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喜欢你的人还不少呢？赵轩你以后不许找他，哪天你都被他勾跑了。"白嘉叫道。
"喂，你们分手了。你还管赵轩干嘛？"
白嘉赌气看着赵轩不说话。
"我保证不单独找他了，以后都带着你！"
"气管炎！"我骂道。
"这是个光荣的称号，谢谢！"
............
"我害怕。真的！我再经不起折腾了。"我撩开袖子，给他们看那道丑陋的疤痕："我再也没有被拒绝的勇气了，所以索性先拒绝别人好了。"
他们看到了伤痕，倒吸了口气。
赵轩不说话。白嘉沉吟了一会儿，抬头问我："那么，抛开这个说，你喜欢他吗？"
"不知道，别问我喜欢不喜欢的事情。事到如今，我还有胆量相信‘喜欢'这种事情吗？"
"你太爱自己了。你只记得自己的受到的伤害，你给予别人的伤害，你看到了吗？你真的有自己想得那么宽容吗？
你以为你很强吗？你就像蜗牛，一有风吹草动就躲到厚厚的壳里，拒绝别人的碰触，也不想触到别人，对别人充满敌意和防备。可是，许言啊，你把自己保护那么好干什么？"
"嗯？"我惊讶地看着白嘉。
"我看过一篇文章，晚上给你发过去。"白嘉笑道，"不过我要咨询费！"
晚上，我去图书馆上网，打开邮箱。让我惊讶的是，不但有白嘉的，还有十几封邮件是左霖的。我犹豫着打开先打开了左霖的邮件。
"小言，你一定不知道我从大二的时候就开始喜欢你。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对你是情人般的喜欢，只是喜欢看你，喜欢听你讲话，喜欢逗你生气，可是你几乎不生气。当我发现我嫉妒郑媛媛的时候，才意识到我爱你啊，许言。你坚强又温柔，你很会撒娇，你知道吗？而且只对我一个人这样。我一个人独享着甜蜜，我想跟你表白，可是怕吓倒你。我知道喜欢男人是不对的，可是，喜欢就是喜欢，叫我怎么分对错？喜欢你，许言！你呢？你喜欢我吗？"
"那邮件你到底看了没有，你还是这样对我笑，让我折磨又甜蜜。这几天，你笑得特别甜，是因为我吗？很想你告诉我。"
"你恋爱了吗？总是心不在焉的。可是你的眼睛里面分明没有我。好难过啊？是郑媛媛吗？我的邮件你都没有看对吧？我想我该找个女朋友了。"
"你真的不喜欢我吗？看到我带来的女孩子，你居然笑着对我说要我请客？到之前都是我的错觉吗？我明明觉得你应该是喜欢我的啊！我真是个变态！对不起，我们还可以做好朋友吗？"
"好难过啊，许言。你喜欢的那个人是个男人对吗？我看见你们亲吻了。他很爱你吧？你笑得很幸福！但愿你们可以很幸福。"
"恋爱很快乐啊！你看，现在的你真漂亮啊！你知道吗？今天我跟敏敏发生关系了，但是我是想着你高潮的。我觉得自己很龌错。可是，我该怎么办？你让我怎么忘记你呢？"
"你有不开心的事情吗？怎么脸色那么差？这几天都不太讲话，整个人像木偶一样。告诉我好吗？我一直是在你身边的啊！"
"你总是去游泳馆找那个蔺远，他比我好吗？我在你身边，你怎么不知道呢？为什么你的眼睛里面就是没有我呢？你变了很多，谁都不理，谁都不看。真的很难受，小言。我爱你！"
"今天我的腿摔了，因为看到你哭。一天都恍恍惚惚的，脚踏空了。敏敏陪着我，可是我多想是你啊！可是，你不在。你在哪里呢？小言，还在哭吗？不要哭好不好？我爱你的。不要再伤心了。"
"听说你被打了，我的头一下子就大了。丢下敏敏就冲到医院，你却笑着对我说没事。笨蛋你不知道我担心你吗？很疼吧？怎么跟那个卖花的女人吵架呢？你从来不跟人吵架的。你是那么温和的一个人。因为她提到你妈妈吧？告诉我好吗？你还是不肯。我已经让人教训了那几个体育系的了，那个女的也一并让他们收拾了。你大概会怪我多事吧？可是，我绝对不允许别人动你！绝对不允许！"
"昨晚，我亲你了。你脸红了，很可爱啊！我好想抱你，可是又怕你生气，忍了好久呢！你居然是裸睡。哈哈。"
"对不起，我是想去思莲苑的，可是临时又害怕起来，怕是我一个人空想。怕只是你的一个玩笑话。可是，那晚你没有回来。我一夜没有睡觉，听说你生病了，躺在医院里面。我后悔得要上吊，我怎么那么傻！你又是笑着对我说没有关系。好恨你，总是说没有关系，总是笑着。你一点都不在意我吗？你若是在意我，你就骂我啊！可是，你不。我是个无所谓的人吧！"
"我好后悔！真的，后悔除了后悔，我不知道说什么！你要是死了，我怕我也活不下去了。"
"你总叫我不要来照顾你。你不想看到我，还恨我吗？恐怕你根本就不是恨我，你心里到底有没有左霖这个名字呢？我自私，我想捆住你，就让撒谎说你的胃有问题，因为只有在医院里，你才会看着我，对我笑。可是我不能困你一辈子。你跟我讲你小时候的事情，我很难过，好想对你说，让我来爱你吧！你不喜欢我说爱你，那么我就不说了。好的，等你好了，我就再也不烦你了。可是，我多想抱你一辈子啊！"
"你会爱上我吗？为什么今天你生气了呢？因为你听见我跟敏敏说的话吗？你吃醋了吗？不敢再自作多情了，怕又是一场空。不过，我还是偷偷地高兴了一把。不要说那些话，我不是因为内疚才照顾你的，我爱你呵。许言。有时候，我想，你要是个女孩子多好，我就会死皮赖脸地把你追到手。我有很多女友，对女孩子我可是很有一套，可是我第一次那么心疼的一个人是男孩，所以我不知道要怎样追你，你告诉吧？"
............
后面还有很多，我看不下去了。
心，很疼。
我以为从头到尾我是最受伤的人，可是，不是的。
我打开白嘉的邮件，是张晓风的散文--《只因为年轻》。
"受伤，这种事是有的--但是你要保持一个完完整整不受伤的自己做什么用呢？你非要把你自己保卫得好好的不可吗？"
人生世上，一颗心从擦伤、灼伤、冻伤、撞伤、压伤、扭伤，乃至到内伤，那能一点伤害都不受呢？如果关怀和爱就必须包括受伤，那么就不要完整， 只要撕裂，基督不同于世人的，岂不正在那双钉痕宛在的受伤手掌吗？
小女孩啊，只因年轻，只因一身光灿晶润的肌肤太完整，你就舍不得碰碰撞撞就害怕受创吗！
许言，不要因为受伤就拒绝相爱好吗？坚强的意思就是，用破碎的心去爱，勇气的意思就是在金字塔的底层也敢去相信。最强的人，能在卑污的池塘，开出最清幽的莲花。"
霎时间，泪流满面。
"喂！左霖吗？我在图书馆。我告诉你怎么追我......"

（二十五）天使在唱歌
左霖从天而降，站在我面前。气喘吁吁，一个不接气差点背气晕过去，还不怕死地问："许......许......言，言，你......你......说得，说得是......是......是......"咽了口根本就没有的唾沫，"是......真的？"
"你飞过来的？"我一时兴起，故意逗他。
"你？"他着急却不敢大声，盯着我："你刚才，在电话里面，说得是真的？"这次说得特别轻。
我偷笑着，不说话。很正经地问："我刚才跟你打电话了吗？"
"呃"他猛地一怔，一下子傻了，不知对答，脸色变得煞白，在路灯下甚是可怖。
"同学，我要打电话。可以让一下吗？"一个女孩子怯怯地对我们说。
大概是大一的小妹妹，还穿着军训时候的迷彩小背心。
东大每年最宽绰的时刻，就是军训。呼啦啦一下子发给大一的小子四套军训服装：长袖外衣，短袖衬衫两件，迷彩小背心。把这些刚入学的小子暖得晕头转向，纷纷赞道："东大就是不一样，我们高中就发一件，还要收回去。""我们高中就不发衣服，可怜～～"
等到这一段过去后，东大就露出葛郎台的本性。食堂一日比一日难吃，奖学金，助学金的名额少得可怜，非要几个人在讲台上痛诉自己的血泪史，一遍又一遍，从班级到系里。
第一次之后，我就不再递交申请。宁愿吃咸菜喝开水，也不要被晾在讲台，承受台下那些不知道是什么感情的眼睛地注视。哪怕，她是在流泪，我也不喜欢--因为从此后她看我眼神就总有一种怜悯--这让我很不舒服。
后来，左霖帮我在辅导员那里争取到一个勤工俭学机会。然后，跟其他室友一起逼迫之下，我才填了助学贷款的申请，竞争也很激烈，我父母双全，几乎是没有机会，可是最终还是得到了。这里面，左霖大概动了很多关系吧？
那天，他冲进来跟我说，许言，你的申请通过了！兴奋的样子，光彩照人。当时，我就静静地看着他笑。
"吃什么，我请客！你不是喜欢土豆吗？我们吃肯德基好不？薯条可好吃了！......"他说。
"人好多。"我说。
"莲轩阁的土豆鱼香肉丝也很不错，我们去尝尝？"
"川菜很辣。"
"那个不辣！"
"就吃一个菜吗？小气鬼。"
"小祖宗，难伺候。"他就笑了，然后呢？我也跟着笑了吧？
最后，还是跟他去吃莲轩阁了。
现在想想，很早的时候开始，左霖对我来说，就是特别的。所以才会跟他撒娇，才会心安地接受他的帮助--只是自己那时不知道罢了。
"对不起？我跟家里打，很急的。"女孩子又重复了一次。
"哦，他有手机，让他借给你好吗？我也要打电话。"
"啊？那个不好意思的。不要紧，我等你！"
"左霖，人家那么急。你是大师哥，不会如此小气吧？"我忍着笑说。
"啊？哦！"左霖傻乎乎地把手机递给了那个女孩，他的脸快绿了。
"谢谢你！"女孩很感激地对我们说。
"不用，你那么可爱的女孩子。应该的！"我坏坏地笑道。
不看左霖，走进IC电话亭，拿起了电话。透过玻璃看见，路灯下的他双手插袋，拨拉着地上的"乐百氏"，垂头丧气，无精打采。
"谢谢你。再见！"女孩子很快讲完，把手机还给了左霖。左霖答了声不谢，接过手机看着电话亭里的我。我靠在门边，对他示意让他先走，不要等我。如果没有看错的话，我觉得他快哭了，我咬着嘴唇开始笑。
两秒钟之后，他口袋的手机响起，清脆的铃声在夜里分外高亮。
是谁给他打电话呢？
"喂？"有气无力，"喂，喂？" 然后不耐烦："妈的，有屁快放？喂？讲话？"
"左霖！"电话里的声音让他呆了呆。
"......"
"你再骂我？"他缓缓地停住了脚步，慢慢地转身。
"......"
"过来！"他还是呆呆的，傻乎乎的样子可以让我以后天天嘲笑了。
"小言，你别再耍我了，我会得心脏病的我--"
"我喜欢你！"我打断了他的话。
"......再说一次！"
我看得心情大好，又大声说了一次："左霖，我喜欢你！"
然后，我看见他冲过来挤进电话亭，把我压倒玻璃门上。我丢下电话，迎接他热烈得让我窒息的拥抱。
"小言，你再说一次！"
"我喜欢你，左霖。"我轻声在他耳边说道。任他把我抱得死死的，仿佛要嵌到身体里面。紧密的拥抱，甜蜜到死的柔情，从来不知道两情相悦是如此美好的事情。
"紧一点！"我说。
"再紧一点！"
"还要！！"
............
呼吸不过来了，全身紧得发痛，可是不够，还是不够......
被人抱紧，被人拥有的感觉从未像现在那样，让我叹息：真的很好！
我属于你的同时，你也是属于我的。
若是能把心挖出来，它也能对他说："左霖我喜欢你。"吧？
我把头埋在他的肩上，嗅着他身上淡淡的男人香，闭上眼睛感受他给我的爱意。
没有担心，没有猜疑，只有爱，只有喜欢--不顾一切的喜欢。
"喂，左霖？左霖？"我推开他，看他捂着自己的眼睛。
"你哭了？左霖？"我拨开他的手，抚上他的眉，"你哭了？傻瓜。"
他吸了吸鼻子，捏我的脸骂道："臭家伙，耍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你笨，怪谁？"我笑眯眯地让他动手动脚。
"你怎么补偿我受伤的心灵？"他拉着我的手，放在心口上。
忽然不好意思起来，低头嘟囔道："你说怎么补偿？"
他拉着我的手，另一只手托起我的脸，眼光灼灼，深情得让我脸发烫，低着眼睛不知所措。
"噗哧！"他突然笑起来，"不要补偿，我已经有了！"
"啊？"我疑惑地看着他。
"这里啊！"他指了指我的胸口，"是我的了！"
骄傲、甜蜜、羞涩......一齐将我灌醉。
突然，拉下他的脖子，接近，吻上他的唇。
虽然是轻轻一下，却足以让我们脸红--是在户外呢！
"好了，我已经补偿完了。以后不许拿这个说事！"我故意板起脸。
"哦哦哦......"
"哦什么？"
"那可不一定！"
"什么？"
"我可没有说这事情可以算了！"他嬉皮笑脸地说。
"啊～～扁你！混蛋"
月夜，天空蓝得发亮，仿佛是白天。
若是有爱的话，就没有白天黑夜之分啊！
两个快乐的恋人，在树的影子里接吻，月亮扯过一片云，却也挡不住这柔情蜜意。
"快走，要关门了。"我快走几步，气呼呼地看着磨磨蹭蹭地左霖。他像个小脚老太太，磨磨叽叽。
"小言，......小言......"差点就没有拉我的衣角了。
"干嘛？放！"狠狠瞪着他。
"放什么啊？"他迷茫地问。
"笨蛋！有屁快放！"我忍笑道，"真是个宝！"
"啊？不文明！"他大叫，"小言也讲流氓话，我操，反了反了......"
"靠，你今天才知道？我不但讲流氓话，还做流氓事！"
"好啊，你今天就对我做吧！"他眨着眼睛对我说。
"贱嗖嗖的！"我笑着踢他的屁股。
"好不好，小言？"他抓住我的手，拉近我，对我放电。我呼吸一紧，心开始冬冬地乱跳。
"......呃......"
我承认，我被他电到了。
"好耶！"他飞快地亲我的眼睛，"我喜欢你的眼睛，像海洋。"
"献媚的软骨头！"很开心地骂他。
我们开始往思莲苑走去。走到半道，他问我："小言，你带钱包没有？"
"没有，有图书证！"我知道，他忘记带钱包了。
果然，他惨叫一声，倒在我肩头。我没有理他，扭头就朝寝室走去。
"对了，左霖，你是什么星座的？"
"干嘛？你要送礼物我吗？"
"屁！想得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