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分桃
分桃  发于:2008年12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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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去兼职的,所以......"
"孩子!"石田雾突然打断了强。"你不用觉得你欠了我们什麽,你爸爸是操劳过度死的,说起来,我们也有责任,更何况你爸爸是我最好的朋友,他的女儿就是我的女儿。
如果你一定坚持的话,也要等你的一切都步入正轨以後,那时你再慢慢还。"说完,石田雾起身走到强的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然後就上楼去了。
房间一下子安静下来。刀叉碰撞的声音间歇回荡在宽敞的大厅内。沈默是两人之间唯一的交流。这样的寂静一直持续到十分锺後,最终被修打破了,他站起来,"我吃完了。"说完,也转身朝楼上走去。
直到修的身影从楼道上彻底消失,强才长长吁口气,开始踏踏实实吞下第一口饭菜。

修有一个秘密,这个秘密在成为秘密的那一天就已经不再是秘密了,因为它被修以外的人发现了。困绕修的并不是秘密的泄露,而是知道秘密的人是他最不愿意让他知道的那个人──强。
修是一个双性恋者。仔细想想修的为人,其实这个名词还挺适合他的。他对漂亮的东西从来没有免疫力,而且又是个非常害怕寂寞的人。只要眼前的这个物体既美丽又能帮他摆脱空虚与孤独,他就会义无返顾的扑上去,即使对方是没有生命的娃娃,更何况是有血有肉,有体温,有思维,还能说话的美少年和美少女,修又怎麽会放过!
当然他也有偏好的,如果在两个普通的男孩和女孩中选择,他宁愿去抱女孩子,他还是比较喜欢软乎乎,白嫩嫩的大胸脯。但如果是一个难得一见的绝世美男,就算他和大美女在一起也会"欲振乏力"。总之一句话,修是个彻头彻尾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而又是个绝对的维美主义者。
但无论对象是男还是女,修都不是一个专一的好情人。他几乎没有固定的交往对象,只要被他突破了最後一道防线就意味著结束。他象个永不餍足的猎人不知疲倦地追捕著猎物,对一个喜欢刺激的人来说,过程永远比结果来得吸引人。
石田雾对此痛心疾首,却又无能为力。原本自那次绑架事件後,修与强的关系有了明显的改善,石田雾以为修因为强救了自己所以对强另眼相看了。但很快在修惯有的笑容里,他却看到了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东西。在强不自觉的时候,修的目光总是紧紧追随著他,那视线飘忽不定,象是无意间做的停留,虽然短暂,石田雾却能清楚的感受到它的冰冷。
更让石田雾难受的是,修对自己的态度也完全变了。那个老围在他身边爱向他乱撒娇的修,曾几何时,开始用疏离的口气和他说话,开始用陌生的眼神看著他,更学会了用绝对的顺从作为对他的最後反叛。石田雾始终不明白,是什麽事导致这些变化的发生,又是什麽让修保持沈默而没有爆发,修和强之间真正的相处模式究竟是什麽样子?

无论在旁人眼里,他们的行为多麽不符合逻辑,修和强似乎乐意维持这种关系。他们谨守著彼此默认的原则,平静的相处著,默默地对峙著。
在强的眼中,修是一种绝对的存在,但从那天开始,这种重视的後面多了一分淡淡的迷惑。初中毕业典礼的那天,强突然发现一直在他耳边抱怨闷的修不见了踪影。他四处寻找,最後在形体房门外找到了修的鞋。单纯的强丝毫没有在意从里面发出的奇怪声音,只顾一头撞了进去。於是那一瞬间他所看到的一幕成了他生命中最初的梦魇。
夕阳印在雪白的墙上,流洒在光滑的地板上,包裹著一具稣黄柔嫩的躯体──浸渍在强眼中的是一片殷红的世界,一只矫健的黑色的兽正压在赤裸的少年身上贪婪的吞吐著。"修......"强想拔腿逃离这个诡异的地方,但他的双脚却被死死钉在原地,充满惊恐的双眼瞪瞪地看著那只兽用自己最残酷的凶器撕裂著少年稚嫩的身躯。从少年嘴中发出的呻吟刺入强的耳膜,他只觉得一阵眩晕。最後那只兽也发出低沈的吼声,白浊的液体顺著兽丑陋的凶器流出了少年的躯体,强终於发狂了。
"修──"
"你?"修的声音还带著浓重情欲的气息,但当他看到强站在面前,他眼中因情欲而显得紊乱的目光瞬时恢复了惯有的冷漠。
"这是......"强的声音因为极度亢奋而变得尖锐。
"就是这麽回事啊,我......喜欢男生。"说著,修用力抱住了已经昏厥过去的少年,撬开他的嘴唇当著强的面把舌头伸了进去,然後深深的吮吻。
"你......你──"强倒退了一步。
"怎麽,很吃惊?你打算怎麽办呢?"修带著一丝笑意,饶有兴趣地看著面无血色的强。
强没有支声,他颤抖著走向修,修看著他,一双手却开始在少年的下体不安分的骚动著。为了不去听从少年口中溢出的呻吟,强不得不加重了呼吸,故意忽略浑身涌起的酸涩。
"啊......"那刺眼的液体沾满了修的双手,修看著强,慢慢地把舌头朝食指舔去。
"不要!"强突然伸出手打开修的指头。
"你干什麽?"修的声音充满怒气,但脸上却仍带著那该死的笑容。
强用力掰开修扣在少年腰侧的手,使劲握住。两眼逼视著修,这是第一次,修在强的眼里居然看到一束雪亮的光芒。那双眸子由熟悉的浑浊转为幽深,平静得没有一丝波动,却在对上自己的目光的一瞬,使人清晰的感受到那深潭之下涌动的黑色旋涡。修一时间竟无法移开自己的视线。
"走,回家去!"这是强在这次事件中最後的一句话。
然而修却在门口甩开了强,什麽也没说,只是抱起昏睡的少年离开了。
修没有告诉强,也不可能告诉强,他此时的感受,其实他很害怕。这个少年让他发现了自己异常的性向,虽然修是个大而化之的人,但毕竟他才十五岁。更让他不安的是,强目睹的不仅仅是他的秘密,甚至是他的罪恶!就在刚才,他强暴了在形体房换衣服的少年,他甚至连少年的名字都不知道,他只记得,当他看到少年裸露在外的肌肤,他脑子里就只剩下一个字:要!
修也不会让强知道,当他看见强站在面前,他首先想到的不是恐惧和心虚,而是自己解脱了,在对少年的身体几乎饥渴的欲求中找回了自己。他甚至有种冲动要抱住眼前的强,让他来冲淡身边这抹浓稠得使人窒息的空气。但他是修,而强是修永远的敌人,所以修逃了。
修没有再和那天的少年见面,因为缺乏勇气,毕竟少年是被他强暴的。如果说修对於自己众多的性伴侣,还存在感情的话,那麽就只有这个少年了。因为是初次,因为是强迫,因为没有重复,所以难忘,因为难忘,所以怀念,於是游戏人生的修把少年当作了自己的初恋。

在别人眼中,强从小就是一个木讷的孩子,即使现在,他仍是个不善於表达感情的人,他的目光平静而无丝毫波澜,他的世界静默而流於单调,他的一切明确而透出简单。对强来说,这个世界只存在两种东西:在意的与无意的。强从未考虑无意对他而言意味著什麽,而在意的即使永远无法靠近,只要同时存在对於他就是一种幸福。
但修的存在似乎超出了强的理解范围。一直以来,他应该在意著修吧!修有著锐利如鹰般的眼睛,这双眼睛好象要穿透一切,窥探自己最隐秘的部分,时常让他陷入深深的迷惑之中。修恨自己,所以不能让修有任何机会伤害自己,但是修的目光,那傲慢冷漠之中带著的寂寞和无助又是什麽?
然而同时强又非常清楚他并不在意修。如果修是天堂,那他宁可去没有修的地狱。无论如何,修都是一个危险的存在,不光对於自己,甚至对於可可!绝不能让纯洁无暇的可可受到半点伤害。只要她过得幸福就是自己最大的幸福。
所以让自己呆在修的身边,监视他也监视自己。
这样的强却没有发现,所谓"在意"也有正面和负面两种情况。或许在强的字典里"在意"就等於"喜欢"。但修是怎麽也无法归入到强"无意"那部分的,所以修正是强忽视了"负面的在意"──暂时就用"厌恶"来形容吧。

也许是一种自负,时刻注视著强的修却并没有窥探到强心中隐藏的秘密。在他看来强只是一个有表情的傀儡,一个可以用来发泄他对父亲的怨恨的工具,一个不会有自我世界的"朋友"。因为有修,所以就有了强,修这种无可救药的性格常常使他陷入一种极端的自以为是之中。仿佛强的一切都是由他主宰著,但修却从未想过──强是必要的。没有他,修同样也就不再是修了。

毕业後,修和强刚过完他们俩的二十三岁生日,石田雾就迫不及待的把自己的生意交给他们去打理。当修得知自己被安排到石田雾的公司当总经理,他一边拨弄著手中的钢笔,一边斜睨著正在和石田雾说话的强,脸上透出一丝隐隐的不屑。果然石田雾还是把季洲岛的生意交给了强。修冷哼了一声,把笔往衣袋一扔,"爸爸,您还真是偏心内,把这麽有挑战性的工作留给强,怎麽?是怕我给您丢脸吗?"修带笑的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
"修!"石田雾还没来得及开口,修已经走上前来,一把搂住强的脖子,亲密地说:"爸,你不知道吧,我和强早就商量好了,要在季州岛搞个‘兄弟店'的,您可不能拆散我们啊,是不是,强!"修用力在强的耳边吹了口气。
"哦?"石田雾看了看强,强涨红了脸,被修抱住的脖子显得有些僵直,"我不知道,原来你们这麽好啊!"
"爸,您这是说的什麽话,我们不一直就是好兄弟吗?"修摇了摇强的肩膀,象是催促著强表个态。
"那当然好,但这边这麽忙,你分身无术的,所以季州岛还是强打头阵,让他到那边先打理好。"石田雾望著强,点了点头。

出了石田雾的办公室,修和强来到地下停车场,自始直终都没有开口的强终於在修打开车门的一刻说话了:"修,你在想什麽?"
"......"
"我只想把石伯伯交代的事做好。"
"哼,是啊!在季州岛开设分店是爸爸毕生的心愿,你可要好好干啊,不能辜负了他老人家一番心意才是。"修径直坐进车里。
"还愣在那干什麽?快开车,我还有个重要的约会。"见强呆呆地杵在原地,修大声喊了一句。
对修而言,强就是这样一种朋友──司机兼私人秘书。而且在非常时期,强甚至还得帮修处理一些情感上的纠纷。呐,现在坐在强对面的长发美女便是强手头上一件棘手的问题。她是修的大学同学,三年前,大学毕业的篝火晚会上,在尽情发泄,疯狂笑闹的人群中,修对长发飘飘,静若处子的她一见锺情。修热烈的公式展开不到三天,长发美女便动了春心,对修投怀送抱了。可怜的女孩啊,为什麽没人告诉你修是一个什麽样的人呢?是的,修就是一个贱骨头,你对他越好,他就觉得越没劲。如果你把他当狗屎,他就会小猫一样摇著尾巴,粘住你不放。想长命百岁就最好是不要去招惹他,他可不是个什麽好物件。可,偏偏有些怀著"壮士一去不复返"的"大无畏"精神的勇者硬要往死里碰钉子。这位长发美女就是个活脱脱的"钉子户"。
"哎!"强好不容易打起精神,可一看到长发美女眼中丝毫不改的执著,什麽气一下子全泄光了。从第一晚後到现在,修再没有出现在她面前,难道她就没觉察到自己被玩弄了或者说是被抛弃了?怎麽会单方面如此笃定修是在考验她的耐性和忠诚呢?
"是的,修说过,在这个世界上,我是唯一值得他等待的人,他现在就在等我,等我蜕变成他心目中完美的女性。"长发美女说著,抿了一小口咖啡,脸上带著一种庄严肃穆,甚至是视死如归的表情。
强抓了抓头发,烦闷地搅动著杯子里的咖啡,心里暗暗地骂道:"神经!"
"我会继续等下去,但你能不能告诉修一声,我很想他,他也要想著我,我们......"不等她说完,强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
"小姐,你也差不多一点,你知道修现在在干什麽?"
"他......"
"在和别的女人约会!"强扔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深深吸了口气,强觉得心情舒畅了很多了,抬头看看,刚才还是晴空万里,现在云层加厚,整个天宇象一汪浑浊的池水。看来初夏第一场雨要来了。晚风撩起强衣襟的下摆,一股潮湿的热意轻抚著强的胸口,强突然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他回头透过橱窗凝视著那个长发姑娘。她低垂的头,长发把她的脸整个遮住了。
"在哭吗?"强自语道。"怪你们都太自信了,在这个世界上,修喜欢的只有他自己。"

修现在正如强所说,在和一个"大波"妹妹亲切交谈呢!他们低著头,肩并肩,窃窃私语,修的禄山之爪更是堂而皇之地爬上了妹妹的柳腰,而且越收越紧。妹妹虽然有些气喘,但还是面不改色地谈笑风生。细心的人会发现,修每次贴在妹妹耳边说话时,总是有意无意地碰触著妹妹的耳垂,妹妹似乎也没在意,他就开始大著胆子轻咬起来,完全不顾这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想要我教你,就和我回宿舍,我保准考试你能过!"
顺便说一句,修这个人没有别的优点,就是成绩好啊!不管学什麽,文的也好,理的也好,只要是世间存在的学问就没有他学不会的,可问题是,要他乐意学呀!如果惹恼了他,交白卷也是常有的事。
那麽什麽才是他感兴趣的学问呢?这里就有现成的一例──泡妹妹。为了这个目的,就是要他拿和诺贝尔奖回来他也照拿不误。但还没有哪个妹妹如此高瞻远瞩,她们对帅气的修根本就没有免疫力,那还能向他要这要那的呢?
妹妹低垂的头都快要贴上膝盖了,整个脖子一片通红,但她还是用最小的声音说:"好!"
修搂住妹妹的肩,准备买单。一个熟悉的笑声突然闯入他的耳鼓,他一愣,回头望去。
离他们不远的餐桌上坐著两个人,面朝著修的是一个穿著讲究的中年男子,他有些窘迫的应付著四周投来的视线,而那个背对著修的人正抖动著双肩,放肆地大声笑著。
"原,不要这样!"中年男子终於招架不住,有些气恼的说道。
"干吗?呵......呵......哈......"那人似乎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
"你再这样,我......"中年男子霍地站起身。
"走吧,走吧,象你这种人只配给女人剔脚毛!"那人抱住椅背,翘起二郎腿,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
中年男子定定地看著那个人,良久,他从包里拿出一张支票,轻轻地放在桌上就离开了。
那个人捏起桌上的支票,用力弹了弹,放进口袋,站起身准备走。
"真的是你,原!"终於和那个人面对面的修脸上带著一丝冰冷的笑意。
"修!"浑身透著庸懒的原刹时变成了一只寒毛直树的猫。
修走上前,完全不顾原煞白的脸上露出的慌乱,一把箍住了原的脖子。
"你......"不等原发出抗议,修握住原的下颔,在他耳朵的下方重重的咬了一口。
"你......"刚才还放荡形骸的原此刻满脸通红,难堪地把头扭到一边,尽量拉开和修的距离。
在餐厅里的其他人眼中,两人的举动虽然暧昧,但还没达到可疑的程度。而且对那些惟恐天下不乱的妹妹来说,这样两个帅哥紧紧贴在一起还真是一副十分养眼的画面呢。
原皱著眉头,脸上却带著些许无奈,乌黑的眸子微微颤动著。修的手慢慢抚上他的脖子,温柔而不容抗拒地将他的脸轻轻转过来,"为什麽不看著我?"修贴著原的耳朵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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