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一双袜子的爱情————烟的灰
烟的灰  发于:2008年12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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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家行一秒也不想再在这种地方呆下去。从钱包里取出一些钱:"喂,昨晚的事谢谢你了,这些钱作为报偿。"
于帆吃了一惊,盯着他手里的钱半晌,然后,用一种受伤的表情看着盛家行。
盛家行看他一个大男人露出小动物一样的表情,头皮一阵发麻。吁口气:"算了,当我欠你一个人情。"
于帆马上露出一个傻瓜式的笑脸,盛家行一阵后悔,拉开门,刚想走时。
"于帆,我的名字,于帆。"
他的声音有某种固执的等待。
盛家行停了一秒。才说:
"盛家行。"
于帆心情大好地往床上一倒,把脸埋在枕头上嗅了嗅,淡淡的,神秘的男士香水味。其实这不过是于帆的错觉,昨天晚上他们只带了一身的烟酒味回来。
他房间里的灰尘还在光线里跳着舞,可无论怎么样,这里残留下了另一个人的气息与痕迹。睡意和着暖风袭上来,于帆闭上眼,在阳光里幸福地睡着了。

当于帆因为他们之间有了一丝的牵绊欣喜时,盛家行只想冲掉身上一丝一毫陌生的味道。
等他坐在沙发上,喝着威士忌,翻着国家地理杂志,听着音乐,终于有了回到人间的感觉。思绪掠到于帆身上时,他的面部神经就会跟着抽搐,恨不得冲回浴室再冲洗一番。
俞舒彦过来时已经是晚上九点,两个人坐在露台上喝酒。四季长青的藤蔓植物将两壁遮盖得严严实实的。
盛家行抽出一根雪茄。刚才俞舒彦带过来的,这种产自古巴的BENHIKE雪茄限产四千根。
俞舒彦对盛家行干净得发指的住处很没好感,倒是很喜欢他的露台,三十多层楼的高度,站在这里可以看到这座城市最繁华的街。
盛家行放松身体,缓缓地吐了一口烟。"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晚上。"俞舒彦端着酒,有点出神地眺望着脚下的城市。他的外表儒雅温和,但是,身着白色休闲靠在栏杆上时却有一种指点江山的气势。"家行,你对这个城市有什么感觉?"

"没有感觉。"盛家行说。他出生在这个城市,六岁离开,二十四才回来,前后总共的时间也不过十年。
"我从小在这里长大,这条街在我小时候是一个非常贫穷的地方,现在却是这个区的中心。"俞舒彦指着前方说,"看到那块地方了吗?我想在这里建一座本市最豪华的酒店。"

"那块地很大一部分是私人的。"盛家行站起身,"柯家的主屋就在那里。你想让柯家把  主屋卖给你建星级酒店?"
"你有什么办法让柯家点头同意?"
"我是做顾问的,不是做谈判的。"
"有没有见过柯凌本人?"
"没有。"
"我见过一次,他很少在本市。很高、很瘦,看上去像是长期在疗养院静养的人。"俞舒彦说,"不过,他身上有一种魄力。我有预感,他只会给人一次机会。"
"难得还有人会让你怯步。"盛家行幸灾乐祸。
"越到最后,越一步都不敢走错。"俞舒彦也笑了笑,"怎么样?老朋友,有什么建意?"
"听说,柯家和这座城市有很深的渊源。"盛家行说。
多年前,柯凌的父亲柯峻站在那里,指着脚下这条大街说:十年,我会用十年的时间让它变成最繁华的地方,二十年后,这里会成为这座城市的中心。
他要在它的心脏建一幢大楼。"有没有兴趣过来帮我?"
盛家行把雪茄熄掉,放回金属盒。"基本上,我宁做鸡头也不愿凤尾。"
俞舒彦转过身,面对着他,笑:"那么......凤头呢?"

盛家行没有多纠缠"鸡头"、"凤尾"的问题,比较难缠的是于帆这根鸡尾巴毛。频繁地相遇在商务大楼让两个人形成了怪异的条件反射。一遇于帆,盛家行总是风度不再,脸上肌肉僵化数秒,于帆立马审视自己的穿装是不是有问题,等盛家行一走远,他小子马上把领带拉松挂在脖子上。这个小动作一次被回过头的盛家行逮个正着。对方冷笑一声,于帆的脸马上垮了下来。

盛家行回去后,一拳砸在办公桌上。于帆那小子,一碰到他就用露骨的眼神对着他,还摆出唯唯喏喏的小媳妇姿态,如果真的唯唯喏喏也就算了,那小子根本是阳奉阴违。盛家行想起自己不论怎么样也欠了于帆一个人情,虽然他让他睡在垃圾屋里。

守在车里,见于帆出了大楼,摇下窗,冷淡地开口:"喂,明天晚上一起去香海吃个饭吧。七点到这里等我。"
盛家行车子去了老远,于帆终于弄明白他的话。坐在摇摇晃晃的公车里,一个人在那里笑。于帆一向是个有色心没色胆的小人,那次尴尬地邂逅让他知道盛家行这个人,他可压根没把歪心思往人身上动,最多给自己的意淫对象添加一点素材,再后来两人在GAY吧里喝酒,他很震惊盛家行是圈里人,可也没敢撩拨他,虽然,看他的眼神有点色迷迷的,可什么小动作也不敢做。

就这所谓的近在咫尺,远在天涯。
盛家行是他的梦想,他既想成为又想拥有的对象,他对他敬而远之,又在心底里抱着猥亵的想法。
他朋友程越知道这事后,在电话里猛泼冷水:"傻小子,王子是拿来让你做梦和拯救的,你既不是少女又不是骑士,兴奋什么劲。"
于帆回骂:"你是不是被人甩了,眼红嫉妒。"
那头程越握着电话阴笑:"我被人甩了?你去打听打听,我程越被人甩过?"
"是是是,你英俊天下第一,潇洒天下第二,妩媚天下第三,谁甩你谁脑袋被门给夹了。"
"孺子可教。"程越很是满意。
程越当年钓上某一以冷酷知名的圈中名人而名扬天下。号称入入江湖以来,从来只有他甩人的份。性爱、性爱,他程某人只取第一个字。这种境界实在太高,于帆心神向往,于是上前虚心拜师讨教,正逢程越陷入经济危机,于是,两人本着互利互益的方针。程越拎着旋行包就入住了于帆的狗窝。

当时于帆刚出社会,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当然也没什么见识,一直不知道程越手里拎着的包是如何得名贵,只知这人比自己还落魄,银行卡里只剩十六块五毛六,而且,程越窝在他床上剪脚指甲剪得怡然自得。

直到于帆的一个女同学过来看他,程越出去应的门,那个女人先是盯着程越的脸看得两眼发愣,再是盯着他的行头两眼发直。晕陶陶地抓住于帆的胳膊问:"那个是什么人啊?他家干什么的?走私的还是贬毒的?是不是什么太子爷?"

于帆拎开她:"你发烧了?"
那个女人又是一阵尖叫:"他的包啊,他的那套包,几十万啊,看到那个小挂件没?那只小熊,这也是限量版的啊......"
等把那个尖叫连连的女人送走后,于帆也明白过来了,程越的包比他们现在窝居的小房子还值钱。
程越盘着腿坐床上看电视吃泡面,饿死鬼的样子。
"听说,你的包很值钱?"
"是啊。"程越翻了一个白眼。
"听说那挂拉链上的小熊也很值钱?"
"是啊。"程越继续翻了一个很大的白眼。
于帆一把抢回泡面:"靠,那你还跟我住这破屋,抢我口粮。"
程越目露凶光,扑上来抢回泡面,捞光里面所有面条,再把汤倒进肚子里:"值钱有个屁用,又不能吃。"
"你家很有钱?"
"有钱我还在这?"程越很没好气,"那是我以前一男朋友送的。估计,世界上用这包的人我是最穷的。反正别人也一直以为是假的。"
程越说着摸摸肚子,觉得不够饱,从于帆换洗衣物的口袋里掏到几十块钱,欢呼着奔出门去买填塞物。
于帆心下怆然,抚着随便扔地上那套箱包,直替它们叫屈,可怜你们跟了程越这主人,连验明正身的机会也没有.他以为不过是个包,别人不过认为是个假冒名牌的包,就是没想到居然是正品。跟了程越真是无比掉身价啊。

后来他送盛家行一小破石头挂件,愣是有人以为是什么什么大师的独一精品。
主要盛家行是个正宗的王子。
现在,这个王子正邀他共进晚餐,花前月下......于帆在想了些十八禁的图片后,时间就所剩无几,忙从一堆衣服里拎出一件最干净的,一路狂奔下楼。公车还是很不给面子的一摇三晃地开走了,于帆在后面挥着手追了一程,那司机甩都不甩他,你当我这是计程车,你挥挥手我就停?

于帆只好挥手叫了一辆正踪的TAXI。
盛家行倚在车上等他,他好像习惯把双手放在口袋里。细细追究起来,那天早上要不是盛家行耍帅一只手拿咖啡,他也不会撞翻他。不过,这么看着他,简直是帅到没天理,于帆差点没滴下两滴口水。

盛家行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也不知道看到什么,"唰"地取下墨镜,目眦欲裂。于帆顺着他视线看向自己的胸前,他穿了一件T恤衫,正前方逢着一个人头,头盖骨是可以掀起来的,露出恶心八拉的大脑来。

"哈哈哈......我们老板从曰本带回来的,每人一件,男女都有......"于帆看着盛家行恐怖的表情住了嘴。
"给我上车。"
不等于帆坐好,车子已疾驰而出。
"嗯......那个盛先生......方向好像错了,香海在那边......"
"你闭嘴。"
一路下来,景物越来越熟悉。车在他住的楼下停住,盛家行也不等他带路,从他身上搜出钥匙。
"还是跟狗窝一样。"盛家行冷着一张脸,上次还真没发现,床单居然还是唐老鸭的,"你还真长大了......"
于帆有种强烈不好的欲感。
半个小时,一个小时,一个半小时......
......
盛家行伸出手:"过来......"
"不要......哇......"
"你过不过来?"
"不要啊,求求你了。"
"你敢不听我的。"
"求求你了,还是不要了......啊......"于帆一声惨叫,盛家行上前反剪着他的双手,把他压制在地上。"你不能这么做?"
"那些垃圾你还留着?"
"那是我的生活用品。"于帆死撑。
"唐老鸭床单、全是口水的枕头、纽扣掉了一半的衬衫、抽丝领带?不是垃圾?"
"全都可以用的。"盛家行手上一使劲,于帆马上一阵鬼哭狼嚎。
"你十七啊?你扔不扔?"
"凭什么?"
"我不喜欢有人邋里邋遢地出现在我面前,更不喜欢我曾在垃圾一样的房间里睡了一晚。"
"我妈妈说,男孩子脏点没关系,会有女孩子帮忙的。"
"噢?你会有女朋友?你不是GAY吗?"
"我可以找个男人帮我收拾。"于帆气得大吼。
"在他和你上床后还帮你清理狗窝?扔不扔?"
于帆凄凉万分地把两袋垃圾扔到了垃圾堆,低头垂手地回来复命。盛家行这才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此地不宜久留。于帆在里对自己说。
刚才他只是嚎叫,现在他只想大哭。他错了,他真的错了,他只想和王子共晚餐,但他从不知道和王子共进晚餐时的衣服会让他倾家荡产。瞪着标签上的几个零,几个零好像也在嘲笑地回瞪着他,姿态显然比他高多了。戳戳标签,我戳死你们。盛家行似笑非笑地在他身后。

"这位先生,您需不需要看一下本季的新款?"漂亮的女店员亮出招牌式的职业笑容。
听到于帆的耳朵里就成了"冤大头,您要不要看一下本季你买不起的新款。"
"谢谢,我想我没什么需要的。"于帆扭头就走,被盛家行给揪了回来。
"你平时胆子不是挺大的吗?"
"不不不,其实我一向胆小如鼠。"
"是吗?"
"是啊是啊。"于帆点头。上帝,我知道我不该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更不该在脑子里非礼优雅尊贵的王子。我真的没想到王子是这么贵的。
盛家行对一个店员说:"随便拿一套合适他尺寸的让他试穿一下。"
于帆怒目相向,赖在更衣室前:"姓盛的,你是不是在整我?就算我色胆包天,天天盯着你看,想象你没穿衣服的样子,你也不用这样来整我吧。都是圈子里的人,相煎何太急......"

"谁和你是同一个圈子的人。"盛家行冷笑。
"你......不是......"于帆愣住了。他不是,也对,那晚他来到酒吧就已经半醉了,也许根本不知道自己在GAY吧里。
"受打击了?"盛家行靠在门口,"就算我是,你又有什么好高兴的?"
于帆苦笑,嘴上痞痞地说:"因为你睡过我的床,盖过我的被......"
盛家行不耐烦,刚想甩上更衣室的门,被于帆揪住衣领。
"姓盛的,你耍着我好玩?"
盛家行拿开他的手,慢条斯理地把开掉的纽扣扣回去,忽然笑了一下:"对了,我不是同性恋,但我是双性恋。"
于帆"啊"的一声,在里面边换衣服边骂:靠,双性恋,老子最痛恨双性恋,最没节操的就是双的,男的行,女的行,看着男的想着女的,看着女的想着男的,妈的。

于帆换好衣服往镜子前一站,还真有点世家公子哥的样子,可惜是个假冒伪劣产品。
于帆有一秒陶醉在自己的美貌中,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大加赞赏:"哇,你真帅,我简直爱死你了。"转头凑到盛家行耳朵边,"姓盛的,我先告诉你,我连这件衣服的袖子也买不起。到时丢人丢大了,你可别怪我。"

"又想当癞皮狗?"
"你别侮辱我的性别,母狗才癞皮。"
这两个人咬耳朵互损,单就外表上看,很令人赏心悦目,不过,因为表情很诡异,凑一块合计什么似的,怎么看都像两衣冠楚楚的骗子。

香海是家很有名的中餐厅,来此用餐的半数以上是名人,坐那用餐指不准隔壁桌戴一大蛤蟆镜欲盖弥障的就是一巨星。香海的老板康诚是个GAY,香海风头最健的时候,一本杂志不失时机地采访了康诚。因为当时,香海还是本市第一家以药膳为主的餐厅。问起康诚的婚姻问题,这个非常有味道的男人坦白自己与人同居,并且,对方是一个男性。

 这下子顿时引起轩然大波,一干人全在猜测他的同居人是谁。从明星一路猜到香海的掌勺大橱。结果却跌破全民眼镜,他的同居人是他的死对头,一本八卦杂志的老总。
大家从报纸、电脑、杂志等等等媒体途径得知这个信息,还坚信不疑。没想到仇人变情人,要不是当事人现身说法,每个人都觉得是在忽悠。
再加上他的同居人实在不是什么东西。该人杂志的宗旨就是挖名人隐私以及名人七大姑八姨的隐私,这让所有有点名气的人提到该杂志都是咬牙切齿的,虽说这个年代,出名要靠炒作,要靠爆量,有时别人不爆自己也会爆。可该杂志却正儿八经地声称,他们只八卦真实事件,绝不会弄虚作假。

香海与之结仇就成了必然的事。谁让这么多大名人小名人全挤这餐厅用餐啊。以为弄两保安,立一禁止拍照的告示牌就可以解决问题,高枕无忧了?该杂志养的一帮狗仔为了工作与奖金使尽一切法宝在香海割肉吃,割得每个人痛得泪往肚子里面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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