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回首————牛:(
牛:(  发于:2008年12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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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缪中庭马上要大喜了?"
"你打听消息倒很快嘛。"
"哪里哪里,刚才听别人在议论的。"毕竟大喜的事情不需要遮掩,所以府中的人可能传的比较厉害。
"那你既然知道了还问我。"
"你有什麽不舒服的?"
廖茗远强道:"我哪里不舒服了?"
"看看,还不承认了,刚才的口气不要太毒,也不想想我死了你不成寡妇了。"
廖茗远又想气又想笑,有这个人在身边,从教他习字到渐渐培养起彼此之间的默契,转眼就过了1年,虽然常常因为斗嘴生气,但是居然能够奇迹般地减缓心中的阴郁,真是奇特的男人。
"他大喜你不会这麽生气吧?一定还有其他什麽。"
有时候,魁的预感惊人地准。
面对他,廖茗远也无意隐瞒,魁是了解他与缪中庭之间最多的内幕的人,在这1年里,他在一定意义上成为了自己的心理支柱:"他一定让我去贺喜。"
"这不是为难你吗?"
"他跟爹一样,是想让我们两家关系能够像从前一样,这也是为廖府的前途考虑。"
"我看他是有私心吧?哦,不要单说他了,你也是,你们是想借这次机会重新走到一起吧。"
魁的话就是这麽直接,直中要害,不给人留面子和余地,廖茗远不禁深皱了眉。
"你们这样对地起他妻子吗?而你,这麽一个大少爷,受地了那种比起那小妾还不如的身份吗?"
"我什麽都没说,什麽都没做,事情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廖茗远想要解释,发现有种无力感,"我还是喜欢他,我抗拒不了。我没有给自己找借口,我只是想见他,想看著他,别的我真没有多想,就这样。"
"你敢说你内心没有期待吗?"
"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廖茗远拉开彼此的对话距离。
"好,既然你这样说,那我没什麽好说的了。"

这是近1年来,第一次与魁真正闹地不愉快,廖茗远想,也许是自己太放纵他了,完全没有了下人该有的样子,什麽都是直接说出口,该说的不该说的,好听的不好听的。
就像刚才,完全把人心掏出来似地,摆在面前让他自己看清楚,那种恐怖的感觉让他心有余悸。他想,任何人都是需要一些隐藏的吧,否则做人就跟不穿衣服光著身子没两样了。
这样想著的同时,心中有另一种东西冒出来,这就是成人的虚伪吗?即使真是这样想,也不准别人说出来,即使事实的确这样,还需要遮遮掩掩,躲躲藏藏,自己也学会这一套了吗?
人不断地随著时间改变著自己,有时候一回身,连原先喜欢的自己都变地模糊不清了,变成了根本就是自己厌恶的人了,是这样吗?以为自己没有改变,以为自己一直在坚持著,结果,却变得什麽也不是。
12
人生中很多事情都是这样,往往很不期望它来临,可是它就偏偏很快到来,现在
廖茗远就是这种心境。
缪中庭在张灯结彩、灯火通明的缪府的大天井,在一拨拨前来贺喜的宾客堆里,游刃有余,他那一身大红的新郎服刺痛了廖茗远的眼,廖茗远还不能眨,他只能面带著机械般地微笑,回应著这个必须人人喜庆个个欢喜的场合。
来这里之前的半个月,还与魁闹了一些别扭,两人一直处於互不说话的状态,虽然说是这样,其他也主要是自己不理他而已。
过来贺喜,自己本想让他陪著一起来,不知道为什麽,就是有一种安心或者支柱的感觉,但是自己又不愿意像他低头,所以就耗著,魁倒也不会记在心上的样子,今日也跟著他和爹一起过来了,廖茗远不禁怪自己太敏感了。
缪中庭似乎忽然看见他们似的,兴冲冲地往这边走过来,拜见了廖谦仁之後,就很自然地与廖茗远叙起家常来。
那缪季毓一看老友在这边,也跟了过来,廖茗远得体地问候了他,而缪季毓则有意无意地问起廖茗远的终生大事:"今日是小犬大喜,你们两人年纪相仿,想必廖兄也早给茗远相中了一户好人家吧?"
"呵呵,多劳缪兄关心,令郎还未婚配,不过我最近倒是的确看中了一户人家,还没向他提起呢。"
廖茗远屏息著听著他们的对话,他根本就没想过这个问题。
"那一定要赶快了,好人家的闺女可是很枪手的。"
"缪兄所言极是。"
"我看茗远外是一表人材,内则有廖兄扶持,仕途也定是一帆风顺前途无量啊。"
"哪里哪里,不及令郎天资聪颖,仕途亨通,以後还要令郎多多扶持啊。"

看著两人滴酒下肚,开始了互相恭维,缪中庭趁此就拉了廖茗远坐在一边说起话来。
"茗远,我可想死你了,自从去年与你短暂一聚,我就再也没有与你相见的机会,那天与你在街上遇见,我还真以为认错人了呢!"
"你若对我有心,这麽多信怎麽都没回。"廖茗远呐呐地问出心底一直的难以释怀的问题。
"什麽这麽多信?"缪中庭莫名其妙地问。
"你不知道吗?一封也没看见?我整整寄了快1年,最後一封是前一个月发送出去的。从那封信後,我就死了心,以为你对我再也没有感情了。"缪中庭的神色不像假的,廖茗远一下子懵住了。
"我只收到过最初的3封啊!我对天发誓,只有3封!但是我爹当时监管的很严格,所以我也根本不可能给你回信,後来就渐渐失去消息了啊,我还以为你琵琶别抱了呢!我爹又监视著我,上次我偷跑出来跟你幽会,结果还是被他发现了,他把我差点打个半死,之後他每天都让不同的人跟著我进出刑部,我实在没有办法啊。最近半年我与兰儿走地比较近,他才渐渐放松了,幸好爹也不是记性很好的那种人,这几个月因为私人和公事的原因,与你爹走的又近了起来。我就想,终於可以与你再次相见了,本来想在大喜之日也就是今天与你再续前缘,不想那日在街上遇见你了。"
两人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一阵沈默,似乎没想到事情是这个样子,各自想著究竟是谁把信藏了,想了想都欲言又止。
"那他现在真的同意重新让我们处在一起?"廖茗远转而问道。
"现在啊,我这麽听话,升了官职,现在又娶了妻子,他心中的大石总算落了地,再加上我妙舌生花,他也觉得可以对我宽心了,倒没像以前这样约束著我了。"
缪中庭吐了吐舌头,露出以前经常对廖茗远做的鬼脸来,廖茗远指著他笑了笑:"新郎官还这副模样,小心被人看见笑掉大牙。"
"无妨无妨,偶尔童稚一下无伤大雅。"
"今天不便再多说了,以後我们常保持联络。"
"恩,说的是。"
廖茗远心中忽然又恢复了从前的心境,他想,人生很多事情又岂能两全呢?找这麽个知心的本就不容易,再加上彼此都是男子,当然无法结合在一起,只能这样两地相思了吧,只要对方有心,自己就已经心满意足了,还能做何他想呢?
可是一想起缪中庭和徐馨兰的低语谈笑样,他的心就不由地一紧,那种抽痛感,就是所谓的无奈吧,心中嫉妒著那能够正大光明地站在他身边的女子,脸上却不能表现出来,这就是成人的规则,他要遵守,他要保持风度,他要面带笑容,他要谨守礼数。

回廖府的途中,廖茗远被刚才与缪中庭的一番短暂谈话所困扰,缪中庭说只收到过最初的3封,而自己一共前後寄出了10封信,也就是说,那之後的7封信平白无故地消失了。
那不是缪中庭的爹没收的就是魁没有送到,刚才他一阵沈默,就是因为想到後者,他为自己不信任魁而懊恼,可是不知怎麽的,他就做了如此猜想,而缪中庭一定是以为绝对是他爹给没收了,所以才跟他一样现出那样的表情。
这1年里,仔细想想,若不是魁,自己恐怕很难熬到现在,虽然他的语气不敢苟同,可是却不能否认在实质上所起的作用,若真是他藏的,那麽动机是什麽,而目的又是什麽?他决定问个清楚

13
廖府的後山一片清幽宁静,清泉,竹林,小径而上是一片空地,右侧起了个别致的亭子,以供休憩。
"少爷把我叫到这个地方来,有什麽事吩咐?"魁觉得现在的气氛有点微妙。
"那些信大部分你都没有送出去。"廖茗远用了肯定句,但是潜意识里,他希望魁能够提出反驳,不管怎样严厉的指责也好,第一次,他在追究别人的时候,期望是自己错了,弄错了。
魁却不改脸色,露出反正被抓到的表情:"我只送了3封过去,後面的全给丢了,反正他们缪府也瞧不起你,看著你为了一个男人苦苦哀求,这样委曲自己的样子,我看著都觉著难受。"
"你!"
廖茗远没想到魁这麽快承认,而且是这样态度,他的厌恶感满溢上来,这个男人究竟有没有羞耻心?有没有基本的道德?
"为了他,我心甘情愿,用不著你替我担心,自以为是地做这做那,若不是今天我跟他见了面,我还会一直被蒙在鼓里。你做了这麽过分的事,差点让我们今生今世都无法原谅对方,你却没有一点愧疚感!你还是不是人啊你!"廖茗远变地口不择言。
"我是在帮你,你却不领情,一定要再次摔地很重很痛你才会醒对吗?那个男人有什麽好?值得你这样对他为他吗?你难道忘了他在跟你第一次完事後,是谁给你料理後事的?是我,是我这个没有名字,还是你爹给了我起了魁这个名字的人,不是他,你口中的什麽卿卿。"
"你了解什麽?你又理解什麽?你知道爱上一个男人的心情吗?像我这种心境是为世俗所不允许的,能够遇见他,能够与他相知相恋相惜,是多麽不容易的事情。虽然现在这个年代,男风非常流行,但是我却认为我与他们是不一样的,我并没多作他想,这种感情与一般男女的感情无二,并没有因为对象是男人而有什麽不同。"
"呵,他算男人吗?"
"你笑什麽?他不算男人谁算男人?"
魁逼上来,廖茗远感到危险地後退了一步,却还是被魁措手不及地抓了个正著,与他争斗简直是以卵击石,可廖茗远又不愿意放弃抵抗。
魁右手将廖茗远挥动的双手反捏在他的身後,制止他的举动,左手拉近他柔韧的腰身,在他还来得及叫出声前,对著廖茗远的唇印了上去。
在廖茗远还没反应过来以前,锹开他的牙齿,舌尖长驱直入,纠住左右躲闪的温热的舌,缠绕起来,廖茗远呼吸也接不上来,只能开著口,让魁的舌头在内部尽情肆虐,魁却是不粗暴,只是占尽了廖茗远的口腔,让廖茗远一瞬间无法思考。
放松了腰上的力道,廖茗远有了可趁之机,合上口就是一咬,魁快速反应过来,退了出去,还是被咬到了唇瓣,那一滴血液就渗透出来,形成鲜明的对照。
廖茗远捂住了嘴,仿佛被咬的是他一般,魁以前的那些疯言疯语,廖茗远只当他本性就是如此,胡说八道增加生活乐趣而已,不想今天他倒验证在了自己身上。
"你以为你这样帮了我,这样一直给我掩护,你的胆子就真大到天上去了,什麽事情都做地出来,当我真不会罚你,甚至敢你走对吗?"
"不用你赶,我自己会走,这地老子也待腻了!"魁转身就走,这是廖茗远第一次见识到魁的脾气。
廖茗远气地脸色发青,这1年来,这是他头一次真正这麽生气,他就是控制不了好不容易收敛起来的好脾气,他怎麽跟这样一个下人真的吵起架来,真是有失体统。
可是自己又做不出惩罚他的举动来,本就对下人从没使用过体罚,再加上他是一个在自己失意的时候,给过他安慰的人,自己也不能恩将仇报,所以才这麽烦恼吧。
刚才魁的体温还停留在自己的嘴里,那是一种纯男性的气味,非常浓烈,强烈到让人无法去忽略它的存在,这个男人就像一个大型的食肉动物,散发著兽类的光芒,仿佛一不小心,就会被他吞噬了似的。
廖茗远微微颤抖起来,刚才的感觉太鲜明,一瞬间忘记了恐惧,直到现在,这种感觉才从背部蔓延上来,可怕的男人。
是因为平时他嬉笑的态度而忽略了他身後那种巨大的破坏力吗?廖茗远想,若是与他为敌,该是很可怕的事情吧。
虽然他目前只是个缪府的下人,但是廖茗远有一种预感,他最终不会属於这里的,从刚才的针锋相对之中。
这个男人刚才忽然的举动是想表明什麽?一时兴起还是早有此意?後一种猜想让廖茗远背脊发凉,他怪自己想太多了。

从那次大宴之後,廖茗远与缪中庭很自然地又重新走到了一起,缪中庭对这份感情可以说驾轻就熟,而廖茗远则本就对缪中庭死心塌地。
廖茗远觉得自己变得没有原则,白天是这样的人,到了晚间又变了另一副样子,那是一种偷窃别人东西的感觉,如咽在喉,可是又不能抵挡得了心中的情感,那是他怎样也不愿意放弃的,他不想完全压抑自己,在他与中庭无法用一般世俗的方法相处的情况下,这是一种没办法之中的办法。
他选择站在了缪中庭的背後,那一片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
两人瞒著众人,想尽办法在一起,短暂的相距,匆匆的别离,廖谦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缪季毓则完全不知晓,他以为两人已经忘记了年少时的轻狂,改邪归正,所以也没阻止两人的亲近,於是,两人就以廖府为据点,做起了那半梦鸳鸯来。

14
魁自从那次争执之後就失去了踪影,廖茗远因为自己与缪中庭的聚会,平时本就有些忙碌的生活,此时已经算是很充实了,所以也没力气去追究他去了哪里,问了爹,也说不是很清楚,可能家中又有事,所以赶急著回去了。
廖茗远就暂时放下了心中的疑问,心中却不怎麽认同爹的说辞。总觉著他的失踪与自己有关,他偶尔会想起那个忽如其来的吻,那热度还在嘴上逡巡,人却不知道去了哪里,这个傻蛋!以为这样就没事了吗?回来的话一定要他好看,廖茗远没发现自己的心神已经被分散了。
迷迷糊糊之间,他想起1年之中,清冷的早晨,自己因为繁杂的公务而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每次不是在床上醒来就是背上多出了一件外裳,那温暖的感觉,久久不散。

这日午後,廖茗远和缪中庭都将手中零散的公事交由了同僚,早早回到没有廖谦仁的廖府如同往日一般幽会。
午後懒洋洋的日光射进亭子,廖茗远遣散了周围的仆人,独留自己与缪中庭。
缪中庭摘了一颗成熟的紫葡萄,去了皮,塞进廖茗远的口中,廖茗远抬头笑了笑,这种时光以前是断难想象的,如同在梦境中一般,悠闲而快乐,让人不敢想象以後,即使短暂,自己总还是想要抓住,是贪心还是恋旧?
缪中庭对他的感情,廖茗远也不是不清楚,自己是愿意为他生为他死,而他,定是没有这样想过的,天花乱坠的情话不能够代表恒久的真心,自己要的,他没办法给,这个世界上,大概也没有人能够给吧?
沈醉在他的怀抱里,享受著短暂的安宁与甜蜜,被蜜意情感熏浓的自己,以後还能够重新回归清平的情感世界吗?
懒懒地靠在亭子里,缪中庭从身後抱上来,抓住廖茗远的下巴,那舌头就伸进来,廖茗远感受著缪中庭的热情,眯了眼,那肢体相缠的感觉就从彼此交缠的地方传达上来,恍惚中,另一个男人高热的触感忽然就泛上来,廖茗远惊地睁了眼。
"怎麽了?"缪中庭将廖茗远拉开了一小段距离。
"没什麽,想起了一个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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