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鸟~forbidden love~————轻萤流转君
轻萤流转君  发于:2008年12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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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早就应该想到的,听到东城文学社的时候自己就该想到,吉野是会来的。
说实在话,自己有些不愿意碰见这个女孩,虽然她是堇最好的朋友,但总是没有来由的觉得她对自己怀有敌意。吉野看着自己的时候眸子是冰冷的,无论她是否微笑,那种刺骨的寒意总是轻易的突破用来保护自己的伪装,直接刺入感官的最底层。那种赤裸裸的暴露在别人目光中的感觉,令人害怕。
  堇对于这点却似乎一无所知,自己又不能明说,因为从头到底吉野都没有说过什么讨厌自己的话,有的只是直感而已。
  "好久不见,彰君。"
"真的好久不见。最近都没有来家里玩,姐姐经常念叨呢。"
"晴美会念叨我?开玩笑的吧。"吉野还是保持着一贯的质疑语气,但嘴角的弧度柔和了许多,"最近在办理出国的事情,所以忙了一些。"
彰吃了一惊:"浩美姐姐要出国吗?去哪里?"
"美国。"
"呃?这事姐姐知道吗?"
"嗯,晴美她--"
"啊咳,两位!"横手在旁边干咳了一声,"能不能先讨论正事?"
彰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剧本是浩美姐姐写的吗?"
  "是啊,"眼睛在镜片后微笑着,"写得不好?"
"怎、怎么会。......我没有看过。"
  "想起来了,彰君是负责贩售饮料的吧?"
  "嗯。"
"那么,想不想看看剧本?"
"嗯。......红叶贺?"彰望着手中剧本的标题。
"虽然取了这个名字,但其实剧本的内容早就超出了那一章节。只是借了这个标题而已,就连里面的内容都是重新诠释的。"吉野说着,推了推自己的镜片,"每个角色都很辛苦啊......"
  翻开散发着油墨芳香剧本,自己也仿佛沉入了一个未知的世界当中。
  
  渴慕武藏野,露多不可行。有心怜紫草,稚子亦堪亲。
  她轻轻的念完,皱了皱美丽的眉毛,然后也提笔写起来。
  渴慕武藏野,缘何怜紫草?原因未分明,怀疑终不了。
  他静静的看完,笑了,笑容里面深藏着一种无力的凄凉。
她不懂,她真的不懂,像他这样的人会有什么让他露出这样的表情。  
他望着她,表情是那么的温柔,然而眼神却很遥远,仿佛透过她去看什么人似的。
  这样的眼神是一个谜,一个她永远也无法猜透的谜。
用梦呓似的支离破碎的语言和符号拼凑而成,在她原本阳光普照的心的世界中划出一道伤口,流淌出隐藏在光辉背后的龌龊的黑色血液。
  她在害怕着,害怕着某些一旦出现就会摧毁自己已有世界的东西。
  她觉得他是爱自己的,是的,他是爱着自己的!她的世界便是由他的爱构筑成的。
  但是,即使他是爱自己的,有些事情,他依然永远都不会说出口,那是一辈子的秘密。
  ......
"高尾!"
"是、是!下一句是......‘你并不爱她,她不过是那个人的代替品罢了!'"
"别发呆啦!"横手在舞台上方喊着,"别忘了你是负责提台词的!大家就靠你啦!"
  "明白啦!"彰一边大声的回答着,一边在心里哀叹。只不过看了一遍剧本,就被拉来做这样的工作,真是不划算啊!
"停停停!"横手又在怪叫了,"眼神还不够!山寺,你到底还想不想演呐!和你说过多少遍了,表情要庄严,还带一点故作超脱的姿态。这才像葵姬的样子!真是的,你这家伙干嘛老是一副追星族遇到偶像明星的花痴嘴脸啊!"
山寺瞪了他一眼,居然敢在永井学长面前这么说他:"说起来容易,你倒演演看啊!又不是拍电影,下面的观众管你什么眼神!"
  "你、你居然敢对导演这么说话!"
  "好啦,两个人都给我差不多一点!"小川阴冷的声音响起,让所有的人都起了寒战,"山寺,是演员就要听导演的话。横手,你也不要太过分了,我们毕竟不是专业的!好了,大家继续吧!"
  "小彰,累么?"堇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他的身旁。
  他摇摇头:"我不要紧,倒是姐姐,真不好意思,让你过来帮我们班级排戏。"
  少女淡淡的笑了:"不会啊,能到这里来和你的同学们接触,我也很高兴。"
  "啊,阿彰!林原老师给的钱,叫你去买些饮品回来,大家休息一会儿。"小川走过来,朝堇鞠躬示意。
  彰点点头,跑出了礼堂。
  "你有话对我说吧?"少女望着小川刘海后面的黑色眼睛。
  "嗯。......我希望高尾姐姐能让阿彰背熟你的台词。"
  "为什么?"
  "......因为你将没有办法参加演出......我的预感......"
  "是吗?"堇的口气淡淡的,"谢谢,我知道了。"
  小川疑惑的看着少女,那平静的表情让他觉得有些......她是不相信自己的话吗?还是,因为她早就已经知道了?
  "难道,难道你也是......"
  "你说呢?"少女又一次展露了她淡淡的美丽的笑容。

 

  "什、什么!!!"横手惊叫起来,"病了!明天就要演出了,她怎么可以生病!!!"
  "所以,我找到了别人来代替高尾姐。"小川不慌不忙的说,"他已经背出了全部的台词,只要再全体排练一次就可以了。"
  "谁!到底是谁!"
  小川把彰拉了过来:"就是他。"
  "什么,阿彰要演紫姬?!"
  "呃,为什么!"
  "真可惜,我还以为能看到高尾学姐的美丽扮相!"
  "呜~我们是被神明抛弃的!呜呜呜~"
  彰暗自叹了一口气,他也不想这样,可是堇的感冒实在太严重了,正处在禁声中。而且小川不知道为什么竟然知道了自己背出台词的事情--那是因为堇想要看演出效果,曾经让自己和修之对戏--既然这样,实在没有不答应他的道理。
  他很不好意思的低着头,然后一个浓重的影子落在面前。
  是修之......彰已经闻到了那股熟悉的味道,和淡蓝色房间一样的味道。
  "蠢蛋彰--"
  又要冷嘲热讽了吗?是啊,修之怎么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呢?
  "--既然演了,就好好加油吧!"
  呃?!自己抬起头的时候,修之已经转身离开了。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说......
  彰觉得自己越来越不了解修之了。
  这个时候,林原老师微笑着走了过来:"大家,借的服装已经送来了哦!快去拿来试试看吧!"
"彰君。"回过头,发现堇和吉野站在身后,堇的手里拿着一顶长长的假发。
"这是晴美给你的。"吉野代替堇做着解说,"我们到镜子那边去。"
  柔软的长长的发丝从肩膀垂下的时候,淡淡的笑容也在少女美丽的脸庞荡漾开了。也许是还没有开始成长的缘故,戴上假发的自己并没有想象当中的别扭或者恶心。
  "啊,好像!"山寺在旁边惊呼,"不愧是姐弟,阿彰戴上假发,感觉好像高尾学姐噢!"
  "怎么可能嘛。"彰自嘲的笑了笑,真是一个不会称赞的家伙,如果他知道自己和堇并不是亲姐弟的话,或许会惊讶得自打嘴巴吧。
  "真的,真的很像,不是说长相,当然,长相也有些像啦,主要是......那种感觉......哎呀,我也说不清楚,反正真的很像就是了!"
那个时候,无论山寺说了什么,彰都一笑了之的敷衍过去了。
有些事情,如果不知道,就等于是不存在的。

 

  他总是远远的看着那个人,那个人也远远的注意着他。
  然而那一道帘子的阻隔是永远无法逾越的,他再也不能像过去一样自由的往来两边了。
于是,他开始看她,用温柔但却遥远的目光在她的身上追溯往昔那个人的影子,她是那个人血统的延续者,但却永远无法代替那个人。
野草生根通紫草......
  那个人是紫草的话,她就只能是野草。
  白色的鬼魂在她身边舞蹈,尖利的笑着,喃喃的在耳边低语。说的全是有关他与那个人的故事,足以破坏她的世界的故事。
  其实她何尝没有发现自己只是一个代替品,只是不愿意相信罢了。
  美艳的鬼魂的心是凄凉的,虽然善于嫉妒,但爱他的心却从来不曾改变;令她更为在意的是身后那个庄严的魂魄,故作超脱的神态,一板一眼的举动,但相比六条的鬼魂,说出的话更为残酷。
  心的伤口,不断的流出血来。
他轻轻抚着她的脸庞,乌黑的长发已经失去了光泽,却像睡着了一般平静的表情。
  或许,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明白,在他心里她早已不是那个人的代替品了。
  ......
  "啊~永井学长演得太好了!我要去找他签名!签名!"
  "你先把衣服换下来吧,穿成这个样子......"彰拖着山寺进了准备室。
  "喂,阿彰,你不觉得永井学长真的演得很好吗?"
  横手也走了进来:"我也这么觉得,尤其是那种遥远的眼神,好像真的在透过你看什么人一样。"
  "应该是在看她吧......"
  "谁?!"准备室里所有的人齐声叫了起来。
"姐姐......"彰的声音压得很低,自己很早就已经知道了,那种感情的存在。之所以理解这种异样的情愫,是因为自己和修之是一样的。
堇是一个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美丽而又幽雅,就像上天用来赏赐人们一般,她喜爱着人们,也被所有的人喜爱。
  "啊,难怪......"
  "高尾学姐是很漂亮,我能理解。"
  "呃,那高尾学姐有没有......喜欢的人?"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彰愣住了。
  是啊,堇已经高中一年级了,虽然是在女校上学,但也应该有了心仪的人了。
这么想着的时候,忽然感到一阵无力的悲哀。终有一天,自己是要失去堇的,无论多么的不舍,她还是会离开自己的。
到外面去,寻找属于她的幸福。找到那个她深爱的人。
堇是一个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美丽而又幽雅,就像上天用来赏赐人们一般,她喜爱着人们,也被所有的人喜爱。但梦终有一天是要醒来的,当真实的利剑划破虚伪的快乐时,梦就要醒了。
  
  "姐姐呢?"彰追上一个人慢吞吞走着的修之。
  "大概和吉野先回去了吧。"
  两个人在街道上缓缓的走着,彰嗅到了空气当中雨水的味道。清新的气味,就像修之给人的感觉一样。
  "我说......修之,"彰有些惴惴不安的望着身旁的人,"姐姐她......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脚步突然停住了,他站在路灯下,背着光。
"为什么这么问?"
  "呃......我只是好奇。"
  "真的只是好奇?"修之的脸在阴影里模糊着,但眼睛却牢牢地盯着彰,"......算了。"
  两个人又走了一阵,彰觉得自己之前的提问是个错误。但除了修之,他实在想不出应该去问谁,堇或许不会直接的说明,但吉野是一定不会告诉他的。
  "堇有她自己的烦恼......"
  "咦?"突如其来的话让人摸不着头脑。
"你知不知道她有一个叫‘薄田晴美'的笔名?"
"嗯。我知道,是浩美姐姐取的。"
如薄田泣堇(淳介)般清婉、典雅的风格,像濑沪内晴美一样优美、动人的文笔......吉野平时就是用"晴美"这个名字称呼堇的。
"她好像在写过一篇叫《青鸟》的小说,我无疑当中看了一点--"
  "小彰!小修!我等你们很久了。"少女拎着超市的塑料袋,站在前面的路口,"我们回去庆祝一下吧。"
  "姐姐,你的声音?"
  "嗯,好了,完全没有问题了。"少女微笑着,"真的很巧啊!......对了,小彰你能不能到那边的转角再帮我买一支芥末?"
  "嗯。"彰温顺的点点头。

 

 

 


05

 

来年的暑假,三个人一起去了嵯峨野。
  广大的嵯峨野,一般指太秦以西,西起小仓山,北自大觉寺到鸟居本,南至大堰川。
  三个人坐着裕子姑妈开的车,从御室通过山越和千代的古道,然后到达广泽池畔。
在那里有永井家的老宅。
  老宅其实已经没有人住了,自从一年前修之的爷爷去世以后,就只有修之的姑妈裕子偶尔还会来打扫一下。
  里面尽是一些过时但却应景的东西,城市当中不太常见的蚊帐,团扇以及蚊香都能在这里找到。
  老宅的庭院很大,到处是郁郁葱葱的树木,前院靠近走廊的地方是一个清澈的水池。夕阳西下的时候,水面闪着粼粼的光泽,然后,仿佛整个庭院都笼罩上了一层薄薄的雾霭。
堇站在卧房中央,踮着脚和修之一起挂蚊帐,矮了许多的彰只能乖乖的坐在旁边看着他们忙碌。少女轻轻的哼着什么曲子,熟悉的旋律在屋子里面回荡。随着乐曲的延伸,柔软在心底深处慢慢的扩散开去,然后一直渗入到感官的最底层。
  彰在稍显炎热的空气中有感到有些疲倦,便懒懒的把身体靠在了门上。
昏黄的光线从敞开的纸门透进来,所有的东西都拖着长长的影子,由于逆光而模糊了原本清晰的边缘。世界万物仿佛都融合在了一起,失去了分明的边界,只留下相近的块状颜色构筑出一副梦幻般的景象。
  迷起眼睛,在睫毛下面望着染上了艳橘色的黄昏的庭院。
脑袋很重,身体有点钝钝的。大概是在列车上时过于兴奋了,不断看着窗外变化的景色,始终没有好好的休息。
  他还记得十岁那年,自己第一次乘坐列车的情景,怀着激动的忐忑不安的心情,看铁道两边大片大片的金色麦梗飞速的倒驰而去。那个时候,对于这座城市还一无所知的自己,现在居然已经成为了一个地地道道的东京人了,故乡的往事反而像虚幻的梦境一般在记忆中游离飘荡。
这么茫然的想着的时候,夏天就要过去了吧。
再过不久,四面环山的家乡就会染上各种缤纷的色彩。
漫山遍野的树木参差交错着,金黄的、枫红的、浅葱的、深碧的,各色的叶子纷纷扬扬的飘落,地上厚厚的仿佛铺了一块巨大的五彩锦织。
祖母的身影总是和这样的黄昏自然的交融着,两个人在这样的傍晚一前一后的踱着步子,落在树叶上的足音有一种缓慢而又忧伤的节奏。
  略微低沉的声音落了下来,就在彰陷入沉思的时候。
  他稍稍抬起头,然后看到了坐在身旁的修之。
  "姐姐呢?"
  "去准备晚饭了。"他望着彰好一会儿,然后开口问道,"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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