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缘————更科[中]
更科[中]  发于:2008年12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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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这次会牵扯到多少人了,还记得初年的瓜蔓抄麽?'
      ‘乱说话,那次可是弑君。再说了,现在的皇上也不像当初了。'
      ‘好了好了,我是乱说话。现在起我不说话了,我就乖乖的等著皇上召我们回去好了。'钱指挥悻悻的走了。
      俞指挥转过头来对我一笑道:‘他这个人,老大不小,儿子再过几年都要娶媳妇了,还这个臭脾气。'
      ‘你们关系还真好。'
      ‘那是当然,我们可是从小一起打到大的铁哥们,再过个几年又是亲家了,幸好他的儿子可不像他,不然我可舍不得我的宝贝女儿。对了,秦兄弟,你在家可有。。。'
      ‘呃,没有,没有,我还不急。'我尴尬的一笑,随後找了个借口溜了,唉,心中有事,想多话也多不起来。
      接著半月不到,从京里果然就来了封急件,召朱瞻景等人回京,并且指明还要连捎上我和我三师兄,真是正合我意。於是给家中修书一封,我和三师兄便跟了朱瞻景他们一起顺水路东下,再走大运河,北上北京城去了。
      进到内城,钱指挥和俞指挥先告辞回了自己的府第,而在我和三师兄正有些犹豫的时候,朱瞻景冲我们一笑,道:‘跟我来吧。'便驱马径直带了我们跟手下的六个侍卫穿过大明门从承天门进到了皇城之内。
      才过城楼,就仿佛一脚跨进了秋冬之季,周围刷的一下肃静了起来。我暗自吐了吐舌头,这里可是根本不准平民踏足的皇城阿。
      ‘这边。'朱瞻景带著我们转向东南而行,一路骑到了皇太孙宫。
      将马交给迎上来的仆役,我看了看门槛处的石狮门墩,向朱瞻景小声问道:‘这不是你哥的府宅吗?'
      ‘没有办法啊,'朱瞻景看著我笑道:‘他们非要我成亲之後才会另赐府宅,所以只好住在这里了。'
      ‘那我和我三师兄。。。'
      ‘跟我一起住在东院就好了。'
      ‘那且不是能经常碰到你那做长孙殿下的哥?'我刚开始的那点新奇立马就消失不见了,开玩笑,我这个人生性不羁,什麽条条款款礼仪规范是记也记不住,若是不小心冲犯了什麽,那还不得脑袋搬家阿,还是赶快在皇城外另找住所的好。
      ‘放心吧,我皇兄很少回来的,他大多时间都呆在紫禁城内,和我爹一起住在兴龙宫。'
      ‘喔。'我这才吁了口气,牵著三师兄就兴致勃勃的穿过两边垂手相迎的仆婢,进到大门内。
      拐过雕工精美的莲牡影壁,穿过一道院门来到长了两棵大柏树的前院,那里早立了一个恭候多时的老太监,见朱瞻景迈步进来,就赶忙一脸堆笑的迎了上来。
      ‘客房都收拾好了吗?'朱瞻景并没有停下来。
      ‘都已经准备好了,王爷和这两位公子远道回来,想必都累了,我已吩咐下人们准备好了解暑的冰镇酸梅汤和糕点。'
      ‘嗯,麻烦你了。'
      ‘那儿的话,王爷。'
      穿过正门的三间堂屋,再过垂花门,在硕大的一个正房厅院内却又等了一群穿著华丽相貌端美的女子。她们个个婀娜淑雅的行了一个礼,为首的那个道:‘皇叔回来了,这麽远,真是辛苦了。'
      ‘嫂嫂不必多礼。'
      ‘对了,这两位是。。。'
      ‘这两位是我的好友,这位是靳瑞华,这位是秦鸣焱。'
      ‘原来是荆公子和秦公子,我早听得他们两人此次协助叔叔立了大功,今天得见,果然皆是一表人才,龙凤之姿。'
      ‘王妃太过奖了。草民只是略尽了薄力罢了,不足挂齿。'三师兄不卑不亢的还了礼,而我也忙抖了抖一身的鸡皮疙瘩跟著三师兄规规矩矩的还礼。
      如此寒暄了片刻,她们才回西院去了。我擦了擦满额头的汗,心道,这下可是遇到挑战了,要是天天都这样来一遍的话,那还不得少活一半的寿命阿。。。。。
      ‘回魂了,她们可都是我皇兄的妻室。'朱瞻景瞪我一眼,拉了我从游廊穿过东边的院门。
      进了东边的院门,我便顾不得细究他话中的意思,只见这里面是雕梁画栋、曲水幽径,另有三个独立却也不小院落,偶尔再一座别具匠心的小桥跨水相连,真真是别有一番洞天阿。
      奢侈阿,我在心中赞道。
      ‘从这条路拐过去,就是後院了。'朱瞻景给我们指了指。
      ‘可以随便逛麽?'我问了一句。
      ‘当然了,只要你不逛到西院去就好。'朱瞻景笑了一笑。
      儿到了傍晚,我们还没来得及好好得歇上一口气,朱瞻景的哥哥,即那个皇长孙朱瞻基却又回来了。
      看他笑得一脸温和听著朱瞻景向他介绍我们,我唯一的感觉就是他果然不愧为要接掌这个国家的人,不是说他的相貌有多出众,也无关於他举止的大气儒雅,而是他通身透露出来的那种不符合他年纪的淡漠,而这样的淡漠如果出现在他这种极为聪明又身处高位的人身上,你便只能祈祷他不是你的敌人,当然,如果你是如我这种小人物就除外了,比我高上几个层次的人物估计都还不够资格入他的眼。有了这种认知後,我便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安心的小口喝著茶,也压根儿不去奢望他有可能帮忙的这种完全不存在机率的事情。
      ‘喔,你就是荆瑞华,'当他听到朱瞻景的介绍的时候,很仔细的打量了一下三师兄,然後看著朱瞻景笑了一下,道:‘瑞华,嗯,很好的名字呢。'
      朱瞻景突然显出有些尴尬的神情,转而谈起了他这次入川的经历。
      朱瞻基含笑著听完,道:‘大概情况我们都听说了。皇爷爷知道你已经回来,所以特地让我回来叫你明天入宫去呢。'
      他们又淡淡聊了些近来京城里的事,在用完晚饭後,那个朱瞻基竟没有留下,只去西院看了看他的大小老婆就回宫去了。
      目送著他带了原来的那帮人离开,我才缓和了一下紧张到犯困的神经,对朱瞻景道:‘我在想,我能不能去见一见王焕?'
      ‘如果你真想对他有些帮助的话,就先不要去。'朱瞻景低声道。
      我看著他,点了点头,虽说我一直觉得他对王焕并没有太多的好感,但他既然会这麽说,那就意味著明天他一定会帮忙在皇上那里提一提的,至於结果如何,就只能看皇帝老儿的心情好坏了。

      第四十一章
      朱瞻景从宫中回来的时候,只说那个皇帝老儿要我和三师兄一并参加明天的早朝,对王焕的事却只字未提,单就交待了我不要著急。我见他脸色虽然不是很好,却也没有大坏,於是心中也多少有了个谱。

      第二天才四更初,我就被叫起了床,心里有些坎坷不安的换上朱瞻景送来的衣服,在镜子前一照,还真人模人样的。磬儿一边笑著梳著我的头发,一边朝镜中的我努了努嘴道:‘瞧你的脸色,不就是去见皇上吗?'

      ‘你见过?'
      ‘当然了,皇上以前偶尔也会到这府上来的。'
      ‘那,皇上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嘿嘿,'磬儿吐了吐舌头道:‘距离太远,我没有瞧清楚脸。'
      ‘切,'这小丫头,我扁扁嘴道:‘那现在你还有机会贿赂我,我可以回来告诉你皇上长什麽样。'
      ‘算了吧,瞧你紧张的那个样,我敢打赌你到时肯定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呃,这个我赌定了,先说好,我们赌什麽?'
      磬儿不屑的扮个怪相,张嘴正要说什麽,就见三师兄敲门走了进来,她立马闭了嘴,脸微红了一下,竟开始给我装淑女。
      ‘鸣焱,好了吗?'三师兄朝磬儿有礼一笑,问我。
      ‘好了好了。'我赶忙起身,整了整衣襟,还不忘在出门之前悄声对磬儿鄙视了一句,‘色女。',接著便立即接到她一记暗器般杀人不见血的眼刀。
      出了垂花门,朱瞻景却已是早等候在正门处了。见他头带金簪朱缨乌纱,身著绛袍红裳玉带,通体的俊逸尊贵,我不由得万分感慨,俗话说的,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这还果真不是乱吹的。

      一路惴惴的从午门进到传说中的紫禁城,穿过金水桥,我们停在了奉天门的暖阁内,喝著太监们端承上来的茶水,静静的等著皇上传召。
      不多久,外面便传来上朝迎驾的金锺三声。
      听著那划破这一派压抑的沈静而久久在空中回旋不去的锺鸣,我立在门口处看著那些同在此候朝的官员们整装鱼贯而前,竟突然有些发呆,心中莫名的感慨,来的时候谈不上风光,但至少我还是走著进来的,而离开的时候,就不知道我是否还能同样潇洒的走出去了。

      ‘想什麽呢?'朱瞻景走到我的身边。
      ‘没什麽,只是,站在这里,突然觉得自己的档次好像又提高了那麽一层。'
      ‘呵,才只一等?'他笑了笑,道:‘刚进来的时候,你有没有觉得这里有些眼熟?'
      ‘呃?'我看向他,仔细一想,还果真是有那麽些熟悉的感觉,却又不尽相同。
      ‘还记得王熹的那座深山龙宫麽?我猜他是仿照南京的旧宫所建的,估计那年还没有迁都的时候,他进京面圣,见了皇宫後,便想也要建一座相同的,而这紫禁城却也是依南京的旧宫所建的。'

      ‘难怪他不要你去了。不过,皇上的後宫也是如王熹那样的吗?'
      ‘当然不是了,'朱瞻景笑道,‘他可没有这个机会进乾清门。'看了看门外,他又道:‘看来我们还得再等上些时候了。对了,你和瑞华饿不饿?可以叫他们送些吃食来,御膳房离这里很近。'

      我们三个还真在这里颇等了一些时候,才又传来一声锺鸣,听得外面传来三波喊声:
      ‘宣荆瑞华、秦鸣焱进殿。'
      ‘宣荆瑞华、秦鸣焱进殿。'
      ‘宣荆瑞华、秦鸣焱进殿。'
      ‘走了,还吃。'朱瞻景一爪拍掉我手中还没来得及塞进嘴里的糕点。
      ‘就剩一口了。'我有些心痛的看了看掉落的那半块,这可是御膳房做的啊,太浪费了,我叹了一声,无奈的跟在朱瞻景和三师兄的後面迈步出门。
      穿过偌大的一个广场,在三层汉白玉砌成的石阶之上,赫然就是那庄严肃穆气势逼人的奉天殿,重檐庑殿黄瓦、十兽齐全、十二根高耸雄壮的红漆楠柱、浮雕的云龙门窗,无一不在张显著它独一无二高高在上的地位。

      登上石阶,朱瞻景突然回过头来对我轻声道:‘鸣焱,到了廷上,可不要乱说话。'
      ‘放心,我当然知道分寸了。'
      ‘我也不放心你,到时候听我的就行了。'三师兄也道。
      ‘不用这样吧,我又不是两三岁的孩子。'
      ‘你若真是两三岁就好了,反正你照你师兄吩咐的做。'
      ‘好,好。'我比了个投降的姿势,他们还真把我当不懂事的孩子了,真是的,我再放肆,也不敢在这里放肆阿,我个人的脑袋不要紧,我们门上下可还有几十口人呢。

      进了大殿,我还没瞟清在那七阶台座上的皇帝,就跟著他们跪下了。
      ‘草民荆瑞华。。。草民秦鸣焱。。。儿臣朱瞻景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好了,你们都平身吧。'一声很是慈蔼祥和的声音从那金灿灿的宝座传来。
      ‘谢皇上。'
      在站起来的时候,我的脑袋中瞬时晃过一个问题,不是传说金銮殿上都是金砖铺地吗?原来不是真的用黄金阿,不过,那六根龙柱看起来倒蛮像是贴的真金。
      ‘今天召你们来,'宝座上那个头戴冕冠白发苍苍一身金光耀眼的老人看著我和三师兄,慢悠悠的道,‘一是为了奖赏你们,靳瑞华,他能够不顾危险,及时通知到张辅,在王熹一夥人有所动作之前将他们一举擒获;秦鸣焱,他能够在那般险急的时候,还不忘保得我皇孙安全,这些,朕都记在了心里。二嘛,就是让这些官员们都看看,'他的眼神中微透出些威锐来,‘我养你们这麽多人在朝廷,一点用都没有。王熹在蜀地折腾了这麽多年,你们就一点也不知道?幸而这次瞻景去了。一群废物,枉得了这麽多年的俸禄,陆淇伟,给我拟旨,凡是有关官员,一律罚俸一年,官降一等,原职保留,然後马上交给吏部去办。'

      ‘臣遵旨。'
      ‘嗯,至於王熹他们,既然瞻景、俞梳和钱志都回来了。。。瞻景。'
      ‘儿臣在。'
      ‘你们就协助刑部尽快审理办了吧,这件事可不是小事,你们也要拿稳分寸。朕可要做给天下那些敢有不轨之心的人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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