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白川活在世上这么多年,从没有看到过的眼神。不像是他弟弟的眼神,而是一种危险的眼神。不过,白川下意识的将之忽略了。他只当白沐是惊吓过度。
“你不就是看了那小子的光屁股嘛!这有啥?!他又不是黄花大闺女,看了就看了——就为这个,老板说要你死?”
说到底,白川在年宏宇身边呆了这些日子,多少还是对其有所了解的。他耙着自己寸巴长的头发,脸上写着怀疑。
“如果你当时在场,看见他的眼神,你就会相信的。”
白沐的眼神还是直直的,他说话的时候,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就好象已经死了。(注:白川误会了,当时傅寒熙并没有全身赤裸,至少短裤还是在的。小年年又不是立马H他,只是逼他换衣服嘛!)
“我不会让他动你的。我就没听说过,男人看男人就得判枪决!那上澡堂子洗澡还不都得轮上活埋啊!#%#¥,这几天你就跟我在家呆着,哪都不许去。大不了,老子和他拼了!要死,和你一块!”
白川被白沐看的毛骨悚然,却又不知说什么的好。想来想去只能拍着胸脯先担保下来,好让白沐安心,可他那张脸,明摆着是心里没底。
说着话,白川又从沙发上的衣服堆里扒拉出一件圆领汗衫。套上之后,又兜上了皮夹子。
“你干嘛?要去哪?”
白沐站着没动,只是转过了头,半歪着脸,拉住了白川的衣角。说话的口气还是带着点娇憨的,可是表情就完全两码事了。
这一次,白川真的感觉到古怪了。
“我要去趟总部,了解一下情况,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他站着没动,小心翼翼的关注着白沐的眼神,可是除了黑暗,他什么也没发现。
“了解?向谁?向菊魁?”
白沐眨了一下眼。白川突然触电似的想起,白沐的近视度数很深,刚才他帮他擦脸的时候把眼镜拿掉了,照理此刻他的眼神应该是涣散的,但是白沐现在双眼聚焦的想当准确。
有什么事情要发生——练武者特有的直觉这么提醒白川。他后退了一步,看向门,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大门被反锁了。
“你在胡说什么?”
虽然明确感到危险的接近,但是面对自己的弟弟,白川还是尽量克制自己不往其它方面胡思乱想。
“‘洪泽’里的人都知道,你喜欢那个女人。可是她却只喜欢年宏宇——不过,她对你也可能有那么点意思。所以,你们一直保持着亲密的关系,不是吗?”
白川后退,白沐站直了身体,他放开了拉着白川衣服的手,前进了一步。他的眼神变得越来越犀利,并且散发着寒意。
“现在知道什么都晚了。你什么也改变不了。没有人会帮我,菊魁她更可能就是来杀我的人……”
“你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
白川再后退一步,几乎退到了门边。情况太不正常了,眼前的白沐像是突然变了另外一个人,从眼里,表情到周身都散发着一种不祥气息。当即,白川决定先把白沐制服了再说。有必要的话,卸了胳膊捆上。他瞧着白沐将手伸向自己,正想要动手,突然感觉到胸骨一个刺痛,便失去了意思。
“你说了要和我一块儿死呢!哥哥……哈!哈哈,哈……”
白沐笑得很狂。他从白川得身上抽回了自己的手,还有手里的针。他并没有要他的命,只是让他睡一会儿,不能动而已。
白沐仔细谨慎的调节着左手中指的机关,把那根绣花针粗细的合金特制针锥收了回去。他的这根中指,可是花钱也买不到的宝贝。当年他为了安装这个东西,咬着牙,硬是把自己的手指给剁了,而且还做了那个变态整整一年的奴隶……(注:拿,绣花针做武器,这可不是武侠小说,普通人根本没法子,因为使不上劲。当然,白沐也不是东方不败。所以他依靠的是高科技,而且不是当时的科技,而是未来的科技。我这么详细讲这个手指是有原因嘀,往后就知道了。这里再说一下,那只手指头的公用不止如此啊!)
摆弄好了手指,白沐抬头看了下时钟,7点45分。他一把抱起躺在地上的白川,毫不费力的把那个身高1米86,体重80公斤的大块头扛进了主卧室,也就是他白沐的房间。
白沐把白川轻轻的在双人床上安置好(用绳子按照SM的绑法,捆上。^^),然后从大衣柜里拿了一套西装出来。
那是一套使用最高级丝光面料制作的西服。非常高雅的淡金灰,收腰设计,前后八片拼缝,裤子也裁剪的挺括服贴,具有修饰效果。还有一件洒金玉帛的衬衫和铁锈色的绣花领带。
在镜子前,白沐将这些行头一一换上,然后再洗了把脸,将头发重新梳理整齐。于是,转眼之间,一个象流落街头癞子般的人物,突然变成了一个气质不凡,魅力过人的时尚精品人士。
他英俊,并且带着一种异域的艳致;他优雅,却带着一种迷幻的邪逸。不论在任何一个角度,他都将自己装扮的完美无瑕。然后,他侧身坐到了床边,伏下身,吻上了白川的唇。
11.
白沐的吻,一开始很轻,只是轻轻的一个碰触,但在刹那之后就变得异常狂暴起来,他几乎就是在咬,在撕扯!没有一丁点的怜惜,而是如同饥饿的豺狼,撕咬着自己的食物。
他甚至咬破了白川的嘴唇——那已经不能称之为一个吻,而只能说是一种加诸在软肉上的酷刑。用牙齿研磨着脆弱的皮肉。
“唔……”
白川痛醒了过来,他想开口说话,却只是放入了虎豹,让那利刃一样的唇舌进一步肆虐。他不敢相信,自己被如此对待着;他瞪大了双眼,却只能看到另一双填满狰狞欲望的眼睛。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孔,白川愤怒而又疑惑,他只想怒吼:你究竟是谁?
记忆里的白沐,总是笨拙而迟钝的跟在自己身后,爱撒娇,爱粘人,尽管大了,也还是像个小孩一样任性与天真,即使偶尔固执一下,也只是少年人的叛逆。但是,眼前的这个人不同,虽然一样的面孔,却只能感觉到邪恶和黑暗的气息。一种腐败的堕落,一丝溢出的血腥臭味。那是在黑暗的最低层才能够嗅到的死亡气息。
这样的味道,在白川多年的黑道生涯里也只有遇见过一次,年宏宇说过,那是真正的黑暗生物才有的味道。而现在,有过之而无不及。
“真是肮脏而下贱的猪!连血的味道也是苦的。”
结束了漫长而残暴的亲吻,白沐咂了一下嘴,品尝着白川的鲜血,并用一种轻浮而鄙视的口吻,如此侮辱着白川。
“白沐呢?你究竟是谁?想干什么?”
白川怒吼,咬牙切齿。他挣扎着爬起来,却让白沐一把按了回去。他抓住白川的衣领就是一个耳光,毫不留情,用了全力。
“我没有让你说话,你就给我紧闭嘴巴!垃圾!”
那一巴掌非常狠,白川感到自己有几颗牙齿松动了。可是他不是那种会屈服的人,他回过头就是一口吐沫吐到了白沐的脸上。紧接着就是一个膝盖顶,他要反攻。可惜,他两方都踏空了。白沐不但避开了他的吐沫,而且还用手肋解决了他的腿部攻击。一声脆响,白川的左腿膝盖骨碎裂了。
骨头碎了,自是疼痛已极,可白川生性倔强,硬是一声不吭。只是不断怒骂。
“不想知道你弟弟的下落了吗?”
只是一句话便阻止了白川种种难以入耳的咒骂之声。白沐恶意的笑着。他拿了把椅子在床边坐下,那样的高傲、邪恶。
“我很喜欢你的弟弟,他敏感而细致,有着少年特有的纯真与热情。那是我最喜欢的类型。每每遇到这样的男孩子,我总会忍耐不住……”说道这里,白沐稍稍停顿了一下,他的目光射在白川的眼里,有些妖娆,也有些妩媚,但更多的是一种歹毒的淫欲。就像是一把刀,在一寸寸凌迟着白川的躯体。
白沐交叉了双腿,双手交握抱着膝盖。他继续说道:“当时我们在火车上,他见我与他长相十分相似,故而与我亲近,把我视作好友。一路行来,听他说了很多有关你的事情。说你如何英勇,如何能干,还说你在这里混的如何好,赚了大把大把的钞票,对他这个弟弟又如何的无微不至。把你说得天上地下独一无二,可惜事实上,不过是个一事无成的垃圾,老板的狗腿,打手。”
“你说够了没有?!白沐哪?他在哪?”
疼痛的加剧是以几何倍速递增的,现在白川觉得自己哪里都在痛。他几乎无法集中精力听清楚白沐说的话,在他唯一清醒的意识里只有弟弟的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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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垃圾就是垃圾!你还没有明白过来吗?他已经死了,早在四年前,就已经死了。”
轻轻的叹息,那嘲弄的话语明明尖酸刻薄,可是他的表情却是那么的迷茫与忧伤,淡淡的笼罩着一层哀愁。可惜,这个时候,白川是没有心思去观察他的表情的。
“不!我不信!你胡说!你骗人!”
白川怒吼着,扭动着,挣扎着。
“胡说?!why?我没有任何理由要欺骗你。少年,还未成熟的躯体,青涩的果实,又酸又甜——他在我的身下婉转呻吟,那甜腻的喘息让我情不自禁的捏碎他……我让他永不再受时间的辖制。”
他原不想这样做,他有着长远的计划,一点点完成他的愿望,可是就在不久之前,一切都改变了。也许一开始就是错的,即使离开了黑暗,自己的灵魂早已经是黑暗的本身。黑暗的生物要到阳光下,就要付出生命的代价。他不在乎死亡,甚至更乐于死在他的手上——他看着白川,看他由怀疑渐渐变为确信,再转变成憎恨。那眼神,那表情,那种恨,那颤抖、塌陷、虐噬,入骨腐肉的恨。
他静默的等待,承受他的怒吼……
啊——
他看着他崩断了那些绳子,看着他向他扑来,他没有避闪,他正面承受了他全部的愤怒。
“为什么!为什么!”
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白川竟然一口气崩断了绳索,并且不顾断骨之痛,猛的撞向白沐,两个人一起倒在了地上。
膝盖着地,受伤的地方再受到撞击,其疼痛程度可想而知。然而白川竟似毫无痛觉,只是血红着双眼,爬起来,疯了似的,死命的掐着白沐的脖子,一遍遍的喊着:为什么。
为什么——白沐也问:是问自己为何杀了白沐?还是为何如此待他?或再深一点,他是否在问自己为何在他身边呆了这么多年?不会的,这个人是不屑去理解那些细枝末节的。
突然的一声惊雷,震散了盛夏的闷热,轰隆隆的下起了一场大雨。
灯光一闪一闪,白川的脸也时暗时明。白沐没有反抗,只是静静的微笑,笑得有些顽皮。他记得,那是“白沐”的笑容,这四年里他一直在模仿的笑容。
那是白沐的笑容——白川记得。还是孩子的时候,长大了的时候,这几年——不知不觉,流下了眼泪……这样的笑,他下不了手——为什么?为什么明明知道眼前的这个不是,还是下不了手。他明明知道他就是凶手,却为何,却为何下不了手?
杀意一去,百事已衰。白川垂下了手,霎时坐倒,神情木然。
骤雨急来,自是声势汹汹,硬是盖过了世间一切的嘈杂。白沐抬了一下手臂,顷刻间又放下了,怜惜的目光一闪而过,几不可见。接着,还是那狂傲的讥讽:“放弃了吗?这样的话你永远也杀不了我。”他就像是非要把白川的自尊揉捏碎尽了。才可。
“不再恨我了?这样便放弃了?哈!哈哈……白川啊白川!你还能算是个男人吗?你根本就是个废物!废物!胆小鬼!你知道我怎么处理你弟弟的遗体吗?我把他分开,藏在了6个绝对隐秘的地方……”
白沐狂妄的大笑,他坐了起来伸手抚摸白川的脸,轻轻的在心中记下那每一个面,宽阔的额头,挺直的鼻梁,浓浓的眉毛,还有那原本单纯而清澈的眼神——可惜他没来的及全部完成,被白川一拳打倒在地。
“我会杀了你!我一定会杀了你!”
白川一拳又一拳的连续攻击,虽然无法使出全力,但是加上速度还是有破坏力的。可是除了第一拳,白沐没有躲开之外,其它的每一次攻击都被白沐轻易的化解了。
“这就是你自傲的拳术?这就是的本事?女人都比你有力气!”
每一招能够轻易反制,在反击之间,白沐又折断了白川的手臂。他轻浮的笑着,嘲弄着。他所要折磨的不止是白川的肉体,而是他的心。他要把白川的傲气,尊严,自信全在这个时候一一击碎。
“就你这个水平,这一辈子都不要想赢过我。”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可以!我随时恭候!不过你要记清楚,我生来无姓,名为‘癸’。”(癸之言揆也,言万物可揆度,故曰癸。——《史记》)
又是一声惊雷!霹雳随后!声影交错之间,电灯突灭。浑身是伤的白川倒在了癸的怀里。疯狂的喊杀声已经成了意识不明时的喃喃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