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主任&张主播————tinal[上]
tinal[上]  发于:2008年12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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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阅体谅地问:坐这不怕碰上人吗?
我只和你坐着,能说我什么?
张阅轻轻一笑,简直有点伤感,李凡挨上他。
你喜欢我吗?好久,张阅又问了。
你呢?李凡反问。
应该是吧......
喜欢是什么?
喜欢就是喜欢。
喜欢我的什么?
什么都喜欢。
切,因为我长得好看吗?
挺好看。不过我也好看
我声音好听吗?
很好听。不过我的声音更好听。
我身材好吗?
应该好,反正我的是很好。
我年轻吗?
恩,但是你比我老......
两个人都笑了,张阅说,所以,你更应该喜欢我才是。
你说我口是心非......
你难道不是吗?
其实不是,我只是迷惑......
李凡眨眨眼睛,我从没想过喜欢男孩儿......
男孩儿为什么要喜欢男孩儿?......
男孩儿又为什么要喜欢女孩儿?......
还有女孩儿喜欢女孩儿的......
我搞不懂了......李凡看着天,天上没有星星。
干吗要搞懂呢?我也没搞懂。张阅伸手来摸他的头发。
难道你每喜欢一个人,都要这么翻来覆去思考一番?--看李凡望向自己,张阅就歪头问。
初恋的时候倒没想过。
唉,我该你初恋的时候碰上你。张阅伤心状叹气,靠上李凡的肩。
傻......李凡笑了。
不知道谁傻,这么浪费脑细胞,我就从来不想。
张阅坐直了点烟,"喜欢就喜欢,琢磨来琢磨去何必啊。"
他好象突然郁闷了,吐口烟也恶狠狠的。
李凡抢过他的烟。
你干吗?张阅顿时跳起来。
李凡瞟他一眼,抓着那烟慢慢抽上了,"张阅,我可能的确口是心非,不过你也是一反复无常的典型,半斤八两,你不要觉得委屈。"
张阅哭笑不得,只喊出句:你把烟还我!
把烟还我!
李凡不给,他就去抢,两人扯成一团,"你别推别推,再推我就掉下去了。"他听到李凡说。
把烟给我!张阅也有点糊涂了,边喊边想不通自己为什么要和一根破烟杠上?......
给你给你。烟被塞到嘴里,只剩了小半截。张阅怒火攻心,却哑口无言,他从小吵架就容易半途卡壳,所以才培养出一踹人的恶习,可这招已经对李凡用过了,还用得那么狠,出于道义暂时好象也不该再用,他只好瞪着李凡,半晌才骂:你发神经啊......
李凡却乐不可支,他说:我看你的样子,以为你又要踹人呢......
张阅窘迫,把烟扔地下,示威般踩了又踩。冷风吹来,一瞬间让他觉得自己薄得象层纸,他想起这顿饭,想起为了这顿饭的那么多日日夜夜,越想越觉得莫名的凄凉,自己费尽心机,其实都是在干什么?旁边这人看着似乎坐到了身边,其实又是在干些什么?
我们走吧,他垂头丧气。
你想走?李凡有点吃惊。
难道你想和我这样坐着吗?......
恩,还行。他答得倒很爽快。
张阅哀愁地看他一眼,不说话。
过一会儿,说:天有点冷......
李凡拥上来,说:想让我抱着你啊?......
张阅脸红了,说:没有......
李凡望着他,觉得这人真是挺奇怪, 有时候很成熟,有时候象个小孩,有时候风骚得可以倒贴,有时候又害羞得好象连手都没被人碰过......
他的脸是冰的,身子却是滚烫的,他的手摸着李凡的手,戒指也在上面划来划去,他突然正对起李凡了,脸贴得很近,大眼睛探询地看过来,闪烁着让人想起波光粼粼的湖面。
看了会儿,李凡笑一声,凑过去吻了他,没了炫技,没了回廊百转的企图,很温柔,很流畅,在刮着风的夜晚,路灯孤零零的光辉里,极自然地应景。
吻完,他发现张阅正瞧着自己,柔情脉脉的。
"哎,你怎么都大睁着眼接吻?"他有点尴尬。
张阅甩甩头发,"报复!包厢里你不也不闭眼来着!"
李凡失笑。
走吗?
不,张阅摇头。
不怕冷啊?
你抱着我。
可是我冷啊......
那我抱着你......
你不是前几天还感冒来着嘛......
快好了......
要不要去哪找个地方坐坐。
不了,不方便的......
无所谓,夜里谁认识谁啊......
我长这么漂亮,太醒目啦......
我呸......
......哎呀,李凡你怎么这么多话的?少说两句了,安静......
安静......
不知谁话多呢,李凡暗笑。
和张阅抱着,他们看了挺久没有星星的天空。

喜欢是什么?爱是什么?
大学的时候,班上两男生走得特别亲近,一个非常温柔纤细,一个非常男人味儿,有男人味儿的这个总护着那温柔纤细的,打饭倒开水一手包办,两人入座都会帮对方抽出椅子,这样过了几年,也没人觉得异常,直到某天那男人味儿的一个喝醉而归,抓着李凡滔滔不绝,李凡才搞清楚他满心里都是怎么个意思。
那是李凡头一次在生活里见识到同性恋,想想他们一路走来却并没觉得恶心,反倒有种理所当然的观感,他想:原来同性恋是这样的。后来毕业了,那二人也散了,男人味儿的那个出去两年率先结了婚,婚礼上一脸由衷的幸福,李凡又想:原来同性恋也可以爱上异性的。
我们说过,李凡擅长举一反三,有意无意琢磨了一段日子,不知不觉,他脑中原本抱过的那些框框就分崩离析了,理论上,就好象他可以去爱的那个范围开始变得象无边无际的海洋般宽阔。
但他从没有想过自己真的会碰上一个这样的,久久静止的水面突然起了涟漪--还是在他始料未及的一个方向。
但是为什么?喜欢是什么?爱是什么?
李凡停不下自己的追根究底,就好象他止不住自己黑夜里行进的步伐,抱着张阅的那刻,天地仿佛被大大小小的问号塞满,"哗啦"一声,深水喷薄而出淌过了双腿......他觉得跌进了黑洞。所谓真相,出路,答案,光明,全在未知的阴冷的角落里埋着。
尽管......张阅还是温暖的......张阅的身体甚至是滚烫的,在没有星星的天空下,张阅的笑容却让人想起月光。

还有两天,两天我就回去了,这天上班他和张阅这么说。
张阅依依不舍,依依不舍得甚至有些愤怒的样子。
你干吗一定得回去?
拜托,我是办公室主任,不是工会干事。我有自己的一堆事呢。
原来你也这么爱岗敬业啊!张阅感叹。
不然你以为我是什么样的?李凡觉得听出了一丝讽刺。
别歪头行么?张阅抗议。
李凡好笑,换个姿势,说:"你觉得我是那种混饭吃的?"
张阅眨眨眼,说李凡你大学学的什么?
中文。
文人哪。张阅啧啧两声。
不服气啊?
别说,你还真的挺象个文人的......
讽刺我直说行不?
我说真的,我见过的办公室主任不是你一个,多半都是满面红光老气横秋,肚子腆着花言巧语......
可惜了!他总结地拍拍李凡。
可惜什么?李凡有点恼火了。
"你喜欢这工作吗?"张阅没理会他的火气,眨眨眼。
"工作就是工作,喜欢不喜欢都得干。"
你肯定不喜欢......张阅推论。
李凡没理他。
张阅想李凡该生气了,下班他索性主动凑上去,近乎献媚地笑着,说:李主任你不要生气。
李凡没什么表情,回答:张主播你不要客气。
张阅把他的脸别向自己。"你真生气了?"
"没有。"李凡把头别回来。
"你就是生气了。"张阅又弄他的脸。
李凡"刷"地站起身,"张阅!"
你真......
话没说完却笑了。

"其实我很喜欢自己的专业。"饭桌上李凡说。
"那怎么不去做个编辑?"张阅问。
李凡笑笑:原因复杂。
估计你没法理解。
这样岂不是比较痛苦?张阅也不强求,反而推心置腹地同情。
也许。李凡想起没完没了让人过目的文件,没完没了的会议,没完没了的运营情况分析,没完没了的接待......
他突然觉得真是很痛苦。
他曾算个深藏不露的文艺青年,外看冷若冰霜玩世不恭,骨子里暗自沸腾热情如火,他精心幻想过的生活是台灯下安静的阅读,向人的灵魂精神全力钻研,每天打出闪闪发亮的铅字,泛着刚出笼的油墨香......等等,等等,诸如此类。而不是现在这样,在另一个好象完全不同的世界里早起晚归,杯盘交错后悄然潜入夜色,身上留着大老爷们一起吞吐出的烟味儿。
想起暗夜让他一阵头晕,真是久违的感觉了,举起来的杯子轻磕在桌上。
你没事吧?张阅吃惊的双眼凑过来。两片被葡萄酒弄得红红的嘴唇......
没什么......
张阅抢过他的杯子,皱着眉说:也许你不适合喝酒?
你听谁说的?上次我们不是喝了很多吗?
你说哪次?
难道我们一起喝过很多次?上次啊,GAY吧那次......你偷袭我那次......
李凡仰头靠在沙发上,被灯光照得脸色略显苍白,见张阅看着他,他也探询地回看张阅,仿佛在说:不是吗?
张阅从没见过他这个神情,好象放下戒备,敞开大门,来者不拒......让人胡思乱想,他一阵心慌,定了定神,说:我记得的,偷袭嘛......
李凡不知想到什么,呵呵笑了,眼睛一会儿懒洋洋阖上,一会儿懒洋洋睁开。
张阅突觉气氛停滞、诡异......这包房,这色调,这光滑洁净的门板,这悄无声息的李凡......很不对劲,他去推李凡,李凡说"你干吗?"
干吗呢?李凡坐直了,象被突然唤醒,模样很疲惫。
搞不清哪来的灵感,张阅突然就扑倒了他,一半身子顺势压到上面,对方措手不及,"哎"一声陷进了沙发里,脖子那被张阅不使劲地掐住,很奇怪,他却并没发怒,那平日略带挑衅的眼睛在这个角度看,反而有些飘忽的笑意,他的一只手在后面慢慢抬起,拂弄上张阅的头发,嘴里说:你真阴险......
张阅看着他,那双越过自己望向天花板的眼睛开始带上幡然梦醒的迷茫,迷茫让李凡男性化的线条显得柔和,让他突然显出迥异却光芒璀璨的细节,他枕着沙发,头发被张阅的下巴蹭来蹭去,他一声不吭,这刻简直就象任人摆布的玩偶,却是这么惟妙惟肖的玩偶,虚弱疲乏却很美丽......
张阅含了口酒,伏下去亲他,酒一点点吐完了,对方咽了咽,也开了口,"你怎么这么多接吻的怪癖?"
说着,却淡淡地笑起来,既没推开他,也没怒视他,手还依旧摸着张阅的头发,那姿态非常习以为常,非常理所当然,非常温柔,就好象他们这样抱着已经很久很久。
张阅突觉心头一酸,倒在李凡的颈窝里,他摸索着,从对方的额头蹭到下巴,左肩蹭到右肩,象只和主人玩命亲热的小狗把李凡的衣服弄得惨不忍睹,他想说话,却不知该说什么,想叫,却不知该怎么叫,他想咬那皮肤,却一时找不到入口,想掐,手却撤不回来地抱着,他只好没节奏地哼着,哼着吻上那嘴,那端正的,不是特别薄也不是特别厚的嘴,带着烟味儿和葡萄酒味儿的嘴......对方也回应着他,而且丝毫不知退让,丝毫也不肯让他占着便宜,几个回合,他急了,身子去压对方,对方却也反过来顶他,他更怒了,整个人爬上去,对方却笑出声,一脚把他踢下来,手还在他屁股上重重拍了一下。
"李凡......"
张阅蓬头乱发,自觉尊严尽失,一开口嗓子都是哑的。
李凡却闭着眼睛,张阅刚要诧异,他先说了:我头有点晕。
哦?张阅些许愧疚,就这么蓬头乱发坐正了,伸手去摸李凡的脸。
你干什么?李凡突然睁开眼。
看你是不是发烧啊。
我连感冒都没有,怎么会发烧?李凡振振有辞合上眼睛,过了一会儿又睁开,说:你非得这么暧昧地摸我吗?
张阅象豁出去了一样,分辩:我是故意的吗?我就算暧昧也是情不自禁。
李凡忍不住笑了,也没推开再次扑上来的张阅,很快,他觉得自己的胸口一阵灼热,他不得已喊:张阅!
张阅抬起头了,留海遮着眼睛,手还在解李凡胸前的扣子。
李凡抓住那双手,看见对方眼睛霎时变得黑沉沉,仿佛透着说不出来的伤心,他跟着有点怅然......停了会儿,说:张阅......
恩?
我们别在这儿......
什么?张阅悲愤的表情还没褪去。
李凡坐起来,说:我的意思是,我们换个地方。
听得懂吗?他问那双眼睛。
它们终于亮了。
十五)
李凡和张阅的第一夜在张阅的家度过,算是真正属于张阅的家--他自己的房子。出租车跑了很久,久得李凡觉得自己的肩膀已经被张阅压得麻木,地方挺不错,一楼带个小院子,房间装修基调白色,家具闪烁光彩,象列队欢迎般气质高昂。
具体的进程回忆起来颠三倒四,李凡一向认为,大半事情无形中都有因果,象和一个男人做爱这样头等的大事,原因必然如多根导火索同时缓慢地燃烧,最后才炸出一个天翻地覆,而欲望有时也象所谓的压抑被积累到了某个极限,非得找口子发泄出去--欲望不一定都是在酒足饭饱太平盛世才冒出头--尤其对男人来说。
历数李凡记得的细节,首先必是自己的双手,一双普通的手,右手中指带着快要消失的老茧的印痕,优点是骨节修长,皮肤健康,在张阅的脸侧怎么样都可显出不乏优美的姿态,张阅似乎吻遍了它们的每个部位,李凡可以肯定,自己从没被这么富于微妙节奏感地吻过,对方偶尔抬眼一瞄,幽怨缠绵,定格得恰倒好处,不得不让李凡浮想联翩,这么一想,便马上觉得身体里千军万马拉响了号角,三番五次,他忍不住笑了,笑得活象为淫乱而自豪的男人,他问:张阅,你干吗呢?
张阅并不回答,放下那双手,自己的胳膊反搭了过来,也不乏得意的样子,笑一会儿才说:喜不喜欢?
张阅这类神情--狡黠,诱导,眼里闪着微光--实在让李凡印象深刻,他觉得仿佛见到了自己活生生的投影,男人对调情时的自己理论上很熟悉,但恐怕没几个真在此时顾影自怜过,现在,它们突然惟妙惟肖,一一呈现眼前,李凡既惊讶,又兴奋,这大大挑起他的动手欲望,将本来只是初萌状态的暧昧推向了无所顾忌的袒露,这个过程里,张阅的搭配可称绝佳,他就象装上了个感应器,在李凡的热烈注视下,每个特写都符合期待--他的衣服已被解下来了,他已被压到床头了,他眼睛垂着看向李凡,或者他迷蒙快慰地笑了,他一只手举起,近乎羞涩蹭到脸旁,又轻哼一声迅速拿开......最终,倒在那并非月光的光晕里,长手长腿,肌肤紧凑,色泽洁白,静静几秒过去,他象失了神,却又顷刻回过了神,一抬胳膊,把李凡推了下去。
他的手就此悄然爬起,爬在李凡的脸颊,胸脯,背上......象藤蔓植物般嚣张贪婪。其力道可谓变化莫测,动作可谓不胜枚举,外衣是忽然间就弄没的,一阵飘忽中,那十指已摸进胯间,张阅神色调侃,盯住兴奋的李凡不忘翻翻眼睛故做讶异:你说,它会不会跑?李凡也面露神秘,说它等着你,来吧,来吧。
快感真是绝妙的,高潮总是类似的,事实证明,被别人弄总比自己弄爽,而是否被男人弄就比被女人弄更爽?想着自己史无前例躺在这里一动不动被一个男人......李凡盯着光晕外的天花板变出快要坍塌的形状,急火攻心却咬牙没有吭出声,朦胧里,他看到张阅抬起的脸,两颊泛红,眼睛异彩,奇怪的同样仿若高潮,他忍不住开口了,当然音色乏力又紧张:张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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