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一个人————二目
二目  发于:2008年12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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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迭日, 月转月, 死掉不是办法, 活着倒是无忧. 捡拾掉下的果子, 也能活过长久. 山间不时闪出几只黄鼠狼, 探头又能见青蛇盘树, 可北呼就是无心追逐, 随牠们缘来缘去, 在山野间活得逍遥. 奇怪的是这片山泽虽丰腴美好, 可却鲜见人迹. 然而北呼到底心里有事, 所以也没有多大在意. 川间拂去时间以及日光, 山林的日子容易过去, 就是北呼如果不去想, 也就能活的平安自在. 

展鹏?
世事往往如此, 本以为年月消长, 坐老年华就此一生, 老天却偏喜出奇不意. 夜里枕在硬石之上辗转反侧, 正是半睡半醒之际, 忽闻一声低吼, 他机警的往后一翻, 抬眼就对上了黑暗中闪耀的凶光. 喘声沉沉, 四足扒地之声清澈可怖, 北呼往腰间一探, 不免自嘲的浮起冷笑. 到底未能忘怀, 方才感到些许暖儿, 一时意乱情迷, 彷如当日温柔, 没想到来的却是只兽
他防备的蹲着后退, 身子伏得极得, 两眼直视着兽就环着绕了一圈. 突然双足一软, 跌落在绵柔的东西上, 耳间传来小东西的哼叫声, 北呼一时闪神, 就让牠借机扑伏到身上. 猛兽的大爪微踏在他肩上, 突发怒吼一声, 又有几个小小的脚步飞快自身后一掠而过. 北呼的刀本扎稳了, 就要一刺而下, 可这时那兽却忽然往后一退, 似乎尽消战意.
日华初耀, 淡薄的光照进洞来. 北呼这才见着了牠, 原来是一只母大虫牠提了三数只小兽从后跟着, 见着了北呼, 亦只是一脸淡然, 大抵知道无力敌得过他, 只顾在一角舔着旧伤. 仔细一瞧, 方知牠为利箭所伤, 断箭割开腐肉久久未愈, 煞是痛苦. 小兽软软的倚在母亲身边帮忙舔着, 间中或添几声悲呜, 然而亦无补于事.
此情此景, 北呼不知安于何种心意, 提了刀出洞猎得几只兔鼠又掉到母兽跟前, 寻了个位置又远远的察看着. 母大虫迟疑的用鼻子推推猎物, 最后大约真的饿了, 快快的噬下亦不哼声. 那几只小兽大概亦未尝断奶, 待母亲力气奶水足了, 纷纷涌到奶头处舔着吸喝. 北呼张开腿从旁看着, 不经意的浮现了久未露出的笑容.
因为这个恩情, 大虫和北呼之间似乎就促成了一个微妙的平衡. 牠们同居一穴中, 竟谁也不干犯谁, 一方睡在一角, 偶然有几只溜过去的, 也没惹来多少麻烦, 活的颇平静的. 大虫躺在一角, 北呼合眼睡的正好, 要是给以往的自己说去, 大抵只换来一声骂和几下打. 北呼着实是变了, 心里直想就是有天牠真把他活活吃了, 他到底也不悔恨. 盗窃过的温暖要用血肉来还, 倒也是合适之至. 如是这般, 北呼和大虫间的生活持续着, 偶尔他拾一根树枝充当赶棍, 陪那些小兽游历山野, 也捕几只猎物好饲育牠们母子. 
某日抬头, 满目一片枯黄, 有些红了, 有些褐了, 叶影慢慢挡不住阳光, 北呼依旧淡淡的笑, 夏去秋尽, 到寒冷的风一吹, 只怕这山内再也无可吃的肉. 足下小兽既长, 母兽腿伤渐愈, 也许亦没有多少时日共处.
可比冬天来的要快的却是一个失足 小兽一声悲呼, 崖下碎石滚落, 北呼不知出了什么傻劲, 舍身抱住了那脱出地面的一只, 深深包在怀内, 还未感着地, 突然天旋地转, 万物散离, 天地在一息间翻了几转, 也没容得下他惊嚎一叫, 失速的渐明渐灭......
...展...鹏--

萧源在厅心打了几圈, 抬头, 叹气, 又问明了垂手而立的鹊儿:「你家主儿, 当真一直如是?」
「是的, 萧大人. 一直如是, 只怕有增无减.」鹊儿咬咬嘴唇, 她要真知道是谁害苦了展鹏, 只恨无从怨怼. 人要是有影了, 主子又何会如是? 她只恨当初笑着当主子一时玩闹, 纵容的留了个祸恨在此. 她的髻儿重重垂着, 双手涂了丹青合在膝前, 在萧源脸前亦只得忍住那怨毒模样.
萧源轻轻的看她, 回头又叹一口气. 不中用了, 这个老朽的身子经不起一点闷气, 展鹏如今又这个模样, 只怕自己就这样撤手尘世, 到时在黄泉之下亦不好向老朋友交代. 他反复的回步走着, 似是含住一腔热血在口, 又不知向谁经说.
他又瞧了瞧鹊儿, 手交迭在后头走着, 绕过那烧着的线香, 隐隐的, 叹出了经久的积累.「唉, 鹏儿这傻小子...... 不过一个佞幸, 怎做得着这么消磨自己. 那个傻孩子, 展涛兄就那么一个孩儿, 他怎能......唉.......」
鹊儿低着头, 也只敢说一句:「大人说的甚是.」
此时萧源停下了脚步, 有着敲杆终于着钟摆的欣喜, 他摆摆脑袋, 摸着苍白的羊须又道:「你知道鹏儿今日向老夫说什么着来? 他竟想要借老夫手上的令符调兵去找人. 唉呀, 那怎么得了, 在京师调兵...... 一旦坐实什么罪名, 那老夫又有何颜面去见故人?」
「也烦请大人多为主子操心.」鹊儿朝他拜拜, 发髻上的珠儿敲了敲, 响得萧源心神和悦.
他放了杖, 上前执住鹊儿的手, 温厚又敦和的向她道:「老夫瞧鹏儿不过一时被迷了心性, 才会如斯失态. 唉, 老夫实在不该放他野太久, 瞧他都玩疯了, 竟也当成是真心? 鹊儿, 你说是不是该找个人好好治他, 也许要替他成个家能定下?」
「大人的意思是?」鹊儿娇怯的缩了缩手. 好好的说着主子的事宜, 怎么又谈到自己的终生? 想着她不禁绯红了两颊, 一片粉嫩挡不了娇涩, 满目就要含出水来.
萧源笑笑, 执了鹊儿的手又轻拍着.「鹊儿, 老夫看你也治侯他这些年了, 事事都做的好, 怕冷着了怕烫着了, 可见你也心上有他. 何不乘就这段良缘?」说着, 他轻瞧向鹊儿, 见她双颊滚烫, 也知道她有那个意思, 于是亦说的越发顺畅起来.「老夫想收你当鹏儿的小妾, 虽知道是委屈了你, 可也算是个名份, 好给鹏儿成个家, 也不枉费你这般心机.」
「可是大人......」鹊儿嘴上这般, 心里那有半点不情愿? 如今虽然为妾, 但她这般出身, 展鹏又无正室, 算来也是半个主儿, 那里又有不依的道理? 可女儿含蓄, 不拒到底不行.
「不要可是了. 老夫看, 这头亲事就这么定了吧.」萧源金口既开, 着实就是个金漆保证. 鹊儿半抬起头, 眼睛也不看前方, 半低下来, 随着娇声羞羞的答.
「那......一切请长辈定断.」

22: 乱曰

此去经年.
山下有一菜寮, 粗备菜水包子, 单作路过行客和樵夫生意, 竟也人来人往, 好不热闹. 樵夫背了各自收获, 偶尔夸夸某猎户神勇无匹, 又说说山上幽冥怪事. 吃过茶抺抺嘴, 太阳正烈, 樵夫们懒洋洋的享受着日晒, 一边展示着傲人的健硕脚丫.
「老王﹗你家那神勇小子真不頼, 吃食少, 力气大, 打条大虫也不怕. 哼嘻, 我看你是走了天掉下来的狗屎运气了, 怎么无端能寻着个好帮手?」一个粗汉嚼着饼猛向王六喷去.
王六低下了老而小的头, 向小二要过一杯好茶吃香了嘴, 才又要应. 「哈哈, 说的也是. 力气好不在话下, 就是要他一年到晚没一块肉吃也不哼一声. 你也不知道那个傻小子呀, 前些日子做冬, 俺宰了只鸡要和他吃去, 也不知是不是吃素吃傻了脑子, 那小子竟还甩着头说不要呢.」
「哦?竟有这等事﹗那小子敢去打大虫, 原来却是个和尚?哈哈, 老王, 你捡到个宝贝了, 说不定是少林武僧下山学艺呢, 嘻哈, 你捡着个高人了﹗」那汉子拍一拍腿, 一下又从松歪歪的嘴中抖出许多话来.
王六全神贯注的听, 时而随着哄笑, 时而显得惊讶, 一道听来, 不觉天色已晚, 四周围的人也早作鸟散, 剩了个王六也只好乖乖归家. 他的家离这茶寮不远, 就在北山以下, 近着河川的一角.
他先把身上的柴枝卸下, 赶过养在门前的鸡鸭, 又察看过四周才推开了门. 一进门王六就喊了:「喂喂, 在吗?今天的柴斩得怎样?」
里头的人默默的走出来, 没有回答, 只用腿踢了踢身边的火木柴, 就随手提起了茶壶要给王六倒茶. 只见王六摆摆手, 拉过一板凳就要坐下竭息.「我在外头喝过了, 对了, 小子. 最近出大事情了, 你有听说过吗?」
那人看王六不要喝, 早就坐到一旁要抽出刀来抹, 听了他的话, 也只懂摇摇头. 这小子来他家里也三、四年了, 人不坏, 就是话不多, 容易教人寂寞. 当初捡他回来时, 那一身伤, 真吓得王六呱呱叫. 他当了一辈子人, 几曾看过一滩血绵绵流在地上, 也只管得又惊又怕. 还好最后人还是活过来, 不然那晦气是会跟一辈子的, 想起也教人头皮发麻.
王六移开目光, 月光恰时扫过墙上的幼虎皮, 照出一片松松软软的黄光. 他点起了灯草, 暗暗的在四周晕出一团圆光. 风卷过阴冷的气, 害王六缩在单衣中耸起了肩, 摸摸的, 又擦又不出暖意来.
小子还是瞧着他的刀看, 那寒光只使王六感到更冷. 他舔舔唇, 最后还是吐出了暖肚的话.「哈, 小子, 你知道京城那位待御史大人吗?」
「他怎么了?」出乎意料, 小子竟垂了刀抬头问他.
王六一脸得意, 巴不得就要把晓得的都吐出来.「还不就是生生死死那回事吗?听说为了救人, 还重金悬赏呢﹗唉, 这世道, 不过被蛇咬了一口嘛, 就是富人才会......」
他就要接上下一句「当年俺也这样误打误撞救了你, 是不是应该也去踫踫运气」时, 刀触地的声音回响, 到王六抬头时, 人就已经不见. 他摸摸头, 奇怪, 坐着呆呆的盯着那度门在风中摇来摇去.
风急了.
鹊儿抚手搓揉着, 梳起的发髻慌乱得都挑出丝来, 她皱着眉走着, 过了那床帷不禁又把浓眉连成一起. 说去找人, 怎么遭蛇咬了? 而且都已经这些年了, 大人的身子原来还未补回来. 今日不过遭蛇噬了一口,又受了点风, 怎么就要起不得来呢? 大夫默默在她旁念着什么郁闷攻心, 孩子哭哭闹闹的在叫, 她心里正是烦得要命, 不料下人这时又冲进来叫了.
「有人, 有人来了﹗他说要见老爷, 正在门外待着呢﹗」那小丫环抓了鹊儿的襟子, 半伏在她身上就要嚷.
鹊儿厌恶的一推, 拍拍袖就厉声喝道:「我的好丫头﹗什么人的官威把你吓成这样, 这里是别人要来就来的地方吗? 他们把待御史府当成什么东西了?真不成样子﹗」
被她这样一挥, 那丫头吓得忙倒在地. 她本来就是要传话的, 现在白含了鹊儿的一口怨气, 心里满有不甘. 扁着嘴, 蝴蝶般的袖儿一散, 伏在地上就说:「可是......可是那个人说他是来救主子的...而且.....而且你又不知道他那个样子啊﹗」
「你还敢说这话﹗这里那是闲人能随便来的地方.」鹊儿拂手就要打, 可却被背后一咳声阻止了.
「鹊儿, 你莫要打.」萧源扶着手杖而出, 岁月的摧逝使他不堪支撑, 终于裸露出疲惫的老态来. 他慢慢的走到鹊儿旁边, 低头就向伏在地上的人道.「去吧, 你就把客人请进来.」
回头又教训鹊儿.「你都是当妈的了, 怎么还是这般脾气. 唉, 人是我们要请的, 只要救得了鹏儿, 又管得了是谁? 你就莫要这种样子了.」
「可是来路不明的人......」她语音未落, 重重的脚步就跑进了来. 回首, 只见一个蓬头垢面的脏东西跪在床前, 他提起弓展鹏的手, 又来回察看他的神色, 转身就要从怀内摸出什么来.
鹊儿看他那样子着实可怖, 又怕他害展鹏病上加病. 纵是到了病急乱投医的时候, 她也不愿让这人来治. 半伸纤手, 就要把他拉开, 不料一下猛力往身上一挥, 人就翻滚了掉在地上.
她挣扎起来要骂, 方睁眼, 突觉这身影看着眼熟, 张口就要喊--
北呼.
北呼一路走来, 已觉奇怪, 府中人认不得他不在话下, 就是那本在府中的门也全都消失不见. 可他心里正急, 也无心探究, 快步就奔到展鹏那里. 床还是那床, 可躺在上面的人却瘦得骨肉支离, 青白着脸, 就像死了的一样睡着. 他探手去摸, 只觉浑身冰冷, 不自觉又惹起了满腔的愁闷凄苦.
也不管有人拉他, 一甩, 就要把所有阻碍撇除. 北呼慌忙的转动脑筋, 就要把所有学过的、听到的、传闻的辟方都抄出来救展鹏. 他不过愿他平平安安, 怎么就没有神明听到. 菜的苦涩味淹了舌头, 他就要掉眼泪了, 突然灵机一动, 想起了以往父亲伤着时, 也只是随便的抄把泥烧过隔布裹着伤处, 如果...... 他回头看看, 如今要自那去寻越族的泥土? 不得, 就是拚一下也是值得的, 他抄步就要走出花园去扒泥, 鹊儿自后喊着也没理, 使劲的就像疯了一样把泥抱在怀内, 用放在衣摆用池水泡了, 又挣扎的要爬上来.
可一离水他就呆了, 只见一个小儿顺着光影朝鹊儿跑去, 窄小的门内放着方形的光, 似乎顺势就要剪出母子和悦的影儿. 他往房内一瞧, 以往见过的那位老者忧心的看着展鹏, 又抽手去摸摸孩子的头. 北呼感到自己的身子都要被风吹硬了, 可还是绷不动一根指头. 他咬咬唇, 发了狠劲要抬步往前走, 忽略过身边的人, 一心一意就看着他的展鹏.
展鹏就要死了. 冥冥中一个声音呼告着, 他揉过手上的泥, 看到了一个个可怜巴巴的脸孔正朝向他, 老人的脸, 女人的脸, 小孩的脸. 水的湿意黏住了他的眼, 低头不再去看, 低声指使他们换来新的白巾, 又点起了火盆, 隔着就把泥烤的半软, 趟开展鹏伤处就此敷着.
他一直发急的摸着展鹏, 除了身子回复点暖, 似乎也没什么效用. 北呼伸手乱往怀内抄, 突然就掉出一只小药瓶. 他摸起那白底蓝花的小瓶, 想起王二说留给他来旁身的话, 心想也管不得这么多, 倒了进口就要往展鹏嘴里灌去. 贴住展鹏的唇, 冰冰冷冷的教他好难过. 众多的脸朝他看去, 嘴里的药尽了就要抬起头来, 他不舍的离开了他, 却又突然发现分离的撕裂教人疼痛莫名.
鹊儿和萧源一直隔在外面看他, 以为北呼在使什么古怪土方, 正想去挡.可时值病危之际, 又似乎什么法儿也是值得去做. 他们正是又急又乱, 忽然又听得北呼疾声一呼, 伏在展鹏身上就痛哭出来. 鹊儿怕展鹏是没气了, 忙要上前察看, 却被萧源从后拉住了肩膀. 她瞪眼看着萧源, 尔后又垂下头, 不舍的往后方瞧去, 才又随着萧源退出.
夜里正凉, 北呼摸着展鹏的头发, 突然又想起许多事来. 他想起山上遇到的母大虫, 又念挂起摔死在怀内的虎子, 牠们几曾做过些什么?可就是惹人憎恨害怕. 他当天挣扎着要抱虎子到那茅屋内, 本意是想救牠, 可没想到人们见了反而欢呼起舞, 扒了牠的皮就要挂在墙上兴贺,然后就开始唤他为杀虎的英雄.
北呼直想笑, 那时他躺在床上迷迷糊糊, 过后才知道当时人们畏那山上有虎, 才让它安得如此清静. 过后名位已立了, 主意亦定了, 人们就喜欢喊他英雄, 他也没法去改, 只是心里正嚷道他们错了, 其实大虫又真的做过些什么? 不过捕风捉影, 人云亦云. 人畏虎, 虎畏人, 俩相防备互相残杀, 不过只在一念之差.
北呼摸着展鹏的脸, 原来可以原谅, 一切不过如是. 他想起他俩持刀相对的日子, 想起了想要杀一个锦衫儿的日子, 就似是一只大虫驰骋田野去寻牠的敌人, 不过在草堆中咬杀了些什么, 谁又恨得了谁. 因着害怕所以相扑, 掉了命儿, 也是心甘情愿的赌博.
展鹏, 展鹏, 展鹏. 没有了. 北呼低头去看展鹏, 他的心清淡了, 泪水却是一段段的流. 积了经年的泪水流逝, 后面推着伤心, 直要把他的脸湿了又干. 那时候他很想展鹏, 展鹏呢? 有想着他吗? 抑或是那里已经没他的位置, 那里有一个媳妇, 一个孩儿, 然后就再也没有容他的地方.
展鹏, 展鹏, 就是死了, 也别要......他痛哭失声, 伏到床上, 呜呜的, 不觉被经久的疲累掩了眼睛.
天明.
有时是第一天, 有时是最后一天, 光照下来.
北呼醒的时候, 踫巧展鹏的指头动了动, 也不知是被那种法儿救活了. 可北呼那管, 他往外喊了一声, 人就涌进房内. 展鹏渐渐的清醒了一些, 张嘴说渴. 于是鹊儿和萧源靠的极近, 单是北呼渐渐远离. 展鹏低喊一声:「北呼......」
鹊儿就大喝一下:「笨北呼, 没听见吗? 他在喊你啊﹗」
北呼就停住了步, 二目凝视着展鹏. 展鹏干裂着嘴笑着, 虚弱的说起话来.「你终是无法原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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