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刺客————徐丹若
徐丹若  发于:2008年12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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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找到工作后就会很快填完的了。亲~~~


"你想怎么样我都没意见,这是你的问题不是我的。不过要动手的话还是赶快吧,相思海持续不了那么久的效力。"
夜,太长了...如同绝望的人心。
"你...枉费主子这样对你......" 凯恩猛然而起的语气中充满了愤怒,不知是失望还是了然,却终于语噎了。
"他对我怎样那是我们的事,只有我才有权评价。我倒是想奉劝你一句,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就别妄想还能留条后路。"
把每个字在心中绕了一圈后才吐出口去,我既是在警告凯恩也是在警告自己。
"你是什么意思?" 猜不出表情,凯恩的语调竟有些惨然。我眉目轻扬,暗摇摇头。他,并不适合背叛呐!
"中国有句话叫做‘覆水难收',大概的意思是倒在地上的水你是没有办法把它重新收回来的。"任目光在身边静静地流转,我突然开口说道。
"......"
"用在别的地方也一样,做事要干脆,必要时更要断绝六亲。要是态度始终暧昧不明,是要给自己招来祸事的。"
一时,没有人说话,我这番话像警示也像自语。镜中的水,雾里的花,我并不想解释,该懂的人自会懂的。
我转开了头,有些事我现在不想思考。一切都在朝着既定的轨道前进着,只是结局究竟是毁灭还是新生我不知道......
当初我离开堪那司的时候是黎明,而现在我重新踏上这块土地时却是入夜。风拂过,带来了腐朽的气息,这座不夜城依旧纸醉金迷。
我们走进"潘朵拉"时正是生意最为兴隆的时候,没有惊动任何人。在穿过一道道走廊和狭隘的楼梯后,我们来到了位于整座建筑最高处的角楼。
很熟悉的房间,一走进这我就产生了这样一种感觉。冰冷的青石,有一缕风悄悄潜了进来,在墙上比较高的地方该有扇窗吧!
可即使通着风也带不走这房中陈腐朽烂的气味,那是无数人的血。曾在这洒下的,旧的还未清洗,新的又溅了上去。
重叠着,想是积下了一层暗红的印记。相互纠结着,缠绕着,直到腐烂了生出蛆来,便完成了一道轮回。
抚摩着粗砺的墙壁,我几乎不敢相信。这就是当初囚禁过我的那个地方吗?曾经,我是以囚徒的身份在这待死的,而罗兰充当了我的救世主。如今,同样的夜晚,同样的地点,一切却颠倒了过来。
原来命运是惯会作弄人的,没有谁能逃得出它的掌心。
本来在窗外温柔吹拂的风在穿过风洞的时候却突然凄厉起来,似绝望的悲鸣。此刻,它也被赋予了人性。
"终于解决了,好吧,那我们要从哪里开始呢?" 斐罗德的声音懒懒地,刚打了个哈欠的感觉。
"要不然先拿点水过来把我们的贵客弄醒了再说。"
也许是注射的麻醉剂效力太强的缘故,将近二十个小时的飞行,颠簸,甚至最后把他绑在墙上时,罗兰一直没有醒过。
如果能一直这样睡下去,谁又能说不是一件好事呢?我不禁这么想着。
"不需要水这么麻烦了,有什么想说的不妨开门见山。"依旧明丽清越,不管是枕边细语还是嘲弄讥讽都叫人不由心中一动的声音。
态度是安然的,即使是做了阶下之囚也仍然从容淡定,不曾有任何改变。一时间,我不知道心里起的究竟是什么感觉。
"好样的,不愧是我看上的对手。" 斐罗德郎声笑了起来,"如果你一开始就向我摇尾乞怜,我会感到很无趣的。"
"我都不知道原来你这么不了解我。"没有示弱也没有逞强,罗兰的态度淡淡的,那份从容仿佛他已经掌握了全局。
"这种时候恐怕你不认输也不行了吧!" 斐罗德啧啧有声地踱着步,"你看,你这回可是栽在了最亲近的人手上。"
"像凯恩,你以为他是你忠心耿耿的部下吗?错!他是我一手栽培放在你身边的棋子。八年了,为的就是今天的用处。"
"不容易啊,我一直以为你没什么耐性的。居然肯花这么久的时间来培养一颗不知道什么时候用得上的棋子,有进步啊!" 罗兰那优美的声音是很有迷惑性的,如果不仔细听你绝对会以为这是称赞而非讽刺。
凯恩就站在我身边,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斐罗德与罗兰讲话的时候,他的身体似乎一直在发颤。我相信他的脸色也一定不会好,他还不够狠。


"行了,罗兰!输了就是输了,干脆点不好吗?拿得起放得下才是我认识的那个罗兰,何必非要为维护那点可怜的自尊而逞强呢?"斐罗德颇是啧啧有声地嘲讽着,我从不知道他讥笑起人来也是这般有声有色。
可太过轻易的胜利是容易叫人栽跟头的,这句话他有没有听说过呢?我的唇角不由闪过一丝不屑的笑。
"呵呵......你确定,我真的输了吗?"只是莞尔浅笑,罗兰绯红唇中吐出的每一个字仿佛都能勾魂摄魄。
就算在这样的情况下,也有着震动人心的力量。究竟是为什么呢?就在那一瞬间,我几乎产生了种错觉,只要这个男人愿意,整个世界都可以在他的掌中。
"你真以为拿到了‘白鼬'就可以拥有一切吗?这且不提,可要是换个角度来看,你得不到又会怎样!"
"你......"不过才一个回合的较量,斐罗德凌人的气焰却已被浇熄了。原本的得意也成了填胸的怒气。
而我却开始明白了,"赤蝎"之主的不凡处究竟在哪里。
"都是知根知底的人,斐罗德。你这回要是得到了‘白鼬',也只不过是暂时压制住你叔叔的力量。可要是失败了,你就会彻底失去你爷爷的信任。不用我来提醒你,这个计划的冒险度有多高吧!"
依旧是从容的,只是罗兰优美的声音在娓娓道来之下平添了几分杀伐之气。字字如刀,锋利地剜肉见血。
一样是绝境,被逼到这步的人才知凶险。我笑了,我从不知自己竟有这样的力量。原来也是无路可走了吗?
"罗兰,你说的对。这一局我输不起,败了便是死无葬身之地。所以我没办法回头,如果我要死,那也只好拖你陪葬。"
轻轻地,就像情人间的私语。透着血腥的戾气,却是发了狠的。斐罗德这回已是倾尽所有,就像负伤的兽随时会噬咬任何人。
"主子......"带着凄厉,只听膝盖与地面的撞击传来一声钝响,却是直撞人心。震得我不禁微微往后退了一步。
是凯恩...他竟跪下了!在这种时候!多么讽刺,我应该觉得可笑才是,可喉咙里却尽是酸涩露不出任何表情。
"这该不是在叫我吧?你主子该是斐罗德才对啊!" 话秉持了罗兰一贯杀人不见血的嘲讽,但细听之下却是不在意的。
"主子,我知道没有资格再这么叫你。" 凯恩的声音听来有些恍惚,仿若梦中。"就算我求你了,把图纸交出来吧!斐罗德大人答应我,他不会杀了你。"
多么天真,可不带一丝虚假。我大概可以明白斐罗德究竟许了他些什么,却没料到竟有人会当真......
"这样啊......"拖着长音,罗兰仿佛在认真思考。我想得到这一刻有几个人为了这话而猛然亮了眼。
垂下了脸,我把手放在胸口,有些事也许只有我这个瞎了眼的才真正看清。期望罗兰松口吗?他们迟早要失望的。
"那......假如我说‘不'呢?"轻松愉快的音调终于宣布了这个宛如恶作剧的回答,却是我了解的罗兰。
"既然这样,就别怪我......" 斐罗德冷声警告中燃烧着怒焰,那是被愚弄后难以克制的愤怒。
可斐罗德的声音却奇怪地在一秒后被截断了,被一声微弱而急促的叫声截断的。我的心一沉,那是尤金的声音。
声音几乎是在一眨眼间就消失了,如同出现一样短暂。不知道为什么,这时的静默给我一种很糟糕的预感。
而我可以做的,却只有等待......
"别过来,过来的话我就杀了他。你不会想让自己的人出事的,对吧?" 出乎我意料,喊出声的却是凯恩。
只是顷刻间,局势便发生了变化。凯恩挟持了尤金,这......我几乎以为自己的耳朵也出问题了,要不就是我的理解能力出了差错。
没有回答,斐罗德没说一句话。
"大人,我们有言在先,您别忘了答应过我的事情。"凯恩的声音在颤着,那是愤怒的战栗。
而就在这一瞬间,我突然明白了他的心情。哪怕牺牲一切也是为了一个人而已,可是...就怕事不由己啊!
"看来你还不了解我,我从不跟人讨价还价......" 斐罗德终于还是开了腔,这就是答案...了然地闭上了眼,我的手握紧了。
就在斐罗德的最后一个字消失在空气中的时候,一声闷响,连上膛的动静也没有。叫我不禁想起了秋天的叶,秋风也是这样扫下满树金黄的。
没什么特别的,一切如风吹过,转眼就结束了。倒下的尸体旁,急促的呼吸属于尤金,看来应该是没有事。我说过,凯恩还不够狠...
人死,灯灭......横竖又一个争不过宿命的,正如无数在这里死去的人一样。没人惋惜,也没人悼念,甚至没人会看上哪怕一眼。
四周是静的,不像死亡,倒如重生,静谧表象下酝酿的是风暴涌动的前奏。房里现在有四个人,各据一角便成顶立。
表面看只有罗兰一人被锁链囚着,其实谁也逃不出心里的那张网。绑住斐罗德的是他所在意的地位权力,锁住尤金的是他无法实现的爱情。
我不由也想到了自己,我又是为了什么而站到了这里呢?囚禁我的又该是什么?是恨,还是我自己也说不出的原因......
又怎样呢?生亦何欢,心死了就都是一样的。此时我要是能看见的话,我就会发现尤金绝色的眼眸中充斥着的是一种怎样平静的绝望。
惟有目睹了一切的风在尽全力撞击窗棂,黑暗中,有什么在给凄厉的风伴奏。悄悄的,是血在汩汩流淌的声音。
那是不甘就这样死去的人所能发出的最后抗争。
纵是从不信鬼神之说的我,现在站在这也忍不住生出别样的念头。这里究竟有过多少亡灵,又该存了多少的怨念。那些枉死的人在挣扎时曾发出过怎样的哀号和诅咒,又是怎样宣誓着要复仇。
可惜总是无用的了,莫名地,我发出一阵冷笑。这里的欲望太强,眩目的金钱、无上的权利、青春的肉体;这些赤裸裸的欲念,不管是肉的还是灵的都充斥了人全部的力量。
把那些诅咒着的亡灵强行压制到了地下,哭吧!号叫吧!正尽情纵欲的人又怎么可能听得到。潘朵拉的魔盒已经打开了,所有的生灵都将等候到最终的审判。
我也将等到属于自己的判决......


深吸了一口气,我静静开了口。
"剩下的就交给我吧!"感受着那些含有敌意、疑惑、乃至复杂到无法解读的视线,我面无表情的又再重复了一遍。
宛如承诺......
"你想怎么做?" 斐罗德好象平静无波的语气,却终于还是透露出了那么一点点的窃喜。
倒不是对我的能耐有多少信任,只是事情既然到了眼下这个局面,似乎已经是无法可想了。
图纸没有到手,平白又送了一条性命。需知夜长梦多啊!再拖下去还会发生些什么?没有人知道。
对于处境越来越不妙的斐罗德来说,这个时候有人愿意接手,又有什么不愿意的呢!
冷笑了一下,我转身向气窗走去。外面的风好象收敛了些,已经不再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吼叫。
尽力把手探高着,像要去摘天上的星星一样,最后却只是轻轻抚摩着生满厚厚铁锈的窗栅。
动作虽然轻柔,屑仍是纷纷地落了满手。我看不见,所以也就不知道这泛着暗红一碰就碎的尘,究竟是沾染了血的腥甜腐朽的铁还是吸取了的铁冰冷而凝固的血。
这样的情景是很容易唤醒记忆深处一些往事的......
那是在很久以前吧,在我还能看见日月星辰的时候,我似乎也曾这样仰望着方寸之间的天空。
如今,这片天该是没变吧!可除此之外的一切都已经改变了......
被我晾在一边的人并没有出声打搅,但握动手指时骨节发出格格的响声和粗重没有节奏的呼吸已经充分彰显了他的不耐烦。
哑然失笑地掸了掸掌心的尘埃,我还真是差点把他忘了。
"我要做什么或者怎么做你用不着管,你只需要关心结果就够了,至于过程......"顿了下,我缓慢地收回手,回头嫣然一笑。"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了,我想你也不会感兴趣的。是吗?"
"说的也是......" 斐罗德似乎没料到我会反将他一军,在这种时候却也只得讪讪地接过了话。
"放心吧!"我长长吐了口气,眉眼处尽是不屑。"就凭这固若金汤的,还怕我们长出双翅膀飞了不成?"
"看你说的,对你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都是聪明人,点到也就行了。斐罗德几乎立刻换了口气,状似亲昵地拍了拍我的肩。
"那...我和尤金先出去,你们...慢慢聊!嗯?"
就算看不见斐罗德此时一脸暧昧的表情,我也大致猜得到他在想什么。呵呵......我轻垂下眼睛,恐怕事情不会如你想的这样简单呢!
沉重的铁门被推开,铰链延伸着发出晦涩的响声,几乎像就要被撕裂。斐罗德并不马上出去,只是在门边等着。
房间的角落里,尤金缓缓站了起来。即使隔着那么远,我也能察觉到他脚步中的那种深深地无力,虚浮却坚定。
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不知道为什么,我居然想起了这句话。
"好自为之......" 轻得如同耳语,带着尤金一贯冰冷的口吻。就在擦身而过的一瞬间,极度轻巧的手法,没有人发现一枚冰冷的金属已经送入了我的掌心。
没有疑问,没有开口;这是一种直觉,一种经年培养出的默契。我保持着面无表情,只是握紧了手。
门在我身后关上了,发出轰然巨响。相顾无言,两对同样绝色的眸流转着不一样的光芒。我知道,我所要掠取的秘密就保存在我面前那双一直保持着沉默的眼中。
当初的房间,当初的人,不一样的只是位置......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在预示着,我又再一次走到了命运的岔口。


门在我身后关上了,发出轰然巨响。室内一片沉寂,除了血滴落的声音勉强可闻浅浅的呼吸。
只一刹那,我以为又回到了和罗兰的初遇。
刚执行完任务的我立在血泊中,空气中弥漫着腥甜。他笑了,足以倾倒众生,然后说:"后会有期......"
没有忘记啊!也许永远也不会忘记。当时的心情,当时的话语,血腥后浮动不定的暗香,甚至是指尖接触空气的颤动。
这一切早就在脑中打下了深深的印记。
就算往事不值得追忆,可究竟是为了什么呢?才走到今天,我困惑地睁着眼睛。
四目凝望,一双是晴空,辽阔无垠;一双是子夜,深不见底。相顾无言,两对同样绝色的眸流转着不一样的光芒。
看不见也无所谓,我知道,我所要掠取的秘密就深藏在我面前那双一直保持着沉默的眼中。
这沉默是令人窒息的绳索啊,只是一圈圈收紧却叫人不能反抗也无法逃脱。如同猪笼草的陷阱,诱人却致命。
俨然是一场对峙呢!各有各的盘算,各怀各的心思,谁都不肯轻易让步。
"罗兰......"就在僵持已经快要崩溃的时候,我轻轻一声唤终于让这死寂绽开了一条裂缝。
"你知道吗?我一直在想,如果这一切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计划。那你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进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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