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出手,把他交给我的东西放在手中仔细观察。温暖充斥着我的全身,那个带着淡淡的龙延香味的东西,我是那么的熟习,我不止一次看到他在夕阳下闪烁着夺目的光芒——那是一片青色的龙鲮。
8
变化期的日子是很难过的。
开始,我只是浑身地隐隐作痛。我咬着牙关忍忍就没事了。比起来,时时刻刻被遥远盯着,像被猫看中的老鼠,更让我感到不舒服。
后来,我再也下不了床了,身上着了火,千万的针在向我扎来。我仿佛闻到我身上的皮肤烧焦的味道,可是定睛一看,却什么火也没有。理智已无法控制我,我在床上不停的翻滚着,翻滚着,想把那不存在的火熄灭。可是,我还是感觉火在我的身上,在我的心里不停得烧呀烧。
“痛!通!!”我在心里叫了一千遍一万遍,可是嘴里却什么也叫不出来。
朦胧中,我看到遥远在不远处看着我,嘴角挂着毫不掩藏的笑意。
再后来,我的意识就模糊了————-
当我再次醒来,什么都没有了,阁楼,还有那一望无际的牡丹花田什么都没有了。只有脚下的一片黄土。和呆呆地坐在地上的我的父亲遥远,看到我醒来。
他才大叫了一声“见鬼!”
接着,他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他走道我的身边,我平视着他,我这才发觉我已经和他一般高了。
“不愧是我的儿子!”他摸着我的脸,指尖在我的身上不停地游走,“没想到,黄龙和珍珠精生下的孩子灵力是这么地强!
你知道吗?在你最不清醒的时候,你的灵力也达到了最大.空气为之凝结,我的结界也被你破坏.楼阁开始动摇,瓦片滑落,横梁爆裂.满世界的牡丹也为之泯灭.于是,我只能用我的力量来封印住你,可是我发觉,我做!不!到!我反被你制住了!我无法行动!"遥远摸着我的脸,异常兴奋,眼睛里透出骇人的光芒,他一个劲地重复:",但是,很好,真是不错的灵力!有了你的灵力,我的计划事半功倍!虽然,最后你自己不知道怎么停下来了!"说完,竟然仰天大笑了起来到后来,
疯了!我不敢再去看他.
他说的那些事情,我已没了太多影象.可是,那种痛感却被我的身体记住了.我只是隐隐记得,我无意识的抓住了一件东西.我把它紧紧抓在手中,一种柔柔的感觉包围了我的全身.安人心魂的龙延香味漫漫的在我的身边溢开,我身上的火也慢慢地被熄灭了.
我伸出手,血从我的手掌中慢慢地滑落,一条一条纤细的炫目的红线顺着我的手腕慢慢的曼延开。我一直紧紧抓在手中的龙鲮已经完全碎开,划破了我的皮肤。染血的龙鲮在我雪白的皮肤的映衬下异常的美丽……我把龙鲮用布包好,时时放在身边。寒遥送给我的,染上了我的血的龙鲮,对我来说极其的珍贵。它仿佛一个用血写出了永不分离的誓言。
成为成体后的我已经和遥远一般高。我的灵力甚至比遥远更强。遥远已经无法束缚我,把我困在牡丹花田中。他撤下了那些的宫女,派出了一些美其名曰老师的人来监视我。不过那些老师也确实教了我一些东西。
而我却没有离开,我在等。
有时侯我很想笑。其实,我一直在等。以前,我等待的是自由,它在漫长的岁月中是我生活的全部动力。现在,我还是在等,不过已经不是在等自由,我在等,等的是寒遥。等他给我永恒的爱的束缚。
可是,寒遥再也没有出现。一个月,两个月……我一直在等
一年, 两年……我依旧在等
我的心开始不安。
等待使时间变得漫长,在漫长的等待中,我学会了看书。
我的那些老师搬来了说是遥远要他们送来的书。一箱,两厢……装满了我的房间。
不知道为什么龙族从来就不写书,留下文字的只有下界的生命如蜉蝣的人类。
那么多书。讲述着人类早已被时间封尘与遗忘的历史。那些历史里面载满了欢笑,鲜血与眼泪。我的生活相较而言异常苍白,惨淡。
其中,有些书还提到了天界。
最吸引我的是一本已经残破的名之为《火轮》的书。这本书只剩下一半。里面的主角我已经记不清姓名。但是,一个叫开的人却强烈地吸引住了我的眼睛。我觉得他和我很像。
开是黄龙,我也是。
开喜欢上了青龙王,我也是。
只是他喜欢的人爱的是别人,而我相信寒遥的心中只有我。
书写到他看到自己喜欢的人而发狂就没有了下文。
我在那堆书堆中翻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剩下的半本。
于是我问我的老师,天界真的有过这个开吗?
老师回答是的。
但,当我问老师他的事迹时。
老师回答,因为,龙族的记性好,寿命长,所以,从没有龙族写过文字来记录历史。需要记录历史来证明自己无知的只有卑微的人类。
我没有再问老师任何问题。
卑微的人类知道用文字来记录自己的历史。而龙族却因为自己可以主宰人类,就轻视比龙族更了解龙族的人类。就某些方面而言龙族其实更加卑微。
9
有时后我会想,我会疯吗?为了寒遥而发疯。
我想了很久也没有答案,最后,我再也不想了,我知道时间会告诉我一切。
寒遥还是没有来,寒远和柔红他们谁也没来。
我开始座不住了。我走出了这里。我开始上朝,用老师的话来说,这样我可以尽快辅佐遥远。
同时,我也在朝臣的毫不掩饰的议论声中,知道了一件让我异常震惊的事。寒遥与寒远的王位争夺站一触即发!
在暗中小心地培养势力的同时,我跑去找寒遥与寒远。我不相信,不相信他们会为了王位反目。
大战前夕海水像感受到了紧张的气氛似的为之凝结。
我找到寒遥的营帐。尽管大战在即,可是帐外没有人拦住我。
寒遥的龙王剑在他的擦拭下寒光闪烁。不堪是上古的在龙族也是传说中的宝物,没有看到剑体那剑光已经晃得我睁不开眼。待我的眼睛恢复。龙王剑已经横在了我的面前。青黑的剑身,传说那是上古青龙王的龙骨,红色的龙纹,传说那是赤龙王的血液,剑身上黄色的水晶,传说那是黄龙公主的眼泪。
“澈水,你长大了。”寒遥看着我瞳孔放大,失神了很久总算开口了,“你越来越像你的母亲,越来越像,你知道吗?这把龙王剑是你的母亲保管过的东西。这把你从没有看到过龙王剑吧。上古龙王剑是天界少数的几样宝物。”
他小心地擦拭着手中的剑自言自语,“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我跟你说过,龙是生命的终点,龙族的寿命是固定的,其它的武器只能让龙族受伤,在以后的时间中,好不了的伤能让龙族直感受到剧烈的疼痛,直到生命尽头,化为尘土。可是,传说龙王剑因为被无数的龙王下过诅咒,可以取龙族的性命,虽然,从未有人试过……”
“寒遥,”我打断了他,“我不是来听你说这些的。”
“我知道。”
我深深地凝视着我喜欢的这个男人,很久不见,他依旧俊美如夕,威严依旧。那头青黑的长发再剑光的映衬下充斥着我的眼睛。
“寒遥,你不后悔吗?”我问。
寒遥始终没有放下龙王剑,目光也始终没有移开,他把它拿在手中仔细地擦拭一遍又一遍。
“我不会,”他回答,“我不会后悔,我也不能后悔,因为,我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
“理由?怎样的理由可以让你和寒远对抗?!我不相信你看王位比看寒远还要重!”我大吼。
寒遥征住了,他是第一次看到我如此失态!在他的心中我永远是一个安静的孩子,一如我的名字澈水。
但是,他马上又恢复了过来,继续着手上的工作。寒遥就是寒遥,总是最先镇静下来的,我最喜欢的那个他。
我已经知道我再也问不出什么,他不想说的事没人能逼他,包括我。
我这才发现,其实我从来没有懂过他,他的人,他的事,他的心很多很多我都没有真正地懂过,而他又何尝不是如此。区别只在于我发现到这一点,而他没有。
我的心里生起一股没名的悲哀。我转过头,冲出了他的视线。
我跑去找寒远,看到我他没有想象中的吃惊,他已经长大了,不是外表上的,而是心理上的。
“你终于来了,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他对我说。
“寒远,”我问出了一个相同的问题,“你不会后悔吗?”
“不!”他摇摇头,“我不会后悔,我也不能后悔,因为,我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
我没有再失态地追问。
我只是感叹血缘真是一种奇妙的东西,寒遥寒远这对性格迥异的兄弟在某些方面其实出奇地相象。
劝不了他们,我只能选择,选择帮谁。其实我的答案非常明显。
10
寒遥与寒远的战争僵持了很久很久。血腥杀戮也持续了很久很久。举目望去是修罗地狱般的场景,碧蓝的海水被青龙族的血染成了鲜红,耳边青龙族的战士痛苦的呻吟响彻云霄,整个天界到处处可闻。
战况大大出乎朝臣们的意料。按道理来说,应该是青龙王的嫡系长子寒遥这一派占绝对优势,寒远要和寒遥对抗这么久是决定不可能的事情。可是,寒遥和寒远的军队却始终保持着僵持状态,这一点让我明了到:一定有人在背后帮寒远。
这一天,平日舌战不断的朝堂格外安静。朝堂之上来了一个让我意想不到的人——已经准备去升龙山的天界地位仅次于遥远的青龙王——寒光。
岁月的洗练,浑然天成的威严是对他最好的写照。还有他的眼睛,寒遥那双黑耀石般的眼睛一看就知道出自他的遗传。在他的身旁还跟着一个人,那人始终没有抬头,不过,还是能让人感觉出他不凡的气势。一旁忙着讨好我的大臣悄悄地告诉我:“站在寒光后面的是寒光的弟弟,寒遥和寒远的伯父,也就是柔红的父亲——寒列。
遥远一改平日做在龙椅上的随意庸懒的表情,很正式地穿起了朝服。只见他身穿五色龙腾金丝袍,头戴九龙争珠冠,冠上那颗硕大的紫色珍珠所透的光芒照亮了整个朝堂。
“好久不见啊!青龙王!好象我们有2千年不曾碰面吧!?不,还是3千年!?我还以为你比记得有我这个主上呢!”遥远的脸上闪过一个动人的微笑。不过,那微笑却冻得让我全身发凉。
“回陛下。”寒光在遥远面前深深地曲腰施礼,低下了他高贵的头:“整整3千5百73年不曾一览圣颜,为臣记得清清楚楚。虽然,没有承蒙陛下召见,可是,在为臣的心里,却是时时刻刻想着陛下您的。”
平稳的语调,低沉的声音,虽然,那些话听上去有些像在敷衍,可是从他的口中说出来不知怎的,却让人觉得无比真诚。
“是吗!”遥远笑得更加灿烂,“恐怕青龙王曲架前来不是为了专程来看我吧!我可请不动您的大架,有什么事不必拐弯抹角,说吧.”
陛下,青龙族的杀戮已经持续了很久,血腥的味道即使在天宫也可以闻到,战士们的哀号,即使在天宫也可以听到。青龙族,乃至整个天界都笼罩在战争的阴云中。这是天界自您即位以来所发生的最惨烈的事件了。”寒光这么说道。
“我也是担忧这件事情很久了。万万想不到,寒遥寒远两兄弟会挑起这么大的战争,他们平日兄友弟恭,一点也看不出迹象。”遥远说,“我是很想帮忙,可是你这个作父亲的出面都不顶用,我也是无能为力。况且,你不是不知道龙族自古就有能者居之的古训,龙王是不能插手王位继承问题的。难道你想让我打破祖宗的训诫吗?”寒遥沉下了脸。
“为臣不敢,”寒光说,“我并没有让您出面,只是有一些事情您自己是明白的。”
“青龙王,”遥远的脸上又浮起了微笑,“我可以出面尽量解决此事,不过,要看你的表现了。”
“您要怎样?”
“我要你在朝堂上当这众人的面跪下来求我。”
寒光抬起头,看了遥远很久很久。
突然,他大笑起来,“陛下,您看错我了,我并不是一个称职的王,所以,我无法答应您的要求。这一世,除了一件事情外,我是不会求别人的。况且龙族的威严就是他的生命,如果,我向您跪下哀求,恐怕青龙族的自尊心就此永不安宁。”
遥远的手在颤动,那是他发怒的前兆。
“陛下,就此告辞!”寒光没有再看遥远一眼,扬长而去。黑色的披风被风吹起的阴子却牢牢的映在众人眼中。
遥远也转身离开了,留下了一直沉没的众人。
而我,也悄悄地跟了上去。
可是,走到一半,我就跟不下去了,我发现,在他的卧室,遥远给自己的房间布下了一个结界。那是灵力还不能控制自如的我所不能接触的领域。不过我可以感觉出,在另一个空间内遥远在发狂。那种可以破坏一切的,不稳定的波动隐隐传来,带着很恐怖的负面感情,愤怒,妒忌,还有一丝丝的绝望……
御花园内,百花争艳,可是,最显眼的还是牡丹。那艳丽的红,像一把火,燃满了整个天宫。
直到遥远的出现,这满世界的牡丹才为之失色。牡丹的红,远不及他的唇艳;露珠的光亮,远不及他的眼闪烁;满圆的春光,远不及他浮在天空的金发晃得人睁不开眼。 不论看到他多少次,我总是为他那绝世无双的外貌而失神,遥远,遥远,那是一个虚无飘渺的美丽的梦,就仿佛他的名字一样遥远。
从今天他从自己卧房出来之后,我就一直跟着他,寒光的话让我感觉到,寒遥和寒远的问题一定跟遥远有关。
遥远把一朵牡丹花轻轻的摘下,揉碎在手中。
“陛下!”角落里面传来了一个声言。
顺着这陌生的声音,我看到的却是一个认识的人!寒光的弟弟,寒遥和寒远的伯父,柔红的父亲——寒列!
“陛下,寒遥的布军图按您的吩咐,我已经偷偷给了寒远。”
“做得好。”遥远的嘴角微微一扬,“寒远说了什么吗?”
“寒远他叫小人转告陛下,说为了陛下他一定会成为青龙王的。”
“是吗!?”遥远笑得很暧昧,一阵微风拂过,金色的长发飘散在额前,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这件事情结束之后,我会把答应你的青龙族的令符给你,你将控制青龙族的一半军权。”
“那寒列在此先谢过陛下了。”
遥远扬了扬手,寒列呼地一下就没了踪影,仿佛从来没有人来过。
“出来吧,澈水,站了那么就也不怕我心疼!”遥远对着我的方向喊了一声。
我拔开挡在前面的树枝走了出来,我知道我瞒不了他,我的气无论在哪里他都可以感受的到,正如我可以感觉到他的感情波动。
“这一切原来真是你弄出来的?”
“是又怎样?”他也不否认。
“我又能怎样,只不过,你不是说过,龙族的王位的争夺战就是龙王也不可以插手,这是天界的惯例,要是被大臣们知道是你在操纵一切,那你昨天说过的话就是自己打自己的嘴巴了!”
“你威胁我。”遥远也不生气,脸上闪过一丝异样的笑意,我不禁暗中抖了一下,通常他这么笑的时候总没有好事发生。
“你想怎么样?”
“我要寒遥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那我们可以做一个交易,其实寒遥和寒远,谁最后成为青龙王,对我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过程问题,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我可以满足你的愿望。”
“好”我马上答应了。
“你不问一问是什么条件吗?”
“不用问了,不管是什么条件我都会答应你。”
“不要太痴,你总有一天一定会后悔的,一定。”
我后来才知道,遥远是绝不会要寒遥和寒远的命,而是希望他们可以斗得两败具伤,希望他们可以好好的斗下去,其他人都负伤,都上升龙山都没问题,只要他们没问题就好,当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是很久之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