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往生(我番外)————楚云暮
楚云暮  发于:2008年12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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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呼吸一窒,什么关系?这还用问么?我对你的剖白,你都置若罔闻吗?我近乎蛮横地板过他的肩膀:“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是全世界最幸福的情人。”
“你错了。”他转过头的刹那,我分明看见他眼底一闪而过的痛苦,然而他却一字一字无比清晰地告诉我,“我们的关系,是情敌。”
我愕然,随即暴笑出声!他说我和他是情敌?那我之前为他做的一切都算什么?我背叛展凡又是为了谁!他想说我之前所有的行为都是在自掘坟墓吗???!
他冷静地看着我的失控:“邢望,我曾经佩服你一切尽在掌握的傲气,也曾经怨恨过你对展凡无情冷血的残忍,但现在,我只觉得你可悲可怜,你连自己心里真正的想法都不知道就只会为了无聊的自尊做出愚不可及又无可挽回的事情。现在你只能把他还给我了!他永远不会再回到你身边。”
还?我拿什么还?他现在属于我吗?一句话挑起了我所有的怒火,我对他那么好,他为什么不知道珍惜,反而在这里大放厥词!我后悔了吗?无稽之谈!我没错,为什么要后悔!“那么你呢?你觉得已经得到他了吗?展凡现在已经不可能再去爱人了,你还奢望他对你真心?你看不出他对你只是利用吗?因为他的心里已经满满地充斥着他对我的恨!”
“所以我愿意等,等到生命毁灭,等到他有朝一日被我感动,再也不去介怀过往恩怨情仇的时候,我就赢了,邢望,我并非不知道他此刻真正的想法,可是我不在乎,我和他已经错过了一年又一年,还在乎继续的等待么?我信温柔的包容可以溶解一切的憎恨,终有一日,我的爱,会胜过你的恨。”
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看着他凛然的眼神,我才知道他对展凡,竟然是如此的认真。宁愿被他利用,也要在他身边等待那哪怕是万分之一的生机。
不,不可能。我怎么会输?崇嘉我从来不想和你争什么,我一直爱着你,只有你!没有别人啊。。。我想反驳些什么,可是酝酿了许久,开口的却是:“。。。别让他知道今晚的事。以他爱钻牛角尖的性子,怕是会憋在心里很久。”我不想和你争论什么了,时间会证明一切,我们三人之间,究竟是怎样的爱恨情仇!
崇嘉冷然地回了一句:“这个当然。我巴不得他能一辈子不见你。”他转身,离去的脚步在地毯上印下一个又一个深重的水印。。。

次日展凡那份企划书安然无恙地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一声冷笑,这些伎俩我可以说是司空见惯了,一个传召电话,广设部的主任擦着冷汗,诚惶诚恐地出现在我面前。
“老吴,你在邢氏有几年了?”我平静地开口。他连忙答道:“从邢老先生开始我就跟着他了,大概有二十几年了吧?”这样的资历的确是他倚老卖老的理由。我点头。将展凡的设计书丢给他:“这份文件你审核过了没就这样随便呈送上来?!亏你还在这里呆了这么多年!”
他大喜过望,连忙推波助澜道:“这个是那些设计组的人评估的,我原本也说不行来着,他们硬说是我跟不上潮流。。。邢总啊,现在广设部也很难管啊,那些年轻人都不服我,就拿展凡来说,一副倨傲的样子,好象谁上辈子都欠了他的似的,完成的设计稿却不知所云,不如换了的好。。。”
他的话还没好,我就抓过桌面上的一叠文件砸了过去。他吓了一跳。不明所以地看着我。
我沉沉站起,怒道:“所以你就把人家辛辛苦苦的企划书藏起来?我从来不知道邢氏的主管会这样的公报私仇,疾贤妒能,小肚鸡肠!”我此时的脸色定是象修罗阎王一样骇人,否则他不会吓的连身子都在颤抖。
我按下内线,把秘书叫进来:“通知人事部,把他这个月的薪水结算一下,顺便发放遣散金。”
所有人都呆住了,老吴更是吓的涕零泪下:“邢总。。。我,我没有公报私仇啊~那,那份企划书我也只是。。。藏了一个晚上而已,今天一早就送过来了。。。我只是看不惯他才想吓吓他,我没胆做不利公司的事啊!”
我知道这么做很不理智,解雇一个虽无大功却也无大过还在这里干了几十年的老雇员,无疑会令不少人心寒,失去人心对整个公司的发展都有重大影响,尤其是在刚和乔氏解约的多事之秋。可我现在的心情极度恶劣,谁叫他正好撞到枪口上?我昨夜几乎被那淅淅沥沥绵延不绝的秋雨弄的彻夜难绵,没事下什么雨啊,不仅扰人清梦,而且。。。万一他真的在外面傻乎乎地找了一个晚上。。。
越想越郁燥,我无视所有人不赞同的目光,大手一挥:“走吧,邢氏不要你这样的人。”我这样的行为算不算为他出气呢?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除了我,没人能伤害他,就算是恨,我也不允许他心有旁骛。
心里有个声音却在冷笑着嘲弄着我:伤害他最深的,不就是你的背叛么?你事到如今还在装什么正人君子!
哼。我嗤之以鼻,那又如何,这个世界上就只有我能辜负他,其他人,不配!
手机突如其来的响起,我在看见屏幕上跳动的人名时,一下子清醒过来:“崇嘉?”
“是我。”电话里的他,声音有些低沉,有些暗哑,还夹带着些微的鼻音,“展凡。。。今天不去上班了。”
不去上班?还是,不能上班了?难道那个傻瓜真的在雨中淋了一晚上?“为什么?”
电话里传来几声闷闷的咳嗽声,象是用棉被之内的东西强行捂着一样,几分飘忽地传进我的耳里:“你怎么了?崇——”
电话突然挂断,似乎他真的连一句话都不愿意多说。我瞪着电话咬牙切齿:这两个笨蛋。。。


当我看见崇嘉瘫软在玄关一动不动的时候,心一下子跳的飞快。在我的记忆中,崇嘉从来没有以这样孱弱的姿态出现在我面前。
“怎么回事!”我情急之下喝问着手足无措地站在一边的展凡,一把将崇嘉抱起,该死的,他的身体异常地烫。
一双手用力按住我的手腕,我抬头,是展凡倔强的双眼:“他由我来照顾,不劳你费心。”
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可以直视我的双眼,再无一点畏惧躲闪?我眉一拧:“让开!”
他毫不退让,脸颊奇异地潮红着:“我们之间的事轮不到邢先生来操心。”
我心里只想骂娘,他用的着这样处处针对我么?我不在废话,抱起崇嘉就走想卧室。
怀里的人动了一下,崇嘉转醒之后一见是我,又开始挣扎起来:“干什么你!放我下来!”
“安静点!都病成这样了,你这牛脾气什么时候才改!”我沉着脸,这两个人都是他吗的一样倔脾气!
“叫你别碰我没听见啊?!”他看了展凡一眼,更加用力地挣扎扭动。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有心情顾及展凡的不快?我更加不爽,干脆一个手刃劈昏了他,也不愿意看见他们在我面前恋恋情深的模样!
展凡一言不发,执拗地挡在我面前。我冷冷地瞥他一眼,将已经陷入昏迷的崇嘉更加紧地拥在怀里,象是刻意地对他宣泄示意似的,而后,强行撞开他,就走向房间。
刚一触及他绵软的身躯,我就是一惊,而后是重物落地的声音,我亲眼看见他在我一撞之下,毫无间隙地颓然倒地,心里一下子涌上一层空荡荡的恐慌,虽然稍纵即逝。
我将崇嘉放下,回头一把搭上他的额头,象被烙着一样地缩回手,我咋舌骂道:“怎么烧的这么厉害!!”他刚才分明是强撑着与我对峙,何必呢!这个傻瓜!偏喜欢做这种毫无意义的事!
他睁开眼,喘息着看我,许久许久,突然一拳往我面门上打来!我堪堪避开,用力捏住他的手腕:“你搞什么!”
他冷笑,对自己,也对我:“邢望。。。我真不知道你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你在抱着我的时候,心底深处是怎样地在深切地渴求着崇嘉!你怎么能在憎恨一个人的时候还能虚情假意地一次又一次地说着我爱你!”
我语塞,这是我第一次对他的质问无言以对。只是直觉地想反驳:憎恨一个人的时候还要做出一副柔情蜜意甘之如饴的假想?我还没那么高的道行!随即自己又是一愣:那我对展凡真正的情感又是什么?
他强自支撑着自己病弱的身体就想站起,我直觉地伸过手去,却被他无情地挥开:“我的事,与你无关。”
我的脾气又上来,他怎么总是这样不知好歹!我怒道:“与我无关?是啊,你傻到被人挑拨几句就往外冲当然不关我的事!我管你生不生病呢!大雨天象傻瓜一样冲出去死命找!结果呢?找到了吗?就只会连累别人!两个人一起淋雨很有趣吗?!”他脸色一白,为我伤人的言语。
“你想拿回那设计图吗?”我继续抓着他的弱点,这是我唯一的强项,展凡,又怎么玩的过我?他慢慢转身,眼底的绝望愤恨竟在一刹那退的干净——不知不觉中,展凡也成长了许多,又或者说,变的城府了许多。
我习惯着带着点胜利者的自得,全然不知此举只会更激发他对我的对抗意识:“回去,好好躺到床上去。”
他沉默,最终只有恨恨地屈服。


我瞪着厨房里对我而言不啻于洪水猛兽的厨具,从前不管和谁在一起,君子远庖厨一向是我恪守的真理,可是。。。扭头看了看卧室里的两个病号,认命地开始洗米: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走路,没用过煤气总知道微波炉怎么用吧?
我舀了舀碗里的粥,恩。。。应该够烂了吧?发烧的人应该多吃点流质事物。其实也不是很难嘛,凡事都要有个第一次。我把粥端到他面前,见他还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刚恢复过来的心情又坏了下去,没好气地开口:“喝!”
他冰冷的目光透过镜片的折射流转开来,慢慢地偏过头去。
我咬牙:“你这是什么脾气!和他一样都是又倔又臭!你。。。”我陡然住口,他转过头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而上面赫然斑斑点点地印着几个暧昧的红痕!我岂会不知道这代表什么,这吻痕还很新,象是刚刚才印上去的一样,这是他和崇嘉。。。我痛苦地一闭眼,一阵又一阵的酸涩在胃里翻搅,我从来是个惟我独尊到有些变态地洁癖的男人,我讨厌别人对我不忠,可这次,我却不知道是在嫉妒哪一个!
我和他,一反常态的沉默,象是暂时偃旗息鼓又象是难得地彼此容忍。这似乎是我和他第一次不曾出现剑拔弩张的气氛。我盯了他好久,终于放弃似的一叹:“喝吧。。。”走到这一步,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们三个人会是怎样的结局。
他还是静静地躺着,只是决然地抬手一挥――热腾腾的粥泼上我考究的西服.我眼睁睁地看着瓷器落地,碎成千万片,每一片都反射着我不可置信的幽深眼眸。
“你!”我忍无可忍,见鬼似的瞪着他!
他懒懒地开口:"你的好意,我承受一次就已经终身难忘,不敢也不会再尝试了."
他的神色,是那样天经地义地自然平和。我在刹那间明了,我和他,是永远不会再有和乐相处的时候,不管我们之间,还有没有爱!
一个人的心。。。伤透了,也就死了。KAVEN的话再次在脑海里回响,象警钟长鸣。我一言不发地起身,“砰--”的一声,摔门而去!

车子上了三环,我一个人漫无目的地闲逛。风扯碎我的发,却无法慰烫我纷乱的心。我邢望从来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这般为情所苦,更何况这一切还是由我亲手造成的!
手机不要命似的响了又响,我后悔自己刚刚为什么忘记把他关机,无奈地接起:“喂?”
“小望?你快到医院一下!你爸爸刚脑溢血住院了!”
我脑子轰的一炸:怎么这些事都一起来啊!我赶忙掉头,轮胎在地上滑出刺耳的摩擦声。

曾经邢氏大权在握的创始人,到如今也不过是个风烛残年与天争命的老人罢了。想起他曾经的不可一世,和现在瘫在床上动弹不得的惨状,我一阵恻然,象哀悼自己一样,执起他的手,轻声唤道:“爸。。。”
妈在一边哭的快晕过去,舅舅在旁边不时地低声安慰。这次抢救及时保住了性命,可恐怕接下来的年月要在轮椅病榻上度过了,这无疑是一种生不如死的痛苦。
爸爸费力地睁开眼,向我眨眨眼。我将头望他嘴边靠近:“爸?”
“望。。。邢氏是。。。我一辈子的心血。”他顿了下,又虚弱地开口,“和乔氏谈判破裂之后,公司急需一个新的强而有力的支持。。。”
我打断他的话:“我知道怎么做的。爸,你放心疗养吧。”
他用力摇头:“不,你不知道。邢氏。。。最近正在和凯运合作。。。是不是?”我点头,并不诧异他如何得知,爸从来就有自己的人安插在公司里。至于凯运虽然一时及不上乔氏的声势浩大,规模与历史却并不逊色,若能取得和他们合作的条件,无疑会使公司的发展更为稳妥。邢氏最近正是卯足了劲来谈这单CASE,而凯运也正需要一个比较有力的活动资金来支持他的进出口贸易,就这点而言,双方的利益是共通的,如无意外,和约将会在下个月底签定。
“凯运的朱总。。。和我是老朋友了。。。你知道他吧?”
我又点头,何止知道!从某个意义来说,他应该算是我的“老朋友”
——在本色的VIP名单里,我和他都是榜上有名。我和他并无深交,这次若非为了生意,只怕我也不会和他有什么接触。
“他和我说,邢氏是个有前途的公司,特别。。。是在你的引导下。。。他希望两家能有更深切的关系——”爸爸停住话头,猛地咳嗽起来,我忍不住轻拍他的后背,爸却突然攥住我的手:“他希望你能迎娶他的小女儿。”我的动作一下子僵硬住:朱原要我娶他女儿?开什么玩笑!他明明知道我是个。。。是个GAY啊。
“邢望,你要记住你首先是邢家人,之后才是你自己!”爸的眼神一下子变的犀利,“你应该知道这种情况下,联姻是最有效最迅捷的合作方式。这是你无可替代的责任。。。”
我怔住,一直逃避的问题终于浮出水面。我一直以为我够强可以避免一切我不愿意面对的境况,然而命运弄人,我竟不知道一切在冥冥中已有定论。


第三章 归途(下)


我怔住,一直逃避的问题终于浮出水面。我一直以为我够强可以避免一切我不愿意面对的境况,然而命运弄人,我竟不知道一切在冥冥中已有定论。
“望。。。”他突然费力地拉住我的手,悄声道:“和乔氏的合作无缘无故破灭,你如何服众?若再不能抓紧凯运。。。你还有那么多堂兄弟,爸爸如今力不从心,只怕再压不住董事会了。邢望——”他力竭,哑着声音喘息了好久,“邢氏是我们父子的,死也要守住!”
我再次怔愣,上代的恩怨我并非不知,爸能成为邢氏的总裁,兄弟间的明争暗斗绝不能免,这已经不再是我个人的责任,而成为爸他最后的执念——事情再次波折,不觉中随着爸爸这次的重病,我被逼到一个没有退路的悬崖。

我看着眼前这个娇小的女人,一言不发,任由时间在我们之间尴尬地流逝。
她之于我,不过是扩张利益的工具,我还能怎样看待她?更何况,她还让我想起了她父亲折辱似的蓄意安排。我要为一个我完全不爱的人印上誓约之吻,而我最爱的人却始终思而不得!我在感情上投入太多,到头来却是成全了别人?我不要。。。我不甘心啊。。。我不要看着他和他撇开我独自逍遥,我毕竟为他们付出太多!我为什么要靠一个女人来维持所谓的合作?!把我逼迫到这般田地的,究竟是天。。。抑或是人?
内心忿忿,我却依然面色如常。我是邢望,是那个即使蒙受屈辱,也要一点一点地把屈辱咽下,半点不与人知的邢望。吃过饭,我出于风度送我名义上的未婚妻回家。途中朱丹宁一直紧抿着嘴,她不高兴吧?我想,任何人遇到这种冷落都会不快,更何况,是这种千金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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