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之末路————北色
北色  发于:2008年12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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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去面谈交易?"
安吉尔发现自己对陶的厌恶日益加深,甚至不想再看到他。
"你不用去了,我去。"
"为什么?"
"我觉得你管得太多了,而且......"陶有意识地停了停,"金也同意我的看法。"
"你胡说!"
"别以为金现在宠着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你终究不过是一个玩物。"
安吉尔眼中迫出一道寒光。
"不信你就打电话回去问问。"
安吉尔自然不会傻到真的打电话确认,若没有金的许可,陶还没胆量拦他的车。"你对金都说了些什么?"
"我也没说什么。"陶得意道,"我只是对他说你太忙了,留在家里的时间就少了。"神情对安吉尔很是不屑。
安吉尔悻悻然准备回去,刚想开车门,又想起了一句话:"陶,你知道你身上有个致命的缺点吗?"
"你什么意思?"陶警惕道。
"你的毛病就是你太多嘴了!"他说完钻进车子,嘱咐司机开车。
三天之后,陶在一次车祸中丢了性命。
死得那么突然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在陶的葬礼上,泰始终怒视着安吉尔,乘人不注意,他把他拽到了无人之处。
"是不是你干的?"
"你在说什么?"安吉尔装模作样道。
"陶的死是不是你指使的?"
"他不是车祸吗?医生都这么鉴定的,你怎么怪到我头上来了?"
"鬼才相信他是车祸呢!"
"那我就管不了这么多了。"
"到底是不是你?"
"你说呢?"整个葬礼上安吉尔没有表现出任何悲伤,他也不屑于这么做。
"果然是你干的!"
"你说话注意点,不要血口喷人。"
"怎么?吓唬我?陶已经死了,你下一个目标是不是我?"
"你这话太让我伤心了,我们可是一条船上的人,你不是一直站在我这边吗?"
"但我现在看清楚了,你根本就是个无情狠毒的人,我不想再帮你了!"
"你想反悔?你是不是想让金知道你瞒着他为我做事?"
"你告诉了他,你也没好日子。"
"大不了我们一起送命啊。"
泰愣了下,没想到安吉尔完全不把他自己的性命放在心上。
"是我做的也好,不是我做的也好,陶人都已经死了,你还去追究他是怎么死的做什么?"安吉尔傲慢地说道,"不错,我是已经对他忍无可忍了,巴不得他早点从我眼前消失。"
泰迷惑道:"究竟是不是你......"
"凡事糊涂点,泰,知道多了没你好处。我们一起做事要超过我们单独行动,你不会有损失的。"
金对陶的事一直保持沉默,只字未提,把他原来做的事分配到了安吉尔和泰身上。泰几次想告诉金,毕竟与陶共事那么久,但最终什么都没说。安吉尔也多次试探他的口风,没有套出什么话。
安吉尔来到辛的诊所,站在他以前一直站着的窗前,悠闲地喝着gin。
"你怎么没去参加陶的葬礼?"安吉尔问。
"我?金这边有人欢迎我吗?"
"你倒有自知之明。"
"我可没闲情逸致与他们大眼瞪小眼。"
安吉尔看了他一眼:"我以为你对陶的死有兴趣。"
辛懒洋洋地翻阅着病人的病历卡:"我很忙的。"
安吉尔轻声笑:"我以为你只给和你上过床的人看病。"
"没错啊。"辛放下手中的笔,饶有兴致地看他,"是不是想听听我是怎么猜想的?"
"你少装蒜了,快说吧。"
"我对是不是你干的,不感兴趣。反正他死了,你的目的达到了。"
"不是我干的。但巧的是,我给他安排的死期也是这一天。只不过他命好,早走了一步,没能让他死在我手里。"
"金怎么说?"
"他什么也没说。"
"那你认为他是怎么想的?"
"不是我干的!"安吉尔提高了音量。
辛低头一笑:"我相信你啊,可你要让金相信你啊。"
"可恶!他要不是出了车祸,要是死在我的计划下,自然有替罪羊为我顶罪,决不会让金怀疑的。"安吉尔情绪略激动,倒得满满的gin泼撒一地。
"别着急啊。就算金真的错怪你了,他也未必会把你怎么样的。"
安吉尔一见他那张笑脸,便怒从中来:"你倒是说得轻飘。"
"你不是一直对自己很有信心的吗?"
"可自信是建立在我计划之上的,而这件事出乎了我的意料。"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你要处惊不乱才行啊,把意外转为惊喜。"
"转为惊喜?"
辛眼中暗蕴的波澜悄悄涌动:"蝴蝶破茧而出需要一定的时间。这两年来你一直替金卖命,尤其是这一年,不知道你已经从金身边私吞了多少东西。难道你以为金是傻瓜,一点都觉察不到吗?"
"当然不是,所以我做任何事都不能让他抓到把柄。直到我有足够的力量对付他。"
"可我觉得你现在已经具备与金抗争的实力了。"
"你说什么?"安吉尔微微扬头,周围的空气骤然冷凝。
"你心里明白。"辛渐渐放低了声音,好象催眠般,"你想,你之所以会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因为谁?你的父母、朋友,你曾经有的一切现在还剩下多少?你还在等什么?"
在他的话音中,安吉尔的眼睛变得朦胧暗淡。

第二十八章
安吉尔走后,辛慢条斯理拨通了金的电话,过了半个小时,金到了辛的诊所。
"特地叫我过来,有事吗?"
"想跟你聊聊组织最近的情况。"
"最近没发生什么事。"
"没什么事?"辛诧异道,"你把陶的死不当回事?"
"这不过是个意外,没什么好深究的。"
"哦?你真的只是把它当成意外?"
"难道不是吗?"
"刚刚安吉尔来过了。"
"是吗?"金若无其事随口应道。
"你一点都不好奇?"
"你想要告诉我什么?"
"你怎么这么没有耐心呢?"辛摇头道,"这可是关系到组织存亡的大事啊。"
"你在浪费我时间,辛。"
"好吧,你不觉得陶的死很蹊跷吗?"
"那你是怎么看的?"
"你应该知道安吉尔和陶一向不合,刚才从安吉尔的话里话音也依稀能听出端倪。"
"你叫我来就是为了告诉我是安吉尔杀了陶?"
"我是为了你,为了组织,组织是我一手重建的,我不想看到他被消灭。"
金静静思索一会儿:"其实我本来就怀疑安吉尔的。"他冷笑道,"不过现在由你这么特意告诉我,我倒是应该重新调查,是不是真的是安吉尔干的。"
辛有点被他激怒了:"你是说我故意诬蔑他?!"
"你有这么好心会来提醒我吗?"
"他现在会对陶下手,总有一天也会对你下手的。金,为什么不相信我呢?"
"我只相信我自己。"金低沉着嗓音,缓缓道。
辛阴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利用组织做了些什么,我想你是有所察觉的。"
"这些都无所谓。"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还不是为了至你于死地?"辛凑近金,轻声道,"金,你该不会天真的以为,他对你是有感情的吧?你到底害他有多惨,他到底有多恨你,你是最清楚不过了!"
金有一丝动容。辛说的没错,曾经如此恶劣地对待他,让他生不如死,他应该对自己恨之入骨,怎么还可能会对自己留有感情?尽管纵容他,任他为所欲为,但已经留下的伤痕,哪里是这么轻易能弥补的?
"我劝你还是尽早处理这个祸害。"
与其永远都得不到,让自己受煎熬,还不如让他消陨。
看完舞剧回来,天色已晚。安吉尔觉得有些疲倦,坐在车上打着瞌睡。金见状将他搂入怀中,让他躺在自己膝盖上。
就要到了,车辆一个急转,差点将安吉尔摔倒。
"撞疼了吗?"金摸了摸他撞痛的胳膊。
安吉尔揉了揉睡眼:"没事。"
"要是累了,一会早点休息。"
"不要!我现在睡醒了。"安吉尔顿时打起了精神,恢复了生气的眼睛看着金,"金,今天晚上陪我睡。"
"你都成睡猫了......"
"我没有,我精神着呢!"他抱住金的脖子,狠狠亲了一下。
金被他弄地痒痒地,笑着回吻。
走进安吉尔的房间,喝了一杯gin,吻到无法呼吸。在金想要把他揉进自己身体的时候,安吉尔咯咯笑着挣扎:"我要去洗澡。"
"现在想到要去了?"金在他脸上掐了一把。
安吉尔喊了声痛,钻进了浴室,回头还不忘向金眨眨眼睛。
当门阻隔了金看着安吉尔的视线,被他挑起的激荡的情绪渐渐平静,笑容也从他脸上逝去。房间里温馨的气氛被冲淡了。
我劝你还是尽早处理这个祸害。
辛冷冷的声音敲击着自己的脑膜。
下定决心,所有的一切都要在今晚结束。他摸出枪,放在床边的抽屉里,坐在床沿上,等待安吉尔。
并不是辛的话才挑起了杀意,这个想法早就酝酿于心,一直被深深埋藏,不忍去挖掘。他的话语像一针催化剂,加速他破土而出,暴露在阳光之下。只是他发现,此时的阳光格外刺眼。
他默默坐着,却忽视了他背后有一双冰冷结霜的眼睛。
走进浴室的安吉尔发现自己忘了拿换洗的衣服,刚想去拿,就从浴室的门缝里看到金把枪放进抽屉。
心里被什么挖了到缺口,有滚烫的液体从里面喷涌而出,安吉尔背过身子,不再去看他。按住胸口,这里很痛,需要很用力地按住。
他想要杀我呢......
安吉尔心中默念。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他的脸从黑暗中出现,引着自己走入黑暗,如今他想把自己推入永无天日的禁闭。终于等到这一天了,终于等到他烦腻了我的这一天呢。自己的确有了与他对抗的实力,却迟迟没有动手,即使辛的巧言惑心,也没有做出最后的决定,多少次狠心想将他送入地狱,却终究手软。而如今,他先向我动手了。
他果然是个冷酷的人......
既然你无情,就别怪我无义,金,是你逼我的......
安吉尔的脸上露出鬼魅的笑容,笑自己的傻,笑自己的痴。他打开水龙头,冲刷着身体,水很烫......
金环顾着这间屋子。水声隐隐约约,已经记不清多少次坐在这里听水流动的声音了。洁白的床,沾过他的泪水,汗水,血水,愤怒过也心痛过。他看到了那个停止的钟,想起这个钟很早以前就坏了,一直没有叫人修,已经被他遗忘在了墙上。只开了一盏昏黄的灯,房间的另一半隐没在黑暗中,想起他第一次来到这个房间时的情景,这个他记挂已久的人就昏睡在这张床上......
把他抓到这里就是个天大的错误,自己却还始终坚持着这个错误。他做错了什么?就是因为许多年前,自己对他不期然的相遇,更可笑的是当时的他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存在,而自己仍固执地要找他。
为什么要找他?以前的自己过着烦闷的生活,每天在危机重重中度过,甚至不能确定自己是否还活着,当厌倦、痛恨着这样的生活时,是他的出现打破了这一切,让自己找到了一丝生存的理由,让自己知道还能呼吸。所以要找他......
找到他了,把他留在身边了,可自己对他做了什么?每一次的行为都让自己感到莫名其妙,明明每一次他的痛都清楚地传达到了自己身上,却还是一再重复着自己的行为。
他做错了什么?什么都没有,所有的错误都是自己铸成的,为什么自己都不懂得后悔呢?
这一次,金后悔了。他后悔自己又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决定,但幸好这个错误还来得及纠正。
他从抽屉里拿出枪,将所有的子弹都退了膛,再放好。
再次在床上坐稳,深呼了口气,忽然觉得轻松了不少。
安吉尔走出浴室,微笑地迎上金。
"洗了那么久,让我等到心急。"
在安吉尔倒向金怀中之前,他偷偷瞄了一眼床边的抽屉。就在里面,那把杀人的凶器就在里面。
尽情享受着这最后一夜给彼此带来的欢娱,在亲吻和爱抚中到达顶峰。纠缠的身躯,沉重的呼吸,压抑的呻吟,与以前无数次床上的激情一样。但不一样的是安吉尔冰冷的内心。
金起身为自己倒酒。
安吉尔俯在床上,轻轻调整呼吸,汗湿的头发黏结在脸上。眼中的波光因为还未褪尽的火热而显得丝丝媚惑。
是不是该结束了?
"金,你爱我吗?"平白突兀的一句话在空气中回荡。为什么会问出这句话?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金愣住了,墨般深沉的眼睛对着他水光盈盈的双目。他问得这么直接突然,让自己如何做答?无论爱与不爱,都难以说出口。
他为什么不回答我?他的沉默代表什么?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金,只要你说了,我宁愿死在你的手下!
"傻瓜,莫名其妙问这个干什么?"
"回答我,金!这对我来说很重要。"他红了脸,再次向他企求。
"我们这样不是挺好吗?"
安吉尔水晶玻璃的双眼在昏暗的灯光中黯然失色。既然你都做了杀我的决定,为什么还要拒绝我?让我死得明白点不好吗?
"安吉尔......"金见他伤神的表情,有些不忍。
"不要过来!"安吉尔的声音就好象是从遥远的异度空间传来。
在金迷惑之际,安吉尔从枕头下取出枪,指着他。
金先是一惊,但立刻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这把枪是我给你的。"
"没错,现在你要死在它手上了。"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就......"
曾无数次猜想自己是怎么死的,万万没想到是这样一般情景。慢慢在这冰冷的机械前平静下来,在他面前竟然丝毫没有情绪的波动,好象是渴望着这一刻的到来:既然自己无法狠下心,那就把机会让给他吧。也许这是自己的宿命,在相见之初就写好的结局。
"金......今天是我的生日......到现在为止是整三年......"
"安吉尔......"不知道要对他说什么,只是轻声呼唤他的名字。
安吉尔握紧手中的枪,扣下了扳机--连握枪的姿势都是他教的呢。当他听到物体摔倒的沉闷的声音时,他闭上了眼睛。
心中未起波澜,手刃仇敌的感觉居然是这样的......
不会转动的时钟,没有窗户的房间......安吉尔穿整衣服,冲出了房门......
此时的结局只是另一段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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