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奈德进来先和两名美国学生谈了几句,约翰和保罗毫不考虑就答应进入他的公司,当奈德欲和培文洽谈时,却对这个黑发、黄皮肤,看起来还不满二十岁的东方少年,有着如此成熟的设计风格大感惊讶.
奈德不觉多看他几眼,又与杰森对视一眼,试探性的问:"你在室内方面的设计相当好,以前有实物经验吗?"
"是的,我有六七年的实物设计经验."
此一答案令在场的四人面面相视,全都露出惊讶的表情,如此年纪轻轻便有六、七年的工作经验,实在不简单.
保罗在惊讶过后低声的向约翰说:"我听说东方有个国家,他们的孩子从小就开始工作养家活口."
约翰闻言点点头."很了不起,也很可怜."话落不觉对培文投注怜悯的眼神.
培文当然知道两人讲的国家是印度,反正要解释台湾虽是个小岛国,但生活相当富裕,甚少会要小孩工作养家,可能得花相当多的时间,索性就随他们猜测了.
"你愿意到我得公司来吗?"奈德问.
"我自己已经在网路上开辟工作室了,所以"培文绽露出一抹浅笑."谢谢您的美意."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下唇画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淡淡浅浅的迷人笑意,看得奈德一颗心微微悸动.这个东方少年的笑容,隐隐有着东方含蓄、神秘之美,很特别也很动人,让他不觉就看呆了.
身旁的杰森见好哥们竟不由自主的在学生面前露出"狼相",本能的撞他一下,使个眼色.
奈德迅速的回过神来,心念一转笑说:"没关系,你可以考虑看看,过几天在答复我."
"谢谢."
杰森待三人离开后才说:"你知不知道刚才你盯着那位东方少年看的表情有多恐怖."
"有多恐怖?"
"好像一只张大嘴巴、相将小红帽一口吞下的大野狼."
"有吗?"奈德不记得刚才有张大嘴巴呀.
"我知道你喜欢男人,但请不要露出狼相吓坏人家小孩子,好不好?要是人家知道我们这里专门出产对男人有兴趣的大色狼,没人敢来念书了."杰森数落着他.
"用不着说得这么恶毒吧."奈德想起培文的笑容,不觉地又感到怦然心动."不过,那个东方少年长得还真是迷人呢,如果是个‘天使男孩',不知该有多好."
杰森听他说着说着不觉又露出"狼"的本性,忍不住暗探一口气摇摇头.
"我们何不调出他的资料看看."奈德突然这么说.
杰森闻言微微一愣,接着便说:"拜托,你想挨杰佛逊先生地骂吗?"
"有什么关系,难道老师关心学生是错误的吗?"奈德努力的说服好友."只是看一下而已,没什么关系啦,我是不想失去这个人才."
杰森只好无奈的依他的要求,回研究室从电脑里调出学生的基本资料.
当两人看到培文的出生年月日时,同时一愣然后互视一眼,异口同声说:"你的眼睛有问题."
"由此可见东西方人成长的速度和体制的差异,一个二十七岁的成年男子可以看起来向十八、九岁的少年郎,真是羡慕呀."杰森边说边看档案资料.
奈德也在旁边盯着萤幕看,然后似自语的说:"未婚呀,不知道他有没有女朋友."
"你真的在打他的主意呀."
突然间,杰森以微带惊讶的语气说:"你可别小看人家,他还是一位有执照的建筑设计师呢."
奈德只是看着荧幕想着心事,回想着刚才那位东方少年,他似乎给自己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三
一星期后
培文因为要给奈德一个肯定的答案,所以下课后就和杰森边攀谈边等待.
杰森得知他年龄并非向外表看起来那么小.也就以朋友的身份问他一些对纽约市的看法.
一会,奈德进来第一句话就问:"你考虑的如何?"
培文微笑的回答:"我很满意我目前的工作状况,所以还是谢谢您的美意."
奈德对于他的拒绝微感失望.
杰森见状就说:"别失望,我明天再推荐另外一个学生给你."接着就继续和培文谈刚才未完成的话题.
奈德只是凝目注视着培文,那黑珍珠般的黑眸,神秘而迷人,与西方人深刻的轮廓相较,他的五官显得柔和而小巧；和身高近两米的他相比,他一百七十余公分的身高也显得有点娇小；还有那漆黑且服帖的黑发,看的他忍不住抬手去抚弄它,更不自禁的凑上唇去轻轻一吻.
这动作看的杰森大惊失色,暗暗着急这匹对男人有兴趣的大色狼,会不会吓坏了这个来自东方的留学生.
培文察觉到他的不寻常举动,转眸看着奈德.
奈德只是绽开一抹男性魅力十足的笑容."你的头发好漂亮."
培文凝视他片刻,迅速的收回视线."谢谢,我有事先走一步了."
奈德在他凝眸注视自己的时候,在那黑眸中看见了一丝相互吸引的光芒,让他一瞬间呆住了,突然间轻声惊呼:"他是天使男孩."
"咦?"杰森闻言惊讶,忙问:"你确定吗?"
"确定,我从来没看走眼过."奈德此刻兴奋不已.
杰森颇觉不可思议,没想到好友看上的对象竟也是同路人."你想怎么做?"
"马上采取行动,追求他."奈德说完立刻离开教室,追寻培文而去.
杰森目送他身影离去.好友的追求若有所展获,两人成为情侣的话,到底算不算是"师生恋"呀?虽然奈德是卖院长面子才来担任这学期的客座讲师,但说起来也是"师"字级的称呼,因此大概也称得上是师生恋吧.
虽然培文早走几步离开教室,但腿长的奈德只消加快几步,很快地就与他并行了.
"你喜欢男人吗?"奈德单刀直入的问.
"是又如何."
这个答案等于承认他也是个同性恋,奈德也笑容满面的说:"我也喜欢男人."
培文只是睨他一眼,不作任何表示继续前行.
奈德见状更进一步的问:"我想追求你你愿意我追求吗?"
培文闻言霎时停住脚步.转首注视他片刻,接着又继续向前走.
奈德见他既不拒绝也不接受,更是想知道他的答案,以至于就跟在他的身边不停的发问----
"难道你不相信我的话?"
"还是你认为我只是在寻你开心?"
"我绝对不会假借老师的身份,做出欺负学生的事,你大可放心的接受我得追求."
培文没有回答,只是寻到他所需要的书籍,然后找张空桌子坐下,开始翻书写笔记,完全不理会奈德的问话.
培文越是不把他当一回事,奈德就越认真,因为他这种对自己爱理不理的态度,是情场常胜军的他首次碰见的.
"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够资格喜欢你?"
"还是你不喜欢我这种类型的情人?我觉得你不要有先入为主的观念,其实我......"
培文对于他那不着边际的废话根本不想多理,但是他好像非得说服自己接受他的追求不可.
奈德见自己说了一大堆理由,他还是不为所动,不禁对自己的魅力感到信心动摇.
这时,培文停笔抬头看着他,正想开口.
奈德看见他抬头欲说话,遂抢先一步开口问:"你答应了,是......"
此时,他的背后响起了严厉的嗓音:"这位先生,这里是图书馆,请保持安静不要侵犯到他人安静看书的权利,可以吗?"
奈德回头看着神色不悦的管理员,只好表示歉意.
培文待管理员离去后,才放轻声音说:"我正想提醒你,这里是图书馆."话落又低头继续写笔记.
奈德只好看四周一眼,闭上嘴巴安安静静的等他,凝视他微垂落覆于额前的黑发,忍不住伸手抚撩它,更是再次凑上唇去亲吻它.
"你应该适可而止吧."培文没抬头也没有停笔,只是轻声冷语着.
奈德闻言虽然停止了亲吻,但手仍不停的抚弄着那如黑缎般柔软的短发.
倏忽间,培文合上书本收起笔记,站起来到借书处办理登记,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图书馆.
这可把奈德给下了一大跳,愕愣过后也连忙追了上去,边走边问:"你生气了是不是?"
"没有。"培文语气平静的说:"你这么做让我无法专心写笔记."
奈德只得说声:"对不起."接着又热烈的邀请:"那我们一起去吃顿晚餐."
"抱歉,晚上我已经和一个客户约好了,要在中国城的一家餐厅见面洽谈工作."
奈德有点失望,心念一转又献殷情的说:"那我送你过去如何?"
"谢了,我自己有车子."
奈德的招数已经用尽了,只得祭出最后的法宝."明天有空吗?我邀你共进晚餐可好?"
"再说吧."培文冷淡的答.
好大的一个软钉子,奈德只好停下脚步目送他离去.自他开始谈恋爱以来,被他追求过的男人、女人中,唯有他对自己的追求不感兴趣,也唯有他让自己碰了个软钉子,难道是他的外表不够看!不对呀,他知道自己长相是很迷人的,还是他不喜欢不同国籍的人......有这个可能.
对了!听说东方人对于感情的事比较含蓄、矜持,他可能是害羞吧.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他就应该更积极点,很快就可以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就上床.哇,这个构想实在是太棒了.
四
奈德下班后循着杰森那儿弄来的资料找到培文的住所。他看着这栋坪数不大，环境却相当幽静的小房子，上前按了一会门铃。见没人来开门，他左右看了一眼，从口袋掏出一个东西插进钥匙孔,左右转动听见卡榫弹起的声音，轻轻一旋把锁就开门进入。
屋内是一房一厅、一间厨房、一间浴室,看起来设备相当齐全，可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房间里有张单人床,有套电脑设备和传真机,书桌上散放着制图工具,一旁的书柜上摆着不少印有中文字的书籍.
外头的小客厅有两张L型的床椅两用沙发椅,有张长型桌子,但没有电视.厨房内除了炉具之外,还有一张方形餐桌,配上四张椅子.
奈德在屋内转了一圈,来到小客厅的沙发坐下,拿过桌上的一本杂志翻阅,他今天打算采取守株待兔的策略,等他回来在邀他一起共进晚餐.
晚上十点多,培文回到租屋处,停妥车子尚未进门就发现房子的另一侧停了辆黑色的大轿车.他纳闷的想:是不是有人把这个小庭院当停车场了?
他拿出钥匙插入钥匙孔才发现锁早已被打开.难道被小偷闯空门了?他推开门才跨进一步,黑暗中突然传来人声:"你跑去那了?这么晚才回来."
培文被吓一跳,顺手打开电灯,灯亮后就看见奈德神色不悦的坐在沙发上,仿如一个逮到妻子背着他外出逍遥又晚归的丈夫般.培文只是看他一眼,不多加理会.以前也曾在旧情人严清光的身上看过这种神情.
培文答非所问的说:"外面那辆车子是你的?"
"你究竟去哪了?害我在这里等了四个钟头,又累又饿的."奈德忍不住抱怨了起来.
培文又注视他片刻,反问:"我们有约定吗?"
奈德霎时顿悟,自己好像太投入、太一厢情愿了点,只得自我辩解歉然的说:"对不起,我等得太久了,所以......"
"我到林肯中心去聆听纽约爱乐交响乐团的表演."培文说.
奈德听他这么说,心里竟有种放心的感觉,至于为什么感到心安,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培文脱下外套挂上衣架,将背包放下.
"你怎么找到这房子的?"奈德问.
"一个热心的网友介绍的."培文回答,接着又说:"你不是还没吃晚餐吗?我弄点吃的给你吃."
奈德一听他要煮东西给自己吃,立刻心花怒放地跟着他进入厨房.
培文从架上的纸箱内拿出一碗泡面,撕开碗盖放入调味包,冲入热开水端上桌,拿来一本杂志押在上面.
"那是什么东西?"奈德大感惊奇的问.
"速食面,我在中国城的超市买的."
奈德转首看着架上那好几箱的泡面问:"这东西好吃吗?"
"爱吃不吃,不想吃就放着,我等一下当消夜,三分钟就可以吃了,我去洗个澡."培文说完竟自往房间走.
好冷淡哦.奈德有种深受伤害的感觉,为什么他的语气和态度都这么冷淡,完全和他那看起来稚嫩可爱的外貌相差甚远.
他估量一下三分钟的时间也差不多了,拿开杂志掀开纸盖,扑鼻的香味也随之飘散.看着碗里卷曲的面条,他不知该怎么吃它,只好找来叉子将它当意大利面来吃.
约莫十分钟,培文由浴室走出来,进入厨房看见奈德竟用叉子吃面,不禁愣了愣,片刻才想起他应该不习惯使用筷子,也就由他了.他另外拿出一碗泡面撕开冲入热水.
从培文走出浴室的那一刻起,奈德的目光便被他所吸引.传着一件套头棉衫及棉质长裤的他,再加上此刻所散发的清灵气质,让他看起来宛若十六、七岁的美少年般迷人.
培文估量时间差不多了,拿来一双筷子坐在他对面,掀开碗盖开始吃面.
奈德看着他灵活的使用筷子,不觉的看着自己手中的叉子,原来吃这种面食要用筷子.
这时,培文突然开口问:"这样的食物可以接受吗?"
"还......还可以吧."奈德见他主动提出话题,立刻拿来纸盖看看上面标示的营养成分."这东西的营养不够,长期吃这个对身体不好,会造成营养失衡的."
"是营养不良会死人?还是不吃会死人?"培文头也不抬的问.
奈德愣了好半响才答:"当然不吃是不行的,可是......"
"这就对了."培文根本不管他"可是"后面还有什么理由.
奈德觉得自己彻彻底底地败了,在他面前自己是不说还好,多说多错,无法之下只好专心吃这个不好吃又不得不吃的速食面.
培文等他吃完后将桌面略做收拾,然后毫不客气地下逐客令."已经很晚了,我要休息了,你请回吧."
奈德十分无奈的走出大门,培文碰的一声就把们给关上.他回头看着紧闭的大门,耗掉一个晚上的时间,他只得到一碗速食面的招待就被扫地出门,若让杰森给知道了,保证他一定笑到从椅子上滚下来.
- 五
"喂,你的追求行动怎么样了?"杰森问.
奈德看他一眼,娓娓说出吃瘪的经过.
"哈哈,帅呀,真是帅呆了."杰森听了忍不住哈哈大笑,笑得太猛烈了还差点从椅子上滚下来.笑声间歇后,杰森忍不住就问:"你不是情场上的百胜将军吗?怎么此次会出世不利呢?"
"我怎么知道."奈德没好气的说.
"我看你干脆放弃算了,别再自讨苦吃了."杰森建议着.
"不,我不能这么快就放弃."奈德语气坚决的说.
"为什么?"杰森不解的问:"难道是因为他伤了你的自尊心而想扳回面子?"
奈德沉默片刻摇头."是的,我对他有一种独特的感觉,虽然他美丽迷人的外表令我着迷爱恋,但他似乎有着非常吸引人的气质,我甚至觉得他是我失落于这世界的另一半灵魂."
"是这样吗?"杰森见他的神情不像在说谎,接着又问:"可是你一直碰钉子也不会有进展的."
奈德回头看着他:"你有没有办法帮帮我?"
"我?"杰森双眉微皱."你想要得资料我都提供给你了,如果是我想追他的话,也许机会还多一些."
"你想追求他?"奈德乍闻此言不觉提高声量.
杰森被他的态度吓一跳,好友到底怎么了,和人家八字还没一撇,浓浓的醋意竟已满溢出来,害的他连忙为自己辩解:"你别误会,我是说‘如果'况且我已有未婚妻"话未完他突然想起一个好点子."我想到一个好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