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连————光遥
光遥  发于:2008年12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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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说自己是否真的重要,不过经过昨晚的一夜无眠他倒是已经做了决定。他想了很多,白氏与普氏的婚约已经是势在必行了,虽然还不知道两兄弟的心意,但从淳恩听到的普氏姊妹的评价中,他相信了这条路将会是最後的结果,为了不让两兄弟为难,他打算将这普氏的案子当作是给他们的结婚礼物,之後,他会离开,走得远远的。
那被两兄弟硬ㄠ出来的假期,也是因此而存在的吧?望著天花板,淳恩的心一片清明,他没有遗憾,没有愿对,一直深深感激著两兄弟的付出和爱,有了这一些,他其实可以接受任何有关三个人结局。
两年来,总是默默在旁的关怀,让他忘却了过去曾有过的伤痛,那种情愿,不顾一切的坚决,第一次鼓动他的心先爱再说,也许没有什麽刻骨铭心的激情,但平淡中的相处更见幸福。他一直都在说服自己,就算分开了,他还是他康淳恩,不会有什麽改变,可实际上,他清楚的知道,真分手了,心中的遗憾将是无以弥补的。
於是他妥协的不过是世俗给的结局,毕竟没有人会认同同性之间的天长地久,或者相爱不渝,而两兄弟需要的也不会是他,他们需要的是更强而有力的後盾。淳恩小心的收拾著东西,这一个月来,他藉口工作的关系,带了不少自己的物品回去,还好两兄弟没有发现他的意图,不过剩下的东西不多了,他得更小心的选择著,等到有一天他挥挥衣袖的走了,不希望留下任何的痕迹和记忆。
随意的打开抽屉,那略显空旷的抽屉中,有著序柳序皇体贴的送来的鸡精,其实他是不敢喝鸡精的,却毫不迟疑的收了下来,还硬是强迫自己喝了几罐,剩下的已经是他极限内可以忍耐的,他实在喝不下。
想起两兄弟的笑容,他当真可以为他们赴汤蹈火的,如今,在爱情最美的时候说分手,也许是最好的选择。阖上了抽屉,手腕上的表显示时间还早,不过淳恩打算将稿件收拾,一会儿就出发到普氏那交件,心里难免的想逃避,希望能不要面对就可以不要面对,序柳序皇的笑容很容易撼动他的决心。

11.
普纱婈坐在会议室的主位上,她并没有加入企宣部的讨论,只是听著并观察著公司内更专门的人士和他所激盪出的火花。这个康淳恩不仅在白氏有名,在加入白氏之前的名气更是响当当,连普纱婈不接触广告界的人都能略知一二。他有一种恬静的气质,即使是在这样的会议上,他也能让那些平常趾高气昂的广告人,平心静气的坐下来讨论,光凭这一点,就很值得纱婈佩服。
『我认为,应该在广告意象上,让民众更明白普氏的好,不仅是在於大笔投资上,连小额信贷这样的一般性借贷,都可在人们心底留下印象,相信普氏会是最好的选择。』康淳恩从容不迫,一席铁灰色的西装,让人难以猜想他的年龄,脸上始终保持的和煦笑容,从一进门到现在,将近一个钟头的会议,不曾改变。
『你说得我们明白,可是,广告不是只有意象表达,我们还希望可以更写实的贴近各阶层民众的心。』普氏企宣部的主任威廉.锺,从纽约载誉归国的优秀人才,他和康淳恩已经对辩过很多次了,也是他,让这会议变的挺有意思的。
『如果是因为您刚才强调的地方,我愿意按照您的意思再修改,我承认这部分我用了太多自己的想法,一定有了什麽疏失。』这是康淳恩最大的优点,他从不坚持己见,只要是有更好的意见,他绝不会盲目拒绝。
『也不是...』这话反而让威廉尴尬,他其实还挺喜欢这康淳恩的。
『没关系的,我马上就回去修改,明天再来拜访好吗?』几乎没有坐下的淳恩,脚其实已经酸了,不过能得到这结果他倒是满意,原本还想会被全盘否认呢!
『那就麻烦你了!』威廉俐落的起身,看似走近康淳恩主动的和他握手,其实是发现他似乎有些站不住脚了,手上轻轻施力拉著,让他保持著原有的站姿。
『啊...谢谢。』发现对方的用心,淳恩感激地一笑,而这笑倒是让威廉吃惊的脸红。
『别...别客气...』难得的羞涩,让威廉难堪的回过身离开。淳恩不了解原因,他只是投以淡淡的笑,化解了突然的尴尬。
『那麽,我就先行离开了。』康淳恩将收拾好的图稿和投影片放进袋子,脑子里还想十一点了是不是该吃个饭再回去?
『康先生!』惊讶的回头,淳恩不解这声音的来源。
『你是...?』
『很抱歉,我没有自我介绍,我是普纱婈,现任普氏银行的董事长特助。』这名称只是暂时的,毕竟父亲还是握有大权的人。
『啊,失敬了!』原来她就是普纱婈啊,白老先生属意的媳妇人选...
『不用客气,对了,我想请你一道用餐,方便吗?』优雅的微笑,果然是个得体的大家闺秀,她果然是最好的选择...对序柳...
『这不好吧,我的身份...』
『唉呀,说什麽身份呢?我也是人啊,也会肚子饿的。』眼下又是俏皮地可爱表情,康淳恩第一次心甘情愿退让。
『...好吧...』就算是最後一次吧,身处在有关序柳序泉的地方。

以为会是什麽高级的餐厅,可普纱婈却带他来到热闹的市场街,一家忙碌的小吃店店面。只见她亲切的和老板娘话旧,拿起点菜单熟悉的写下菜名,毫不含糊。
『要吃点什麽?老板娘的手艺很棒,我可以保证喔~』脱下套装外套,只著丝质衬衫并挽起袖口的普纱婈,就像一朵白莲,在红尘中不沾染泥污。
『我都可以...你介绍吧...』还是一笑,连他都对普纱婈有如此好感,更何况是序柳?
『没问题!』俐落的走出去,再回来时,手上捧著托盘,上面已经有了佳肴。
『先吃饭吧!』落落大方,丝毫不娇柔做作。

或许是教养使然,普纱婈在进食当中都没有开口说话。而这样的沈默,却让淳恩有机会细细的观察普纱婈,她姣好的脸庞,细致的淡妆,连吃饭的样子都像是贵族般的细嚼慢咽,她的气质不凡,是发自内心且伪装不来的真我表现,她...真的好适合序柳,康淳恩再一次这麽觉得。
半小时後,终於用餐结束,普纱婈抽出皮包里的湿纸巾,先递给了康淳恩一张然後才给了自己。她自在的擦拭嘴唇後,又轻拍了手背和指尖,给了他恬适的一笑,准备起身付帐。

『不,让我来吧~』怎麽好意思让女孩子付钱?
『没关系,就当我请客罗!』拒绝中,普纱婈已经结清的帐款,领著他走出去。
『真是抱歉...』莫名的,有些不堪,这女孩连这点都不让他讨厌。
『不需要道歉啊,因为接下来你可请客喔!』
『啊?』

直到来到这间气氛迷人的咖啡店,康淳恩才明白普纱婈的意思。来到如此有气氛的地方,能和他这陌生人谈什麽?既不到谈心的关系,甚至连朋友都谈不上。

『希望你见谅,我一直担心你会拒绝我,所以才强势的安排好一切。』洒脱的自白,其中有著关怀与体贴。
『不...无妨的,只是你想和我谈什麽?』至此,淳恩也不闪躲,他了然的笑著,等待普纱婈开口。
『你果然有一个很美丽的笑容呢!尤其是你的梨窝...』
『是吗?你似乎称赞错人了,在我眼中,你才美的叫人不敢直视。』诚实的,发自真心的赞美,普纱婈当之无愧。
『不,你的美与众不同,可别妄自菲薄了。』不一会儿咖啡送了上桌。〝芮斯崔朵″,以拉丁美洲的阿拉比卡*为主,取其精致口味,再混合少许非洲中部的罗布斯特*加强粗犷的口感,醇度完美,馀味持久。(*为咖啡豆名)
『...你想说什麽呢?...』不想再打哑谜,猜测一向不是淳恩的在行,手中搅拌的咖啡让他有了藉口可以不看见她的脸。
『请别把我当坏人,我只是,想知道关於你和序柳的事。』普纱婈也不拐弯,那说出口的问题,其实并不尖锐,却还是让淳恩颤动了一下。
『我们只是主顾的关系,没有什麽你想知道的事!』淡淡地,心头压抑下来的波涛汹涌,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是吗?看来是我误会了。我只是曾有听说,关於序柳在公司里有个秘密的情人...』细微的颤动,胸口好难过,淳恩其实好想离开这啊。
『我不知道,老板的事,我又怎麽会晓得?』仍是笑容平淡的,脸上看不出情绪,普纱婈望著康淳恩的脸,她後悔了,不该约他出来,不该让他觉得难堪。
『对不起,我真是想太多了,希望你不要介意。』
『没关系...』还好...
『陪我聊天吧,我对你的过去很好奇呢!』
『过去?』
『你的辉煌记录啊!我们企宣部的主任,对你可是推崇备至呢。』普纱婈成功地转移了康淳恩的注意力,见他渐渐松懈,露出真心的微笑,没有失去一个朋友,真好。

12.
结束了和普纱婈小姐的约会,康淳恩没有回公司,而是坐在距离公司不远的小公园里,望著远方的白云,发呆。他仍记得普氏的案子还需要修改,也知道该打通电话报备他的去向,只是,此时此刻,他却只想坐在这里,净空脑袋,忘记一切。
意外地和普纱婈小姐认识了,他的心意也更为坚决,甚至当谈话中提及了序皇和她的妹妹普纱毓时,淳恩明白,故事的发展早就如他所想的发生了,他这个配角也该消失了。他想回去,躲在他唯一的避风港里,一旦案子结束,他就可以马上离开了。
剩下一点需要修改的地方,晚上他就可以完成了,然後明天再走一趟普氏确认完稿,下午回公司交待一下,顺便交辞呈。淳恩想了一下,明天有个很重要的会,序柳和序皇是不会缺席的,趁著这机会,交了辞呈,连离去都不会有阻碍。不过为了确保不会被找到,还是得先想想去处...姐那势必不能待...到南部去?也好,起码制造些缓冲的时间,可以安排下一步路。
唉...淳恩心中暗自一叹,他没有勇气面对分离,似乎也没有勇气面对未知的未来。好久前就有了心理准备,只是当发生时,还是好难适应。茫然的找不到方向,此刻就好像他过去那份感情,唯一不同的是这回他不是一个人的独脚戏,虽然主角多了,过程也不是出乎意料的转变,可他的结局依旧没变。
叹了口气,想起新接任的行销总长-白序泉,记得序柳序皇对他可是骄傲的赞誉有加,可惜没机会和他共事了,这倒是憾事一件。双手抹了抹脸,还是回去吧?装作没事的样子总强过现在他在这里自怨自艾。
才刚起身要走,就听见远方有人叫喊的声音,是在叫他吗?转头一看,这人好像是...普氏的企宣部主任,威廉.锺。

『真巧!在这里遇见你。』威廉心里不禁暗自高兴,虽然明天仍是会再见面的,可多一次机会他也不会介意。
『是啊,真是凑巧!』淳恩淡淡的笑著,和这人也称不上熟捻,见了面总不能谈公事吧?
『你很困扰吗?在这里还遇见工作上的人?』威廉的细心让淳恩心一惊,他的表情有这麽明显?
『也不是...』这下反让淳恩不知该说什麽。
『希望你别介意,不过我是挺想跟你变成朋友的。』威廉真诚的笑容让淳恩感动,尤其当他又猜中他的心思却仍不计较的坦白。
『谢谢你...我很乐意...』现在他需要的就是朋友吧!
『是我才该谢谢你呢!对了,怎麽还没回公司?吃过饭了吗?』威廉爽朗的问著,他的关心让淳恩不觉得有压力,倒还有些亲切。
『刚吃过饭,现在只是在休息片刻,正打算要走呢!』浅笑著,两人并肩走著,也没有目的地,只是边聊边走著。
『是吗?其实我正想去拜访你呢!』
『喔?为什麽?』才刚见过面不是?淳恩心中有著疑问。
『早上的会结束後,我就改变主意了,你的提案我想想也很好,於是就不希望你改了。打电话到你公司,你们部门的人说你还没回去...』威廉的笑在阳光的衬托下令人目眩神迷,他和序柳序皇的帅不一样,他的魅力是在言谈里的自信,当然不否认,他也个好看的男人。
『这事不用特地过来说吧?可以再打电话给我啊?』
『做广告的我很清楚,尤其是你,看得出来你一定是那种会窝在工作室拚命的人,我是担心也许你已经回去了,只是躲在那个角落没人看见。』是这样吗?淳恩想著笑容却逐渐扩大,他说的话因为贴近事实,所以让淳恩不禁脸红。
『我说对了?』见淳恩不说话,却脸红的笑著,威廉心想果然说中了。
『算我投降,你就别再取笑我了!』第一次这样毫无心机的和人说话,淳恩心里充满了畅快,他有预感,这个威廉.锺一定会跟他变成好朋友。
『我是没这打算,你可别多想了罗。』率性的拍拍淳恩的肩膀,才发现淳恩的体型并不像看起来的瘦弱,只是站在他身旁还是略显瘦小。
『是吗?』转头回应的笑著,原本存在心中的烦闷竟因为这意外的插曲而一消而散,此刻淳恩可是舒服快乐的不得了。
『我可以喊你淳恩吧?』威廉自在的将手搭在淳恩的肩膀,不觉得有什麽不对。
『当然,那我也可以喊你威廉吧?你是外国人?』威廉.锺的脸看起来就是有著混血儿的独特,碧绿的眼瞳、西方人特有的高跷鼻梁却因为有了东方的因子变得不是那麽明显,性感的嘴唇无庸置疑,而那一头率性的中长发披挂在肩上更凸显性格奔放,混合一起的五官就结合成了现在他看到的好看男人。
『我爸是英国人。』他的解释很短,不过淳恩却明白他的意思,他不喜欢他的父亲。
『你...不想和别人谈论这话题吗?』抓抓头,淳恩尴尬的不知所措,想将话题带开却不知道该说些什麽。
『还好,只是也没什麽好说的吧?关於我的故事,其实很无聊的。』威廉仍是一副率性的样子,可淳恩就是感觉得出他的悲伤,映在他的碧绿眼瞳里。
『对不起...』
『不用跟我道歉啊!如果是你问的,起码我回答的时候还不觉得被伤害。』明明自己比他还难过,却反过来安慰他,淳恩感觉到了,心里更加为他心疼。
『你是笨蛋啊!』忍不住哽咽的声音传了出来,让威廉吓得手忙脚乱的。
『淳恩!你怎麽哭了?耶...你..你别哭啊...我...』只见威廉无所适从的又想掏手帕又想避开的无措模样,淳恩的泪水反而掉得更凶。
『啊...怎麽哭得更凶啊?...别哭了...别哭了...』一时情急之下,他将淳恩拥在了怀中,轻拍著他的背,又在他的耳边喃喃说著安慰的话,直到淳恩的泪水停歇了,还不自觉的抱著他。

13.
康淳恩果然按照原本的计画,在普氏的案子告一段落後,只留下一封辞呈在序柳的桌上,辞呈里清楚的说明交代了现有工作的进度还有接交的人员,甚至连文宣部部长的下任人选,他都还做了提名,看得出来,淳恩的意志坚决,这一离去就不打算回头。
白序柳和白序皇很沮丧,外表或许看不出来,可两兄弟在工作结束後,总会把自己关在房里,没有人知道他们怎麽了,也没人敢上前盘问,毕竟是老板,部属又怎好大胆的过问?而其中最让人意外的莫不属於白序泉的失常了,他的失常比两位哥哥更加明显,并且也更为失落,这没由来的转变在白氏里起了点小小变化,可是没多久就被粉饰太平了,日子恢复了往常一般,老板们似乎再也看不出不对劲的地方,众人遗忘了这段小插曲,很快的时节进入了冬季。

冬天是两年前淳恩出现的季节,现在也成为淳恩离开季节。白序柳和序皇恢复了以往的模样,唯一不同的是他们的身份已经成了别人的未婚夫,两个月前两兄弟和普氏的姊妹订了婚,婚期订在明年的春天。这消息传出最兴奋的莫过於白氏和普氏的两方家长,普氏的两姊妹当然也很开心,毕竟能很倾慕已久的人结成连理,是如何不让人开心的事?
一晚,序柳和序皇两兄弟聚在一起喝酒,这是他们在淳恩离开之後养成的一种默契,两人也不说破,只是会在同一天的同一时刻,就在自家的院子里,对著星光喝酒,记得两年前的这一天,他们和淳恩成了一对情人。有时候会说些话,有时则没有,任由沈默蔓延周身,然後,当月光失去了皎洁,才双双进房休息。没有人知道他们的用意,家里的大人们只当他们是在放松,连一向好奇的白序泉都聪明没去打扰,也许是工作上的烦忧吧,那麽就让两兄弟去好好思考著,长辈的心中都是这麽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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