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是你————草函
草函  发于:2008年12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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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子规立刻坐了起来,原本的那点开心感动全都没有了,瞪着一双含泪的大眼睛,也冲着成雪西吼叫。
"什么都是你对,你根本就没有提醒过我,你什么时候告诉我了,你什么时候关心过我!爱上一个人有错吗?我是很笨,每一次都被别人感动,每一次都不知不觉地投入感情,可是我有错吗?有吗?难道要我等着一个不爱我的人来爱我吗?!你说啊,你说啊!"
"你发什么疯啊?"成雪西倒是被戚子规难得的发飙给吓到了,一向软绵绵,怕他怕的紧的小子发起火来还是蛮有点气势的。
"你说啊!"戚子规哭的更大声,嘴里不停叨念着这句,最后自己也不知道要让他说些什么了。只是委屈的不得了,本来希望得到他的安慰和关心的,结果他竟然又开始骂自己。越想越难过,越来越委屈,随便用手背在脸上抹着泪水。
"我跟你说过很多男人都会为了事业或是世俗的压力隐瞒自己的性向,也说过他们不会因为爱情而坚持的。"
"这是你的提醒?"
"是啊,难道我还要明说吗?这种事情一个暗示就可以了吧?"成雪西说的理所当然,他可没有想到戚子规竟然听不出来这些话中的意思。"谁都能听出来啊!"
"噢,那是我真的很白痴了!你那样的话谁会想到是这样的意思!你当每一个人都像你那样聪明吗?再说就算每个人都很聪明,你那样拐弯抹角的暗示谁能听明白!你当我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啊!你要是真的关心我,就把话明白说出来,有几个人能了解你的心思!"成雪西的聪明,成雪西跳转速度如闪电的思维,成雪西拐弯抹角的想法,这些一直都让戚子规在他的面前喘不过气来,现在他要一次发泄个痛快。
"你以为为什么那么多人和你关系好,却无法了解你,不是别人太笨,也不是别人不想了解你,是你自己把自己藏了起来,你不给别人了解你的机会。你虽然不是壁垒森严的城堡。但是你是一个谁都可以进去的迷宫,你将自己真正的心思藏在其中,谁也无法碰触。你是一阵风,抓不住,套不牢,谁也无法跟上你的速度,你本身的存在就给了别人太多的压力。"
成雪西呆愣着,第一次有人在他的面前说出这样的话来,可是他发现自己说不出反驳的话,他承认戚子规没有说错,他的朋友很多,可是没有一个人敢说了解他的。跳跃的思维和随性而为的个性究竟有没有错,这就是他,活了这么多年一直是这样的,他总觉得只要是有心的人,会努力探究他的内心的,可是至今没有这样的人出现,这么说是他的坚持错了?
"我也想了解你,我也有在努力,你知道吗?你看到了吗?我讨厌你那样看我,我知道你瞧不起我,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你其实在心里一直嘲笑我的愚蠢吧!我是笨,我为什么要这么笨!你走,你走!"
戚子规哭倒在床上,已经泣不成声。
成雪西看着戚子规,叹了口气,但是他从来没有劝过别人,他不知道该对他说什么,最后还是转身离开。
成雪西走了,真的走了,还是被自己给骂走的,戚子规苦笑了起来。和成雪西相处就好像坐上了凌霄飞车,忽高忽低,一会儿像身处云端般快乐,一会儿又堕入谷地。

成雪西走了,真的走了,还是被自己给骂走的,戚子规苦笑了起来。和成雪西相处就好像坐上了凌霄飞车,忽高忽低,一会儿像身处云端般快乐,一会儿又堕入谷地。这样的暗恋,暗恋这样的人,一切都那么虚幻般美好和无望。早该忘记了,早就该放弃的,可是自己却一再的给自己希望,每次郑重告诉自己要忘却,可是每次都在见到成雪西时再次掉了下去,成雪西虽然很少会温柔的待他,但是偶尔无意的体贴举动却是令他不舍得放弃的原因。就算成雪西讨厌自己,并不喜欢自己,恶言恶语对待自己,他还是不想那么轻易地丢掉从16岁开始的爱慕之心,是自己不愿意轻易死心,他知道。

第二天得知他生病,蓝亚帆和贝御京都跑到他家来看他,蓝亚帆还带来了一大堆感冒药,咳嗽药,消炎药的,说是他在大学里一直是众家兄弟的管家,各种药都常备。
"究竟是因为成雪西,还是齐陆一?"贝御京直截了当地进入主题。
戚子规低下头,什么都说不出来。
"是两个都有吧?"蓝亚帆一反平日的傻气,"我们不可能知道你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而且由我来问也很奇怪,但是我想告诉你的是我觉得你是个和雪西很相似的人。"
和他相似?戚子规对于这一点可不敢苟同。
"不信?你自己没有发现吗?他玩归玩,但是对于爱情是很坚决的,他一直要的是忠诚的关系,和那些人他从不投入感情是因为他知道他们根本不会投入,他一直很像个从小缺乏爱的小孩......"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话。"
戚子规已经不想听到成雪西的事情了,他放弃了,他不再傻傻的去期待了,他不懂作为成雪西的旧情人的蓝亚帆为什么对于他的感情那么好奇,而且蓝亚帆不是已经有了贝御京这样好的情人了吗,他还这么多事做什么?
"因为我觉得你很喜欢他,而他也很喜欢你。"
"你看错了。"
戚子规凄惨地笑着。
"不要说他根本不会喜欢我,就算他真的喜欢我,我们这样的人有几个可以得到幸福,他根本不可能做出伤害他的家人的事情,而我呢,如今这么坚持,可是过几年呢,谁会知道结果,或许我也会和一个女人结婚。所以现在还不如趁早放弃什么一生一世那样可笑的想法,选择一个会爱我的人,起码不会令自己太痛苦。"
"是啊,成雪西身边毕竟还有一个像韩远黎这么好的青梅竹马。"一旁的贝御京似乎十分不悦,冷冷地说道。
"小京,你少说一句。"
"就是这样啊,如果想要就自己去争取,干嘛在这里自怨自艾!"
三个人一时尴尬的不说话,连一向话多的蓝亚帆都找不出话来打破僵局,他一脸埋怨地望着贝御京,他知道这个情人说话很直,可是他没有想到他会在失意的戚子规面前刺激他,更没有想到平常像个小兔子般懦弱的戚子规会表现出如今这副坚定、不易说服、难以亲近的样子。

是韩远黎的适时出现解救了三个人。她微笑着走进房间,平和的气质立刻缓和了气氛,亲切的问候和关切的话语令戚子规感动。她煮了稀饭和补品,带了一些水果和食物。她是一个好女孩,更是一个感觉细腻懂得为人处世的人。她只询问了戚子规的病情,决口不提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更不过问刚刚怪异的气氛,几句玩笑便让所有人忘记了不快。戚子规很喜欢韩远黎的个性,他也不奇怪成雪西曾经说过的真要娶个女人过下半辈子,那个人一定是她。
临走时,韩远黎似无心般地问了一句:"子规,是不是感情的问题啊?"
戚子规没有说话,他觉得韩远黎并非是无端问起这样的话,但是她也不可能知道什么。
"不会是对方还不知道你的心意吧?如果真是这样,你就应该好好的和人家谈谈,彼此真正了解了才有可能明白两人之间是否合适,彼此都在想些什么。我多话了,过去时常帮别人解决感情问题,所以......好了,我们都走了,你好休息吧。"

离开戚子规的家同韩远黎道别后,贝御京拉住蓝亚帆问:"我觉得韩远黎不是一个简单的女孩,刚才听她的那些话,似乎在暗示什么。"
"小京,你不笨嘛。"收起了在所有人面前的傻笑,蓝亚帆在贝御京面前是副没有表情的脸。"过去在大学的时候,我们都知道雪西有个青梅竹马的女朋友,两个人关系十分亲密,见到韩远黎之后我才知道这真是一个不简单的女孩,戚子规以现在的情形实在不可能赢得了,还不如像韩远黎说的那样把一切说明白。"
"你这么积极把他们凑在一起做什么?爱不爱是人家之间的问题,你又怎么知道成雪西是不是喜欢戚子规呢?韩远黎这样的女孩少见了,成雪西真的和她在一起也不奇怪。"
"我想早点把成雪西的恋情搞定,否则我怕你醋吃多了,伤胃。"一向他们二人在一起的时候,都是蓝亚帆被贝御京骂来骂去的,可是现在他们似乎反了过来,倒是贝御京拿蓝亚帆没有办法。
"跟你说正经的呢!"
"说,说,说!雪西如果不喜欢戚子规怎么会昨天被指着鼻子大骂了一顿,今天还让我们都来看他。韩远黎确实是个很好的女孩,但是她,嗨,你肯定没看出来。还有啊,光是闻味道我就知道韩远黎拿来的补品是雪西做的。"
"是吗?你倒是很了解成雪西的手艺啊!"
"呦,这么紧张我啊?说真的,醋少吃一点有益身心,吃太多了就......"
蓝亚帆随兴瞎掰,立刻收到白眼一记,以及贝御京的铁拳。
"你刚才没有说完的是什么话,什么叫我看不出来?"
蓝亚帆大笑着躲闪着贝御京的拳头,"老大,你谋杀亲夫啊!你觉得一个不爱异性的同性恋和一个女人结婚,双方会幸福吗?就算是为了自己和家人考虑,也不能以牺牲一个女人为代价吧?我可是最不屑这种不负责任的人了,如果雪西是这样的人,我会和他在一起两三年吗?"
"那你过去和戚子规说的什么成雪西为了家人可以做任何事情的话......"
"骗他的,想刺激一下戚子规,谁叫他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看了就想欺负,忍不住就制造了点障碍。但是没有想到他那么固执,那么容易就钻牛角尖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套处理事情的方法,你真的是瞎捣蛋。还有,你也不想想你这个成雪西的旧爱跑去劝人家,人家会领情吗?怎么可能不胡思乱想!"
"哎呀,这个我倒没有想到,难怪戚子规今天脾气怪怪的。"
"惟恐天下不乱的家伙。"

是啊,蓝亚帆的话要让戚子规怎么相信。
蓝亚帆也是一个让人看不透的人,他永远一副傻气的笑脸,和谁都有说有笑,即使在明知是最爱在他背后使坏的人面前也是友善的,这样的人太可怕。戚子规不知道该相信他什么,他一方面对他说成雪西是喜欢他的,但是又经常不顾戚子规的感受大谈特谈自己和成雪西是如何默契。他们都是聪明人,甚至可以说是知己,若说有谁可以真正了解成雪西,第一个是韩远黎,那么第二个人一定是蓝亚帆。在这样接近成雪西的两个人面前,他还有什么资格去竞争?他们又怎么能那么轻松的说让他去争取。事情有那么简单吗?他知道人应该现实一些,成雪西那样的人只能远远的去看着,童话不会实现,你所喜欢的人不一定会喜欢上你。他试着和齐陆一相处,他逐渐被感动了,他相信这个人可以带给自己快乐,就像当年他相信杜明哲的一样,可是结果也是一样的。他很清楚人们对于同性恋的感受,大学里,工作中,一旦谈起这样的话题,人们都是一副要做呕的神情,想要在阳光下生存的人谁敢承认自己这在旁人眼中不正常的性向。他并不怨恨齐陆一或是杜明哲,人是自私的也是渴望成功的,谁能说他们的选择就是错误的,谁又能肯定自己是正确的?

齐陆一不愧是商人,永远能够最好的掌握时间,他知道人性的弱点,他知道什么时候该让步,该沉默,而什么时候可以要求,可以出击。
韩远黎他们都走了之后,戚子规一个人静静的躺着,当心情完全沉淀的时候便接到了齐陆一的电话。
"我爱你。"
这是他的第一句话。
"我想和你在一起,但是你应该可以体谅我的处境。我想给你幸福,你知道我可以给你所有你想要的,除了婚姻和名分。"
齐陆一的声线温柔沉稳,还有那种不急不缓的速度,永远可以给人安全和值得信赖的感觉。
"对一个男人说名分这种东西,好像很可笑啊。但是就是因为我是男人,不会像女人一样要求那么多,你就可以要求我做你的‘情夫'?"
齐陆一一定也听出了戚子规的不同态度,换作平日的他根本不会说出这样与他针锋相对的话来,他是真的生气了。
"我也有脾气,你没有想到是吗?"
"怎么会,子规,你应该生气的,如果你没有我反而该着急的。你气我,说明在你的心中是在意我的,相处了这么久,你对我的感觉我很清楚,我对你又是如何,你也很清楚不是吗,子规?"
"我......"能说什么呢?他说的很对,他已经感动了自己,他的关心和宠溺就是自己想要的,恋人之间的关系不就是这样的吗?他最不能抵挡的也就是这样,多年前的杜明哲就是用这样的关怀令自己陷入了一段不能为人道的痛苦感情之中不能自拔。
"子规,你是一个很明白事理的人,你应该可以体会我的处境的,相信我一次,好吗?给我一次机会就是给了你自己一次机会。"
戚子规默默放下了电话,难道同性之间就只是简单的在彼此身上获得某种程度的满足吗?他想要几句温言软语和适时的关心,齐陆一想要的是一个听话而不会干涉到他的正常生活的情人,他们彼此的确可以互相满足。

那之后,齐陆一有近一个月没有出现在戚子规面前,但是每周都会有电话问候。戚子规经常和韩远黎见面,除了一些生活琐事便什么都不提,察觉戚子规在回避成雪西的话题,韩远黎也就不说。
"子规,我五月底就要回去了,公司的培训就要结束了。"
"你要回去了?"
"是啊,回去之前我要去XX参加我大学同学的婚礼,过几天就走。"
很难交到朋友的戚子规一直很珍惜韩远黎这个朋友,虽然对她也曾有过嫉妒,也会有许多不该存在的情绪,但是他无法不喜欢这个平实淡然的女孩。
"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见面,大概要在过年的时候了。子规,你累不累?其实我很一直在等你将你心中的话告诉我,别怪我多事,我真的想帮你,或许也只有我可以帮你。"
戚子规摇摇头,什么事情他都可以向别人倾诉,但是这样的事情谁都帮不了他,他也不能告诉任何人,只有自己想通了才是唯一的解脱之道。
"子规,你一直给我的感觉是很柔弱需要人保护,这好像是在说女孩哦,不过我说的是实话。但是我没有想到你的脾气也会有这么倔的时候,说硬就真的硬起来,打死都不回头。尽管我知道一个人的个性是很复杂的,但是还是免不了吃惊。"
什么意思啊?
"我不是都告诉你了,什么事情最好和对方说清楚吗,你为什么不去呢?你喜欢我们家阿雪不是吗?"
戚子规完全僵住了,她怎么会知道,她竟然知道了,一时间他有种赤裸着被摊在阳光下的感觉,什么秘密都没有了,被人看了个通通透透。他乱了,慌了,不知道刚如何坐着,该把目光放在何处。她怎么会知道呢,她怎么可能知道自己喜欢成雪西?戚子规发觉自己在发抖,手连杯子也抓不住了,想逃可是又站不起来,像被韩远黎注视的目光钉死在椅子上。
"我......我不是......"
害怕,他不想面对朋友厌恶的神情,他承受不了来自那么好的朋友的鄙夷。
"戚子规!"韩远黎突然狠拍桌子厉声道,"你是个男人,怎么比女人还要软弱,你要逃避到什么时候,你又要傻到什么时候?"
"我真的没有,没有......"
此时此刻戚子规可以体会杜明哲和齐陆一的顾虑了,别人的眼光真的不是你说不在乎就可以忽略的,过去说的那么好听,可是现在的他又是一副怎样的可笑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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