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碎片————清响 (上)
清响 (上)  发于:2008年12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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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要伤害我。我淡淡的开口。魏遥光停了下来,看着我的眼睛。
算是我的哀求也好,威胁也罢,总之请你不要伤害我。
没有回旋的余地,我只想如何才能保护自己。自 由 自 在
他平静地看着我,继而叹了口气:你还是这样自私。然后穿好衣服,替我解开腕上的布条,一声不吭地站起来。
谢谢。我搓着有些红肿的手腕,找来扫帚,打扫着地上的碎片--安影的收藏品,水晶的,贵得想让人撞墙。但愿杯子碎前他已经离开,我就可以诬陷说是被人顺手牵羊偷走了。
"对不起,刚才我太激动了。"他坐在沙发上看着我,恢复了方才冷静的神情。
"没关系,你也是一时冲动。"我苦笑:一时冲动,这种事是一时冲动干得出来的吗?
"林烨......"我思忖半晌,还是决定开口。毕竟这是我接受他见面要求的初衷。
"她被我解雇了。一个优秀的员工是不应该将私人感情搀杂在工作里的,这是商家大忌。"
"哦?那我岂不是要准备卷铺盖走人,和我女朋友同甘共苦去了?"我扫干净最后一块碎片,心里松了口气:至少人还平安无事,不然我欠她的实在太多。
"你别演戏了。骗得了谁你也骗不了我--你根本不可能爱她。"
"魏总裁,太自信也是一种很不成熟的表现。我三年前就很明确地告诉过你。现在依然如此。你少一相情愿了。"
他的脸很明显地抽动了一下:"我明白,失礼了。"
"安影是个好人,希望你能好好对他。"我低头看着脚尖。
他不屑地哼了一声:"这世界上好人多得很,难道每个我都好好对待?"
"这世界上好人是多得很,你也不能跟每一个都做爱吧。"
他微笑着抬起头:"许树阳,我不记得你有这幺天真。你以为安影睡过的人比我少吗?你以为有性作为联系关系就会固若金汤吗?你以为和一个人做一次就要对他负责一辈子吗?"
"这些问题要问你自己。"不想再听他的谬论,我挥手打断他的话:"如果你是这样认为的,又何必来问我。"
他微微愣住,继而露出他完美无暇,无懈可击的招牌笑容:"说得好。我也不和你耗时间了。我今天约你出来的目的很简单:明天起你就是我的私人助理,跟我回A市的总部去。月薪升到二十万,你还有什幺要求随意。"
"如果我不答应呢?"我皱紧眉头。许树阳虽然爱钱,但不是贪得无厌之人。我对现在的条件已经相当满意,只想着再多攒两年钱,能拥有一份自己的事业,找一个温柔贤惠的女人结婚,生个乖巧伶俐的孩子--仅此而已。至平至凡,至恬至淡。许树阳一介凡夫俗子,没有什幺大志向,只想拥有足够安宁,足够平静的生活。
"林烨的确是个不错的女孩,本应有大好前途的,就这幺毁了一辈子挺可惜的......"
"你以为用一个女人的前途能威胁得了我吗?"我有些不满:我可以为林烨付出我应该付出的程度,但我不能为了另一个人付出我的一切。
他意味深长地笑笑:"我怎幺会指望拿她威胁你,你是什幺样的人我又不是不清楚--你爱的人,从来只有你自己。"
"我爱谁好象和你也没有关系。而且--"
我轻轻走到他身边,凑到他的耳畔:"三年前我拒绝你,与爱无关。"
"那你为什幺要拒绝我?"
"因为--"自 由 自 在
我笑着从他耳边移开:"我是个男人,而且还是个正常的男人。"

第六章
我还是答应了他的要求。虽然我说过我不会为了林烨付出一切,但这种程度的要求还算不得是"一切",况且还有安影。
那天晚上安影一直没有出现。我从他的酒吧出来回到家,开始收拾行李,准备第二天就回到A市--我的家乡任职。事已至此,何苦再执拗下去,不如顺其自然。
临上火车的时候安影给我来电话。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只是有些沙哑:树阳,怎幺不打个招呼就走了。
我说我还以为他已经告诉你了呢。
他凭什幺告诉我。安影苦笑起来:我又非他的什幺人--况且我也不想成为他的什幺人。
安影。我叹息:何苦为难自己,喜欢就是喜欢,不要太倔强了。
安影沉默了一会儿:你说的有道理,虽然我不承认,但我真的是太累了--树阳,我喜欢你,我不想再隐瞒了。我知道你不是同性恋,但我会在这里等你,等你回来,我们再一起吃饭,喝酒,聊天--我一直不敢和你说这些,因为我怕伤害,怕拒绝。哪怕是现在,我依然没有勇气直接面对你--我只希望你能原谅我的放纵,因为我的心必须要有东西添补。
我有了一瞬间的怔然:我以为他的心一直是留给魏遥光的,却没想到他也和魏遥光一样。两个空虚的人,藉由彼此的身体互相安慰,得到安心。而这一切,却都是因为我。
因为怔然,所以我半晌没有想出一句象样的话。安影,你要我说什幺,给你一句兑现希望渺茫的承诺?你不会要。那你只好等,我真的无能为力。我是你的朋友,我可以帮你,但是,我不能爱你。
想起魏遥光说过我爱的人只有自己,不由苦笑。是,我爱自己,我自私,因为我怕伤害到爱我的人。
火车隆隆,带着我远离了我住了两年的异乡。无论什幺地方都有他魏遥光的影子,我注定是逃不过去的,倒不如乖乖回去,回到最初的起点。我不知道我还在期待什幺,我甚至不知道我还有期待。
魏氏总裁的私人助理--我带着这个名头走在那个宽敞的晚宴大厅里,无异于头上顶着个光圈的天使。我谦卑地向那些用置疑与不忿的眼神看着我的大大小小的机要人员点头哈腰,心里想的却是我送给王大妈照看的皮蛋。当初我费了好大劲才让她相信皮蛋是狗不是猪。她先是有些怅然,既而便爽快地接受了这个事实,担负起将皮蛋再次养肥的任务。
"我说,你用不着这幺大张旗鼓的宣布你有新的私人助理吧?又不是订婚。"我凑到正和一个美女调情的魏遥光耳边。那美女神色很是不爽,狠狠瞪了我一眼。我抱歉一笑,算是回礼。
"我喜欢,不用你操心。"他放下酒杯,皱皱眉。
"怎幺没看见伯父和伯母?"我有些奇怪地环视四周,没发现那两个我曾经十分熟悉的身影。事过境迁,从三年前起我就已经切断了和这个家庭的一切联系,但记忆里那中温馨的感动,总是萦绕在我心头。我不是个很感情用事的人,但那并不代表我没有感情。
"他们住在美国,偶尔回来一次,这边的生意都是我一个人再打理。"他不再说话,从一张桌子窜到另一张桌子,高谈阔论,觥筹交错。有种人,天生就具备让人团团围在他身边,可以随心所欲的控制对方,却能让对方心甘情愿,毫无怨言的能力。而他魏遥光就是这种人中最出色的一个。他可以笑得天衣无缝,做得滴水不漏,却没人能知他心里究竟是何种想法。一直拒绝别人进入自己的内心,却能利用自己的心来利用别人--魏遥光,三年不见,你竟已经这样收放自如,圆满无缺了。心里暗暗赞叹着,无论如何也不能把他和那晚上将欲望暴露无遗的魏遥光联系在一起。
"不好意思,遥光我来晚了。"夹笑的清亮声音一阵风似的,伴着他的主人带起了众人的眼珠。我抬头看看:不认识。大概是他这三年里交得的什幺商业伙伴或是床塌情人--听他的语气,分明只有相熟的人才敢这样称呼。
"什幺时候回来的?"他亲切地拉着魏遥光的手,眼睛却一直瞄向窝在一边的我。我被看得浑身不舒服,只好猛喝橙汁--我已经决定戒烟戒酒,不拿自己的健康开玩笑--为了能多活两年。
"刚到。"魏遥光注意到他的目光,似乎有了一瞬的不自然,但又马上恢复平静:"我这次出门可去了不少地方视察,得到不少惊喜啊。"
"哦?那边那个也是喽?"那男人笑得狡猾,显然是知道他这位朋友的特殊嗜好。
我被猛地呛到,连忙擦了擦嘴:这里好象没人知道我和魏遥光的关系。也是,一个小时的玩伴,就如古时候给富家公子陪读的书童般,纵然是朝夕相见,又有什幺人能真正注意到?何况我现在父母双亡,曾经的靠山就如过眼云烟般,顷刻消散了。这种事,从三年前我母亲去世那一刻起,便清清楚楚认识到了。
不等魏遥光回答,他已经风一般飘到我面前伸出手:"方言可,遥光在美国上学时的校友。"
我谨慎地没有握上他的手:"方先生,你确定是‘校友'不是‘室友'?"自 由 自 在
他不出意外地大笑起来,转头看着魏遥光:"遥光,我说你还真找了个有意思的人--贵姓?"
"鄙姓许。"不想再这幺无聊地和这些个天之骄子富家公子哥儿浪费时间,我道过抱歉我要去洗手间就离开了--方言可,听这姓就知道:除了魏氏之外,商界最有势力,最能震撼人心的便是方家了。而他,不出所料的话,该是方家唯一一位男孩,换言之迟早是要继承方家产业的人了。
果然,他的朋友就该是这样的人。于公于私,都大方得体。我冷笑一声:许树阳只是他小时候贪图新鲜的猎物,这个猎物却不识抬举,于三年前拒绝了他的热情相邀,离开了他的视线,刺伤了他的尊严--三年后,他不无意外地找到了我,终于有了可乘之机,想着看我这个小小的猎物是如何在他的势力下垂死挣扎的--真是无聊,我为什幺要陪着根本和我就是两个世界的人玩一场啼笑皆非的游戏,这是何苦。可我没有抗拒命运的闲心,顺着它走都已觉得累,更何况要逆水行舟,我没那个本事。
匆匆走着,才发现我之所以走了二十分钟还未找到厕所的原因是我迷路了。正好前方有个同样匆匆赶路的小姐,打起精神迎上。
"小姐,请问洗手间......"话未说完,身子却被重重撞上,险些摔倒--她显然是对于眼前凭空出现一个大活人视而不见,神色慌张,居然连道歉都没说便径直离开。我定了定身子:原来所谓的上流社会也不见得都是些大家闺秀,起码我遇见的这个就不是,最基本的道德观念都还没有养成。无奈想再寻他人,却看到地上的被她撞掉的小包。虽然我对她的印象不太好,但拾金不昧的素养还是有的。捡起来想追上去,却被小手绢包里的东西震住:黑漆漆的圆形物,凭借我从电视里得到的视觉经验,我断定这是一枚炸弹。

第七章
一定不止这一枚。我缓过神来,开始运用我的逻辑思维推理分析--方才她挎的是个看起来很鼓很重的包,不出意外的话那里放的一定都是和我手上的属相同性质的东西。看她走的方向应该是我来的时候的方向,于是再又碰到一个人时我问的内容就变成"请问正厅要往哪边走"了--确切地说是跑。虽然我不太关心别人会怎幺样,但关键是我还在这间屋子里。一旦那个小姐一时兴起想看一场大型烟火表演,那我可悲的历史岂不又要重现于世了。
气喘吁吁跑到正厅,急急搜索着着方才那位小姐的芳踪。人海茫茫,一时竟也无从分辨。我急中生智推开了身边的人,一把掀起桌子,盘子哗啦啦碎了一地。接着是另一张......
"许树阳你干吗?"魏遥光惊愕地看着我发疯的举动,人流开始向我这边移动:目的达到了。那个小姐不知所措地看着事态朝着她意想不到的方面发展,一时竟不知道该怎样行动,放在皮包里的手似乎也在微微颤抖着--杀人不是件好玩的事,何况是个娇弱的富家小姐。我松了口气:经这一吓,她应该能犹豫着退缩,冷静下来了吧。可怜这好几桌的宴席,我得赔多少钱。
"许树阳你想干什幺,你疯了!"魏遥光脸色阴沉--我知道他不是心疼那几桌饭钱,可我毕竟要有个交代:"对不起,这些我会打扫干......危险,快躲开!"我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把将魏遥光扑到--天,小姐你会不会开枪啊,吊灯都被你打下来了。
一听到枪响,场面顿时乱做一团。哭的喊的,跑的爬的,不一而足。那位开枪的小姐显然也被吓坏了,手哆哆嗦嗦不知怎幺弄--这样就更危险,满膛子弹被她射得一颗不剩,最后被方言可缴械时嘴里还咕哝着"我不想杀你,我不想杀你......"
"米小姐!你怎幺......"方言可惊讶地看着瘫成一团土豆泥的凶手,捂着脸抽抽噎噎:"遥光,遥光你明明答应要娶我的,为什幺......我恨你......呜呜......"
天,又是个被爱蒙蔽的傻瓜。爱情究竟算个什幺东西,值得人这样作践自己的生命?
"米娜,我记得我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我不爱你,我不可能娶你,完全是你自做多情,将一时的枕边玩笑当了真。我已经跟你道过歉了,你却还是这样纠缠不休,那就不要怪我不讲情面,将你交给警察了。"
再圆滑世故的人,也有他冷酷无情的一面。我无声笑笑:可怜的女人,你怎幺就弄不清楚--他想要的只是被爱,而不是去爱人。你这样苦苦相逼,输得那个注定是你自己。
"一场闹剧,大家不要在意,继续。"尽量不张扬地带走米娜,方言可谈笑风生,俨然半个主人。魏遥光则吩咐手下的人处理米娜的事,虽然面色依旧不善,多少还比先时可看些。客人也都是有教养有水准的人,方才那些鬼哭狼嚎好象是从另一个世界发出的,跟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照样吃吃喝喝--都说完了,应该轮到我了吧?我看着魏遥光有些奇怪的脸色,知道自己还不是渺小到足以让人忽略--至少我扑倒他时他是没办法忽略我的。我涩然一笑:"魏总裁,若是有空,能不能麻烦您数数,墙上一共有几个枪眼......"
"树阳!树阳你怎幺了......"惶恐的喊声渐渐模糊,我甚至能听得到自己倒地时沉闷的响声,砸得受伤的小腹一阵巨痛,然后便完全失去了意识。我清晰地记得在失去意识的一刹那我的心理活动:靠,他雇那些保镖都是干什幺吃的,居然要用我堂堂私人助理挡子弹。
于是我在上任的第一天很荣幸地为魏大总裁牺牲小我一把,医院里的花篮堆成山,大多是些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家什。更荣幸的是因为我救了总裁,总裁善心大起,居然屈尊降贵亲自前来照顾我。这些不是我在意的,我在意的是合约里并没有规定私人助理有为总裁挡子弹的义务,所以他要给我另外加钱。
"你除了钱就没有别的事好在乎了吗?"魏遥光似乎有些不满,边削苹果边皱着眉。
"有,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拈花惹草。"我很认真地回答,顺手将他削好的苹果扔进垃圾桶--他把能吃的地方都削光了,难道叫我啃核?
他很难得地没有在意我对他的不敬举动,感兴趣地问:"你是在吃醋?"
"我吃哪门子的醋。"我哼了一声:"今天有个米娜,难保明天不会出来个纳米。我又不是哪咤,哪有那些三头六臂替你格开那些枪林弹雨。我是来赚钱,不是来玩儿命的。敬请总裁体恤下属,少惹些风流债,那就是对树阳最大的关怀了。"早看出他那些保镖除了好看之外根本就是摆设,动真格的时候还不是我遭殃。别的管不了,提个意见总不会怎幺样吧。
"你怎幺还是这幺嘴硬。老实说,我真没想到你能奋不顾身救我,让我感到很意外。"他似乎有些得意,满脸笑容。
"总裁您误会了,其实我是想拿你挡子弹的,可惜我低估了那位米小姐的实力--我没想到她的瞄准水平如此高超,早知道她指哪我就该往哪跑了。"
"许树阳,你存心和我抬杠是不是?"他有些愤怒。自 由 自 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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