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叫陈根,正如我的名字,我是一个长相普通的男孩,如果说当今红红火火的偶像明星们是上帝精心制作的精品,那我就是大规模生产的产品。
我出生在长江中下流一个非常偏僻的小山村里,偏僻是贫穷的代言词,事实上,我们村的确很穷。小小的山村不足百户,村民大多以务农为生,我家也不例外。
几亩瘦田,一条老牛,一年辛苦下来,一半要上缴国家,剩下的,仅够我们一家人糊口。
为了改善家中的环境,父亲在农闲时,到大山另一头的煤矿当矿工,在我六岁,妹妹才满月时,父亲工作的煤矿发生爆炸,我父亲跟另外四十三名矿工一起被炸死。
父亲死后,母亲挑起整个家的重担。
坚强的母亲,她独自一人挑起整个家,砍柴,挑水,锄地,这些粗活她一个人全包了,为了减轻母亲肩上的重担,我从七岁开始,就帮着母亲喂猪,做饭,照顾妹妹。
到我八岁,母亲用从牙缝里省下的钱送我上学,在供我读书的那段日子里,母亲常常为了几十块钱的学费挨家挨户,低声下气地去跟别人借。
当时我就在心里暗暗发誓,我一定要读好书,将来找份好工作,让母亲过上好日子。
后来,我考上S市一所有名的大学,S市是个大城市,别说去上学,单是那百来块的路费,对我家而言都是莫大的负担,我曾打算放弃升学,出城打工,赚钱养家。
一天晚上,母亲把我带到她床前,从枕头底下摸出一包东西放在我手心,我打开一看,竟是一叠钞票,细数下来,竟为数不少。
我吃了一惊,想不透一贫如洗的我们,哪来这么大一笔款。后来我才知道,那是我父亲的死亡赔偿金,是真正的血汗钱啊!
母亲对我说:"孩子,这钱你拿着,咱家穷,娘没本事给你什么,只能为你做这么多,以后的路要靠你自己去闯。"
我哭倒在母亲眼前。
不,妈,你已经给了我很多,你不仅给了我生命,还给了我深深的慈爱,更给了我面对困难的勇气,只要一想家中还在等我衣锦还乡的母亲,任何的困难我都能克服。
妈,你等着,我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
然而这些话我始终没有说出口,因为当时我已泣不成声。
我揣着父亲用命换来的血汗钱,来到S市,校方在得知我家境况后,让我申请奖学金,然而奖学金仅够我缴交学费,至于一些日常开支,我还须自行想办法,我用课余跟节假日时间在一间便利店打工,薪水不高,但我一向没什么花费,应付日常开支不成问题。
在学校里,我从不隐瞒我是特困生的事实,对我而言,贫穷并不可耻,可耻的是虚渡生命,不思进取。我像其他人一样,学习,交友,事实证明一个人穷并不代表他孤单,相反我人源极好,友友满校园,我那张长相平平的普通脸比校花还受欢迎。
走在校道上,不时有人跟我打招呼。
"阿根,今晚去联谊吧。"
"阿根,今去CUP,我请。"
......
对于这类邀约,我大多数是拒绝的,因为我要打工,大家也很体谅我的处境。
这一天,第四节刚结束,我就被同宿舍的刘蒿叫了出去。
把我拖到隐蔽处,他突然双手合十,学着日本鬼子求饶的样子对我说:"阿根,有件事拜托你。"
"什么事?"我问。
"我前几天,接了份家教的工作,最近我跟女友感情亮红灯抽不出时间来,所以我想把它PASS给你。"
"我?"不可否认,我书读得很好,但会读书不代表会教书。
"拜托啦,我知道你缺钱,这工作的薪资比你现在做的要好很多。"
我不是缺钱,是特缺钱,这小子,抓着我这个众所周知的弱点猛捅。
"薪水怎么算?"
"时薪,一小时二十块,一晚三小时,从八点到十一点,一周教三晚。
一小时二十,一晚六十,一周一百八,一个月七百二。
这个数比我在便利店打工要高太多了,而且又不累,这真是天上无端掉下的金馅饼,不吃的是白痴。
"我干!"看在钱份上。
刘蒿一听我肯接手,感激涕零得差点跪地膜拜。
就这样,为了七百二的薪酬,我把自己给卖了。
隔天晚上,照着刘蒿给我的地址,找到了雇主家。
那是一栋座落在豪宅区的洋式豪宅,装修豪华,花园,泳池一应俱全,对于我这个乡下来的毛头小子来说这里简直像皇宫,我在心里暗忖着,我要奋斗多少年才能买一间这样的房子,让娘跟小妹也享享福?
房子的女主人,是位看起来四十开外的贵妇人,后来我才知道她已经五十多岁了,从外表完全看不出来,她热情地招呼我进屋坐,言谈间也十分客气。从她的话中,我知道她夫家姓曹,而我的工作则是指导她二子,曹渊的功课,曹夫人在谈到次子时,语气中洋盈着她对次子的溺爱,她说次子是在她四十岁时生的,跟长子相差十四岁,她中年又得凤子,当然是疼入心坑。
正在我跟曹夫人相谈甚欢的时候,曹渊,也就是我的准学生踹开客厅大门,大摇大摆地走了起来。
这个十五岁的少年,穿着宽松的家居便服,顶着一头金发,目中无人地闯进来,大列列地在沙发上落坐,跷起二郎腿,跩得跟个二百万似的。
来城里快二年了,我知道城里人管这调调叫叛逆劲,但在我眼里他只是个狂妄自大,不知民间疾苦的二世祖。
他瞄了我一眼,皱皱眉,不奈烦地移开目光,好似我平凡的脸污了他的尊眼。此举让我不爽到了极点,但为了那七百二,我忍了。
"就是你?来教书的?"从那张形状优美的双唇中,吐出的竟是这么没教养,没礼貌的话。
我堆起假笑,拿出我所有的涵养跟耐性,从容地答道:"不敢,在下只会教人,不会教教猪!"
他应该听出我的弘外之音,露骨地白了我一眼。
我假装没看见,笑着对刘夫人道:"可不可以把令郎近日测试的卷子给我看一下,这样我才能掌握他的情况。"我注意到我说这话时,少年脸上不爽的神情。
"可以,可以!"刘夫人叠声应道,忙起身离开客厅找卷子去。
硕大的客厅里,顿时剩下我们俩大眼瞪小眼,在此声明一下,是他的大眼瞪着我的小眼,在十几秒后,我决定主动退出战局,人家的眼睛比我的大上一倍有余,我哪是他的对手,很有自知之明的我,光荣退场,把战场留给他,左眼瞪右眼。
不过,在这里有一点我要补充,那就是曹渊是一个长得十分标致的孩子。浓眉大眼,高鼻薄唇,很有中性美,跟我这个低劣产品不同,他是精品中的精品。我敢断言,如无意外,不出五年,此子必艳惊九州。请大家注意,我说的是如无意外,若出现基因突变,青年发福或遭人刑事毁坏这类特殊情况,则另当别论。
要请家教恶补足见此子成绩平平,但我誓想不到会低平至此,看着手上那一叠试卷,我顿感眼前一片通红,大红灯笼高高高高挂。如果把这叠卷子的分数累加起来,怕且也有百分吧。
直至此时我才后知后觉,难怪刘蒿拱手将这份优差让给我,会赤手接下这块烧红的木炭,也只有我这个傻子。
然而,正所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好歹也收了钱,如果把人家本来已经亮红灯的成绩教到砸灯的地步,那岂不是罪过,为了不误人子弟,我决定要好好教,认真教,努力教,非把红灯变绿不可。
但事情并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的,首次面对面单一教学,曹渊就表现出极不合作的态度,我以为他是一时不适应,也就由他,但二三次下来,我终于认清事实,此子纯粹看我不顺眼。我知道,如果不端正曹渊的学习心态,纵使我是孔子在世,也无法把红灯转绿。
党教育我们要把人民与敌人区别对待,对人民要宽容,对敌人要严厉,我遵从党的教育。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我瞄准了曹夫妇外出公干,曹大公子外出未归,家中只剩曹渊这个祸胚子,我决定在今晚给敌人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
准八点我到达曹家,曹家的佣人给我开了门,我特别交待她别去打扰我们,我跟她说要我给曹渊进行"特别"教育,佣人很懂事,点点头后便走开了。
我熟门熟路地摸到曹渊的房间,开门入内,便见那厮戴着耳机,躺在床上,吹着泡泡,一副很欠揍的样子,见我进来,他索性闭起眼睛,连最起码的尊重都不给我。
跩吧!等一下,我看你还跩不跩得起来,这条跩根就让我陈根今天帮你连根拔起。
我把房门关上,并上了锁,我知道这种房子的隔音效果一流,但以防万一,我还是开了电视,将音量调到最大。
"喂!把电视关了,吵死人了。"曹渊还不知大祸临头,一副趾高气昂的命令道。
我转身,狞笑着,把我对他所有的不满统统摆到脸上,相信当时我的样子一定很可怕,因为那个自大的曹渊,在看到我的表情后,露出了俱怕的神色。
"你......你想干什么?"明明怕得要死,还强装镇定。
干什么?我要报仇,臭小子,你也把老子欺负得够惨了,头一天就给我一个大大的下马威,我辛辛苦苦写成的练习卷,你看都不看一眼,就拿去擦鼻涕!我今天要是治不了你,我的名字倒过来写!
那小子大概预感到大祸将近,灵巧的身子从床上一跃而起,拔腿想往门口跑去。
可惜我老早就看穿他的意图,快他一步拦在门前,拦腰将他揽起。
别小看我那只有一六九的瘦小身子,小时候在乡下的农耕生活,让我练就了一身蛮力,一捆十几斤重的干草,我往肩上一搁就能背着从这个山头走到那个山头,对付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更是绰绰有余。
被我擒住的曹渊,像只落入陷井的小野兽,又打又骂,我完全不把他那丁点反抗程度放在眼里,用预先准备的绳子把他绑在床上。
四肢大敞地被人仰绑在床上,任谁都知道情况不对,那厮更是声斯力竭地狂呼救命。
对于这点,我也早有准备。我跟同宿舍的风湿王要了一块大小刚好,祛湿止痛效果一流的天王不知舍香止痛膏,简称风湿布。
说到这个风湿王,我还真要佩服他,他是我们校的‘校足',他那只患有间歇性风湿痛的右脚曾无数次射破龙门,可惜是自家龙门。我曾有幸观看过他的比赛,只见对方队员带球攻入禁区,风湿王一马当前,义无反顾,视死如归地冲上前,以血肉之躯与对方作正面交锋。一个假动作,夺回控球权,上挑,来个倒挂金勾--解围!就在这决定生死关头的千分之一秒,风湿王的风湿痛发作,右脚微一抽搐,角度偏了那么万分之一。
咻---哔---
球进了。
自此以后,每逢有赛事,本校和敌校在开赛前皆会想尽办法刺探本校的出场名单,若见风湿王大名得表,本队队员立即面如死灰,闻风丧胆,敌队则兴高彩烈,预先订好香槟庆祝。
我很干脆地将曹渊那张叽哩呱啦鬼叫个不停的嘴巴用止痛膏封住,再关了电视。
啊!整个世界清静了。
那个臭小子,恨恨的瞪着我,好像在说,有种放开我,我们来单挑。
挑?挑大便啊!我才没那么笨,
接下来,我可就忙了,七手八脚地替曹渊宽衣解带,衣服因卡在手腕及脚踝处无法完全剥光猪,反正不影响整体美观,我就由它去。
从书包里摸出同刘蒿借的*飞牌国产照相机。寻找最佳角度,配合环境,光暗,卡嚓,卡嚓,连拍了数张不同角度不同姿势颇具艺术感的人体写真。
大功告成,把相机小心放回背包里,接着进行最后程序。
我坐在床边,看着床上的待宰羔羊,羔羊流露出极度愤恨与不满。
我俯身在他耳边,以一种十分平和的语气对他道:"小子,现在我手上有你的写真照,如果不想这些照片出现在街头巷尾的话,你就要乖乖听我的说,否则......"我刻意拖长语音,又省略后面若干句话,借以给他造成一种胁迫感,其实最大的原因是我忘了台词。
在此我要先郑重声明,像这种阴险毒辣的计谋,绝不可能是忠厚老实的我想出来的,是刘蒿教给我的,他连台词都帮我准备好了,他说只要我照着他说的做,保证我教途一帆风顺。
曹渊气疯了,双眼通红,满脸怒气,如果不是行动受制,这只受辱的小野兽一定会扑上来把我撕个粉碎。
呃......我有点后悔,干嘛要听刘蒿那家伙的话,那家伙的主意十个有十个是叟的。
罢了,罢了,都做到这个地步,哪还有我转弯的余地。
我把手放在曹渊白嫩嫩的八月十五上,威胁道:"今天的事,你聪明的就别跟别人说,要不然我担保让你屁股开花。"我打人屁股的本事可是超一流的,小时候,调皮的妹妹,就不知领教过我的铁沙掌多少回了。
惊惧!慌乱!
我在曹渊眼中看到一闪而逝的惧意。
呵呵......我在心底冷笑,小鬼就是小鬼,再怎么倔还是怕打屁股。
"你听清楚了吗?"
曹渊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含恨地点了点头。
得到他的保证,我解开绑住他的绳子。
一获得自由,他立即像只受惊的免子,跳离我身旁,躲到离我最远的角落里,匆匆穿好衣服。
"过来!坐这里!"我在矮桌旁落坐,指着我对面的位子道。
曹渊站在原地不动,警戒着我的一举一动。
"你难道不怕我公开?"我晃了晃手边的背包。
曹渊咬住下唇,一副心不甘情不愿地走到指定位置落座。
"做了它。"我丢给他三四张练习卷,命令道。
"这么多,怎么做得完!"
"做不完也得做,谁叫你前几次连看都不看就丢掉啊!这次连着以前的份一并给我补回来!"
他狠瞪了我数眼,才慢吞吞地拿出笔开始做题。
"挑你会做的先做,不懂的先放着,待会我给你讲讲。"
曹渊头也不抬地默默做题,对我的话充耳不闻。
我也见怪不怪,从背包里摸出课本,温习今天的课程。
第二章
结束一天的辅导,我在曹渊恨不得把我千刀万剐的锐利目光的欢送下,走出曹家大门。
在巷子的拐角处,我拿出背后的相机,在路灯迷蒙的灯光下,打开暗格,大手一扯,哗啦--新装进去的胶卷暴露在灯光下,就此作废。
随手丢到附近的垃圾箱里,虽然那卷新胶卷刚用了几格,就这样报销的确有点浪费,但刘蒿家挺有米的,对这点小事应该不会在意。
做完这一连串善后工作,我怀着无比喜悦的心情,踩着轻快的步伐,返回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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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此一役,目中无人的老虎在我的厉鞭下蜕变成一只温驯的小猫,我知道小猫是口服心不服的,从他那双无时无刻透露出无限恨意的双眸不难看出,然而,我只是他的一个补习老师,等他跨进高中门槛,我就要跟他SAY GOODBAY,所以他怎么想与我无关。
在我的斯巴达教育下,烂泥也有被扶上壁的一天,期末考时曹渊从全班倒数第一名,一跃跃升为全班正数第十五名,这个成绩可以说是惊人,骄人,傲人的,这其中少不了我的汗马功劳。
接到成绩单后,曹夫人感动得泪眼汪汪,拉着我的手,猛夸我教导有方。
我忙谦虚地点头回道:"哪里!哪里!"
末了,她还塞给我一个白信封,说是给我的一点嘉奖,我也不推却,大大方方地收下了,这是我应得的。
先礼后兵,在用钱麻痹了我的神经后,她提出了她最终的要求,她要我在寒假的时候留下来,帮曹渊加强巩固,以应付七月的升中考。
寒假我本想回家,跟家人一起过年的,但她提出的条件十分优厚,不仅把时薪从二十块增加到二十五,还提出补加我一千块的补贴费,一千块呀!多么容易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