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语气中满是颤抖的音色,双手抚摸着那唳吟的身体,两眼放出极度喜悦的光芒。
"父亲......大人......"
唳吟嘴唇微启,发出了轻柔的字句,睁开眼睛,那纯正的冰蓝色的眸子中闪出妖异的色彩。
※ ※ ※
竹帘外,传来了香的味道。
年轻的男人和男孩跪在竹帘之外,奉上了各种精美的衣物和名贵的首饰。
男人带着唳吟坐在竹帘的后面,满脸堆笑的看着竹帘外面。
"唳吟,那就是你未来的夫君哦!"
男人搂住盛装打扮的唳吟,指着竹帘外手捧着同心锁的红发男孩。
男孩低着头看着手中捧着的东西,栗子色的红发束在脑后,眼睛因为房间中的香而有些微垂,染着湿润的泪。
唳吟注视着那男孩,抬起衣袖遮住自己露出笑容的嘴,微微斜身,靠在了身旁男人的身上。
Ⅲ
打开门,屋外的阳光照射到这间黑暗的屋子中。看得见满地堆积的垃圾,换洗下来的衣服,还有各种文件。
收音机开着,发出杂乱的声音,现在屋内的人并没有听广播节目。
男孩关上了门,手在墙壁上摸索着灯的开关。
走到桌边,腾出了位置,放下了手中的东西,男孩抬起了头。
"老爸,晚饭买回来了。"
许久,没有等到任何的回应,男孩无奈的翻了翻眼。
"老爸,我放桌上了,等会你自己出来吃。"
男孩蹲下身子,开始清理整个房间。瘦小的身体在昏暗的灯光下移动着,显得如此的突兀。
砰--
房内发出了奇怪的声响。男孩抬起了头。
"老爸?"
"啊!没事,没事!"
里面终于传出了慌乱的声音,男孩将手中的脏衣服扔到浴室之中,转过身向内室走去。
比起客厅之中,书房更加杂乱不堪。
堆了满地满桌的书和资料让人无法站脚。书房内的男人正慌张的用污浊的衣服擦拭着刚刚打翻的墨水瓶。
--天!
男孩看着那块在老爸的上衣衣角处渐渐化开的墨水渍,心痛得在口中念叨着。
"啊!托雷,你回来了。"
男人对着站在门口的托雷笑了笑,低下头,又继续擦拭着书上的墨水渍。
"你偶尔也收拾一下房间吧。"
托雷看了看满地堆积的杂物,伸出手,刚刚碰到一张纸,房内的男人连忙跑过来打掉托雷的手。
"不要碰,很有可能你碰的就是重要文件。你只要收拾这个房间以外的区域就好了。"
男人将托雷推出了房间,然后关上了房门。
"老爸,晚餐不吃就凉掉了。"
"我知道了!"
男人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但是却没有任何要出来的迹象。托雷无奈的边捡起地上的东西,边向客厅走去。
等到收拾完整个房间,屋外的阳光已经西沉了。
坐在沙发上面,吃着有些凉掉的晚餐,眼睛望向那紧闭着的书房门,又无奈的叹了口气。
谁会想到这个鼎鼎大名的神探的私生活竟然会如此。
--有了这样一个老爸还真是算自己倒霉。
托雷狠狠地咬了一口自己手中的烧卖,仰起头,望着天花板上的蜘蛛丝,无奈的想着。
因为老爸一直醉心工作,弄到老妈跟别的男人跑路。老爸工作辛苦,不得已,只有将托雷送去了贵族学校寄宿,没想到周末回家,家里竟然变成如此的模样。
--记得老爸不是有请女佣吗?
托雷躺在沙发上思索着。
--可能又是迷上老爸不得已被辞退了。
托雷露出了笑容,虽然说老爸是个工作狂。但是老妈跑路还有一个原因是老爸的桃花运太好了一点,想要倒贴上来的女人数不胜数。试问谁能忍受一个成天工作然后屁股后面还追着一堆女人的男人。
终于,传来了门锁的声音,然后是脚步声。
托雷抬起头,看见老爸手拿着文件走了出来,直直走到桌子旁,提起晚餐,转过身又继续向书房内走去,整个过程,眼睛都没有离开过手中的文件。
--又出了什么大案子了吗?
托雷攀附在沙发的靠背上望向书房。若不是有什么大案子的话,自己从学校回来老爸还是会尽可能的陪陪自己的。
可能是因为老妈走掉之后,对自己有那么一些歉意吧。
托雷重新躺回到沙发上面,思索着从学校那里听来的一些传闻。报纸上面好像没有登什么大案的报导。
难道是已经严重到无法刊登在报纸上面的东西吗?
托雷感到极为的有兴趣。
虽然觉得老爸是一个完全不负责任的父亲,但对于神探这个工作来说,还是极为的相符的。只就这一点来说,托雷还是极为崇拜自己的老爸的。
想想自己家中并不算得上富裕,仅仅够得上平常的开销和支付自己上学的基本费用而已,若不是因为老爸的名气,自己也不可能会被贵族学校录取。
每个小孩,在学校中与同龄人提起父母,都希望能够感到骄傲的。
而自己不用提起,都会经常在各大报章上看到关于老爸的新闻。
一直跟在这样的老爸身边,托雷对警探这个工作也是充满了极大的兴趣,立志以后也要做一个像老爸这样优秀的探员。不过家庭就不要像这样糟糕就好了。
托雷笑了笑,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转身向浴室走去。
※ ※ ※
"老爸,醒了?"
男人从书房内走出来,有些惊讶的看着向自己打招呼的儿子,连忙慌张的拿出怀表看着时间。
"我昨天晚上就回来了,不是还跟你说话了吗......"
托雷一脸无奈的表情,看来老爸根本不记得自己的休假日。
将早餐摆在餐桌上,看见衣着凌乱,脸色发青,眼中布满了血丝的男人,托雷知道他根本就是没有睡觉了。
竟然研究了整整一个晚上,看来确实是一件大案了。
托雷心中的兴趣更加强烈了。
"怎么样了?"
"嗯?什么怎么样?"
男人坐到餐桌旁,眼神有些迷茫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案子呀?看你就是几天没睡得样子了,不是大案怎么会这样。"
托雷举起手指上下比了比男人那一身颓废的模样,几天没有刮得胡渣,凌乱的长发上带着油腻,显然很久没有洗过了。衬衫上多处的墨水渍,还有那苍白铁青的脸色和满眼的红血丝。
"嗯......有些棘手呀......"
男人摸了摸头,一脸苦恼的神色,语气完全不像是在跟一个未成年的儿童说话。
"真有那么棘手吗?"
托雷将鸡蛋塞到自己的口中,语句含糊的问道。
"嗯!已经快一个月了,连嫌疑人都找不出来。"
"唔......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过!"
托雷发出不在乎的语气,继续往口里塞着早餐。
"不,这次案发连一个目击者都没有。"
"那也不奇怪,有目击者早就找到嫌疑犯了。"
"死者全部都是死在家中,被锥状物刺入心脏而死,并且有的死者还是和家人同住。"
托雷终于停下了往嘴里放食物的动作,看着面前的男人。
这样竟然会没有目击者?犯人是如何杀了人还可以不让死者的家人发现的?
"没有弄错吧?"
"不......"
铃铃铃铃--
电话铃声突兀的传来,夹在两人的呼吸声和心跳声中。
男人放下手中的食物,向电话旁边走去。
"是吗?那我马上过来。恩,我知道了......好......"
挂上电话,男人就冲进了浴室,然后里面传来了淋浴的声音。
托雷确认刚刚那个电话一定是警局打来的。可能是又发生了什么案子,不然老爸不会这么焦急的离开。
"老爸,带我过去吧。"
收拾着桌上的盘子,托雷看着从浴室中走出来的男人,慌乱的冲进卧室穿衣服。
"我是去工作。"
"我不会打扰你的啦!"
男人穿戴整齐的从卧室之中走了出来,完全变了一个人。那张五官比其他人更加深邃的英俊脸孔,微微偏金的卷曲长发束起来扎在脑后。
男人站在门边停顿了一下,思索着,然后拿起门背后的外套,扔在了托雷的身上。
"若是妨碍了我就丢你出来。"
"是,警官大人!"
托雷举手行礼,穿上外套跟在男人身后匆匆跑了出去。
※ ※ ※
昨天还是晴朗的天气,今天却下起了蒙蒙的小雨。街上行人不多,来往的车辆溅起的水花洒在人行道上。
男人车开得很快,托雷坐在副驾驶座上,出神的看着来去摆动的雨刮器。
一个踉跄,车子停了下来,男人打开车门就向下跑去,托雷微微愣了一下,环顾着一堆穿着警服的人,明白是目的地到了,连忙推门下去了。
"怎么样?"
男人询问着站在门口的警员。
"里面!"
警员指了指房间内,男人顺着手指的方向走了进去。警员没有拦下跟在男人身后的托雷。
屋内的摆设没有任何不妥,也没有任何被毁坏的痕迹。完全不像是强盗入室杀人的手法。
"没有什么贵重东西丢失吗?"
"没!"
男人从身旁的警员手中接过调查的资料,仔细地翻阅着,脚步依旧像事发的现场走去。
托雷一步不落后的紧跟在男人的身后。
男人在一个房门口突然停住了脚步,托雷来不及停止脚步撞了上去,男人转过身捂住托雷的眼睛,将他推出了房间。
从指缝之中,托雷看到了死者的模样。
地板上满是鲜红的血,死者面色铁青的倒在血泊之中,手捂着心脏处。
--好残忍的手法。
托雷坐在客厅之中,接过由警员递过来的茶水,心脏剧烈等跳动着。
--为何会没有任何目击者呢?没有破门而入的痕迹,那犯人究竟是如何进入房间的?
托雷心中满是疑问,看着站在门口听报告的老爸。连老爸都觉得棘手的案子,自己更加不可能明白了。
托雷喝下了杯中的水,脑海中又回忆起刚刚看见的画面,胃中泛起酸水,奔跑着走出了房间。
"啊......对不起!"
刚刚跑出门,托雷就一头撞到了另外一个人身上,然后是一股淡淡的檀香味到传来。
抬起头,站在托雷面前捂着胸口半蹲着的,是一个黑发少年。
"那个、对不起!你没事吧?"
外面下着雨,少年没有带任何雨具,黑色的发上沾满了细小的水珠,闪动着光芒。
"嗯、没事!"
少年抬起头,目光与托雷对视。
如黑珍珠一般黑亮的双眼,有些迷茫的望向托雷。
这是托雷第一次看见如此纯正的黑色。那眼波,似一汪深不见底的深潭般,带着诱惑和神秘之情。
第一次看人看到脸红,托雷突然觉得自己这是不礼貌的行为,连忙站起来,不停的道歉着。
少年轻轻说了句没关系,转身离开了,渐渐消失在烟雾蒙蒙的雨水之中。
托雷看见了,在少年白皙的手腕之上,带着一串黑色的,让人无法移开目光的豹式手链。
Ⅳ
"你想要获得生命?想要活下去吗?"
夜晚的森林之中,地面积满了厚厚的白雪,月高高的挂在天空中,将整片雪白的大地照得通明。
天空中传来沉重而悲哀的丧钟声伴随着低沉的询问声在森林之中不断的回荡着。
修重楼靠在树边,双手捂着肚子上满是鲜血的伤口,眼神有些愕然的看着面前的黑月。
--黑月,原来是这副模样吗?
修重楼染着血水的嘴角泛起一阵笑容,用手指抚了抚手腕上面的黑色水晶链。
那个一直傲慢的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威武骇人的狮子,原来竟是这样俊美的模样吗?
修重楼审视着那与自己同出一则的黑亮长发,在雪白的森林之中如此的耀眼,透着月的光芒,被风吹散开来。红色的眼睛,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只有温柔,没有了往日里那傲慢无比的神态。
"想要......我想要生命......"
修重楼费尽所有的力气说出了这句话。他不想要死,一点也不想。虽然在濒临死近的时候依然是同样的选择,但是,他并没有后悔的感觉。
就这样死了,他会不甘心,这次选择活下来,并不是害怕了,而是不甘心,不甘心被别人利用完之后就死去了。
"那我给你,给你永生不死的生命!"
黑月低沉的声音发出,周围的风渐渐变大。走近修重楼,黑月蹲了下来,将自己的唇印在了修重楼那沾满了血的唇瓣之上。
--温暖的感觉!
修重楼闭上眼,感觉着唇瓣上那温暖的感觉。温暖由嘴唇处渐渐化开,传遍全身,原本开始冷却的身体又一次感觉到了温暖。
--澹台柯夺得了皇位,百姓们......会得到幸福了吧。
修重楼这样想着,闭着的眼却看到的变得通红的明月。
--这是死的感觉?还是重新获得生命的感觉?
修重楼这样想着,冰冷的身体感觉到了黑月温暖的怀抱。
--是活着吧!
--又或许是会成为黑月的食物而死掉吧!
修重楼这样想着,与黑月一起消失在了沉静的森林之中......
(以上不明白者请参照千年第一卷)
※ ※ ※
冰冷的雨水拍打着修重楼的身体,动了动手指,修重楼从睡梦之中醒来。抬起头,修重楼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虚弱。
努力的撑起身子,修重楼坐了起来,重重的靠在了身后的墙壁之上,环视着,四周一片陌生的景色。
奇怪的房屋,奇怪的街道,街道上安装着奇怪的可以发光的物体。
--这是哪?
修重楼努力想要寻找到一块熟悉的景色。但是,最终是失望的结果,这是一个陌生的世界,完全陌生的世界。
"黑月......"
修重楼轻轻的喊着,听到自己沙哑的声音。
没有回应,低下头,修重楼看见水晶链还戴在自己的手上,但是却变得黯淡无光。
冰冷的雨水打在自己的脸上,一阵寒意袭来,修重楼才惊觉自己的衣服已经凌乱不堪,上面沾满了血迹,可是身体的伤已经全部复原了。
撑着墙壁努力让自己站起来,修重楼察觉到自己全身无力。
"黑月......"
依旧叫唤着黑月的名字,但依旧是没有任何反应,水晶链上感觉不到任何气息,只是普通的石头的温度,完全不是平时那种让人从心底感觉到一阵凉意的冰凉感觉。
看不见任何颤动,当中也看不见任何物质的流动。
如死了一般,那手腕上的水晶链。
"咳咳......"
站直身体,修重楼想要走动,牵动身体时却传来了沉重的感觉,纵使身上的伤好了,身体也是虚弱的难以动弹。
修重楼攀着墙壁,努力的迈动着脚步,眼睛有些惊恐的看着周围。
--这里是哪?
--现在是什么时间?
--那外面的道路上亮着的奇异光芒......是什么?
无数个疑问徘徊在修重楼的脑海之中,他要弄清楚,弄清楚黑月吻过自己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
那时候只觉得全身发热,从黑月柔软的唇上源源不断地传出力量,俯到自己的身上,包围着身体的每一处伤口。那时候只觉得身体承受着难以忍受的负重,然后就完全不省人事了。
若不是天空落下这冰凉的雨滴,自己恐怕根本还不会醒来。
努力的走出小巷,修重楼全身无力的跪在了水中,粗粗的喘着气,一股让人难以忍受的味道传入了鼻中,修重楼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闻的气味,像是阵阵恶臭,又有些不同。
修重楼捂住口鼻,想要抵挡住吸入那难以忍受的空气。
若不是这雨水的清洗,恐怕味道会更加难闻吧。
--黑月,你在哪?
修重楼已经全身无力了,倒在地上的水泊之中,眼角淌下的泪水与面颊上的雨水混杂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