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事?无云哥哥?」
「......虽然我很生气,但我不会对你开枪的。」我说,看见诺亚对我可爱的笑了。
──虽然只是一个玩笑後面所加的话,但对我和诺亚来说,都有著很重要的意义。
──就算是到最後,我们两个为敌,我还是不会对她开枪的。
──绝对。
13
就这样,三个大男人绕著一个小姑娘团团转,转到了黑漆抹乌的电影院。
因为小公主(魔女?)没去成pub享受罗曼式的夜生活,所以就选了个罗曼克文艺电影。就算三个男人陪一个小女孩这种搭配组合去看这种电影有些奇怪,不过为了小公主,我们几个就也任她去了。
这样还好,我并不是很在意他人的看法。
但真正在意的,是诺亚更改了称呼我们的方式──
「风雷爹地!我有看到爆米花喔!」小公主诺亚叫著,天真无邪的拉著满是笑意的风雷的手,摇晃著。
「好好好,我去买给你,好吗?」最後的三个字「小公主」隐没在印在诺亚额头上的吻中,风雷笑著将诺亚放在位子上,走去买爆米花。
「无云呢?你要饮料吗?」风雷细心的问了医生,然後问我。他知道我不喜欢吃零嘴,於是问饮料。
「嗯,冰红茶。」虽然知道外面卖的红茶没有风雷在家里用上好的红茶茶叶泡的好喝,但碍於口渴,我说,顺便加了句:「帮小公主买杯奶昔吧。」
诺亚嘟起嘴,「我不想喝奶昔。」
「那你要喝什麽?」我问,小心地应付这个以整人闻名(?)的小魔女......虽然在我们三个人的心目中,诺亚不管多坏,永远都是漂亮可爱的小公主。
撇撇嘴,诺亚亲腻的抱住我的手臂,别人看起来是要开始撒娇了,但在我眼里不是。
「诺亚要跟无云妈咪一起喝冰红茶。」
那个撒娇的亲密动作,只是要我有个心理准备罢了。
「很好......买一杯冰红茶就好了。」我皮笑肉不笑的跟风雷讲,风雷忍著笑,快步跑开。
等风雷走後,医生说也要在电影开始前出去晃晃。两个爱女爱的像疯子一般的傻爸爸走後,就是我开始跟小公主诺亚「长谈」的时间了。
转头:「诺亚......不要叫我妈妈,好吗?一样,要叫就叫我爸爸。」我尝试板起张脸,说道。
诺亚又是一脸无辜。
「可是......唉。」居然有模有样的学大人叹起气来了。我真不了解她有什麽好叹气的,有两个傻爸爸护著,不用担心生活花费,无忧无虑──
「嗯......」我自行曲解诺亚的那声叹气是表示同意的意思,松口气。
「可是无云哥哥不像爸爸啊──」
「噗───」呛到口水了。
算了,反正诺亚决定的事情,不管其他人说什麽都不会改变的。
就当作没听到吧。
原本带著看好戏的表情的诺亚,在看见我笑笑就没下文的反应後,大概是觉得无聊吧,就自顾自的观察四周走动的人、以及看在萤幕上拨放的广告。
她大概是觉得逗我无聊吧,虽然我跟之前已经改变的非─常的多,真不知道要是喜欢新奇事物的小公主遇到以前的我──那个冷酷无情没感觉没痛觉没心没肺没血没肉平常看起来一脸澹然生气起来一发不可收拾动不动就掏枪把无辜人群当靶打一堆洞过著无聊无比的生活──的无云,我,小公主会怎麽样?她还会主动凑上前来天真无邪的要跟我回家吗?还会每天晚上把我当作她的爹地(妈妈!?)来一个晚安吻,然後笑咪咪甜蜜蜜的说「晚安,亲爱的无云哥哥」吗?她还会在她心情好的时候、或者在我心情不好的时候轻轻的唱著歌,或者踏著身後会开花的步伐,轻快无比的在我面前有如小淑女般的邀舞?还是会不时的撒撒娇、逗逗我?
......
......
用手捂住脸,我很沉很沉的吐了口气。
这种日子还能过多久?
想到小公主诺亚,又让我想到永远令我猜不透的风雷。
他说他是自愿待在我身边,而且很成功的打入我的生活。他非常的适合群居,因为极会做人,这世界上绝对没有不容许他的地方。他看起来跟小孩子般的天真,但事实上却比我还要成熟、还要老练。装的天真只不过是一个面具,这我可就在不久前就看透了,因为他跟医生是同一种人。
医生也是装做玩世不恭。表面很风流,私底下却很专注专情。
从他陪在我旁边已经快要五年来看,他的确是这种人。
医生和风雷都回到座位上来,而且都用一脸担心的目光看著我。医生先跟诺亚玩著有关猜谜的游戏,那是非常奇怪的游戏,医生说一些症状,而诺亚答出是什麽病,我想医生是借此将自己的知识传递给诺亚吧,诺亚也非常的聪明,只要细心的教导一次她就会记得,果然小孩子的行动力和学习能力是老人无法相比的。
风雷坐到我的旁边来,先是满怀关爱的摸摸我的头,在被我不著痕迹的躲掉後,他说:「怎麽了?」
被他这麽温柔的一问,我又开始有些撒娇的心态,却忍了下来:「在担心一些事。」
「什麽?新的任务?需要帮忙吗?」风雷就是这麽好的人,我知道他心理并不赞同我明明有了一堆钱足以养活一堆人却还继续往火坑里跳的行为,但他并不强硬(因为他也是干这行的)而是常常问我需不需要帮忙:「......你知道吗?每次你出任务的时候,诺亚和医生都很担心你。」
我笑:「喔是吗?那你呢?」
他先是脸红一阵,又板起脸用无比严肃的表情回答:「我知道你不会有事。」
我真的放开怀,笑了。而且是很离谱的列嘴笑:「就是你最了解我。」
「因为我知道你舍不得我们,不会容许你自己发生事情回不来的。」他也跟著笑了。风雷的笑是很单纯的,完全没有任何杂质含意的笑容,很像完全还不懂世事的小孩子。
「我刚才在想,我这麽依赖你们几个,万一到时候你们离开我怎麽办。」
风雷先是一愣。
「我们不会离开你啊。」他天真的说。
「一定会的,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你说,我们有什麽理由会离开?至少短期不会,那大概是五年十年的事了。」
「总而言之,我不会让你们离开的。」状似胡理取闹。
「呵......我们不会离开你的。」
我不知道为什麽,风雷说这话可以说的那麽有自信。
电影开始了。
故事剧情是一个女人,因为某种因缘一次邂遘了两名男子,而产生的三角恋情。
我只注意到这些大意中的大意,其他就是在神游中过去了。
对这种爱情文艺的东西不是很有兴趣,我从来没有看过。
这也只是我第二次进电影院,第一次是为了要暗杀某位身为知名演员的目标,所以来看看目标所演的电影,不过目光都放在目标上,从来没去注意到细节。不过我发现,这目标以前曾是陶雨桃花眼的「手下败将」。
长的不错,男的,虽然不是我喜欢的那型──桃花凤眼,动不动就抛媚眼,擦著粉──不过还是长的不错的。我亲眼看过目标对陶雨苦苦纠缠著。
後来不是我了结目标的生命。
那部片子,我第一次看的目标演的电影是凶杀片,里面的目标饰演一位有些柔弱又坚强(这点我很怀疑)的男主角,最後目标被惨烈的杀死了,留下了一个小小不意察觉的线索给他毕生中最要的警员朋友。目标虽死了,但是最後还是以破案喜剧收场。
某天阴雨的下午,当我要去准备执行任务的时候,发现报纸上登著目标惨死的消息,而且行凶手法跟那部片一模一样。那是我第一次目标被别人抢先下手,不过後来知道行凶者是何人那种愤怒的感觉就没了下文。
是陶雨动的手。
他笑的春风得意,修长的手指在钢琴键上弹跳著,那部片的主题曲就流泄了出来。
陶雨还强暴了目标。
『这不是你的风格,先奸後杀。』我说。
钢琴声停止,又继续。
『是他要我这麽做的,因为他说,假如要被我杀,宁可先跟我做一场在死去。』说完,他笑的咪起眼,转头:『无云,我心地很善良吧?我让他在高潮中死去。』
......
......
......
「无云哥哥?」诺亚童稚的声音,把我从回想中拉回现实。
「嗯......」我看了看趴在我胸前瞪大眼看著我的诺亚,应了一声。
「无云哥哥没有认真的在看对吧?」
「嗯......不就是两男爱一女的普通三角恋情麽?」
诺亚很可爱的笑了。
「这是诺亚特地挑的喔,无云哥哥,你不觉得应该跟女主角一样,做个抉择了吗?」
14
「嗳,你在说什麽啊,小公主?」我笑著说。放在腰内侧的完美死亡麻雀的存在感越来越清楚,甚至清楚到有些诡异,像是一直在呼唤我去抽它出来似的──
诺亚先是面无表情的望著我,然後也笑了,是苦笑。「无云哥哥......算了,原来你如此迟钝。」
我没有回答,脸上的笑容也没有消失。
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就看这个小公主聪明的怎麽样了。
就在我们一男一女一高一矮暗潮汹涌的眼神之下,一艘不怎麽稳的破船──风雷走来了。他奇怪的看大眼瞪小眼的我们,出声打断:「嗯,呃,散场了。」见我们的目光同时转到他的身上,他有些难以启口的说。
「无云哥哥,我们走吧!」诺亚又回覆到以往可爱活泼的小公主模样,亲腻的搂著我的手臂说。
这个小公主......说难听点,说不定智商和EQ都比我高,当然还有,演戏的技巧也是高超无比的。
「嗯。」我也不甘示弱的对她回以笑容,虽然嘴角抽筋抽的有些厉害,不过我还是很用力的压了下去,带著小公主跟风雷出去。
医生已经在场外等了。我不得不这麽承认:医生的直觉比风雷敏感的多,他一眼就看出笑咪咪的我事实上头顶有一片乌云正在轰轰轰打著闪电,然後嘴里叫医生叫风雷叫我娇滴滴的诺亚事实上正在等著我的闪电光明正大的打出来。
对风雷示个意,医生走了过来,站在我的身旁。
「我有事情要跟无云谈一下,你和诺亚就先......」
「我们去对面的咖啡店吃点东西好了,有些累。」风雷急忙接下话,他听的懂医生的话中有话。
从我们四个一起生活开始,每当医生对风雷这麽说就代表著我们两个是要谈有关我的任务,然而自知是外人的风雷就负责带诺亚离开现场,当然这次也不例外。
诺亚牵著风雷的手,吱吱喳喳像只聒噪的可爱小鸟,不过在过马路到咖啡店前她转过头,给我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让我觉得有些奇怪。
医生带著我坐在路边的凉椅上。因为看完电影已经是凌晨了,空气稀薄又冰冷,医生贴心的将我的手拉进他的大衣毛口袋,他的大手不停的揉搓著我的手,尝试要让我的手暖一些。天气真的非常的冷,已经不是我能逞强的范围,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我靠在医生的旁边,没有一丝缝隙。
路上人很少,除了一些状似要赶著回家的车辆外,我也有看到些因为一同狂欢而晚归的群群女孩。大概是大学生吧,一群七八个从马路的另一端走过来,看到我和医生靠的有些近的离谱就在那边格格笑的不停。我心中有点生气,真不知道她们是把我当男的还是女的看,因为我的头发已经有些长了却一直懒得去修剪。
转头看著医生,医生似乎也将目光放在对街笑的很狂妄的女孩们。他的嘴角带著笑,不怎麽在意。
医生的头发从我跟医生见面後,就跟一般漫画上的美男科学家一样,都留著触肩的长发,不过平时他都是把头发扎起来的,而且扎的很烂,风雷常常抱怨他不爱惜头发,要不是因为天生丽质,他的头发早就可以媲美稻草堆了。
我,当然是留著短发,因为不喜欢被别人误认为女生或著弱者,而且我懒,留长发懒的洗懒的吹懒的梳懒的绑懒的整理,倒不如多花点钱剪掉。不过最近头发长了,不绑也不行,要不然在脖子那边飘啊飘刮啊刮的很痒很不舒服,幸好家里不懒的人还有风雷一个,所以我的头发都是风雷整理,连吹头发都是,因为他说不吹以後会头痛。
「怎麽了?」这个明明找我单独讲话却久久不开口的人总算问了。
我摇摇头,「没什麽。」
「嗯......无云,你有没有觉得......最近身体有些怪怪的?」
「咦?没有吧......」其实是有的,我觉得最近我过的太好了,太幸福太平静了,非常的不可思议。
「是吗?我倒是觉得有些怪怪的,之前上头给我一瓶『保养液』说要我进行研究。」医生说。
「『保养液』?这跟我们有什麽关系?」我狐疑的问。
医生挥挥手,我乖乖的住口。通常在我两谈话的过程中,医生做这个动作就表示要我不要问太多,也就是说这次谈话由他做主导。
「先暂且不管『保养液』的事情,我先问你,你昨天几点睡觉?」
这个问题也很奇怪。
「嗯......大概十点多吧。」记得看完十点晚间新闻就趴著睡著了,还是被风雷强硬从暖洋洋的床给挖起来洗澡。
「那几点起床?」
大概是一系列的问题吧,眼前的医生就是「科学家┼医生」的组合,会问些奇怪的问题也没办法,因为听说有一些奇怪的想法的人才会有成就,例如牛顿,被苹果砸到不是骂三字经而是在想苹果为什麽会往下掉实在是奇怪。
「也是十点多......」
「睡的很久喔。」医生笑,引起了刚才经过另一群女大学生的惊叫。这个还好,更重要的是,我居然也有些脸红了。此时就开始怪罪那些无聊女孩子,要不是她们惊叫引起我对医生笑容的注意力我才不会这样。
「今天怎麽那麽多女学生大半夜的在外面走来走去的......」喃喃念著。
「听说有个pub有狂欢整夜的party,大概是正在散场吧。」医生回答,然後接著说:「你以前不都是睡五六个小时麽?怎麽会突然睡那麽久?」
「大概是过的太閒吧。」我懒洋洋的回答,头不知不觉的就靠到医生的肩膀上:「最近也没轮到我的工作,而且也没做梦了。」
指的是那场姊姊的梦,也就是遇上陶雨前後常出现的梦。
我有将这个梦告诉医生,医生也没有说什麽,只是轻轻敲了我的头说我胡思乱想。
「或许吧......可是你知道吗?前几天晚上我一直摇你的身体你都没有醒过来。」
我一愣:「有吗?你晃我干什麽?」
「没什麽,只是我看著你的睡脸觉得有些不好的预感...你知道是什麽预感的。所以我就想要把你叫起来看看,可是没想到你都没有醒来,我在你耳边大吼大叫你也没反应。」医生皱眉。
很奇怪,真的很奇怪,通常我都是浅眠的,连隔在窗外的小猫叫都可以把我唤醒的。
「我睡的很沉?」
「非常的沉,你知道嘛,我就是以为你已经死了......因为呼吸很微弱。」他的大手紧握著我的手:「最近上头要我们小心点,因为有一个雇用杀手被杀了──我就是被叫去验尸的──很残忍的手法,我很担心......」他也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
「我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