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音之境————古镜
古镜  发于:2008年12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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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御......"蓝眸微微瞪大,带着些许不可置信和动容,尔后露出溢着满满感动的灿烂笑容,紧紧拥住眼前的人。不能否认,自己方才是在试探,试探自己对于他来说的分量,却没有想到那样别扭的人,愿意为了他束缚自己,立下永恒纠缠的宿命。"你再多掐我几次脖子吧,我怕是在做梦。"
白痴,冷眼扫过去,狠狠覆上那张老是气死人不偿命的唇,让他顷刻闭嘴。

"天气真好,花儿也漂亮,一些白云飘来飘去......"
如此难听的歌声,难以想象是拥有一张俊雅如仙的容颜的人唱出来了,其魔音穿耳的程度,花听花枯,鸟听鸟亡,连那个活着的人,也快受不了落荒而逃了。
"释......你的心情好象很好?"摇光停下手中正在做的东西,转过身,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当然啰,小御终于是我的人了,怎么会不高兴呢?"释笑得十分开心,拈起一枚樱桃放入口中,继续哼着五音不全的调子。
一旁的摇光早已张大了口,"你,咳咳,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她怀疑自己的耳朵已经重听了,这样暧昧的话,不,她下意识地摇摇头,竭力否决掉自己从释的话中所联想到的意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释回望,有趣地笑看着她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你,你,难道你说的是那个意思?"摇光不死心地再确认了一次。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不怒而威,一脸寒冰的陛下被释压在身下的情形......不是真的吧,摇光的脸又更青了些,实在太可怕了。"可不就是那个意思。"释玩着不置可否的文字游戏,愉快地看到摇光一脸僵硬,顿时石化。 自 由 自 在
小御的心是自己的,那人不也就是了,这样理解也没错吧。释快乐地吃掉剩下的樱桃,似乎很期待接下来的混乱和误会。
在这里的日子真是无忧无虑啊,久到让自己几乎,也要忘了来到这里的目的了......
19
翯在落月池边有一拨没一拨地弄着琴弦,显然也没心思去欣赏落月池一日成四季的瑰丽景色,杏靥上写满心不在焉。
"什么锅就该配什么盖,居然也学人家买弄风雅。"不屑的声音响起,清朗如风。翯听到那熟悉的讥讽,立时抬起头,妍丽的容颜换上意料之中的表情。"我就知道,所谓的司火,原来也就是有事没事搭个小炉点两朵火煮食物的料,"抚上如瀑的发丝,不紧不慢地接道,"难怪镇日都那么闲。"
启,衡与她都是从小便极爱缠着释的,长大以后反而变成极尽所能地去宠他,想来便有些好笑,却只怕永远也放不下这种心情了。只是衡寡言不爱说话,她和启却是天生不对盘,只要一见面,必然针锋相对分毫不让。
启闻言不怒反笑,"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只会跟在释后面团团转。"
"是吗,"翯弹了一下纤指,动作看来优雅无比,再加上胜雪的天姿,不愧是被誉为除了天迦殿下以外神界最美丽的天女。然而在启眼中却如同垃圾一般,甚至比垃圾还不如,像这样心口不一的女人就该被放逐到魔界去,居然到现在还顶着那张皮相在招摇撞骗。"你是故意来找茬的?"她的心情也很不爽,将为释连日来的担忧全都发泄在这家伙身上也许是个不错的主意。
轻哼了一声,启的视线别开去,在落月池四周转了一圈,终于发现了什么不对劲。"释没在你身边?"
"释为什么要在我身边?"轻笑着反问,眼角微挑,勾起一丝魅惑的风情,却对启毫无用处。"你不时时都要缠着他么?" 自 由 自 在
"释也有自己的事要做,我会如你一般见识吗?""你不是有事瞒着我吧?"就着杯口的朱唇微微一顿,翯面不改色。"瞒你什么?"
"那就只有你自己知道了。"启轻勾嘴角表示不屑,冷眼瞥过翯的表情,愈发狐疑。"难道释出了什么事?""释向来行踪不定,我如何会知道?"掩口打了个呵欠,翯起身往回走。"等等,我要借你的观心池一用。"观心池可以看见所思之人的行踪,素来是翯的众多宝贝之一。
"不借。"丢下干脆的两个字,徒留启在那里瞪着她的背影。如此反常,必定有问题,难道释真的出了什么事......

"小御,我们去浮水印那里好不好?"释笑容可掬地望着刚从议事殿回来的魔帝,突如其来地问道。"你想去那里?"迦罗有些意外。"你忘了我说过来到这里的目的吗?"释一手扶膝,一手搭在桌上,看来优雅绝伦,浅浅笑着的时候更给人一种高贵的疏离感。"我是来找暗晶之簇的啊。"
俊美的脸闻眼骤然冷了下来,寒意足以冻僵方圆数里,侍女们无不下意识悄然后退几步,却不明白陛下何以突然就变色了。"你想回去了?"
"小御舍不得我?"释笑着,见迦罗寒色未褪,不由抚上印出深深剑痕的眉间,看得旁人脸红心跳,迦罗却只一瞬不瞬地盯着他。"我只是有些事情要做,做完了自己就回来。"
停留在俊美脸庞上的手突然被抓住。"小御?""闭嘴。"修长白皙的手指在释光洁的额头上游移,紫光自眉间点点溢出,继而缓缓扩大,释只觉得一股暖流自头顶灌入,慢慢地延伸至四肢百骸,一直以来受损的经脉开始有复原的迹象。全身仿佛都置身于暖风之中,舒坦而清畅。释明白迦罗是在为他疗伤,而由于两人一神一魔的属性差异极大,会使迦罗本身耗神极大。释脸上依然笑容灿烂,却不掩眼底的感动。
光色缓缓褪却,释已拥住迦罗。"小御......"脸被抬起,对上那双清冽的紫眸。"七天,我会让泽樗送你出去。""我怎么舍得离开小御那么久?"释轻笑,在那优美的薄唇上印下一吻,"最多五天,我一定赶回来。"最近的灵识越来越弱,所以他无法肯定自己设下的封印是否还有用,无论如何也必须回去一趟......
20
珠帘斜挑,暗香浮动。太徽殿内,翯独自倚在床边闭目养神,皎洁如玉的脸上隐隐莹光流动,全身笼罩在淡淡的水烟之中,湖绿色的华丽宫裙看来飘渺而虚无。玉腕上的铃铛突然响了起来,清脆的声音在空荡寂静的大殿显得分外突兀。翯蓦地睁开眼,欣喜地盯住手腕上的铃环,继而抬头四顾。"释,是你回来了吗?"响应她的,只有满室的清寂。
不可能,刚才铃铛一响,释明明回来了啊。翯狐疑地瞥过手腕,不掩脸上的失落。
沧海之畔,这是神界一个十分奇特的地方,也可视为禁地之一。终年白雾,四周也下了极强的禁制,因而罕有人至,更不会有人知道这个几万年前就形成的地方,究竟隐藏着什么东西。
一袭白衣的释突然出现在这里,神情不复之前的轻松,虽也还挂着浅浅的笑意,却有一丝隐忧自眼底闪过。不过一时未来,自己居然也感应不到里面那人的气息了。
这是一个很奇妙的地方,在终年不见天日的地方隐藏着这样一个不需要任何照明亦永如白昼的山洞,没有一般洞穴的幽暗可怖,两边光滑得仿佛经过磨砺的石壁似乎还能倒映出物体。释熟悉得好象已来过多次,在错综复杂的山道里七弯八绕,径自朝深处而去。
洞穴的尽头安放着一副闪烁着水晶般光彩的石棺,然而这副石棺里面现在空荡荡的,连一点东西也没有,这让刚踏入这里的释只一眼即变色。疾步走近,盯着石棺看了半晌,终于闭上眼缓缓地叹了口气,常挂着浅浅笑意的脸上此刻是掩饰不住的疲惫。
怎么会这样?明明没有出什么差错的。手轻抚上石棺的表面,深深凝眸,似乎想从中发现什么。然而一副突如其来的景象却蓦地闯入脑海,让全身的力气如沙子般飞快地流失,当手想要抽离那石棺上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所有的记忆此刻都被定住了......
长久以来被强大封印在石棺内的东西发生了异变,而这个下了冰之咒术的表层居然也开始出现裂痕。痕迹缓缓扩大,最终完全裂开,被封印在其中沉睡已久的力量也重新苏醒,张开它狞笑着的獠牙......那是一张优雅绝伦的容颜,带着神界人特有的高贵的疏离,神情冷漠,那只修长的手,缓缓掀开覆盖在自己身上不堪一击的石棺,走了下来,带着一丝蔑视的微笑,充满着血腥与杀戮的眼神直直望了过来,对上释陷入迷乱的思绪,仿佛要穿透他的身体......我会来找你的......这个仇......呵呵......
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若不是手还扶着棺沿,只怕身体此刻已经坐跪在地上了,冷汗仿佛流光了的惨白脸庞上全是能力耗尽后的虚脱。还是来得太晚了么,释苦笑着摊开手,从手心中渐渐浮现出一块纯黑的暗晶之簇。如果不是自己的能量在一天天流失,也不至于让他可以这么快地打破封印吧,毕竟这个封印是他在很久以前纠集了神界四方帝与自己最鼎盛时期的能力而结下的,而现在......淡淡地闭上眼,几不可闻长叹一声,带着些许不负责任的无奈。
他的能力到此为止,再也无法镇住它了,剩下的,也许真的要看造化了。

斜倚帘后的翯昏昏欲睡,意识朦胧中似乎又回到了童年的时候,她与启和衡一同追逐着释的欢笑和甜蜜,时间如果可以永恒地静止在那一刻该有多好......感觉身体仿佛被圈抱住,柔和而如同海洋般的温暖,令她几乎要着迷地沉溺下去,那也是几乎而已......身随意动,手指已微微抬了起来,然而下一刻那人没有如意料中被震飞出去,反而自耳畔传来轻笑:"才多久没见,都不认识我了?"
心底在刹那间涌起无限的惊喜,翯反手紧紧拥住身后的人,生怕他下一刻又会不见,头深埋入来人的胸膛,呢喃般的话语自那里传了出来。"你到哪里去了,知不知道我们都很担心你......"
释轻抚着怀中人长长的秀发,嘴角噙着浅笑,"这不是回来了么?"
"当我得知你独自一人跑到幻音之境去的时候,心都要跳出来了,要不是顾及不要让其他人知道,那时候就想去找你了!" 翯心有余悸地说着,直到现在,她终于可以好好地发泄出自己长久压抑的心情了。"可还是让启和衡看出了一点端倪,不过幸好你回来了,否则我不敢想象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情。"
"是吗,"释依然笑着,并没有解释什么,他正在考虑如果他现在说自己还要回魔界的话翯会有多大的反应。 自 由 自 在
翯却似乎感觉到什么,终于自他怀中抬起头来,狐疑地凝望住他。"难道你还有事情瞒着我们?"一直回抱住释的手陡然一震,玉颜大惊失色。"你的身体怎么变得这么冰冷?"
"可能是回来的时候赶得太急的缘故吧。"释面不改色地说道,一边不着痕迹地将本要抚上那张容颜的手抽了回来,改而轻搭在纤腰上。
"释!"
"乖,我没事的。"他安抚着翯,带着一贯能抚慰人心的微笑。"我想借你的观心池看一看好吗?"
"当然,那本来就是你送给我的。" 翯没有因为他的话而放心,脸上的忧色反而更甚,可恨自己却什么也看不出来。
她隐隐感到,释去了一趟幻音之境,似乎有了改变,虽然她说不出所以然,但这种感觉却愈发强烈,而且带着不安的预感。

观心池畔。
清澈的池水微微起了涟漪,随即波动扩大,直至现出主人想要看到的景物。翯讶异地看着眼前这一幕,转头方要问释,却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脸色变得极度难看,本来看不出的倦色在眉间浮现出来,整个人虚弱得几近透明,几乎让人以为他下一刻便会消失。
"释!" 翯惊恐地扑过去,狠狠抱住那个身体。"这究竟怎么回事?"
释闭上眼,长长地吁了口气,再睁开,已恢复了原来的浅笑,刚才突如其来的变化好象从来就没有出现过。
"释,这池中映出来的那个人,到底是谁?"怎么会有这么妖异的美貌和这么......惨烈的景象,释遇到的事情到底又有多少是她所不知道的?
"他啊,是我想要保护的人。"释的头微微仰起,脸上的表情是她所从未见过的温柔,温柔得让人心甘就此浸溺在其中。翯看得微微一痛,空虚和寂寞自心底蔓延开来,令她想要竭尽全力地留下那个人。"不!"
"傻翯儿,你终究也会遇到一个愿意倾心相伴的人。"释用着以前所没有,沉稳而温柔的口吻对她缓缓说道,"我走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如果小御的处境真如观心池所现般,那么他就算耗尽全力,也非得赶回去不可了。
"不要不要!"那决然的口气让她感到无比恐惧,仿佛他这一去,从此就不会再回来。虽然释纵横五界,从没有什么人什么事物能困得住他,但这一次......
"翯,"释看出了她的心思,抿嘴一笑。"你的灵术大半是我教给你的,你以为能留得下我?"
"为什么要走,这里这么好,还有这么多喜欢你对你好的人?"翯终于忍不住喊了起来,黑瞳漾着透明的薄雾,似落未落。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在神界待了这么久,也该换个环境,不然多闷。"释轻柔地拭去她的泪水。"而且那个人,我是非救不可的啊,没有我,也不过是少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已,如果神界最美的女子因此落了泪,从此幻颜不再,那我的罪过可就大了。"释调侃着搂住怀中的人,内心为那人担忧的焦虑让他心急如焚无法再耽搁片刻。"好好照顾自己,代我向启和衡说声抱歉,不要想我哟......"话未落音,身影已渐渐消逝在翯来不及抓住的手中。
翯愣愣地盯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心,自出生便未曾落过的泪珠此刻成串地掉了下来。怎么会是无关紧要的人呢,你走了,我怎么办,启怎么办,衡怎么办,少了你的神界又还有什么欢笑可言,这里,终究还是留不住你......
21
释一步步地走进枢机殿,四周一片冷寂。原本在风中漾起涟漪的轻纱,雕刻精细的圆柱,甚至是他的脚步所到之处,无不沾染着星星点点的血迹,让释的身旁一直飘散着一股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虽然不见尸体或伤者,然而那种诡异恐怖的气氛实在令人闻之欲呕,释却仿若未见,直直朝殿内而去。
空旷的大殿,释的脚步声显得分外突兀。尽头,书案前站着一个人,背对的身影让人看不清容貌,然而那熟悉的气息却让释喜出望外的同时也松了口气。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善人,也无暇去顾及这里为什么会突然之间变成这个样子,只要小御平安,便心满意足了。"小御你没事吧?"边说着边走了上去,那人却突然转过身,似乎因为听到了释的话,却令释生生顿住了脚步。"小御......"
依然是那样绝美的容颜,眼神却已回到初见时的冰冷。一身华丽的衮金黑袍上沾了几块暗红,看起来如同血迹的干涸液体。修长白皙的手微微向下垂着,指尖却还在淌着血,一滴滴落到大理石地面上,发出诡谲而沉闷的细响。 自 由 自 在
"小御,你怎么......"震惊于眼前的异变,释伸出手去想要握住他的手,却被迦罗一个反手抓住。"你看到了,我就是你们最不齿最厌恶的神魔结合所生下来的孽种,现在你所看到的,才是真正的我。"
"当然是你。"释打断了他的话,缓缓绽开笑容,一如之前灿烂。"小御从来都是我心目中的小御,无论过去将来,从来都没有变过。"左手抚上那细致的脸庞,轻轻摩挲,仿佛在安抚一只极宠爱的幼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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