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渤听出他口气有异,连忙点起蜡烛,烛光下,只见连碧宇整张脸红艳无比,平素里红润的嘴唇更是娇艳欲滴,眼中泛着迷离的水气,但却看的出牙关紧咬,正自拼力忍耐。郑渤虽没吸入多情散,竟也觉得心中一荡,强压绮念道:"不行,点了你的穴道气血不顺,说不定会走火入魔,还是找给你找大夫去的好。"
连碧宇怒道:"黑灯瞎火的,你到哪里去找,再说等你找来我的样子还能看吗?让你点了我的穴道,照做就是了!"
郑渤抬头看到窗外无月无星暗夜的天空,心中慌乱无措到达极点,连碧宇那一下生气,使得他身体里更加气血翻腾,忍不住呻吟出声,咬牙叫道:"直接打昏我好了!"
此时郑渤同样也在受着煎熬,一个本应绝不该想的念头竟然在脑中盘旋,听到连碧宇的声音,低头一看,右手轻颤着伸了出来,明明知道应该点他昏睡穴的,却不由自主地抚上他滚烫的脸颊,连碧宇只觉得右颊一阵冰凉,舒服得轻叹一声,郑渤再也按耐不住,左手解开连碧宇胸前衣襟。
当郑渤的手触摸到连碧宇胸口的肌肤,俯身想要轻吻他时,连碧宇迷茫中看到他越来越近的脸,还有察觉胸前手指鲜明的触感,猛然警醒,捉住郑渤左手,惊喘道:"你做什么!"
"我不想看你这么痛苦,而我也同样痛苦。"郑渤低沉的声音,宣告着欲念的火焰终于再也压抑不住,"碧宇,让我帮帮你,你也帮帮我,好不好?"
连碧宇的眼神越来越迷离,尽管残存的理智在呐喊着不好,不要答应,但他的身体,他的意识沉醉在温柔的抚摸中,其他的一切渐渐离他远去,郑渤一次一次的低喃,"碧宇,碧宇......"似乎诉说着无限的深情。连碧宇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但终于颤抖着揽住他的脖子,顺从自己本能的接受郑渤溢满温情的一次次深吻,整颗心似乎欢喜得飘然飞起,再也无法思考究竟是药物让他如此,还是原本就心甘情愿。
在一起的日子,一点一滴积累的深厚感情,好像早已不是好友那样简单。当说要与对方一起闯荡江湖的时候,也许两个人心灵深处,都下定了一辈子在一起的决心,只是,谁也不敢去深想,都告诫自己那只是知交的友谊,而这一夜,终于把一切都打破,让他们不得不面对最真实的情感。
26 两种举止(都明白,都意识到,对方不仅仅是一个朋友,但一种心思,却有不同举动)
郑渤揽着连碧宇沉沉睡下,而连碧宇在身子渐渐冷却下来,意识回到现实中,他想告诉自己刚刚发生的只是做梦,自己的呻吟喘息,郑渤的热情如火都只发生在梦中,可鲜明的感觉让他无法说服自己,全身上下的点点红痕是抹不去的印记。他转头看着郑渤的睡脸,俊朗的轮廓散发出与从前迥然不同的气息,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突然连碧宇浑身一阵,飞快地下床,却脚下一软扶住床沿,搭的一声响,郑渤翻了个身,叫道:"碧宇!"
连碧宇这是头一次在完全清醒的情况下听到郑渤这么叫他,却觉得已经听了好多次,鼻子一酸,竟然差点掉下泪来,慌忙应道:"什么?"
郑渤没有睁开眼,一只手四下乱摸,连碧宇捉住他的手,低声道:"我在这里,你好好睡吧。"
郑渤唔了一声,微笑地睡脸诉说着安心和满足。连碧宇怔怔地瞧着他,心中乱成一团,许久,远处有公鸡报晓的声音,清晨的凉意袭来,连碧宇打个喷嚏,忙看郑渤有没有醒,郑渤睡得安稳,竟一点动静也没有。连碧宇轻轻叹了口气,松开手,忍着身上的不适,迅速地穿上衣服,拿起自己的包袱,又转头看了半天,四下里没找到笔纸,便拿起郑渤放在桌上的佩剑,无声无息地在桌上刻下:我走了。接着悄声推门走了出去。
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醒来以后的郑渤,只好选择逃避。连碧宇对自己的举止感到可笑,但就是无法说服自己留下等郑渤醒来,那样一个迷乱的夜晚,那样意料之外的发展,让他不知该怎么办。如果只是朋友,这样做也许仅仅是为了帮他解除药性,可连碧宇不愿这样想,也不能这样想,因为他清楚地记得郑渤的话,还有郑渤温柔的举止,已经回不去了,不管是他,还是他,都无法自欺欺人地把对方当成朋友了。
连碧宇也不愿承认仅仅是因为多情散的缘故才让他接受郑渤,毕竟,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完全失去理智。因为,那样对他的是郑渤,是和他相处了快一年时光的郑渤,尽管他认识的人不多,可他知道朋友是怎样的感觉,如果是从小玩到大的伙伴徐建达,连想都不敢想他会那样对待自己。就因为意识到自己真正的感觉,连碧宇才想要逃离。
武当山上,那个据说原本受人尊重的大师兄,受长辈器重的谦业,因为爱上陈濂,导致被师弟们瞧不起,最终还被逐出师门。尽管连碧宇当时是真的想帮助那对有情人,也为他们能在一起感到高兴,但内心深处,总是抗拒这种不被世人接受的感情,所以一直在有意无意的告诫自己,郑渤是他最好的朋友。可是,再也骗不了自己,他爱上郑渤了,就因为是郑渤,他才愿意接受,但当冷静下来,一想到那时武当山弥漫着的诡异的气氛,再一想到兄弟们知道以后震惊的神情,他做出最没用的选择--逃离。
朝阳照耀下,云彩似火鲜红,晴朗的天气似乎在讽刺连碧宇步履艰难的离去。
郑渤一觉醒来,天已大亮。其实他本不是嗜睡之人,但从连碧宇被掳去之后他都没合过眼,而且精神一直处于紧张之中,连碧宇的平安,还有那样一个夜晚,让他睡得无比安稳。
睁开眼,立即觉出有异,看到身旁空空如也,郑渤穿着衣服,边下床边连声叫道:"碧宇,你在哪里?"
当发现桌上的包袱少了一个,郑渤的一颗心瞬间落入万丈深渊,等看清桌上刻下的留言,郑渤一掌拍在那三个字上面,桌子稀里哗啦如同朽木般碎裂开来,郑渤拿起自己的佩剑和包袱,冲出门外,掌柜的正和小二一起打扫着厅堂,看到他出现都是又惊又喜,掌柜的叫道:"客官,您何时回来的?"
郑渤顾不得回答,只是问:"看到我那个朋友了没?"
掌柜的摇摇头道:"这才看到您,那位客官平安无事了么?"
郑渤脚下不停,扔出一锭银子,道:"多谢你看管我们的行李,还有赔你打坏桌子的钱,后会有期。"
掌柜的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倒是小二接了一句,"客官,您走好,欢迎下次再来。"
郑渤解马翻身上鞍,却完全不知该向何方。这次是连碧宇自己走了,更难判断他去了哪里,只能且行且问了。郑渤想不通为什么连碧宇要走,是因为自己没听他的话,没点了他的穴道绑住他么?可谁知道那样做会不会伤害连碧宇,但自己这样做就不会伤害他了吗?会不会是连碧宇无法原谅自己的无礼行为,就此不再见他呢?一想到可能这样,郑渤的心如同被撕裂一样,绝对不可以!怎能见不到他?要和他永远在一起!
郑渤不后悔自己的举动,也清楚他抱了连碧宇不仅仅是为救他,不然自己当时不会有那样难以忍耐的热情,只因为那是连碧宇。就连当初和范家兄弟一起在江北游玩时,遇到的青楼花魁也无法让他如此。也许当初是因为想要照顾一个弟弟,但不知何时开始,已经不单单只是弟弟了,也许从那一晚帮他吸出毒血时,就已经想要发生这样的事情。虽然从未深思过,但当这一切真的发生时,他才发现那绝美的身体竟是他渴望已久的。所以才会视同珍宝的守护,所以才会那样满足。
绝对不会让他离开他!郑渤下定了决心,倒也不像刚开始那样恍然无措了,无论走到天涯海角,必定要找到连碧宇。如果他无法原谅他,那就跟到他原谅为止。如果他不愿自己再碰他,那就只看着他,陪伴他走完以后的路。反正,他是跟定连碧宇了!
27 再次逃跑(明明想念却还是不敢面对,真是复杂啊)
深秋时节,满径落叶中,连碧宇风尘仆仆的回到连家堡,第一个看到他的守门的阿田还以为自己眼花,在吃惊了半晌,眼睁睁的看着连碧宇消失在照壁之后这才回过神来,扯开嗓子大叫道:"大爷,二爷,四爷,三爷回来啦!"
连墨宇正从练武场走回正厅,听到叫声立即飞也似冲向门口,等看到连碧宇却不由止住脚步,那个脸上写满疲惫的是三哥吗?虽然那熟悉的绝美容颜告诉他是连碧宇没错,但这一年不见,多了几分英气的脸庞却是充满了落寞之情,完全不是想象中意气风发的模样。他还没说话,倒是连碧宇微笑道:"墨宇,好久不见了,大家都好吗?"
连墨宇这才大叫一声,一把抱住连碧宇,一迭声地道:"三哥,你可回来了,想死我了!"
连碧宇拍拍他的后背,看到连天宇夫妇和连丰宇三人一齐从后堂走出,放开弟弟道:"大哥二哥大嫂,我回来了,二嫂呢?"
连天宇本想扳起脸来教训他,但说出的话却是:"你怎么又黑又瘦的?"
连丰宇上前一步握住他的手,道:"吃了不少苦吧?你二嫂还在商号里帮忙,晚上就回来了,她看到你一定也很高兴。"
萧水莲接着道:"你这个做叔叔的也太狠心了,都不知道早些回来看看你侄子。"
连碧宇看着这些熟悉的面孔,听着亲人们关心的话语,鼻子一酸,道:"我好想你们。"
萧水莲微笑道:"要不要看看霄儿,奶娘已经把他抱来了。"
连碧宇忙道:"当然要看,已经取了名字么?"
连天宇道:"难道等你回来再取?"
连碧宇低头道:"大哥,我这不回来了嘛。"
连墨宇道:"好啦,你看看吧,霄儿一副聪明样,像极了大嫂呢。大哥说我们的下一代是伟字辈,所以我们第一个侄儿叫连霄伟。"
几个人围着奶娘,一起看着粉嘟嘟的婴孩,连墨宇道:"真是辛苦大嫂给我们生了个这么可爱的侄儿呢。"
连碧宇点头道:"真的很像大嫂。对了,二哥什么时候也生个儿子啊?"
连丰宇笑道:"那要问你二嫂,呵呵,不过,你差不多也该考虑考虑终身大事了。"
连碧宇眼神一黯,随即道:"还不急吧。"
连墨宇发现不对,看也看出连碧宇在极力掩饰,便道:"二哥你急什么,说不定三哥在外面一年碰到了中意的人呢,不用你操心啦。"
连天宇道:"是么?碧宇,你看上哪家姑娘了,大哥择日给你提亲去。"
连碧宇狠狠瞪了弟弟一眼,道:"哪有的事,大哥,我走了几天很累了,先回碧苑洗洗身子歇息半天,可以么?"
连天宇道:"那快去吧,我叫下人给你准备热水,晚上我们再给你设宴洗尘。"
连碧宇道了谢转身离去,剩下众人在大厅里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萧水莲道:"三弟这一年之中,可成长了不少,真的已经很有男子气概了呢。"
连丰宇点头道:"这是没错,果然还是需要历练的。"
连天宇哼道:"自己擅自离家,看他一定吃了不少亏,怎么瘦了那么多!"
萧水莲笑道:"我看没怎么瘦啊,倒是比以前精干多了。"
连天宇瞪向四弟,道:"你当初不是说他一定很快就回来了,怎么还是离开一快一年?"
连墨宇神情无辜的道:"大哥,我那也只是猜测啊,再说三哥说他要离开两年呢,这才一年就回来,不也少了一半?"
"总有你说的,"连天宇拂袖道,"我去吩咐厨房做些好的,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你知道什么好?"萧水莲跟了上去,道,"我和你一块去。"
两人一起走向后院,连丰宇忽道:"墨宇,你看你三哥是不是有心事?"
"啊?"连墨宇一惊,道,"二哥你看出来了?"
"自己兄弟有心事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大哥是太高兴了没发现,咱们一起长大的怎么可能发现不了。"连丰宇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连墨宇道:"等三哥有精神了,咱们再问他罢,也不知道他愿不愿意说呢。"
连丰宇道:"真是长大了,以前有什么事碧宇直接就说了出来,怎么这才出去一年,就会藏心事了呢?"
连墨宇笑道:"二哥,你越来越像大哥了,小心老得太快二嫂嫌弃你。"
连丰宇佯怒道:"好啊,你敢咒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许久未见的老三终于回来,亲人们自然无比高兴的,每个人都有了难得的轻松心情。只有连碧宇在看到家人的欢喜之情过后,立即又回到灰暗的情绪里。洗了澡倒在床上,多少天都了无睡意,一沾到床就想起那晚的事情,怎么也无法平静下来。碧苑里和他离去时一样干干净净,可见也没断了打扫,闭上眼,闻着熟悉的气息。连碧宇舒服地叹了口气,郑渤,我到家了,你如今在哪里,还好吗?
郑渤一路打听,判断出连碧宇是走上了回家的方向,于是也想直奔湖南。谁知刚进湖北,就窜出几个不知何时结下的仇家,郑渤本不想耽搁时间直接甩脱他们,却没想到这几个人功夫不弱,竟然在寻仇之余顺便做些打家劫舍之事,实在看不过眼出手阻止,又碰上了雪剑银刀夫妇。
两人帮他料理了这个麻烦,另一个麻烦又接踵而来,成建昇无法接受师父所说的谦业暴病而亡的说辞,总觉得和郑渤连碧宇有关,想要问个究竟,又纠缠了不少时候。郑渤坚持确实如此,成建昇虽然不信也不能拿他怎样。宋水幽问起连碧宇身在何方,郑渤只说他已经回家去了。于是成建昇便邀郑渤一同铲除宜昌一带的盗匪,郑渤也听说过宜昌的盗匪猖獗,官府都是不敢过问,虽然想见连碧宇,但也不好推辞这种为民除害的义事,只答应下来。
郑渤与成建昇一起除掉三个匪首,又通报官府把余孽一网打尽,这一下又耽误了半个月的时候,但想到连碧宇回家后一时半会也不会离开,便帮雪剑银刀把事情料理干净,这才道别动身。
等走进湖南地界,郑渤一想到马上就可见到连碧宇,心中又是忐忑又是欢喜,快马加鞭赶向长沙。
连家堡建在长沙郊外,郑渤不清楚方位,想先到了城里再打听位置,这日过午已经能望见城墙,心想说不定今天便可见到连碧宇,忽见前方一人一骑远远一团白影驶来,大路上尘土飞扬,那马蹄声踏落甚急,竟不逊于自己的黑骏马,郑渤心道,若是当初碧宇骑的也是一匹这么好的白马,那我们两人并肩驰骋岂不快意,日后定要给他找一匹好马。
很快便看清来人,那人也看到郑渤,两人皆是一声惊呼:"怎么是你!"
连碧宇去二哥城里的商号办事,大哥吩咐他要尽快回家,赶上午膳时间,却没想到耽误到这个时候,心急着想快些赶回,免得大哥发火,却没想到竟然碰到了郑渤。惊吓之余虽也有欢喜,但还是本能地想要逃开,打马越过郑渤,叫道:"我不想见你,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郑渤见他这个反应,虽然多半是意料之中,依旧有些受挫,但立刻调转马头跟了上去:"碧宇,你停下来好好听我说不行吗?"
连碧宇心乱如麻,只是道:"不听不听,你快走罢!"
郑渤刚刚还想给连碧宇找一匹好马,此时却恨不得他胯下的还是那匹中看不中用的肥马。郑渤这些日子除了睡觉就是赶路,黑骏马已是强弩之末,远不及精力充沛时跑得快,而连碧宇骑的却是家里最好的马,也没跑多少路,此时撒开蹄子,竟远远抛下郑渤,转眼不见踪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