哈特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我写了信,要伊莱莎搬过来和我们一起住。柏林最近遭到了猛烈空袭,已经不安全了。我后娘她们已经被我送到了瑞典,要是短时间内再将伊莱莎送走就该有人说我越权了。"
"嗯。"
"我从来......从来没有碰过伊莱莎。"
梅勒抚在他腰间的手一下子僵住了。"怎么突然想起这个来?"
"没什么。"莱茵哈特推开他,缩到床的那一边。"其实比起我来,伊莱莎更喜欢你。可怜的小姑娘从我身上根本无法得到爱,她只是觉得不安全。一个女人,无论是怎么坚强,都希望有人爱她,保护她......尤其是这种年代......可是,我却只是把她当成了装点门面的幌子,和活动工具。"
"我不知道该怎么去爱一个女人。"他似乎是笑了一声,声音干涩。

夏季转瞬即逝,秋枫初红的时候谍报局大楼爆炸的火焰染红了柏林的大半个天空。
谋反集团用的是与先前刺杀海德里希和希特勒时候式样相同的炸弹,不仅谍报局总部被完全炸毁,连邻近的几个资料库也受到了波及。这完全是为了混淆当局的视线。前不久刚有一个谍报局特务在偷运英镑出境的时候被捕并供出了不少情报,总联络人舒尔维克上校为了不让更多人暴露,不得已出此下策。
"估计没什么用。那个人送钱的对象还是个犹太人,缪勒不会放过他的,老东西手底下有批二十年代就跟着他的老密探,咱们的人无论是从经验还是缜密度都赶不上他们。不知道什么地方就有个破绽,被他们抓到了。幸好派下来调查的上校是自己人,否则真不知道该怎么办!"莱茵哈特掀开窗帘,最近的形势不断走紧,轰炸一天比一天频繁。高级官员们开始向地下室移动,通过喊话广播让士兵去送死。
经过了1942年几乎全军覆没的斯大林格勒战役,德国陆军的实力和兵员素质大幅度下降。大批青年团团员被征召上了前线,最小的娃娃兵甚至是有十五六岁。上层的领导人开始与英美媾和,希姆莱已经数次派人与莱茵哈特接触,想利用这位保安局的情报专家手中丰富的资料向西方打开一条路。
"要到地下室躲一躲么?昨天还听城防司令抱怨,说防空炮弹不够用......"梅勒熟练地将大堆尚未处理的文件分类捆好塞进公文包,检查着窗玻璃上用橡皮膏糊成的"米"字。
"用不着,落弹点还很远呢。这是布拉格城堡,是捷克的象征。他们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炸这里的。"莱茵哈特伸了个懒腰,将双腿交叉起来。"倒是有个好消息,我那在前线的老头子被调到了白俄罗斯,靠近波兰,相对还比较舒服。让他回来守柏林怕是不太可能了,只是愿那老顽固能老老实实当个战俘......他是个只会扛着步枪向前冲的‘高贵的军人',手头干净。"
走廊上喧闹了一阵,又平静了下来。飞机引擎声渐渐远了,莱茵哈特向家里打了个电话确认一切都好后接着拆看电报。一个白金色头发的通讯处中尉推门进来。"准将,刚才的轰炸似乎破坏了电报线路,我们现在与柏林断讯了......不过在断讯之前收到一封明电,说希姆莱总司令明天要到捷克视察!"
"知道了,让他们准备一下,把地下室好好打扫打扫。"莱茵哈特随口答应,撕开一个小信封,却惊呆了。
前线有小部分军官借"被俘"的名义倒向盟军也就罢了,居然有一对伯爵夫妇,两人都是谍报局的特务。带着一箱秘密文件从意大利飞到开罗,然后公开身份向英国投诚。现在人已经到了伦敦并弄到了邱吉尔亲自许可的政治庇护!
谋反集团里净是这样的人,临到乱时就是一盘散沙。这时候只顾着自己逃命,全然不顾大局!莱茵哈特只觉得一颗心吊到了喉咙口,他自己并不害怕,他和梅勒、伊莱莎向来行事谨慎,只有几个最核心成员才知道他们参与的事件。而且他也用惊人的记忆力代替了文件柜,在谍报局事件中要保证安全是很容易的。
但是......舒尔维克怎么办?
还有姐姐凯瑟琳和刚刚一岁的小外甥,他们由于是隶属中央的军眷,不能随便离开柏林!
天迅速黑下来了,盟军的轰炸总是轮番上演。白天是英国的飓风式战斗机,到晚上就换成了美国的B-29横扫夜空。莱茵哈特基本上白天在布拉格城堡的秘书长办公室看情报,晚上则是在家里和伊莱莎一起处理谋反集团的行动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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