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带著微笑,倒在我怀里。血从他的小巧的口唇流出,染红了我的心。我从未像现在这样惊惶失措的。就是当年,看到妈妈毫无气息的躺在床上,也没有现在的慌乱。我不要他离开我!绝对不要!我像疯了一样,抱起了他,跑到街上,看到有车子驶来,我甚麽也不想,便立即拦下了。
「哇!有甚麽事呀?」
那男人明显被我吓著了。
「快把我们送去医院!快点!你要多少钱我也给你!」
「啊!是是是!」
14
在车上的时间,就像是无止尽一样长。是我太紧张了!其实,不过是十五分钟的车程,便到达最接近老家的医院。我抱著他冲入急症室,没理会自己的行为有多惹人注目。很快,医生和护士将他放上轮床,推进了诊疗室。过不了多久,我已看到医院门外有一堆记者在守候了,只是,医院的保安人员拦截了他们,不让他们进来。我很感谢他们的帮忙,因为我不想媒体把这些事情宣扬开去。此时,绪方,还有经理人栗田先生也来了。
「加纳,怎麽了?小纯现在怎样?」
我望著那个『急救中』的红灯,忧虑不已,绪方忍不住安慰我了。
「幸好有记者在品川看见你,我和栗田先生知道後,便立即赶过来。」
这时,我忽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就是那张解约书。
「栗田先生,小纯他签的那张解约书,无论如何,也要作废!要赔多少钱,算在我身上吧!我不会让他退出EDEN的!」
栗田忽然大笑起来,拍著我的肩膀说:
「放心!你们可是公司的幸运星,我们是不会放过你们任何一个的!」
「栗田先生!」
我给了他一个疑惑的眼眸,实在不明所以!
「哈哈!那张解约书是假的,是我为了应付他而做的。我也想你跟他好好谈谈,你们别再斗气了!」
想不到平常有点脱线的经理人栗田,原来也有精明的一面。不管他是真心为我们好还是为了公司的利益也好,我亦让感谢他,再一次给予我们机会。
这时,耳边传来一位护士的声音,让我原本放松了一点点的神经,再次绷紧起来。
「糟了!血库那边没有负O型血了!」
是小纯!我脑海里第一个想起的便是他!直奔到护士面前,为了要救他,要我做甚麽也不怕!
「护士小姐,用我的血吧!我是负O型血!」
眼前的年轻女护士似乎也有点震惊了,她应该是认出我吧!可现在不理得这麽多了!
「呀!这个,要先替你做一些检查,看看......」
「还做甚麽检查?我是他哥哥!内里的那个病人,宫本 纯,是我弟弟,这样行了吧!」
真是可笑!那个一直被我视为最高的秘密,结果,就是由我自己来揭穿了。人生真是荒谬!我几近用吼的声音大声呼喊,栗田、绪方,还有那位护士,一时间也吓呆了,说不出半句话来。半晌,还是那个护士比较镇静,她笑著回应我。
「先生,你搞错了!我说的是另一位病人,你弟弟,呀!宫本先生他不用输血。」
呼!总算舒了一口气,不用输血,那应该不是很严重吧!这时,医生也出来了。
「医生,病人怎麽了?」
我是第一个冲前查问的,接著,绪方,栗田也跟著上前,他们两个人,都用一种像是看怪物的奇异眼光看著我。
「你们,谁是他的家属?」
「我!我是他哥哥!」
到了这个时候,甚麽也不要了!不要再介意别人的眼光,只要自己无愧於心就是了。
「放心!他没大碍!只是胃溃疡比较严重,我想是因为严重的精神压力,才令病情恶化得较快!你们以後要好好的照顾他,不要让他太过操劳......」
胃溃疡!不是末期胃癌吗?我拿出那张已被捏得像垃圾一样的验身报告,给那医生看。
「这个,是他之前的验身报告,这里明明说...」
现在,我才发现,小纯的验身报告,原来也是在这所医院做的。
「噢!原来如此!难怪他这麽眼熟了。很抱歉!我们刚才找回他的验身报告,你手上那份,是我们化验部的同事搞错了......早阵子,他们把两个病人的病历报告给掉换了,真的很抱歉!因为胃溃疡跟胃癌的病徵很相似,而且当时,负责你弟弟的那位医生拿错了X-光片,所以也判断错误了!院方已经将有过失的工作人员处分了。很抱歉!害你们受惊了,我代表院方向你们道歉......」
那医生一边说一边向我鞠躬,受不了!我就知道,上天一定会听到我的祷告,不会把小纯带走的。现在,再也不用担心了!转过身,跟栗田和绪交待一切,著栗田迟些再安排我们录音,等小纯完全康复後,才再开始。他们似乎也吓呆了,我知道他们有很多疑问,但想问又不敢问,结果,还是我自己招供了。
「刚才你们都没听错,他是我弟弟,同父异母的弟弟,信不信随便你们!」
「慢著!他不是你弟弟!」
我永远也不想听到的声音,竟也出现了!为何他会来到这里?陌生的男人,多麽的不想承认,但,他,就是我的父亲。
「你是甚麽意思?」
刚好在这个时候,护士们把仍未清醒的小纯推出来,那张轮床,把我和他分隔了,他想跟著小纯回房,却被我阻止了。
「慢著!你给我说清楚!他不是我弟弟?是甚麽意思?除非我不是你亲生的!」
六年不见,他已开始变得苍老了。是为妈妈的事情而内疚吗?别在我面前假惺惺!眼前的男人,突然蹲在地上,手上拿著一个本子,好像是想要给我看似的。
「真生!都是我太迟发现,才害了你和小纯......这是你妈的日记,我早阵子执拾她的遗物时发现的......你自己看看吧!」
妈妈的日记?我做梦也没想过要去看!那太不尊重她了!但是,那是关乎我的身世和幸福吗?妈!请你原谅我吧!我接过了那本日记,翻开了发黄的纸张。
『X月X日 雨,
......以为我不知道吗?你有外遇了!是个漂亮的要命混血女人!不要脸的臭男人!别以为只有你才会......
X月X日 晴,
孩子出生了!我很清楚......他是谁的孩子!还好......跟他一样,有张英俊的脸,证明我的眼光不错吧......
X月X日 晴,
孩子越长越像他了,早听说过,孩子跟谁在一起,便会像谁!果然,,,,,,连血型也是一样,完全没有人怀疑呢!
X月X日 阴,
那女人的孩子,终於还是出现了......我受不了!是他!都是他!我讨厌他......我要向他们报复......』
够了!我真的很乱!我,是妈妈在外边和野男人生的孩子吗?那我的亲生父亲是谁?原来,从前我一直敬爱的妈妈,就是这样的女人吗?我是谁?我甚麽也不是!我是无父无母的野孩子。
「走!别过来!不要碰我......你们都是骗子、混蛋......呜......」
一直都是在装坚强,以为自己是不会哭的我,现在,哭的像缺了堤一样,被一个自己厌弃了六年多的男人抱住。
「对不起!都是爸爸不好,真生,请你原谅我......」
我就像很小很小的时候那次摔倒一样,被他抱著怀里,大声痛哭。我为甚麽要恨他?妈妈的死,严格来说,全是她自己的责任,根本就与他无关!
「真生!原谅爸爸......你要振作,你还要照顾小纯。」
他知道了吗?我和小纯的事。
「他回来以後,一直都是躲在房间里,偷偷的看著你的照片发呆......都是我不好,害了你们!」
「你......我们......」
「是我太迟发现,害苦了你们......那孩子,他为了你的事,一直都相当苦恼......」
多年以来的心结,终於可以解开了。现在,他一定会愿意和我在一起的。我应该感激和原谅眼前的人吧!那些无谓的怨恨,就此作罢。
「爸......」
绪方和栗田不知在何时已经离开了。算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先去看小纯。我们两个人一起进了他的房间,他手上还插著一些喉管,显得有点虚弱,等了一会,他终於醒了,看见我们就在自己身旁,不安的转过身子背住我们。
「哥哥......你和爸......你走吧!爸爸留下可以了!」
我想要抓住他的手,却被爸爸阻止了,他快我一步,把最重要的事情告诉他。
「小纯!真生不是你哥哥,不过你喜欢的话,也可以继续叫他做哥哥的!」
「甚麽?爸爸!你一定是说笑了!哥哥他......」
然後,爸爸将一切也向他交待清楚,他显得很激动,拿过被子,掩住了自己的脸,被子掩盖下细小的身子不往的在抖动,我知道他一定是在哭了。可是,为甚麽还要哭呢?他一直最忌讳的事情,已经不再存在了。
「小纯!别哭!今次,我一定不会再让你走!」
「......你走吧......我是个将死的人......你不要再花时间在我身上了......」
他就是这样,甚麽事情也藏在心里,不会向任何人透露半点,所有的苦,永远也是自己一个人吞下。
「谁说的?你只是胃溃疡!很快会康复的!」
像是我说的都是谎话一样,他依旧毫无反应,把自己藏在被子之下。後来,我和爸爸找来了医生跟他解释,再做了一次详细检查,加上见到身体渐渐康复,他才相信。有好一段日子,我和爸爸、绪方等人出入医院也被记者跟踪和包围,真的烦人!没多久,媒体上更传出了小纯和我是兄弟、和他得了重病的消息。每天,也有如雪片般的慰问信件寄来给他,当然,因为他是最受乐迷欢迎嘛!我是不会吃醋的!经理人栗田先生也找过我,结果,我还得和爸爸一起举办记者招待会,说清楚事情的真相,这样做,就是为了避免以後更多的麻烦!而我,亦正式成为爸爸的儿子了,以义子的名义,搬回家里和他们一起生活,始终,多一个人来照顾小纯,我也较为安心,而他也不舍得离开爸爸。知道我们和好後,小纯的心情也舒畅多了。
15---完结篇
好不容易,小纯的病,在我们的生日之前,总算康复的七七八八。自从把他接回家後,我和爸爸也小心翼翼的照顾他,深怕他再出乱子。爸爸本来也想告多几天假帮忙照顾他,可是,因为医院那边实在太忙了,人手不足的情况下,他还是要回去了。结果剩下我一个人来照顾他,也好,没人可以骚扰我们。原来,自从家里出事後,都没再聘请佣人了,宽大的家,只有我们两个人,幸好我也曾独立生活,做菜的功夫也不是太差,不过,没他做的这麽好就是了。为了不让其他人打扰我们难得的二人世界,就是连绪方、小泽甚至是栗田等人的探访也回绝了。日子一天天的过,那张瘦得叫人心疼的小脸,总算长了一点点肉,可仍是很瘦,嗯!我得再努力把他养胖点才是。一直以来都是由他照顾我,现在,我总算可以报答他的心意,我欠他太多太多了。不过,只要一看到他沉思时发呆的可爱样子,我便会忍不住想要逗逗他。
「怎样?小纯,很难吃吗?我都知自己没用的了!呜......」
我收回那只拿著汤匙的手。对,自从他回来以後,每一顿饭也是我的喂食下完成的。现在,我才知道,原来和自己最爱的人在一起,不论做甚麽也是幸福的。这个是诱骗他的最佳方法,没办法,我很想和他亲热亲热。可是,我答应过他,没他的批准,不会乱碰他的,而且,我最怕是破坏自己在他心里的好印象,万一,他以为我是个满脑子都是黄色思想的人,那就不好了。所以,我是非常非常的忍耐的。虽然很难受,但为了心爱的人,也是值得的。
「不会啊!很好吃呢!真的!」
好可爱!他很紧张,脸也红了。
「不用骗我了!吃的那麽小,一定是我做的不好了!呜......」
这几天,他的胃口好像也不太好,总觉得他好像有甚麽心事一样。
「......不是的......哥哥......真生......我......你要我怎样做才相信我......」
奸计快要得逞了!嘻嘻!有时候,人,还是要狡猾一点的。我故意别过脸,不再看他,就是想要他急起来。虽然我们已弄清大家的关系,但很多时,他还是改不了,会叫我做哥哥。果然,没多久,那张又是紧张又是害羞的小脸,已经来到我面前了,他手颤颤的,捧住我的脸,往我脸上亲了一下。嗯!这才差不多!当然,我最想他亲我嘴巴,不过,还是继续等待吧!内向保守的他,能做到这个地步,已是很难得的了。算了,再慢慢向他进行教育吧!
「别生气啦!真生,我只是在想一件事,所以......」
算了算了,看到他急得快要哭出来的样子,还是不玩了。
「快告诉我,在想甚麽事?」
该死的!近距离看他那张完美的脸,真的容易令人失控。我拼命的告诉自己千万别胡来,幸好我们不是在房间里,而是在饭桌前。
「我......我们的生日快到了......你想要......甚麽礼物......」
天啊!我多想告诉他想要他啊!可是,不行!不可以这样的,如果被他厌恶了,那怎麽办?我转了转眼珠子,并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了他。
「那你呢?你想要甚麽?」
放下了碗筷,趁机捉住他的手,有机会不吃吃他的豆腐,就太笨了!
「......都没所谓......可以和你在一起就好了......」
他抬起头,闪亮的双眸刚好对上我的,真的好美!我忍不住往他的脸靠近,想要亲他,突然想到,原来还未喂他吃完饭,得快点才行!赶紧拿起汤匙,继续将食物送到他口里。
「嗯......小纯,快些吃吧!」
不知是不是我心理作用,隐约好像觉得他有点不高兴。
「......真生......我自己吃可以了......刚才绪方打电话来,可能有重要的事,你还是快联络他吧!」
虽然他带著笑容跟我说,但我还是能察觉到他的不悦。为甚麽呢?难道我对他的照顾还不够细心吗?我不明白!我照他所说,放下食物,让他自己进食,然後便打电话给绪方,商讨恢复录音的事宜。
其实,我早就准备好礼物给他了,是一双订做的白金情侣戒指呢!我们一人一只,款式完全相同。我正打算,等我们完成了第二张唱片的工作後,便会带他一起到荷兰结婚。我实在太怕他被人抢走了,一定要快点将他绑住才行,让人知道他已有所属,不会再打他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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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工作繁忙,但也抽时间和我们一起吃饭庆祝。席间,还故意高声叫我不要欺负他最宝贝的乖儿子。哼!我知道了!我也算是你的儿子啊!把我看的这麽差吗?晚饭过後,我去了洗澡,回房预备休息。拿出小纯送的那条黑色的领带来看,这让我想起那次对他做了过份的事,自那次後,我将所有领带都收起了,不曾再使用过。
「咯!咯!」
「啊!进来吧!」
是小纯。看来他也是刚洗过澡,身上只穿著一件浴袍,那头茶色长发还未完全吹乾,身上散发著阵阵香气。
「哥哥,睡了吗?」
「嗯!还没......」
赶紧收起那过份注视他的眼神,继续研究他送我的领带。嗯!原来领带上还绣著我的名字和生日日期,虽然很细小,但我还是看到了,他真有心思。
「哥!喜欢吗?」
不知在何时,小纯已经走到我面前,坐在床缘,就在我身旁。我整个人也绷紧起来,人一紧张起来,便把不应该说的也说出来。
「嗯!很喜欢!可是,我想我可能用不著......」我顿了顿,转过脸,对上他美丽的眼睛。「对不起!那次就是因为领带伤害了你......我怕会再对你做出过份的事,所以......我......」
「......哥......你知道吗?你结领带的样子......最是好看......」
在我还未反应过来已前,他已经抱住我了。我们快一个月没这样的亲密过了。因为......我要尊守自己的承诺啊!我们的形势似乎跟以一向的相反了,此刻的我,僵硬如木头一样呆坐著,任由他抱著,隔著薄薄的衣物,我感到他的身体在发烫。今晚的他似乎有点不同,绝少这样大胆的他,把脸贴在我的耳际,继续说著一些暧昧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