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普兰国,二人赶路速度慢了下来。有时遇到城镇,便会到客栈里住上一晚。进了城镇,不免听到一些炎影教的消息。
关于如梦影,江湖上流传着不同版本的说法。有的说他因为多行不义,被炎影教赶出来,不但如此,还武功尽失,也有的说他本是要被处死的,结果自己逃了出来;有的人说他已然病死,有的却说他并没有死;有的人说他为了取得权力,什么人都敢害,父母兄弟都不放过,有的人甚至说,他为了达到目的,竟不惜出卖色相,勾引自己的父亲和哥哥;也有人说他其实并非如惊照的亲生儿子,更有人风传他是曼国下等妓子的儿子,甚至用了极为香艳淫秽的词语来形容他......
种种说法,不一而足,唯一相同的是,每一种说法都将他形容得极为不堪。也即是说,即便如梦影真如传说中所形容是个绝色美人,也定是个心如蛇蝎、碰都碰不得的毒美人。
每回听到这样的谣言,如梦影真是恨不能直接冲上去,毙了那些人。只恨如今武功尽失,想动手也难以一下子将他们全杀了,不由恨得牙痒痒。真不知这些谣言究竟从何而来,莫非是炎影教内部有人传出来的?也罢,反正炎影教里哪个人不想害自己,故意放出这些谣言来,倒也并不奇怪。
凌青越看出他心中的愤懑,每回便将他匆匆拉到无人的地方,好言相劝,让他不要将那些话放在心上。
如梦影正在气头上,哪里听得进凌青越的话,每每便是一通冷言讽刺。如梦影骂人不行,讽刺人却厉害得很,若非凌青越性子淡泊平和,定要被他气得半死。
如梦影向他发完气,便埋头继续生闷气。时不时便一脸咬牙切齿,一副恨不得将周围的活人生吞活剥的样子。
凌青越无可奈何,只好尽量不去人多的地方。
□□□自□由□自□在□□□
天气越来越寒冷,走在路上,但觉寒风浸骨,仿佛置身冰水之中。
如梦影此刻内力尽失,自然受不了如此寒风,连嘴唇都冻得发白,但他却连半句示弱的话也不肯说。凌青越只得自作主张为他买了件狐裘,让他披上。
如梦影也仅仅只是表面上别扭而已,瞪了凌青越一眼,扔下一句:"多管闲事。"便默然接受了他的好意。
凌青越笑而不语。
不久,二人进了宇国境内,当天夜里,天上竟开始飘起雪花。
寒风刮骨,雪花飘落到身上,化为水。如梦影缩了缩身子,虽然身上披着狐裘,还是觉得冷。
雪越来越大,渐渐成了鹅毛大雪。
凌青越一直以内力托着他,二人在雪地里几乎飘飞般地前行,竟没有在雪地里留下半分痕迹。
凌青越感觉到了如梦影身上的寒意,知道他只怕无法承受这严寒。遂一提气,更为迅疾地往前奔去。
如此往前奔驰了许久,忽见前方有一处小村子。村子里散落着几星灯火,透着丝丝暖意。
凌青越加快了速度,到了村中,见村子西南角有一处破旧的客栈。那客栈门内透着光亮,大门是虚掩着的。凌青越推门而入,只见客栈大堂一角挂着一盏灯笼,但却无人前来迎客。
凌青越喊了几声,竟不见有人,遂直接拉了如梦影,径自上了楼。
上了楼,只见第一间房里透出火光,凌青越略一犹豫,便去敲门。然而门是虚掩着的,他的手指一触到门上,门便自己开了。
往屋内一望,只见床上一个男子,两手正要解开身下之人的衣襟。凌青越顿感一阵尴尬,回头便拉着如梦影要走。然这一回头,却见如梦影面上如同烧着了般,仿佛天边如火的霞光。如梦影两眼竟不知回避,目光直直地停留在屋内二人身上,似在出神。
凌青越不由抬手掩住他的眼睛:"这种事情怎好盯着看,我们走吧。"
如梦影既不闪避,也不说话,脸色却渐渐白了去。
凌青越却哪里知道他是想起了以前的经历,回手将门掩上,便欲拉他往前走。谁料,那刚掩上的门,却又被人拉开了。凌青越回头一望,只见一美人笑盈盈地立在那里。那人却是绝色,眉梢眼角俱是入骨的媚意,却美得不似凡人。然而细望,此人身量甚高,美虽美,五官里还是带有几分阳刚之气,分明是个男子。
那男子一笑,打量了二人一会儿,站到如梦影面前,一字字道:"你身上有妖气。"
如梦影泛白的脸一沉,冷哼了一声:"胡言乱语。"他一拂袖,便转身欲走。
那美男子一笑,拉住他的衣袖,刚要说什么,忽然屋内传来另一人的声音:"绯然,他们是什么人?"
"他们啊。""绯然"松手,转身走入屋中,扶住正摸索着往这边走来的俊美男子,"大概也是前来投宿的,用不着理他们。"
那俊美男子面上英气慑人,五官俊美得令人几不敢直视。然而他双目却是闭着的,竟是个瞎子:"你刚才说什么妖气,他是妖?"
"绯然"还来不及说什么,如梦影已大怒道:"什么妖不妖的,你们简直是不可理喻!"
"绯然"侧头冲他一笑:"我又没说你是妖,生气可是会变丑的哦。"
如梦影怒哼一声,拂袖道:"凌青越,我们走!"
"绯然"悠然而笑:"美人儿,你虽是人,可身上确实有妖气。妖气很弱,弱得几乎难以察觉,但实实在在的存在着,而且还是好几种不同的妖气混杂在一起。"
"你......"如梦影刚转身迈出几步,闻言住了脚,回头怒目而视。然而他又仿佛想到了什么,忽然又白了脸,一咬牙,继续往前走。
凌青越皱眉望了那"绯然"一眼,紧跟在如梦影身后。
"绯然"一笑,掩上门。
第 30 章
如梦影找了间无人的房,推开门走进去。
房内无灯,一片漆黑。
凌青越略一沉吟,转身出屋去,找之前那两人要了蜡烛回来。
烛光将房间照亮,只见房中一派破败景象,显然是荒废已久,久无人居。凌青越将蜡烛置于桌上,转身看向如梦影。只见他竟站在那里,定定地盯着地面,不知在想些什么,面上略现几分怅惘与凄怆。
"梦影?"凌青越试探性地喊他,却不见回应,遂走到他面前将他拉到桌子前坐下,"不过是几句莫名其妙的话而已,你何必放在心上。"
如梦影摇了摇头,连连叹了几声:"我自己是什么,我很清楚。曼国那些专供玩乐用的妓子,是怎么来的,我更是清楚。我倒是没有想到,他们连非人的东西也不放过。"他又叹了口气,幽幽道,"那两个人,不是普通人吧?"
"那个瞎了眼的,确实是凡人。但那个叫‘绯然'的,既能瞧出你身上......想来应该非寻常人。"
如梦影不再说话,默默出神。凌青越坐在一旁陪着他,静静望着他。
只见烛光下,如梦影的侧脸显得十分柔和,仿佛画里走出来的人。凌青越忽然感觉到一阵心乱,忍不住起身去吻他。
这一吻之下,只觉如梦影嘴唇温润柔软,他不禁一时心旌神摇,吻得更深。如梦影大惊,这一个多月以来,凌青越平和淡然,虽陪在他身边,却仿佛不存在一样。只有在他失常的时候,凌青越才会抱着他安慰,而那拥抱也是极为轻柔的。这样的事情,凌青越何曾做出过?
如梦影正全身僵住,人已被凌青越推倒在床上。
仿佛要将他按入体内一般,凌青越紧紧抱着他,在他唇上辗转不去。手则慢慢拉开他的衣襟,往里探去。
感觉到凌青越情不自禁,而自己的衣服正被一件件扯开,如梦影不禁着了慌,拼命推起他来。然而如梦影武功尽失,又怎反抗得过凌青越。
凌青越气息悠长,在他唇上辗转深吻许久,才终于放过他,吻向别的地方。
如梦影早被他吻得几欲窒息,此时不禁大口喘起气来。喘息未定,只感觉凌青越越吻越下,不由大急,连声音都变了调:"凌青越,不要让我讨厌你。"凌青越仿佛未闻,着魔般膜拜他的身体,手指摸索着去寻可以进入的地方。
如梦影恐慌不已,手拼命地拍打他,忽然摸到他的头发,连忙抓了一把狠狠地拽。凌青越吃痛,人已清醒了不少,停下了动作。
"凌青越,你若敢继续,从此以后,不必再出现在我面前了。"如梦影松开手中的头发。
凌青越呆了呆,低头望见他赤裸的身体,呼吸又沉重起来。他心里暗自惊愕,心想自己怎会对如梦影做出这样的事来。但此刻如梦影的模样,实在令人恨不能扑上去,他连忙转了身,不敢再多看一眼。
如梦影坐起来,立刻便去穿衣服。可贴身穿的衣服早被凌青越撕得差不多了,只好先披上外衣。他穿了衣服,望了一眼凌青越,只见他面色如火烧,呼吸急促,垂了眼不敢看自己。
如梦影略一沉吟,已然有些明白过来,愤然道:"一定是那个‘绯然'给你下了药,哼,给我等着瞧。"
凌青越呆了呆:"原来......你会不会因此而讨厌我?"
如梦影瞪了他一眼:"你笨不笨啊,既非你之错,我讨厌你作什么?"
"我......"凌青越张了张口,抬眸却瞧见如梦影正坐在离自己极近的地方,连忙又垂下头去,痛苦地皱紧了眉,"你离我远些,别靠近......"
如梦影见他忍得十分难受,深恐他一个忍不住会扑上来,连忙下床站到远处。
如梦影走远了,凌青越却又低低喊起来,全身都不住颤抖:"梦影,梦影......"
"你还好吧?"话出口,又觉自己说了废话,如梦影连忙转而道,"我去找下药的人要解药回来,你再忍忍。"
"梦影。"仿佛已痛苦难耐之极,凌青越入了魔般逼问,"你会不会爱我?你不是说我很好,也不讨厌我,为何还是对韩景宴恋恋不忘?"
"你乱想什么!"如梦影脸色一沉,"......我去要解药。"
"梦影,我爱你。"
如梦影皱眉,脸却不由自主地发烫。从不曾有人对他如此表白过,每个人都对他极为敌视,就连韩景宴也总是对他冷若冰霜。突然听到这样的话,难免令他一时不自在。
"梦影,你给我机会。你忘不了韩景宴,我会慢慢将他从你心中驱走。无论将来如何,我会永远陪着你,绝不会让任何人再有机会伤你,绝不会让你再伤心难过。无论你想要什么,我就算拼了性命,也会送到你手中。"
如梦影咬住下唇。听到凌青越这样的人几乎哀求般,说出如此一番话来,若说不心动,那是假的。凌青越之前也确实对他很好,他的怀抱温暖轻柔,他的态度柔和淡然,仿佛春天里的细雨,令人只觉十分舒服。
"梦影,我......"
见凌青越见还要说下去,如梦影忍不住出声制止:"好了,别说了。我答应你便是。"
"啊......"身体立刻被紧紧地抱住了,如梦影不禁惊呼出声,"你干什么?"
"你不是说答应我吗?"
"我只答应你......"见凌青越紧张地盯着自己,身体微微颤抖,如梦影心下一软,"我才刚答应你,你便得寸进尺。凌青越,不要让我对你失望。"
凌青越全身一僵,停下了在他身上摸索的手。然而他的身体还在不住发抖:"梦影......你介意?你说答应,莫非是假的?"
如梦影脸一沉,瞪着他道:"难道你跟我说那些话,只是想骗我到床上去?凌青越,我当你是个超凡脱俗的真君子,可如今你却......你第一次救我的时候,听你说出那样的话,我就感到,你不是一般的人。后来我见你处事超然,独立世外,不为世俗所扰,更觉得你非同寻常。你如今这样,我很愧疚。你明明是个世外仙人般的人物,为何非要让凡尘脏了你自己?"
说到这里,如梦影长叹一声:"那天你救我时,我眼前发黑,只听到你说的话。因为那几句话,我对你印象深刻。那时真想知道你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后来见了,果真......没有让人失望。"
"真......的?"
"我为何骗你?"如梦影瞪他一眼,"凌青越,我真不明白,你是怎么想的。明明起先对我漠不关心,突然一下子整个人就变了。"
凌青越呆了许久,抱住他的手颤抖着,改为抓住他的衣服:"也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注定。"
"什么天意不天意,我不信这个。"衣服差点便被扯了下来,如梦影连忙抬手拉住。幸而凌青越似乎并没有撕开他的衣服的意思,仅仅只是攥着他的衣襟,手抖得厉害。如梦影身上仅着的一件外衣,这才没有被他撕成碎片。
"除了命中注定,还有什么能解释?我曾见过不少比你更美的人,也曾见过不少人上之人,但他们跟你一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见凌青越明明已然几乎站不住,却还在那里极力坚持着与自己说这些,如梦影忍不住打断他的话:"我如梦影当然是独一无二的。有什么话,等我拿了解药回来,你再说也不迟。"
"对,你确实是独一无二的。"凌青越却紧攥着他的衣服不放。
"好了,别扯了。若连这件衣服也被你给撕了,我穿什么出去见人?"如梦影无可奈何,费了好一番力气才勉强掰开他的手。凌青越十分配合他的行动,显然仅仅只是无法控制自己,而非欲借此机会强迫于他。
如梦影拉住几乎站也站不住的凌青越,让他躺到床上去。
凌青越任由他将自己按到床上去,眼神却仿佛燃烧的火焰,痴痴地凝注在如梦影脸上。如梦影只觉那视线的温度,仿佛一直灼到了脸上,抬眸本欲瞪他。然而待目光迎上他的眼神,竟忍不住心里一跳,仿佛在那一瞬间,心突的跳漏了一拍。
如梦影脸上一热,狠狠推他一把,转身跑出去。
他向"绯然"质问。岂知一问,那"绯然"居然说,他的确是抱着开玩笑的心思,在那支蜡烛里下了药,但也并非什么烈性春药,只是并无多大作用的催情药物罢了。若两人有意,那催情药物也只不过是助兴罢了,若无意,自然也就无效了。
如梦影大惊,若果真如此,凌青越怎会有那样大的反应!他咬咬牙,阴着脸威胁恐吓了"绯然"一番,这才回去寻凌青越。
然后却并没有在房间里寻到他,如梦影又在其他房间寻了一遍。凌青越竟如失踪了一般,不见人影。
如梦影只好下楼去别处寻。
推开大门出去,就见地面上已然铺了一层雪。不远处,凌青越正与一个清秀少年说着什么。
如梦影穿过漫天冰雪,向凌青越走过去,眼神冷得仿佛那冰雪:"你在这里做什么?他是谁?"
凌青越早已察觉出了有人近前,见是他,两眼在他身上扫了扫,神色颇有些古怪。
凌青越还没有来得及说话,那个清秀少年已先惊呼了出来:"你不记得我了?我是楚青雅啊。"
见楚青雅一望见自己,便痴痴地不肯将视线移开,如梦影不禁皱了皱眉。
凌青越向如梦影露了个无奈的笑容,拉一把还要开口的楚青雅:"先进去再说吧。"
如梦影身上仅着了件外衣,在这寒风里只冻得瑟瑟发抖。凌青越惟恐他会受不住这寒意,便急步拉了如梦影往客栈里走去。
"哼,也好,我正有话要质问你。"如梦影一语未落,人已被凌青越拉入了客栈之中。
进了客线,楚青雅边上楼,边拉着凌青越问道:"哥哥,你怎会与他在一起?"
"你叫他什么?"如梦影怔了一怔。
楚青雅流露出灿烂的笑容,几步上前来去拉如梦影的袖子,见他任由自己拉,便大胆地拉他的手:"他是我哥哥,不过在我还没有出生的时候,就跟我们失散了,前段时间才跟我们重新相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