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重楼倒在了地上,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那个摸着自己脖子的男人。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这是修重楼第一次暗杀失败。
Ⅱ
狭小的洗手间内,两人互相审视着。
慕容晔脸上是满意的笑容,而修重楼则是一脸惊恐,猜想着自己接下来会被如何处置。
做杀手,只有两种可能。
杀人......
或是被人杀......
这是修重楼在第一次出去工作时候就知道了的。想要活下去,就必须有其他人丧命。
这是修重楼这么多年来学到的东西,现在的社会,跟自己曾经的那个完全不同,是一个放大了的皇宫般不断演绎着你争我夺场面的畸形社会。
慕容晔打开门,站在门口的保镖走了进来,惊讶得看着里面的情景,不断地向慕容晔道歉没有尽到责任。
"我要回去了,将他带到我的车上。"
"是,慕容先生。"
保镖们一拥而上,几个人一起将修重楼架住,向外走去。
外面的人沉迷于意乱情迷之中,没有任何人注意到迅速向外走去的慕容晔一行人。
连制造混乱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修重楼无力的被人架着行走,手腕上传来了水晶链的沉重感。
--黑月......
这个名字又闯入了修重楼绝望的脑海之中。
※ ※ ※
男人端坐在面前的椅子上,看着双手被绑吊着的修重楼,脸上是胜利的笑容。
修重楼的头耷拉着,光裸着上身,伤痕累累。
男人的目光如鹰一般注视着修重楼的每一个动作,嘴边扬起促狭的笑容,优雅的姿态靠在椅背上。
"你胆子也够大了,竟敢来暗杀我。"
低沉且带着笑意的声音,听起来确实如此的危险。
修重楼抬起头,看着面前的慕容晔,目光有些模糊。
他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吊了多久,不过身上的伤口已经不再溢出鲜血,看来已经很长时间了吧。
整个过程修重楼都不曾昏迷,而是处于一种半清醒地状态,这一点,连慕容晔都不得的佩服,准备在一旁的等待着用来泼醒对方的冷水完全没有用到。
修重楼没有说话,他感觉得到自己嗓子的干哑。
黑色的长发凌乱的垂下,直直的落到地面,发尖沾染了泥污。
一晚上没有回去,菲亚应该已经知道了自己任务失败。
修重楼思索着,或许已经派出了另外一个来暗杀慕容晔的人。
"说,谁指使你的?"
慕容晔的声音很轻柔,完全没有逼问时候的凶狠,但是带着一种让人畏惧的摄力。
修重楼想要说话,动了动嘴巴,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慕容晔走到修重楼身边,捏住他的下巴,拿起酒杯,将一杯酒猛然灌了下去。
突然窜入喉咙的辛辣让修重楼剧烈的咳嗽起来,眼中溢出泪水,若不是那空洞迷茫的眼中看不出一丝恐惧,慕容晔还会以为他是因为恐惧而哭出来。
"说,谁指使你来的。"
"杀手组织。"
修重楼不是自愿加入菲亚•王他们一伙的,所以并没有保护他们的义务。
只是说杀手组织这四个字,也并没有完全出卖了同伙。
修重楼满意自己的回答,而慕容晔却没那么满意,挑了挑眉,坐回原来的位置,也没有多问了。
慕容晔感觉到眼前这个少年的身手绝对不是杀手组织中的小喽罗,还有那杀人时候的麻利手法,若不是因为自己是被保护着的,恐怕早已命丧黄泉了。
--有些时候,还是得感谢那个让人憎恨的男人呀。
慕容晔露出笑容,但是更深的确实一股愤怒的气焰。
修重楼感觉到了他的愤怒,抬起头,看了慕容晔一眼,又匆匆低下了头。
身上的伤口只传来了隐约的疼痛感,修重楼知道,这样的伤口在自己的身上,不出三天就会奇迹般的恢复。
--是黑月的力量吗?
修重楼不禁露出笑容,偏过头,看着放在一旁桌上的随身物品,那黯淡无光的水晶链,安详的躺在其中。
捕捉到修重楼脸上突然闪过的微笑,慕容晔愣了一下,不明白他在想什么。
随着修重楼的目光,慕容晔的眼睛也落在了那堆物品之中。
一个装着钢丝的圆形盒子,一根锥形的利器,一个打火机,还有条看上去就知道价值不菲的水晶链。
--如今的杀手都有钱到买如此贵重的手势吗?
慕容晔笑着,估算着那水晶链的价值。
"你老大是谁?"
慕容晔的目光再次回到修重楼的身上。
听到这个问题,修重楼抬起头看了慕容晔一眼,又低下头去,思索了许久,双唇微启。
"菲亚•王!"
--菲亚•王......
慕容晔在记忆中搜索着这个名字。若是没有记错的话,自己好像都有雇用过他几次。
这样一个不受用任何帮派的杀手组织,依旧是没有办法找出想要取自己姓性命的幕后人。
慕容晔感觉到微微有些伤脑筋。
--虽然也不是不可能找到......
慕容晔想着,脸上却突然露出不耐烦的神情,打消了所想的念头。他是绝对不会低声下气去拜托唳吟的,即使是关系到自己性命的事情。
被唳吟保护是一回事情,但是自己去寻求保护又是另外一回事情了。
"你倒是出奇的顺从嘛!"
慕容晔含笑看着修重楼,原本以为会用更加残酷的招数才能逼问出来,没有想到随便一问就出来了。
看着那白皙肌肤上一道道的伤口,慕容晔开始觉得自己似乎多费了力气。
"并没有被规定不准说出去。"
修重楼回答着。
菲亚•王教自己的事情中,没有说布允许透露杀手的身份,只是在被看见杀人场面之后,记得将目击者灭口而已。
"这样看来,你还真是守规矩的成员。"
慕容晔的语气与其说是在赞赏,不如说是在讽刺,淡淡的刺进修重楼的耳朵。
修重楼没有回答,对方不问话的,他没有义务与对方对话。
一瞬间室内陷入一片沉静之中,而敲门声,却在此时出其不意的想起,打破了室内的沉静。
"进来!"
慕容晔冷淡的回应着,外面的人走了进来,一脸恭敬的态度。
"慕容先生,托雷警探来访。"
慕容晔露出有些惊异的神情,然后又平静下来,挥了挥手,意思是自己马上就会下去。
"看好他,不要让他跑了。"
慕容晔对站在屋子里的其他人命令着,周围的人点头答应着,慕容晔才走出了房间。
※ ※ ※
随着门关上,修重楼整个人放松下来,微微抬头,环视着整个房间。
房间中还剩四个人,显然都是训练有素,直挺挺的站在那里,目不斜视。
修重楼动了动手腕,有些刺痛传来,应该是手腕被绳子磨破了,若是能弄开这绳子,修重楼认为自己可以轻松对付这屋内的四个人。
抑或是继续在这里等,等菲亚•王再次派杀手来的时候瞬间救出自己?
修重楼露出嘲笑的表情,无论怎么样,任务失败的自己只有死路一条,或是被自己要暗杀的对象杀死,或是回去后因任务失败而被杀死。
--自己不可能获救的。
--除了靠自己。
--没有任何人可以帮自己。
修重楼小心的扭动着手腕,绳子绑得很紧,根本不可能解开,除非用东西割开。
修重楼的目光看到了放在不远处的那个钢丝盒上。
现在最近的能够弄开绳子的就只有那个东西了,离自己最近的人是守在门口的两个人,若是跑到这边来,需要花大概两秒的时间。
虽然房间内的四个人目光都没有落在修重楼身上,但是修重楼仍然有一种被监督的感觉。
那四个人除眼睛之外,身体的每一处感官应该都注意着自己吧。
身后两个坐在窗台上的人不但监视着自己,应该还是作为与外界联系的媒介吧。
在这阴暗房间的唯一一扇窗子,没有窗帘,窗子也并不是封闭的,也就是说下面一定还有守卫。
自己稍有动作,窗边那两个人就会马上通知下面的人封闭所有出入口,估计想逃也是没有可能的。
--呵!好严密的看守方式。
修重楼无奈的笑了笑,垂下头,闭上眼。
身体的疼痛渐渐开始远离了,伤口好像已经开始痊愈。
身上的伤并不严重,大概还有两三个钟头就不会因运动而裂开了。
"我......可以吃点东西或是喝点水吗?"
修重楼开口,站在门口的其中一人斜眼看了他一眼,目光即刻收了回去,没有任何反应。
--没有任何办法吗......
修重楼苦笑着,原本,他并不想要杀掉这房中的人的,毕竟,跟任务没有关系的人,他根本就不想要杀死。
修重楼突然站直身子,四个人即刻将目光移动到他的身上,手扶住腰间,随时要拿出武器的样子。
突然,四个人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忘着修重楼,开始手足无措。
被绳子吊住的修重楼,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身体,渐渐变成了透明的。
这是谁也不知道的,连修重楼知道后也是惊讶了许久的一个能力。可以将身体分解开来,随意穿透任何物质的能力。
一道光闪过,只看见原本因重力被拉直的绳子突然弹了回去,窗口的两个人应声倒在了地上。
修重楼站在窗子边,已经拿回了自己所有的东西。
"对不起,你们看见了,就必须得死了。"
修重楼笑着,看着门口那两个人冲了过来。
果然猜测的没有错,这扇门外是无法与外界取得联系的,如果不是在窗口处与下面的守卫取得联系,房间内发生了什么事情根本不会被透露到外面去。
左手抬起,钢丝锁住了其中一人的脖子,右手则是将锥形的利器刺入另外一个人的心脏,同时用力,血花飞溅。
站在窗口,修重楼向下望了一眼,正在下房的房檐下站着一个守卫,左边不远处站着两个守卫,一直往右是大门,途中会经过客厅。
--刚刚有人来访,慕容晔应该是去客厅了吧。
修重楼想着,微笑着走向大门。
身体在行走的过程中越来越淡,消失得无影无踪。
Ⅲ
奢华的客厅中,托雷大刺刺的坐在沙发上。
黑色的西装外套放在一旁,穿着白色的衬衫,领口的丝带却随意耷拉着,看得见胸膛麦色的肌肤。
如此颓然的打扮本应与这华里端庄的客厅显得格格不入。
但是看到这样一个人坐在客厅之中,却没有丝毫的不适感,到觉得与这样的气氛及其德融洽。
慕容晔从楼上走了下来,托雷将送到嘴边的酒杯拿下,看着慕容晔。
"哟!好久不见!"
露出灿烂的笑容,托雷对慕容晔打着招呼。
慕容晔的目光从托雷的脸上移到桌上的酒瓶上,皱了皱眉头。
"谁允许你擅自将我珍藏的酒拿出来的。"
"也没有人说不允许吧。"
托雷将桌上另外一个酒杯摆好,倒上酒,摆到自己的对面,俨然一副主人姿态的示意慕容晔坐在那个位置。
慕容晔没有多说,坐了上去,举起酒杯轻呷了一口。
"这是不错的东西呀。"
托雷喝尽杯中的酒,称赞道。
"那是当然。"
慕容晔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呐,你来是干什么的?"
"呵呵,还真是让人不快的态度。"
托雷向沙发后一靠,正个人陷入其中,懒洋洋的模样就如一只高贵的猫儿一样。
"噢?那我应该是如何的态度?警探大人?"
慕容晔眉一挑,嘴唇上扬,不怀好意的问着。
托雷大笑出声,许久,才停止下来。
"我想警探大人不应该只是来看看好友这么简单吧?"
慕容晔注视着托雷的表情。
昔日的好友,如今已经是鼎鼎大名的警探了。而自己,则是一个要随时小心被警察抓住把柄的不法分子。
真是让人觉得可笑的关系。
"这个是主要目的,刚刚从外地回来,顺道来看看你。"
托雷依旧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哦!那谢谢了,如你所见,我一切安好。那次要呢?"
--看来这次要目的就是今天的主要目的了。
慕容晔想着,将两人的酒杯倒满。
托雷不是那种闲来无事会跑到朋友的家中看看好友那样的人。若不是关于工作上的事情,即使是亲人,他或许也没有时间去见。
"事实上,你被杀手组织盯上了。"
"噢!是吗!"
慕容晔笑着,反应与托雷所想象的一模一样。
虽然托雷知道眼前这个好友向来从来不关心这样的事情,但是他实在不明白为何他会有如此的自信。
"你不会......已经知道了吧?"
托雷猜测着,注视着慕容晔没有丝毫变化的脸。
"那也无所谓,我来就是要告诉你这件事情的。"
"嗯,那我会增加防护的。"
托雷沉默了许久,换下那严肃的脸孔,突然开口。
"其实这是我来的一个目的而已,有点事想问你。"
"嗯?"
"你不是普通的商人吗?为什么会被杀手组织盯上?"
托雷笑着,整个警察局的人恐怕都知道慕容家并不是普通的商人了,在黑道中,慕容家可是赫赫有名的,无奈抓不住证据,根本无法将慕容家如何。
"生意做大了,普通的商人也会遭人嫉恨的。"
慕容晔说的云淡风轻,如在谈论别人的事情一般。
"那也是,那就没事了,你自己小心了。"
托雷拿起外套,准备向外走去,突然又转过头。
"若是警方先你一步逮到杀手集团的成员,或是幕后的人,你的证据恐怕就会被警方抓住了。"
看着慕容晔微微变色的脸,托雷笑了笑,走出了屋子。
※ ※ ※
"怎么样?"
"无动于衷呀!"
看见托雷坐上车子,车内的同伴问着。
"我真不知道他哪来的绝对安全的自信,是人听见自己被暗杀都会有害怕的感觉吧。"
"或许不是呢!"
同伴揶揄着,发动了车子。
"停!!"
刚开出没多远,托雷的手突然放到方向盘上,驾车的同伴惊慌的连忙踩下刹车,一脸惊魂未定的看着托雷。
"怎么了?"
托雷的眼睛注视着某一个地方,抬起头狠命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怎么会......这种事情。
托雷清除的看见,从慕容家的院墙里,走出了一个黑发的少年。
不是从门出来也不是从院墙上面翻下来,而是如科幻小说中那般,从封闭的院墙中穿了出来。
少年穿出墙壁,一个踉跄,摔在地上,随即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转身离开。
--那少年......
托雷清楚的看见了少年的容貌,若是没有记错的话。
--那少年是在父亲的葬礼上看见的少年......
--怎么会?
托雷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望着渐渐远去的少年背影,怎么会一个人过了快七年了却没有任何改变?
--是错觉吗?
--抑或是自己根本就是撞鬼了?
"怎么了?"
同伴再次发问,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托雷。
"啊!不、没什么!看错了!"
回过神来,少年的身影已经无影无踪了。
同伴继续用怪异的眼神看着托雷,无奈之下又发动了汽车。
大量的疑问充斥在托雷的脑海之中,不断地徘徊着,眼神依旧呆呆的望着少年穿越出来的墙壁,没有任何异样的普通墙壁。
--若不是看错,难道这世界上真的有这种奇异的事情。
托雷不禁想到。
七年前的画面陡然闯入托雷的脑海中。
下着雨的墓地,一片哀伤。
黑发的少年站在众人中,显得并不出众,但是却深深地勾住了他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