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帘子拉开,让他看外面什么情况,“你的粉丝们要跟车呢大哥。”
“还有你经纪人,你工作室,他们会给你那么长私人时间,让你随便溜达?”
他姿态懒散的坐着,“那些你别管,我来处理,你就说去不去吧。”
第19章
车外一片嘈杂,车里一片寂静。
一扇车窗隔出了两个世界。
我摸出烟盒,兀自点了根烟,刚抽上一口,车门就被拉开,进来好几个人。
都是霍时安的随行助理。
我只认识跟他最久的那个小陈,就是给我送奶茶,聊了几句的年轻人,其他的不认识。
不到一分钟,他们就通通自行找位子坐好,等发车。
前面的副驾驶座上也坐进来个人,是个四十出头的大叔,他麻利儿的启动车子,嗖地一下滑进车流里面。
一切都非常的迅速。
我嘴边的烟抖了抖,扭头看向霍时安,这就……走了?
霍时安眼神回我,收工了,饿了。
“……”
有其他人在,我没法子跟他聊,只能先这么着。
那剧组的工作人员真没夸张,不止是霍时安的粉丝跟媒体,连他的团队都拿我当熟人,熟脸,丝毫不觉得我坐在他旁边有什么问题。
没过多久,车里东倒西歪一片,都睡着了,一个个的累到不行。
我的余光扫向旁边,霍时安垂着眼皮,昏昏入睡的模样,从这个角度看,他的长睫毛可以出道了。
车停在路口,后座的小姑娘在咳,我把烟掐了,耳边响起了熟悉的呼噜声。
整个车里,除了开车的大叔,就我还醒着。
我看了眼后视镜,大叔也在看我,两道视线碰了一下。
一两秒后,我随口说了句,“大家都挺累的啊。”
“累,太累了。”大叔边开车边说,“不管是当艺人,还是给艺人打工,都累,各有各的累法。”
我望了望窗外,“哪一行都累。”
大叔说,“方先生你是老师,有寒暑假,还有节假日,那好很多了,像霍老师,全年无休的,他不休息,我们也跟着不休息,就各地的跑。”
我动了动嘴角,“全年无休?那么拼?”
大叔转着方向盘,“拼着呢,霍老师也就今年八月份才突然开始休4" 俗套的爱情故事0 ">首页 6 页, 息,前几年真的没有,感冒发烧什么的都撑着,不光霍老师,其他艺人也一样的……”
我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大叔唠嗑,车里的人谁都没醒,睡的很沉。
大叔似乎知道他们睡的沉,见怪不怪了。
他那一代人有鲜明的特征,挺看重兄弟间的那种情感,觉得我跟霍时安认识二十多年了,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那是过命的交情。
所以他真情实意的和我唠了不少事儿,还让我劝劝霍时安,要适当的给自己放放假,来个出国旅行什么的。
夕阳的余晖洒在车玻璃上,金灿灿的,我眯眼看漫天落日,肩头一沉,旁边的人靠过来了。
大叔透过后视镜往后面看,眼里写着四个大字,感情真好。
我绷着的神经末梢放松下来,老同学这块牌子比我想象的还要好用。
霍时安不知道梦见了以前的哪个时候,他把手往我身上搭,我立刻拨开了,听到他带着鼻音的咕哝,有点委屈,“淮淮……”
我的眼角猛地一抽。
大叔在开车,没有听见,车里的人也都在睡,就我活生生的吓出了一身冷汗,提心吊胆的,想把罪魁祸首拎起来抽一顿。
后面有黄牛在跟车,一路跟到了酒店。
车里的粉丝们一窝蜂的跑下来了,兴奋的等着她们的偶像,有的甚至已经准备好开房间的钱,打算在酒店住下来。
大叔无奈的叹气,“这些孩子真是的,说了跟车危险,就是不听。”
我正要说话,就听到霍时安的声音,“小陈你去前面开车,其他人回酒店吧。”
大家都没任何疑问的照做。
老同学吃饭,私人行程,只让一个助理跟着,正常。
粉丝们看到车门打开,争先恐后的围上来,结果发现只有助理,没有偶像,顿时就失落的议论纷纷。
我把车窗开了一小半,让她们看清车里的情况,以免她们脑洞太大。
人往往都会这样,亲眼所见,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就会失去钻研的兴致,未知的情况下,各种发挥想象力。
咔嚓咔嚓声响个不停,闪光灯刺的我眼晕。
反观霍时安,面无表情的坐着不动,他挺烦黄牛跟车,工作室发过申明,自己也口头跟工作人员交代过,跟粉丝讲过那么做有多危险,还是会有个别粉丝跟到酒店,不听话。
有粉丝把信往车里塞,接着就有人往车窗上扒,伴随着混乱的叫喊声,感觉车玻璃随时都会被扒下来。
我往座椅里缩。
这是我不知所措的反应。
霍时安皱了皱眉头,紧抿着唇角对那几个扒车门的粉丝挥了下手,“都往后站站,别碰到哪儿,早点回去休息吧,注意安全。”
说完就把车窗升上去了。
车开走了,我看到那些粉丝们在后面追,不要命似的,很疯狂,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她们喜欢你什么?”
霍时安拿出手机搜了什么,递给我说,“自己看。”
其实我不想接,但是他的助理在,我不得不以老同学的姿态接过来,手机上的内容跟我想象的基本一致,全是媒体跟公众号天花乱坠的赞美。
什么身材,颜值,人品,学历,才华,涵养,能夸的都夸了,一样不缺。
看完了,我还得以老同学的身份来个回应,不然就是有名堂。
按照正常的发展,我应该调侃一下,问题是我想不出来合适的词儿,憋半天也没憋出个整的,我用手捂脸,有一下没一下的搓着,样子很是沉重。
霍时安的面部不易察觉的抽了抽,他懒散的笑着替我解围,“兄弟啊,看出来了吧,我是靠脸吃饭的。”
我,“……”
前面开车的小陈,“……”
车里静下来,微妙的气氛在蔓延着。
我刷着手机,霍时安也在刷,他给我发微信,问我想去哪里吃饭。
好像先前的问我去不去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安哥,去哪儿啊?”小陈看着路况,“四季春?”
霍时安等我回微信,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一张脸拉的老长,“去小家园。”
小陈诧异的说,“那地儿远着呢,都快到C市了,一来一回要差不多两小时。”
霍时安阖上眼帘,“就去那儿。”
车里再次变得安静。
我上网搜了搜小家园,信息不多,似乎地位偏,隐私性比较强。
突然一通电话打过来,我看是我妈,担心她提到那些有的没的,再被车里的俩人听到,尤其是我边上那位,就把电话挂掉了。
没等我发微信问情况,我妈又打过来,是有事儿,我小心谨慎的接了,听她说,“淮淮,后天妈去你那边出差。”
我没反应过来,“啊?”
“啊什么啊。”甄女士说,“到时候妈在你那小公寓住两天,给你做点好吃的。”
我问道,“几点的车,我去接你。”
甄女士风风火火的,“妈开车过去。”
我不放心蹙眉,“七八个小时的长途,妈你自己开不行,带上刘秘书吧,让她开。”
甄女士自动忽略我的话,“淮淮,你跟霍小子……”
我赶忙打断,差点咬到舌头,“在一块呢,下午我探他班了,现在我跟他准备去吃饭,还有他助理。”
霍时安完全是靠实力在骚,他这时候不保持沉默,竟然还主动跟我妈打招呼,“阿姨,吃晚饭了没啊?”
第20章
电话那头的人换了人,甄女士没有立即出声,不求口快,求稳。
换的人身份比较多,既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小孩,也是儿子的发小,同学,好兄弟,以及……初恋小男友。
现在是前小男友。
俩人分开了五六年,又扯上了。
不知道是扯几下就松开,继续分道扬镳,还是要越扯越紧。
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她这个当妈的都起不到多大作用,看天意。
甄女士想到这里,也就没那么多纠结了,她老大妈似的甩出来一句,“是小霍啊。”
霍时安拿走我的手机,“诶,阿姨,是我,最近身体好吗?”
我听他跟我妈通电话,有说有笑的,一点儿都不尴尬,更谈不上生分,好像还是那个大年初一陪我妈坐在太阳底下唠嗑,唠了一地瓜子皮的少年。
我妈现在是企业老板,我跟她透露了我这边的情况,知道有助理这个第三人在场,她就会注意分寸,不乱说。
所以我不担心她。
我担心的是霍时安,他骚起来真的是……
以前他也骚,但他在外面都是暗骚,暗搓搓的来,全是些别人不懂,就我懂的小操作。
不像现在这么作天作地。
现在不知道是怎么了,快骚脱肛了都。
难道是娱乐圈里约束太多,不允许有一点支支叉叉伸出来,看到一条就砍掉,导致他这几年憋坏了?
我走神的功夫,霍时安已经在我妈那儿刷够了存在感。
他把手机还给我,“阿姨要跟你讲话。”
我偷偷瞪了他一眼,装作若无其事的拿走手机,“喂,妈,昂昂好,知道,你也早点休息,注意身体,嗯,明天我再打给你。”
挂了电话,我擦了擦脑门,一手背的冷汗。
霍时安姿态慵懒的叠着长腿,皮鞋的鞋尖还有一下没一下的轻点着,惬意的像个村东头的二大爷。
我看见他这小样儿,再想想自己脑门的冷汗,心里就老大不平衡。
趁小陈探头看路况的时候,我快速挠了下霍时安腰上的痒痒肉,不但快,还准。
他特别怕痒,尤其是腰那里,一碰就炸。
这会就炸了。
霍时安前一刻还惬意的点着鞋尖,下一刻就跟抽筋似的抖着身子哈哈哈。
前头的小陈吓到了,“安哥?”
霍时安的脸扭了下,又扭回来,扯了扯嘴角说,“我在想心思。”
旁边的我,“……”
神他妈的想心思。
霍时安可能不是抽筋,是中邪,过了会,他抖动着肩膀笑了几声。
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样子很傻。
我满脸黑线的偏过头看窗外,听到小陈问,“安哥,你想什么想的那么高兴啊?”
小陈话音刚落下,我的耳朵就忍不住竖了起来。
霍时安说,“想起了以前养的一猫。”
小陈大概是想到猫的寿命,还有就是生命脆弱,欲言又止,“那猫现在……”
霍时安呵笑,“好的很,能吃能睡,能蹦能跳,冲我撩爪子撩的一点都不含糊,一撩就是一大爪子,抓的我皮开肉绽才松开。”
他用眼角瞥我,又呵,“就它那没心没肺的样子,哪天我不在了,它一准还好好的。”
我听着他的话,心里就跟揣了一桶热水似的晃荡着,烫的我有些受不了,思绪也有点飘。
有一回我跟他看了部电影,伤感的一塌糊涂。
霍时安有感而发的说将来老了,一定要比我先走,他说不想看到我嘴歪眼斜,生活不能自理,大小便失禁。
当时我就气的跳起来,冲他嚷嚷,我也不想看你那鬼样子,我得走你前面。
他跟我闹,我俩互喷唾沫星子,喷了一天,无果。
我回过神来,发现小陈跟霍时安聊起了自家养的几只猫狗。
霍时安刚才就是胡扯了句,他哪里知道猫猫狗狗怎么养,没撑多久就崩了,“好好开你的车。”
小陈意犹未尽,自顾自的念叨了几句,安稳了。
到了目的地,我下车活动手脚。
霍时安戴着明星必备的口罩跟帽子,看耍猴一样看我,“在车里挠我腰,能耐了啊。”
我踢踢腿,瞟了眼刻着“小家园”三字的牌子,压低声音冲他,“来这么远的地方吃饭,你问过我意见吗?”
“没问吗?”霍时安眯眼重复,“方淮,你确定我没问?”
我的火气被他这语气给勾了出来,“你那叫问?”
他一副好好先生的样子,“我那不叫问叫什么?你说,我听听。”
“叫逗我玩儿。”我嘁了声,“遛鸟呢。”
霍时安也嘁,声音比我还大,充满了痞气,“你算个屁的鸟啊,顶多一麻雀。”
我鄙视的哈了声,“麻雀不是鸟?”
“……”
霍时安口罩下的脸铁青。
从另一边下车的小陈没见着,当我跟他安哥唠家常,他不打扰老同学吃饭,自个解决温饱去了。
我跟着霍时安进“小家园”,他是这里的老顾客,熟人。
老板客客气气的带着我们这拐一下,那拐一下,拐进了一处雅致的包厢。
我是在这座城市长大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这个地方,依山傍水,风景秀丽,比网上的图片还要美,关键是僻静,没有喧嚣声。
霍时安摘了口罩,把菜单丢给我,“自己点。”
我丢还给他,“我没什么胃口,看看风景得了,你点你的。”
“跟我矫情上了是吧?”他抱着胳膊,冷笑着说,“大老远的过来,不吃东西,就看风景,你当自己是仙童,等会儿往哪儿一坐,吸上几口灵气?还是要我去给你弄几滴露水过来?”
我看看手机上的时间,快八点了,吃了饭回去得过十一点,妈的,跑这么远,不吃点东西都对不起自己。
这么一想,我就拿回了菜单,“谁稀得跟你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