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春残————汝蔫
汝蔫  发于:2008年12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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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在屋顶上跳落几下,来到了最边上一处轩阁上,楼上的灯还亮着,隐约可以看见有个人影在里边走动着.悄悄的停在窗子边的木条上,伸手自怀里拿出一封信,小心翼翼塞到了细封里. "谁?"里边的人一惊,大声喝到 .黑衣人猛然飞身离开,在半空中发出一声轻哨.江容快速的推开了窗子,却只见到三道黑影从夜空掠过,失去了踪影.
远处回廊下,一白衣男子温和的笑着,依在司徒原身边, "你知道他们会来?"
"他们肯定会来的,毕竟江容身上有他们想要的东西!"司徒原自信的笑着,伸手将娇小的男子笼在了自己怀里.
男子温顺的依偎着,明亮的眸子秋水般的温柔.
"你是不是也想要那东西?"
"是江湖中人,都会想要这东西的,只是手段不同!"
"哦?"
"其实那东西于江容,根本就是废物一件."
"那他干什么还把这东西藏在身边."
"那......可能只是他的习惯了."
"习惯?"
"是啊,习惯,藏书人家的习惯!"
低头温和的看着怀里的男人,笑着抱在怀里.
"以后你自然会明白的!"
男人皱了皱小巧的鼻子,颇为不以为然
"你们中原的人啊,就是这么复杂,明明没有用处的东西,还要藏在身边.还惹来这么多的麻烦!"
"呵呵,你呀!"溺爱的捏捏男人白皙的脸庞,拉着他起身向室内走去.

天空上被遮盖住的月终于冲破了阻碍,探出大半个脑袋,笑咪咪的挂在半空中,看着人世间的一切.
看着夜空中远去的三道身影,江容平坦的眉间紧紧的皱了起来,沉吟半晌,默默的看了远处的回廊一眼.回首看见窗台上一封信,捡起来后关了窗子.坐到床头边,拆着信.
洁白的罗帕上用触目经心的朱砂写着斗大的几个字.
"早来见一面,迟来尸骨寒.明日午时落日客栈恭候大驾."
江容愣愣的盯着罗帕半晌有余,蓦然笑了起来.冷哼一声,起身将信丢到了边上的炭盆里.看着红色的火舌快速的吞噬着洁白的罗帕,不一会儿,便燃成了灰烬.炭盆里的火苗霹雳啪啦的响着,映出江容略显沉吟的脸.专注的神情被旺盛的火苗描绘成了红色.
屋子里一片静逸,仿佛刚才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生过.

离游被人推推攘攘的从那个漆黑得不见天日潮湿的地牢里拎了出来.那人吆喝着狠狠的推了离游一把.离游一个踉跄,再加上好久没有吃东西.饿的发慌.险些一个倒栽葱跌倒在地.定了定神,强行支撑着.脚步虚浮的迈着,每一步都象是踩在了松软的棉花上.好些日子没见天日,一见了外边的天空倒是觉得扎眼.幸而他也是练武之人,饿了这几天也就是虚弱了些,别的倒没有大碍.
看着押着自己的人正满脸不耐的在边上站着,客栈大厅里的气氛紧张的很.离游猛地打了个寒颤,难道,他们是准备解决自己了?
这样想着,冷汗再也忍不住的从额头上大滴大滴的落了下来.缩了缩脖子,离游张了张嘴,沙哑的声音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咳咳......" "干什么呢!"边上的壮汉不耐的瞥了他一眼,手中的武器又拿紧了半分. "别.....别......这位大哥,小弟不是有意的不是有意的......嘿嘿......"干巴巴的笑着,紧盯着壮汉手中看上去很沉重的大刀,离游忍不住往后面缩了几公分.开玩笑,这么大的刀要是砍下来,那他还能有命吗?虽然自己是有些武功,可是现在......看看自己被人五花大绑的样子,就算是有武功又能怎么样?
"恩......这位大哥,小弟向你打听个事儿."颇为谄媚的凑上去,端着张笑脸.看上去颇滑稽.大汉恶狠狠的瞪了离游一眼, "什么事情?" 离游不以为然的嘟囔了一句,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要换了平时......"不等他嘟囔完,大汉已经是十分的不耐烦了.瞪大了本来就很凶狠的眼睛.离游连忙摆出一张笑脸 "敢问这位大哥,你们这是......" 大汉横了他一眼,还没有张嘴,边上就有人过来吆喝着 "大虎,你怎么还在这里呢,还不快把这小子关到里面去,他可是咱们最重要的一张牌呢!"大汉唯唯诺诺的应着,转身狠狠的扯着离游,一点也不顾及他脚步踉跄的,就这样拉扯着将离游拖进里面的暗阁里,一把将他推了进去.
砰的一声重重的摔在了坚硬冰冷的地板上,摔得头晕眼花.眼前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清楚.等着过了一会,渐渐的适应了屋子里的环境,才渐渐的看清楚了屋子里的环境.四面都是用木板隔起来了,上面也不知道涂了层什么东西,闪闪的发着亮光.
外边说话的声音可以很清晰的传进来.鼓起了劲,离游恨恨喂了一声,却险些被自己的声音炸聋了耳膜.这间暗阁看来是设计十分精妙,看似脆弱的木版,却可以隔住里面的任何声音,外边的声音倒是可以听的万分清晰!其实离游也忒小看这帮人了,他们既然有胆子将离游关在这里,那就肯定是有了把握,要不,他们在和江容谈判的时候,离游万一出声,那不就一切完蛋了吗?呵呵~~~蔫开心的笑~
离游闷闷的呆在里面,黑漆漆一片,耳边听着外边人不时的商议这各种事宜.很无聊的躺在地板上,虽然是冰冰凉凉的,可也顾不得了,几天没吃饭的肚子咕噜噜的叫着,滋味实在是难受.猛然间听见了外边有人急急的喊着 "来了来了,老大那个江容来了."心里咯噔一下,顿时紧张了起来,容,他,真的来了么?心跳越来越快,在这沉闷的空间似乎可以听见自己砰砰的心跳,几乎快从胸膛里跳出来了.外边一片寂静,离游痴痴的坐在地板上,凝神聆听外边的声响.时间似乎过得格外的慢,满耳都是自己沉重的呼吸声.
在经过了仿佛一个世纪的漫长的等待后,离游终于听见稳定而又清晰的脚步声传来,那样的自信和镇定,是了是了,是容的脚步声,也只有他,在任何时候都是不慌不忙,从容万分.在听见脚步声的一瞬间,离游几乎瘫软在了地板上.即想见到江容,又怕会被江容拒绝.即想他能救自己出去,又怕江容会被那帮不知是什么帮众的人伤害.此时此刻,真是万千情绪涌上心头,欲罢不能!
一袭青衫依旧,白玉荷花佩佩挂在腰带上,外边罩了一件滚边绣银线的白纱精制的罩衣.步着清闲的步子,带着七分傲然三分清冷.在午时绚烂的金阳中,跨进了大厅.打量了在场的众人一眼,清冽的眼神看得人生生的发寒.大厅里本已寂静的气氛更加是紧张的只剩下众人的呼吸声.
江容不动声色的看了坐在堂上的粗壮的男人.轻笑一声,顿时把那三分清冷化做三分妩媚,看得堂上众人皆是眼睛一亮.媚眼横斜,将那无限杀气隐在眼眸之中.
轻启唇,连那声音也是轻飘飘的,却仿佛能将人吸引入其中,无可自拔.
"不知这位壮士找区区在下,所为何来?"
堂上之人颇为不屑的看了江容一眼,哼,无庸的读书人,胆子倒是还有一点!
粗着嗓子说着
"也没什么事情,只是想想你借样东西而已!"
"哦?:"斜眉轻扬 ,啪的一声打开手中的精制象牙扇骨折扇,撂起衣摆,毫不客气的坐在边上摆着的座椅上,看都不看堂上人一眼.
"这位兄台何以认为在下会借?"
"就凭我手上有个人!"
自负的看向江容,对他的酸儒气十分的看不惯,好好的大老爷们,天又不热,扇什么扇子呀!
壮汉边上一年轻人制止了他的举动,笑着到江容面前作揖道 "久闻江兄大名,今日得见,今生当无憾事!"
"呵.你我素昧平生,何来憾事?"
"这......"男子略微尴尬,眉宇间也有些恼怒起来,想来是从来没有人会在他面前如此不给面子.
"江兄自是无所谓,只是小弟久仰兄台大名,今日得见,自是了了小弟一桩心事!"
纤纤十指抚过冰凉的扇骨,轻轻的收起.江容专注于眼前的事物,倒是完全不理会这眼前的一大帮子人,就任凭他们那么干巴巴的站着,有几个性急的已是拿了兵器,都被那年轻人一个眼色逼了回去.
江容凝视折扇良久,似是完全沉醉在折扇中.
边上的人想催,却又不敢催.一干人等尴尬的站在一边看着江容把玩着折扇.
好容易,江容象是看透了一般,总算记得抬起头来.横扫众人一眼, "怎么,我来了半天,连茶都没有一盏么?"
年轻人不耐的看了江容一眼,手一挥,立刻有人将茶端了上来.
揭开茶盏的盖子,凑到了嘴边,猛地皱眉,手一扬,好好的茶盏立刻跌了个粉碎,地上横流着的茶水还冒着温热的水气.
"淡而无味!"
轻飘飘的一句话不负责任的自江容唇中飘出.丝毫不觉得自己这样会让主人家有多么难堪.
堂上壮汉一张老脸显然是挂不住,抄起家伙就冲到江容面前 "你小子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江容瞥了他一眼,也不回答.反道是看向了那个年轻人.站起身,一步一步的走到他面前,温润的声音如珠圆玉润般的舒服.
"你们刚才说有个人在 你们这里,是谁?"
年轻人看了看江容,也不绕弯子.挺了挺胸看着外边的天气道 "离游!"说完颇有意味的看了江容一眼.
岂料江容竟然无所谓的轻笑 "哦?是他."
"是啊,你们的关系......"见江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年轻人有些急了,却又不好表露出来.
"呵呵,我们的关系,我们能有什么关系,他与我江府素无瓜葛!"云淡风清的说着,心下却是恨得不行,好你个离游,走了还要给我惹这么个麻烦!
"哦?那如此说来,他是生是死与你无关了!"年轻人见软的不行,索性下了猛药.
坐在里面的离游的心都被吊到了嗓子眼,容,会怎么做.屏住了呼吸,心脏处闷闷的,仿佛被大锤捶过般的闷痛着.
"他是生是死与我何干!"冷冷的撇下了话,傲然的看着眼前众人讶异的眼神.嘲弄的看着他们,讽刺的想着,怎么,他们以为自己出生于书香门第就该是悲天悯人么!孰不知自己却是冷血到这种程度.暗暗的冷哼了一声,好笑的看着堂上的众人.
当的一声,离游只觉得自己的心被摔的在了地上跌的粉碎,虽然当初在离开江容时就想过他或许会讨厌自己.却没有想到短短数天,自己在江容的心目中已经是毫无地位可言,竟是自己多情,想着江容还会来救自己.原来他根本就不是为了他来了!呵呵,多么可悲而又可怜的事实!这般想着,也不知哪里来的劲,竟然站起身,对着门狠狠的撞了上去.也不知道是他的力气大还是那门真的是残破不堪了= =估计不可能.......
门居然砰的一声,轰然倒落在地上,扬起一阵灰尘.
外边的人竟然都是呆了,也没有发觉离游是他们的俘虏,竟然就让他这样走到了江容身边.江容静静的看着他,就象以前无数个黄昏夜晚那样,安静的凝视着自己.
凝视这样一张安详到极至的脸,离游却忍不住的一阵心寒,方才江容无情的话语犹在耳边.心不住的颤抖着,蠕动着嘴唇,张了张嘴,终于将话说出了口 沙哑的声音带着疲惫和茫然 "容,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么?"
江容优雅的看了他一眼,清亮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却几乎成了惊雷,炸的离游痴痴呆呆的. "我江容几何时说过假话!"
"这么说来,我真是自做多情了!"苦笑着,离游安静的注视着江容,眼中也说不清是恨是怨.江容看着不由的心惊,以他的性子,纵然刚才说的是假话也不会轻易承认的,更何况离游还是在这么多人面前问!死咬着牙,忿忿的瞪着眼前的离游,难道看见他那么憔悴的样子,自己不心疼么!要不是你.
我又岂会应约来到这里,明明知道我的性子,你却......这般的想着,更加的不肯开口了.倔强的咬着唇看着离游就那么深深的看了自己一眼后默默的背转身去,走出了客栈,午时的阳光洒在离游的身上,明明是很明亮的景色却带给江容一种万分心寒的感觉,似乎离游这一去,自己就再也见不到他了!想开口唤他,却怎么也拉不下面子,哼,明明说了要让他后悔的,我才不要挽留他呢!
他有什么好了,这么不信任人家,枉费我还特意的赶来救他呢!哼,不叫不叫不叫我偏偏不叫!你走好了,走得越远越好,走到我看不见的地方才好呢!看着离游当真越走越远,连头也不回, 气的江容脸色煞白恨不得当场就上去狠狠劈离游几个巴掌!
强自忍了,恶狠狠的瞪着在场的众人一眼 "青龙帮是吧!好,我江容记得了!"一拂袖,将堂上桌椅茶具横抹了一地,没等青龙帮众人反映过来,嫩青色身影已是飞身离开了客栈.刚才和江容对峙年轻人沉吟着,看来江容并非道上所传,只是简单的藏书人家!至少,他是第一个第一次见面就能猜出他们来历的人!

9
飞扬的尘沙中,就见离游踉踉跄跄的走在道上,失魂落魄的样子看得边上的路人一个劲盯着他看.心口闷痛着,就象是被人狠狠的锤了一拳.苍白着脸拖着跌跌撞撞的步子,茫然的向着前方走去.
客栈门口,等着江容的林伯正准备找个地方坐下来,就见离游苍白着一张脸从客栈里走了出来,还来不及拉住他,就见客栈里面传来一阵东西落地的轰隆声,紧接着有看见江容铁青着一张脸从里面走出来.一举一动都带着极大的火气.林伯纳闷的看着江容,怎么少爷进去一会儿就出来了?还有,离少爷怎么也会在里面? 回头看看里面一片混乱的客栈,急忙跟上了江容,有点理不清的问江容 "少爷,刚刚小的看见离少......"还没等他说完,江容已是一脸怒意的转过身 "不要提他,哼!不知好歹!"说完愤然甩袖离去.留下林伯不知所措的跟在江容身后.
一路怒冲冲的走回了司徒府,绷紧着一张脸,不顾门房一脸惊讶的样子,连看都不看人家一眼.顾自走到自己暂时住的屋里,砰的一声将门关上.惹的一直跟在后面的林伯一路上都是在道歉.好容易挨到了屋子门口,刚想跟进去却差点被关上的门夹到鼻子,摸摸鼻子,猛然听见屋子里好象又传来什么东西破裂的声音.唉,他现在只希望少爷还记得这是在别人家里,要发脾气多少顾及点.叹着气,弯着老腰,默默的走到自己住的地方去,现在这个时候去打扰少爷,怕是要被少爷赶出来的.
朦朦胧胧的层层帘幔间,一抹嫩青色的身影忿忿的坐在卧蹋上,原先束好的青丝早已垂落在青衣人儿的腰际,披散在他的周围,生生的把个俊俏的人儿添上一丝冷艳.头上束发的玉冠更是早就在主人的手中成了冤魂,粉碎的跌落在卧塌的四周.如秋水般透彻的眸子里闪着明亮的怒气,一张俏脸生生的被气得煞白.似乎在气某人的不知好歹.
半晌,江容才渐渐的缓过身来,清丽的容颜不复恨意.满腔的怒火被深深的隐藏在温润如水的眼眸之下.幽雅的起身,纤长的手指慢慢的拢起散乱的秀发,自蹋边拿起一根青色丝带束好.整了整衣衫,白皙的手缓缓的抚平衣衫上的皱折.打开了蹋边的窗子,凝视着远处的池塘,脸上竟有了一丝笑意.
须臾转身到了床边,自里面摸出一本浅紫色封皮的书,封皮上的精致的小楷是用上等的金粉书写的.即使在阴暗的室内也是熠熠发光,透出无法言说的奢豪.楞楞的看着书,抚上书皮的手轻柔的就象是在抚摩着极其易碎的珍品.专著的眼神中有着深深的痴迷.这本书,本是无意见得到的.当时只是因为封皮和书法都极其罕见.至于里面的内容,因为自小习过武,也知道是本武术秘籍.只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书竟然惹了那么多的人来争抢,甚至还以游的性命来威胁.
怅然的叹息着,自己和游此生怕是有缘无份.虽然在从苏州来这里的路上,也曾经恨恨的想着要看到底最后是谁抛弃了谁.虽然是怨恨着游.可是到了收到那封书信的时候,心却在一瞬间乱了方寸.离游离游,要不是担心你,我怎么可能会去赴约,你当我是傻子吗?既然不喜欢你了还去那种可能会送死的地方!最后能安全出来怕也是他们顾忌我的身份罢了!
盯着书,细细的看着,这书虽然是本难得的好书,可惜呀!惹来了太多的纷争.终究不是什么好东西呀!拿出了火折子,看着活舌慢慢地吞噬着书.最后实在是不忍看下去了,将书丢到了炭盆里了事.江容做为藏书人,几何时做过此等焚书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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