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乍泄完本[年下强强]—— by:JAU
JAU  发于:2018年06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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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乔想了很多,能说的却很少。她总不可能跟她的室友讨论这些事。她的室友签证快到了,她再找不到工作就要回去了,对她家来说,来美国念书确实是一件大事,很多人都在看着她。她室友焦头烂额,吕乔安慰她别急,室友说:“那也好过我一个同学。来这里念书,还没毕业,他爸就生病倒下了,花了很多钱,生意也不行了,这边根本供不起,他连业都没毕就回去了,还要照顾他爸,还要还钱,真不知道以后他要怎么过……”室友最后还是得到了一份四大的工作,吕乔恭喜她,她却不怎么满意。她来了国外,最后还是进了四大,国内的同学也可以进,而且她觉得综合待遇还比她好……
吕乔看着她,觉得她们俩很像,无论如何都不会快乐的人。
吕乔草草结束了MS的实习,她心骄气燥,迫切地想要做一些核心的东西,好像这样她就不必作为一个附属。大佬有点失望,吕乔很好用,核财报的时候总是特别认真,加班到多久都没什么疲惫的样子,临时出差也二话不说,即便学校有冲突也能自己安排。但吕乔要走,大佬也没说什么。
她去了一家小的投行,得到了更多机会和关注。老板是个注重享乐的人,上下班时间都不固定,常常带着他各式各样的小女友来,来去都是直升机,停在楼顶,吕乔坐在椅子上都能感到楼在颤。老板极其注重装逼,时不时就爱讲人生道理,和自己的成功奋斗。吕乔很无语,老板的爸爸是做南美外贸的,有家有底,根本算不得自力更生。老板总是说吕乔努力个二十来年,也会成为他这样的人。后来老板突然让吕乔主管负责一个项目,吕乔特别高兴,觉得自己一展身手的时候到了。后来才发现,老板不知道从哪儿了解了她家里的情况,这个和中方有合作的项目,想让她帮忙牵线。吕乔再怎么觉得别扭,这也是个好机会。她回家想公事公办地跟她爸爸沟通,最后以吵架收场。她爸爸是一家中字头企业的实际负责人,跟她老板一起,加上几个私募,准备搞个清洁能源的股份公司。按道理,她算是承揽的,然而这中间和后面的事,吕乔一点都沾不上。她觉得自己像个拉皮条的,还没有分成的那种。
吕乔这份工作也不做了。她缩在自己的公寓里,室友已经搬走了。她想着自己的生活,然后神经衰弱。
吕乔可能会成为一个悠闲无忧无虑的快乐人,像她要加入乐队,像她要学着抽烟,像她要和丁青交朋友。可在她还不懂如何选择的时候,便赌气成为了现在的自己。她想成为领导者,想成为主控者,她强迫式紧张,惯性自发争优,永远不满意,不能快乐,难以相处,讨厌所有人,也不喜欢自己。她年轻,却觉得自己没有时间;想迫切地证明给父母看,又觉得“证明”这件事就足够可悲。她不能跟任何人聊自己,在人前永远都是雷厉风行的女中豪杰,没有人会同情她。就像丁青和室友,他们觉得吕乔有的已经足够好了。她清楚地认识到她父母对她做了什么,她父母却永远也不会明白。他们爱她,却斤斤计较;他们关心她,却索要回报;他们对她好,却总是比较。他们的情感太过折磨人。
吕乔希望她父亲是个英雄或者反派,无论哪一种,事情都会变得简单很多。可是他不是。他是党员,看阅兵式哭;天气不好就骂人;上面的事周旋,生意不好就扛,腰间盘突出晚上不能窝着睡,却一句抱怨的话都不说;员工出事会照料他们家人,又在政策上说话说一不二;说不愿意给吕乔花钱,打钱从来没晚过;喝多了说吕乔是家里最有出息的人,清醒的时候又嫌吕乔费他的钱;假期不回家就吵着叫她给家里打电话,打通了又不说话,说了又没什么好话,挂了又嫌话费贵。吕乔尝试跟他沟通,无一例外以争吵收场,爸爸暴躁易怒,听不进去别人说话,把碗碟砸得满地,然后气得心脏疼,妈妈弟弟会怪她。
毫无出路。
有次和丁青喝酒,彼时丁青已经摸到了举重若轻境界的边缘,已经修炼得看起来似乎与早年无异。他们喝着酒,随意聊着天,不知道说到了什么地方,最后两人都默契地沉默。丁青喝得有点多,毫无预兆地拍拍她的肩:“姑娘,你聪明,漂亮,凶猛,野心勃勃,一往无前。我喜欢你,你也应该喜欢你自己。”然后丁青便被旁边的人叫走。吕乔是有一点感动的,她想,受欢迎的人果然有受欢迎的理由。
吕乔还是一人住着,所幸实习工资还够,她暂时不怎么管家里要钱。她除了上课,就自己呆着。她发现自己平常尽管能和周围人打成一团,无论外国人还是中国人,然而她没有被动社交。人们总是讨厌被动社交,嫌麻烦,可是到了她这个地步,才真的孤独。国外交的朋友,只要她一段时间不主动去联系别人,没有人会想起她,像被忘了一样。国内的朋友各忙各的,距离阻隔了本以为坚固的友谊。这个时候她就觉得做人挺失败的。聪明的人遍地都是,优秀的人供大于求。她想成事,又没耐心,想社交,又不喜欢别人。像坏掉了的马达,努了很多力,累了。关着灯坐在沙发上,看一部很老的情景喜剧,捧着碗泡麦片吃。
丁青的消息是这时候到的。他说:“回来帮我个大忙。”
吕乔看看,没理,继续看电视剧。
等到两集连播完,吕乔打开灯,关了电视,收拾东西,订了机票。她洗过脸,对着镜子,努力睁睁自己的眼睛,等着神采慢慢回来。她仔细看着自己不甚留意过的脸,觉着激光手术效果不怎么样,拿镊子一根一根拔掉嘴上的绒毛,敷了张面膜,睡一觉。
自我意识过剩。目不转睛。孑然一身。不要陪伴。整个人像张拉满的弓。
醒来,就继续。
去香港。
说不定会养只猫,她一直想要一只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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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吕乔捏着勺柄,思考着。
“刘耀真是命途多舛,上次你住院的时候,他那边就出了点问题,姜丰死的时候也停了一段时间,听说审计做得很难,最近倒是比较顺利,马上就能提交了……”吕乔转着勺柄。“你说高更是刘耀的死穴是什么意思?”
“刘耀手下的赌场和其他来源不明的关联交易,都转给了高更。所以公司核查和审计的时候几乎不会有什么问题。”丁青笑了一下,“高更知道,刘耀是他的救命稻草,丁家衰败,姜丰独断,刘耀要正式洗白。刘耀成功了,高更就可以继续明暗两条路走。但与其说是转给了高更,不如说是给了丁家,如果我也进行上市尝试,高更像块烂疤瘌一样黏在丁氏,我很难走得通。”
“我也不建议丁氏整体上市,难度太大。”吕乔渐渐放松下来。“所以呢,你打算怎么做?”
丁青坐好:“我找你来就是为了这个。丁氏我打算转移出去,趁现在还不晚。我爸这个决定是对的,我打算继续。另一方面,”丁青舔舔嘴唇,“关于刘耀,丁氏真的需要刘耀的东西……如果我想从刘耀手里抢来‘光明’,我该怎么做?”
吕乔看着他,咳了一下,告诉他:“上市之前管理层不能变,上市之后有一段锁定期,而且那时候,你要花钱才能有股份……”
丁青耸耸肩:“所以说是‘大忙’。辛苦你了。”
吕乔思考着,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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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青看着从试衣间里走出的陶一粟,吹了声口哨。于裁缝很得意:“怎么样,不错吧?”丁青满意地点点头。陶一粟怎么都不舒服,他拽了拽领口:“我感觉自己像个服务生。”
丁青笑了,上前去给他整领结:“服务生可比您自然多了。”
陶一粟瞪了他一眼,看着丁青,不抱希望但还是问了一句:“我非得去吗?”
“当然了,您可是我小舅舅。”丁青把手搭在他肩膀上,手指伸出来戳了戳他的脸,“再说了,拍卖会可是你发现的,辛苦你为我不退学操心劳力了。”
陶一粟穿得规规矩矩,就觉得自己头发实在是太随意了,拿手拨了几下:“哎,实话说,我看起来像不像成功人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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