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面虎讨饶:“哎这个可不成,我功夫可是最差劲了,六哥你可放过我。”
“你小子还知道求饶?刚刚捂着爷爷嘴的时候气势哪去了?”
“哎呦喂六哥我错了!六爷!我叫您六爷成不?”
眼见两人要闹开了,黑脸汉子喝了一声:“莫闹。还有正经事要查,如今来着五仙坊也许多日子了……”
……
苏浅也听见了那群差役在谈论他,但是他并不在意,知道了也就知道了,又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毕竟习武又不犯法。
不过经此一遭,他心中一点不悦也就抹去了,他慢吞吞的在路上走,银铃叮叮咚咚。
不远处有一户人家开门,一个媳妇子探出头来喊:“可是百药先生?莫走莫走……”
……
一日如旧而去,是夜。
今日漫天重云叠嶂,半点星月光辉也不透露出来,此时的扬州早就是一片漆黑,苏浅点了一盏灯,人歪在窗前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把玩着一枚青碧的玉叶。
青色的玉叶在他指间中上下翻飞,带起了一片残影。
突然之间,外面火把,疾跑,追赶,呼喊之声顿起,苏浅下意识的翻身而起,青玉叶没入袖袋中,从一旁抽出长剑来,屋内虽无光,却被剑身带出了一抹雪练似地光辉。
不过此等声音似乎只在屋外,外头的人在追赶谁,并不一个个敲门寻人。
也不知道是什么采花大盗还是什么蟊贼被人看到了吧……
苏浅这样想着,有些出神的横剑于胸,一手掐诀,为自己套了一个坐忘无我。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苏浅这样一想,虽然无他何事,但又不能放松警惕,于是又无聊至极为自己布下了一个生太极气场。
毕竟生儿生女,到底不如生太极嘛!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各位大佬的地雷,向万恶的金钱势力低头
第一百零二回
当第一个生太极的气场要消失的时候, 苏浅还以为他的灾难性体质失效了, 但是为了以防万一,他又下了一个生太极,等到第二个都快消失的时候,他估摸着今晚上没他什么事儿可以安心的睡觉了,又突然懒癌发作,转身就倚在了塌上, 长剑就扔在了一边——剑是好剑, 削铁如泥, 被苏浅随手掷在地上的时候就直直的插-入了青石板中,丝毫不见晃动。
苏浅倚在塌上半眯着眼,意识浮浮沉沉,然而外头如此吵闹, 他这种人是万万不可能睡着的。不过他想到同住城南的武林人士同样睡不着,内心就觉得还是有点小开心的,毕竟不是他一个人倒霉, 对吧?
正当脚步声,火把声, 叫喊声逐渐远去的时候,外面猛地起了一片厮杀之声。
苏浅猛地睁开眼睛,钢刀入肉之声如跗骨之蛆一般从风中而来,一瞬间将睡意尽数赶走,他下意识的坐起身,未束起的长发零零碎碎的铺了他一身, 将他的面容也遮去了些许,他保持着坐姿,室内一片静谧的暗色,外面的声响丝毫没有打乱这一切。
苏浅的呼吸也没有丝毫的变化。
他本想点灯。
所幸外面的喧闹只在外头,似乎并没有殃及到四周住户,一刻之后,繁闹渐息,之后连火光走远了。
结束了?
苏浅暗暗的皱眉,心想扬州也算是大唐繁华之处,来往商客盘查严密,治安严谨,怎得还出了大半夜的大街上追捕砍杀之事?还是正巧被自己遇上了?
他心下微微一思索,就起身披衣提剑往大门口走去。
他家里的小厮和厨子正从自己屋子里探出个头来看外头是什么情况,见苏浅提剑而出纷纷吓得脸色惨白,苏浅回过头安抚的笑了笑,说:“回屋去,紧闭门窗。”
“是是!”厨子和小厮连忙把头缩了回去,关进了门窗,听声音还上了栓子。
苏浅走到门口,他把大门开了一条缝,外头除了地上凌乱些外,并没有其他什么人,恰好对面的人也打开了门缝正在朝外面看,看见苏浅也开了门,对门那门缝稍稍打开了一些,探出一个头来。那是住在对门的隔壁晶食阁的姓房的大掌柜的,他早上上工的时间恰好能与苏浅凑上一二,三次里总能遇上一次,再加上两人随意聊了几句,知道苏浅好美食,还热情的邀他去他那馆子里品鉴一二,还能给苏浅打个折扣。
房掌柜那张圆呼呼的脸上还有一些后怕,他小声的喊道:“是对面的苏先生吗?”
苏浅闻言将门打了个半开,人站在门内,手中长剑却隐在身后,从外面看他也只能看出他一手负于身后而已,也算是一个文人常用的姿势,并不显得奇怪。苏浅扬声道:“应该是没事了,房掌柜家里可太平?”
“太平的太平的。”房掌柜见苏浅如此作态,心想也是没事了,也放松了一些警惕,回道:“苏先生可安好?”
“自然。”苏浅点了点头,此时苏浅隔壁的那户人家隔着墙喊道:“苏先生可安好?”
苏浅闻声扬声回道:“安好,不必担忧。贼人怕是已经伏法了。”
“那就好那就好。”
苏浅另外一侧的邻居应该也是站在院子里,隔着墙也听了个仔细,扬声道:“各位今晚还是警守门户,莫要睡得太熟,莫让贼人走了空。”
众人纷纷应是。
苏浅对面的房掌柜喊道:“苏先生快进屋去吧,若是有事便大喊一声。”
苏浅应了一声,便退后了一步将门掩上,对门的房掌柜见此也紧紧的锁了大门。苏浅心下嘀咕着今夜应是没事了,方才钢刀入肉之声犹然在耳,如此伤势,非死即残,怕也搞不出什么花样来了。他扯了外衣躺在塌上打算入眠,迷迷糊糊之间外头突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敲门声很有节奏,三下,两下,一下,外头有人低低的说:“龙困浅滩,还请百药先生救上一救。”
苏浅一听,心中直念妈卖批,但是碍于江湖规矩,只好不情不愿的爬了起来,披了外衣拎着剑边走边道:“哪条道上的?”
“黄道上的。”外面人回答道。
苏浅眉峰一动,把门一打开,果然是那群差役,但是这次只有五个人,里头还有人受了伤,被其他人背扶着,为首的黑脸汉子见苏浅提剑而出并没有多意外,拱手道:“惊扰先生了。我等兄弟执勤时受了点伤,三子受伤不浅,怕是支撑不到明早医馆开门了,想起先生似乎住在此处,便厚颜前来叨扰了。”
苏浅仔细一看,吊梢眼背着的那个果然是笑面虎,笑面虎脸上被血糊得脏兮兮的,粗粗一看还有些认不出来。他侧身让开了地方,轻声道:“进来吧,莫惊扰了邻居。”
“自然。”黑脸大汉挥了挥手,吊梢眼背着笑面虎就进去了,他们也晓得不招人嫌,进了庭院找了块平地就将人放下躺平了,苏浅走上前查看他的伤势,吊梢眼在一旁说:“三子刚刚被那贼人追着打,头磕着了石头……”
笑面虎躺在地上,脸被吊梢眼擦了擦,露出了一张惨白的面孔。
苏浅摸了摸笑面虎的脉搏,脉搏很是正常稳健,他又伸手拨开对方头发看了看伤处,皱眉道:“现在他不宜多搬动,先把他留在我这里吧,明日你们白天你们再来领人就好。”
“可是无碍的意思?”
苏浅凉凉的回答道:“你们现在带他走就有事了。”
黑脸大汉听了松了一口,深深的一鞠躬道:“如此,那三子就拜托给先生了。我等还要回去复命,就不打扰先生了,明日我便亲自来接三子。”
“恩,成。”
其余四人其实穿着一身皂衣,倒是看不出身上受伤轻重,但是各个精神还好,苏浅想了想,从自个儿兜里掏出瓶九花玉露丸抛给他们。“得,那你们先凑合着吃下这个吧,若是有伤处,将丹丸嚼碎津液糊在伤口上也能勉强凑合一二。”
吊梢眼好奇的问:“这是啥玩意儿?这么好?”
苏浅看了他一眼,被打扰了睡意有些恼怒的脸色总算是好了一些,他耐心解释道:“这是我家祖传的大力丸,包治百病……有病治病,无病强身。”
“……老大这娘了吧唧的小白脸真靠谱吗?”吊梢眼听了感觉要哭出来了:“俺娘的老寒腿肯定是他凑巧治好的。”
苏浅点了点头,特别有耐心的回答道:“这都被六爷您猜到了,您知道的太多了。”
“……”
黑脸大汉一巴掌拍在了吊梢眼的后脑勺上,把人打得一个踉跄,大汉深吸了一口气道:“先生见笑了,六子这张嘴有些口无遮拦。”
“我也没生气。”苏浅提着剑笑眯眯的道。
“告辞!”黑脸大汉带着另外三人转身就出了苏浅的宅子,苏浅提着剑站在原处看他们飞奔而走,还听见了一句吊梢眼的哭诉:“大哥,我瞅那小白脸的样子,我觉着我们一出门他回头就把三子给宰喽!”
“……莫要胡说八道!”
……
苏浅听了笑意越盛,然后等几人身影完全消失了,转身提剑就横在了躺在地上的三子的脖子上。他自言自语道:“还真给六爷给猜中了,我这就把人给一剑宰了。”
“唉?别别别!!!”方才还躺在地上气息微弱的三子生龙活虎的睁开眼睛,碍于架在脖子上的剑没敢跳起来,半支着身体求饶道:“先生饶了我这一回吧……我也不是故意扰先生清梦的……”
苏浅眯着眼睛,危险的看着他。这笑面虎的武功不俗,自然不得不防:“那你平白无故装什么重伤将死?”
笑面虎苦着脸说:“这……这不是一不小心漏了馅儿,差点给老大见着我武功出神入化……”
“所以自己一头撞了墙,把自己撞了个头破血流,但是还知道用内力护着头——又怕见了别的大夫一口叫破你还能爬起来拳打十八个壮汉,脚踢三十个小贼,紧接着就想起来我就住附近,撺掇着兄弟把你送我这儿来碰碰运气?”苏浅冷冷的接完。
“哎?啊?恩!对对对!”笑面虎呆呆的听苏浅说完,一个劲的点头:“正是如此!先生真乃我辈中人啊!知己!知己!当浮一大白!”
苏浅默默的抬起剑,然后在笑面虎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又往下刺了一下。
笑面虎一个翻滚就避开了苏浅的剑锋,期间伤口又撞上了苏浅院中的太湖石,只听一声闷响,笑面虎跟唱戏似地‘啊——’了一声,委顿在地。
苏浅也不理他,转身就回屋去了,只留笑面虎浑身颤抖的捂着头上的伤处,他想要惨叫却又不敢大声惊了周围邻居,憋得跟个公鸭嗓一样的,小声的喊道:“先生莫要不管我啊!先生你别走啊——”
“先生你好歹给个伤药啊——金疮药就可以了我不求九花玉露丸啊——”
“先生我住哪啊我明天兄弟还要来接我的——”
苏浅听得烦了将手中剑往院中一掷,青钢长剑落于笑面虎腿旁,竟然齐根没入地面,只留一个剑柄在外!苏浅含怒道:“我管你住哪——再叫我毒哑你!”
作者有话要说: 扬州简直鸡飞狗跳啊2333
第一百零三回
翌日早上, 苏浅一开门就看见一脸苦兮兮的歪在他门前院子石板上的笑面虎, 他此时一套拳方练完,头上不知道从哪寻了纱布自己包扎得整整齐齐的,一看就知道手法老练,干净利落。他见苏浅出来打招呼道:“先生,您起啦。”
苏浅点了点头,他正从房里出来, 边出来边给自己扎头发。平时任由它散落的长发此时被苏浅用绳子扎成一束, 乖巧的垂在脑后。他腰间还悬着一把剑, 无鞘,剑身雪亮,细看有蓝色微光粼粼,看着就像是随手挂在腰间的一般。此剑正是渊微指玄, 现在是白日,剑身特征并不如何明显,不仔细看也看不出什么来——哪怕看出来了, 也没什么。笑面虎一看苏浅还带着剑呢还特么在束头发!心想莫不是昨夜里没砍成今天要使出全力接着砍吧?又想起了院子里那个只剩个剑柄的那把长剑,只觉得头皮发麻, 一步往旁边蹿了一丈多,眼神都委屈了许多。他喊道:“先生你这……”
“晨练。”苏浅正和那根发绳斗争呢,闻言瞟了他一眼,摸了摸总算是扎紧了的发绳也走到了院中空地上开始晨练。古代就是这点不好,没有橡皮筋,天知道不管是什么丝线棉线制成的发绳发带都神不好使, 没动个三两下怕就是要劈头盖脸的散乱成一团。笑面虎在,苏浅使的是江湖上流传最广的,哪怕是使锤子使鞭子的都能舞上两招的三才剑法。苏浅习有紫霞功与太虚剑意,就是最普通的三才剑法他也能练出一点儿道家真意的意境出来。几下比划下来笑面虎也看得技痒,左右看看跑过去把昨日苏浅扔地上的那把剑给拔了出来,回来跟苏浅喂喂招。
笑面虎用的也是三才剑法,两人的招式一点一滴的重合,到最后竟一般无二,宛如同门过招一般。笑面虎脸色越打越不好看,等到一套剑法练完,笑面虎摸着头上的纱布,有些尴尬的问:“不知是哪位师兄当面,师弟多有得罪。”
苏浅也看出来了,两人剑法到最后皆是没有外传过的三才剑法,只有纯阳弟子才能接触到的招式。苏浅才不跟他算辈分,要是算辈分他得算到纯阳五子那里?1 33 页, 啡ィ撬植皇钦降埽酵范济话莨党鋈テ景锥耍谑鞘战9笆值溃骸霸词谴垦舾咄剑蚧畔掠欣瘛!?br /> 讲完只一句,两人都诡异的沉默了。厨子从房门里头探出头来问:“郎君今日是在家中用还是在外头用饭?……还有郎君我能出来了吗?”
“自然。”苏浅想了想道:“在家中用,多备些肉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