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别哭!(兄弟~) ————水月
水月  发于:2008年12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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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泠儿愣了一下,然後垂下如扇的长睫,"对不起!打扰到你了。我只是一时好奇才来这园子看看,别无它意。"
  对於他的解释我是有听没有进,因为在他垂下眼睑的时候,我看到沾到他长睫上的点点泪光,他哭过了!
  "为什麽哭?"
  捏住他小巧的下巴迫他抬头与我对视,我半眯双眸,冷凝他因经过泪水的洗刷而变得更加明洁的美目,紧咬不放地逼问。
  "我、我没......"挣开我的手,泠儿退後几步倚上回栏,有些无措地别开视线。[自由自在]
  我逼近一步,欺身向前张开双臂握上栏杆,将他纤柔的身子限定在我的双臂与回栏之间,冷道:"你从来都学不会怎样在我的面前说谎。"是的,泠雁从来都不知该怎样对我说谎,而他也从未想过要对我说谎,他这种心虚的反应根本和泠雁如出一辙。"告诉我,你就是泠雁。"
  我的话让泠儿的身体一僵,他有些愕然地抬起头看著我看穿一切的冷眸,静默了半晌以後,他扯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我是不是泠雁很重要吗?"
  果然是这样!既不否认也不承认,只是一味地把我推入更深一层的迷惑中,看我极致的挣扎。
  深吸一口气,我努力压下被他挑起的怒气,沈声道:"重要!那就证明我没有移情别恋,没有对不起泠雁。"
  "也许是泠雁安排我们相遇的。"他在笑,他的话让我听不出他是认真或者只是玩笑。
  "那是借口!是为自己开脱的借口!"我低声嘶吼。
  我的确有过这样的想法,有过这种可以原谅自己的愚蠢借口,这样的我让我十分厌恶。
  "你承认了,承认你背叛了泠雁,因为......你曾有过那样的借口。"泠儿还是笑,笑里有著一丝难以掩饰的忧伤,这又更进一步的让我确定了心中的揣测。
  "你伤心了?你难过了?因为我背叛了原本的你而爱上了另一个你......"见泠儿没有反应,只是一脸平淡地看著我,我终於忍不住大吼,"你还不承认你是泠雁吗?"
  泠儿扯出一个苦涩的微笑,以轻柔得仿若哭出来的声音道:"不......我是一个影子......一个可悲的替身......"
  替身!?"你在惹怒我。"我咬牙道,他的话无疑是在我胸口燃烧的怒火上再添一把油,让它越烧越旺。
  "我已经惹怒你了,不是吗?我只是一个影子,一个替身,这是事实,你不接受就能将它改变吗?我不是泠雁啊......"
  "你──好!很好!"我咬牙切齿地道,他顽固的坚持让我的理智彻底的崩溃。"你想当影子、当替身?我成全你!"
  暴吼一声,我犹如一头发狂的野兽般将泠儿推倒在地,然後将他纤柔的身子压覆在身下......


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看著四周的景物,我一时还搞不清楚状况,不明白自己何时来到这座园子,也不知自己为何会睡在落月亭里?
  然而,当我坐起身时,地面上数滴殷红的血迹顿时像数根钢针狠狠刺入我的双眼,也刺入我的脑髓深处。
  记忆一点一滴地涌进脑海,我的呼吸也跟著一点一点地流失,胸口突然一窒,我懊悔地一拳击上粗糙的地面。
  想起来了,全都想起来了!就是在这个亭子里,我像是一只丧失理智而发了狂的野兽,把泠儿......强暴了......!!!
  "该死!该死......"
  我一连低吼几声,迅速起身跑下後山,往泠儿的院落跑。
  他先回去了!他一定无法原谅我所犯下的过失!心里好乱,一切都还没有开始,我就先把它破坏殆尽了。
  也许......我会再度失去他!
  突然涌起一股不详的预感,这让我的胸口狠狠一揪,连忙提气运功,丝毫不敢耽搁地以轻功来到泠儿居住的院子。
  我直接把门推开来到内室,见泠儿还在,著实松了一口气,但是泠儿的状况却再度让我的血脉紧绷。
  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泠儿以双手交叠攀附在床沿,一张不及巴掌大的绝豔小脸儿整个地埋在曲肘交抱的双臂上。
  他只著了一件单衣,乌绢般柔顺秀丽的过膝长发凌乱地散附在雪白的被单上、地面上以及单薄的双肩上,禁不起风吹的孱弱让我心痛。
  泠儿一动也不动,窗外徐来的风几乎吹走他微弱的呼吸,夕阳的余辉轻柔地泻在他单薄的身上,显得他是那样的朦胧虚幻,仿佛只是留在这屋子里的一抹残影,随时都会消散。
  "泠儿!"
  胸口一窒,我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抱住他纤细的腰身,而泠儿竟像一个漏了气的玩偶般,在我抱住他的同时颓倒入我的怀里,当我看到他唇角和雪白的前襟上的点点血渍,几乎被吓飞了三魂七魄,再往床上看,雪白的被单上果然也有一滩醒目的殷红。
  "泠儿,你醒醒,泠儿......"我抱紧他无力的身子,每唤一声,我的心就被撕裂一次,痛得无以复加。
  缓缓地睁开双眸,泠儿露出一个绝美而又哀凄的笑,然後,他轻启檀口,以一种微弱到近乎几不可闻的声音,哀道:
  "别来半岁音书绝,一寸离肠千万结。难相见,易相别,又是玉楼花似雪。暗相思,无处说,惆怅夜来烟月。想得此时情切,泪沾红袖黔。"
  "泠儿?"
  "你答应过我不会丢下我的......但是......你始终没有做到......一别数年,你让我怎能不怨?剑寒......你说谎......"他的眼神朦胧而空幻,仿佛眼里映到的我只是多年前的一个影子。
  浑身一颤,泠儿的指责像一股无形的力量狠狠地撞进我的心坎,痛苦、自责、懊悔......诸多感受一股脑涌上心头,震荡不休。
  "你是......泠雁吗?告诉我......"我喃语著,胸口的闷重压力几乎压得我无法喘息。
  "我......我......"话未尽,又是一口鲜血吐出,血光点点,喷溅在地上,喷溅在我的脸上、身上,我的心犹如被利刃掏挖一般的剧烈疼痛,瞬间,我惊觉到──
  "你的内伤根本没有好,对不对?"我心痛地嘶吼。
  该死!为何他要瞒著我?不!我该恨的是我自己,恨我自己的粗心,竟然没有发现他的异样。
  "忘了我......"
  他居然在笑,笑得凄美绝伦,眼中泛起的点点泪光在夕阳的照耀下显得灵光璀璨,却狠狠地刺痛了我的双眼。
  "你在说什麽傻话?"我没好气地低吼一声,一股烫辣感冲上眼眶,让我忍不住流下泪来。
  我不由分说地抱起他,让他盘膝背对我而坐,然後我跟著盘腿坐下,用内力渡送真气给他。
  "不!好痛!"
  泠儿突然挣扎起来,让我一阵心惊。可恶!我忘了泠儿根本没有功夫底子,现下又受了严重的内伤,这样贸然传送真气给他,只会让真气在他体内乱窜,导致血液逆流吐血身亡。
  双掌在他纤细的背上旋转一周,我凝神回气,无力的身子再度倒入我的怀中,显然已不堪折磨而昏迷过去。
  "泠儿......你不可以有事,你不可以丢下我......"轻柔地擦拭泠儿额上的汗水,我抱住他虚弱的身子痛心呢喃,一遍又一遍。
  就在这时,门窗被一阵不寻常的风吹开,趁我分神之际,一道黑影已由窗子飞冲进来,并一把抱过我怀里的泠儿由门口飞奔而去,瞬间消失无踪。
  "泠儿!"
  大喊一声,我欲追去,不料却被突然进来的瑶琼拦了回来。
  "公子,不必追了。"
  "让开!"
  我哪里听得下他在说些什麽?一把挥开他拦住我的手臂,欲往外冲,不想瑶琼竟将身形一移,再度挡住我的去路。
  "公子,请您先看看这个。"
  瑶琼从袖子里拿出两样东西:一封书信和......
  白玉发簪!?
  我认得它!那支精致的簪子是五年前,泠雁十四岁那年我在珠宝摊子上买来送给泠雁的,怎麽会在瑶琼这里?
  "这是半个时辰前,泠儿送到瑶琼这里,让瑶琼无论如何也要转交给公子的。"看出我的疑问,瑶琼主动为我解惑。
  "泠儿交给你的?"
  "是的。"瑶琼点头。
  该死!泠儿果然就是泠雁!
  我迅速将信笺抽出展开──
    今夕离别,合会在何时?
    时灯照空局,悠然未有期。
  简短的两句话却犹如千斤巨石般沈重,毫不留情地撞进我的心坎,同时将我手中的信笺震落。
  飘飘悠悠,信笺落在我的脚边,就像我此时的心情一落千丈。
  "泠雁......到最後......你都要离我而去,始终都不肯留在我的身边吗?"
  他宁愿选择那个对他只有毫无道理的仇恨、对他只有百般虐待的男人也不肯选择深深爱著他的我吗?
  我的心......再度破碎了......无尽的爱......呼之欲出,却只能像被迫剪断了线的风筝般,无声无息,孤单地在空中飘荡......飘荡......
  我......再度失去泠雁了!

第九章


"公子,您当真要回去了吗?"
  "此处再也没有值得我留恋的东西。"有的......只是心痛的回忆!我一边收拾行李,一边头也不回地说著。
  "公子,自从第一次见到您,瑶琼就知道你的心中珍藏著一个人,只是没有想到他竟然就是泠儿。"
  我闻言皱了下眉,然後疑惑地转身看向瑶琼,这一看,竟让我愣住了──
  他今日没有上妆,干净的脸蛋显得异常清丽。一头秀亮的过腰长发以一条白色的发带束起高高的马尾,一袭雅致的鹅黄色长衫包裹住他玲珑纤柔的身段,一别於以往的妖豔,今日的他有一股清纯的柔美,格外的清丽脱俗。
  愣了半晌我才回过神,连忙调整自己过於吃惊的情绪。
  "公子,您要回去,瑶琼绝不拦您,但是有一句话,瑶琼一定要告诉公子,瑶琼......"瑶琼欲说还休。
  "什麽话?"今日的瑶琼有些不一样,剑眉一挑,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较有温度,不再像以往般的冷冰冰。
  "瑶琼心里也有一个人......"垂下螓首,瑶琼紧张地绞著双手,"那个人就是......就是公子......"
  我愣住,室内顿时静了下来,见我不说话,瑶琼羞得不敢抬头,就在这时──
  "好无情啊!剑寒。人家‘美人'都向你表白了,你好歹也该给人家一点回应嘛!"男子不平之声突兀地在室内响起,打破原本尴尬的僵局,我抬眼一看,只见李尚卿与刘冀麟双双走进我的卧房,在我的身边站定。
  "我说易大少,咱们不是约好了一个月後在这里汇合的吗?你想毁约先行开溜啊?"曲肘撞了撞我的肚子,刘冀麟也加入数落我的行列。
  没好气地分别瞪了两个无聊懒人一眼,我转过身去继续收拾我的行李。
  "你若真走了,会哭爹喊娘、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後悔一辈子哦!世上没有卖後悔药的,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哟!"刘冀麟的屁股老实不客气地坐上我的包袱,吊儿郎当地朝我直笑个没完。
  "有事快说。"我没好气地低嚷。
  "最近洛阳城里出了一件奇事。"刘冀麟挤眉弄眼,故弄玄虚地道。
  我一扬眉,示意他说下去,而这回开口的是李尚卿:
  "素有‘国色天香'之称的洛阳城里近来十分热闹,不止是因为四月初将举行的牡丹花会,最主要的原因竟是收购美人图。"
  "迂腐。"我几乎是用鼻子嗤哼,十分不齿这种行径。
  "这幅美人图可不是一般的美人图哦!"
  "有何不同?"我淡淡地问,并猛然出拳迫刘冀麟离开我的包袱,然後坐在床上不甚感兴趣地听著他们的下文。
  这时,瑶琼端上三杯上好的云雾茶,待刘冀麟与李尚卿上座以後,即把其中两杯放到他们身边的桌子上,而另一杯则送到我的手中,之後他便退到一旁不再讲话。
  "这个美人是一个绝美的少年。"刘冀麟接续道,他带笑的眼神让我觉得有些古怪。
  "是啊!听说是一个画者去白马寺礼佛时无意间看到那个美少年,一时心动便忍不住偷偷地将他画了下来,後来拿到城里去卖,造成不小的骚动。花会将近,文人墨客纷至沓来,不仅只是赏花,更主要的原因就买画。"
  "会有这等荒唐之事?"我狐疑地挑起一边的眉毛。
  "还有更荒唐的。"很假地嗤笑两声,李尚卿似有意又似无意地将声音压低,一字一句地对我说道,"那画者还在画上署了两句诗──春恨秋悲皆自惹,花容月貌为谁妍?名为‘薄命司'"他试探的语气著实让我觉得古怪,不过那首诗却深深牵动了我的心弦。[自由自在]
  我忍不住一叹:"又是一个苦命的人儿。"
  "是很苦命,对了剑寒,我听说你的身边原本也有一个和那个少年一样苦命的人是吧?"刘冀麟看著我,他的话似乎别具深意,深邃的眸子更显莫测高深。
  "你想说什麽?"我皱眉问,"一大早跑回来就给我在这里阴阳怪气地一答一唱,你们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公子,恕瑶琼多言,瑶琼觉得刘公子和李公子口中的美少年好像就是泠儿。"
  瑶琼突然插话进来,他缜密的心思让我吃了一惊,因为他的话正好点醒了从一开始便困在我心中的盲点。
  "画呢?"我沈声问。
  我相信这两个不学无术的混球一定也买了一幅画,要不然他们两个也不会一大早跑来这里在我面前大唱双簧,还撒下饵让我一步一步入了他们的甕。
  "在这里。"
  李尚卿从行李中拿出一个锦盒,并将它打开,没等他将画拿出,我便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抢过盒子里的画,迅速伸展开来,顿时,我像被雷劈中一般僵在原地──
  可以看出那是一片雍容华贵的牡丹花圃,少年抬手轻轻托起其中一朵在阳光下闪闪似绒的黑牡丹"烟绒紫",如扇长睫轻垂,遮去眼底晶莹的泪光,开出两种颜色的牡丹花"二乔"以及"葛巾紫"、"白雪塔"、"胡红"等花容瑞丽的名贵牡丹绽放在他白皙绝美的脸旁,更将他衬得超凡绝俗,仿若仙子下凡。
  风,吹起他一头乌黑秀丽的长发,少年的眼底有著无法掩饰的泪光闪动,他那我见犹怜的气质著实令人心折。
    春恨秋悲皆自惹,花容月貌为谁妍?
  这样的诗句不该用在男子身上,但是用在他的身上非但不会让人觉得不合常理,反而深刻地体会到少年悲彻而无助的心绪。
  我的心撕裂一般的疼痛,颤抖的双手几乎拿不动轻盈的画轴。是的!画中的少年就是泠雁,画者传神的画技将泠雁的气质、特点甚至心境都展露无遗,但最令我心痛得却是泠雁手上的那朵黑色的"烟绒紫"。
  记得在泠雁十六岁那年,也就是泠雁丧失记忆的第二年,我曾带他去洛阳看牡丹花会,洛阳城乃牡丹之国,四月正是赏牡丹的最佳季节,展出的牡丹品种繁多,玉板白、葛巾紫、二乔甚至於素有"花王"之称的姚黄泠雁都不放在心上,却唯独喜爱黑色的牡丹"烟绒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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