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一双袜子的爱情————烟的灰
烟的灰  发于:2008年12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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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中意的型是什么样的?"
"很英俊,有点瘦,老是指使别人,把房客不当人,爱理不理......"于帆住了嘴,他果然跟自己有仇。
"品味不错。"盛家行笑起来。
"彼此彼此。"于帆不忘给自己的脸上贴金。
"喝了这么多酒,早点睡吧。"
于帆马上一脸期盼地看着盛家行,盛家行站在卧室前跟他对峙,于帆继续坚持,于是,盛家行放行。
在盛家行的床上睡得越久,他就越不想睡回自己的房里,努力挣取做一个长期睡客,最好是终身期限的那种。
其实,两个人睡未必有多舒服,于帆的睡向不怎么好,盛家行不习惯有人睡在自己身边,两个人有时就会下意识地把床上的另一个人给处理掉。盛家行觉得性伙伴也好,同居伴侣也好,最好做爱时才睡一起,平时各睡各的。于帆不同意,他就喜欢闻着盛家行身上特有的味道睡觉。如果人不在,闻着床上或者衣服上残留的味道也不失为一种慰籍。
于帆嘻皮笑脸地说:"睡着睡着就习惯了。不然,同床共枕这种词语发明出来是干什么的。"难得是盛家行还有耐性跟他磨。
习惯的确是很重要,不但要习惯从两个人回到一个人,还要习惯从一个人生活变成两个人过。
于帆是真的喝多了,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盛家行帮他被子往上拉了一下,自己去外面抽了一根烟。
他的确在意于帆,不但他自己清楚,连于帆这种白痴也能感觉得到,所以,留在他身边,等着他感情的承诺。
盛家行皱眉,可能是经历太多,人渐渐变得现实,考虑什么都不会太过轻率,连感情都是。不再凭着一时的激情萌生山盟海誓。认了真,多少有点患得患失,他和于帆,都未必有过下去的信心。
为一个不可能的现实作太多打算并不划算。
盛家行不禁苦笑,他的曰子真的不是白过的。年少时的倔强和冲动到现在几乎所剩无几,当年,他可以为成朗那么义无反顾。
于帆睡在那里,被渴醒过来,起来倒水喝,发现盛家行坐在露台上抽烟,忙披了件外衣出来:"干嘛不睡?"
"你怎么醒了?"
"有点渴。"于帆摸摸自己的脑袋,有点不好意思。他赖进盛家行的卧室本是抱着不良的动机,没想到,躺在那居然睡着了。"坐在外面怎么不多穿点衣服?"
盛家行示意他坐下,把手中的烟递给他。于帆愣了愣,接过烟,另一手握他的手,借着昏暗的灯光看他的脸,忽然有种心痛的感觉,低声说:"盛家行,你知道我的感情,别让我一个人。"
"我不知道可以多久?"
于帆低下头笑:"你喜欢的时候,我们就在一起,说不定你会更喜欢我,我们就会继续在一起。也许你不喜欢我的时候,你已经是个老头子,再也没有激情去移情别恋。"
就怕,爱过以后会还会失去,更怕习惯之后回不到最初。
盛家行笑了笑,站起身:"很晚了,去睡觉。"
于帆悲愤:"就这样?"
"你还想怎么样?"
"你答应和我一起过,为什么不能多说一句什么?"
"你都知道了我为什么还要说。"
"这一点也不一样。"于帆说,"你说一下又不会怎么样。"
"留着以后说。"
"喂喂......盛家行,你违反常规好不好?"于帆跟着他,"就算你不说,也要例行另一条规则,答应在一起后,两个人不是应该来个深情拥吻或者来个深情缠绵吗?我们应该符合游戏规则。"
"吵死了,睡觉。"
"人权啊......每个人都有在告白之后享受性爱的权利。"于帆不肯死心,躺在床上还在盛家行耳边游说。
于帆的喋喋不休似乎有催眠的作用。于帆微抬起身看了盛家行一眼:"这下,是你睡着了。"
俯身在他唇上亲吻了一下。于帆以为自己会开心地睡不着,事实上他却睡得很好,就像一直惦念的事终于解决了一样,身体感到很累,精神却放松了下来。一切都在他闭上眼睛在这个人身边躺下来时,静了下来,他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和盛家行的呼吸声,于是,所有的不安都消失了。

第十一章
盛家行因为蹭了一陈格他们一餐,就回请了一顿。
程越试图趁此机会把那箱牛奶给塞回来,不幸被陈格阻止,未果。
于帆满心期盼盛家行下厨,以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未果。
陈格三番四次阻止酒瘾发作越喝越越开心的程越,未果。
盛家行想把于帆踢回客房去,可惜客房被喝醉的程陈二人借住,同样未果。
一场颇为"遗憾"的夜宴。
人生须得一知己和一伴侣,于帆没事坐那自个都会乐出声来,表情要有多傻就有多傻。傻得让盛家行看得怒从心头起,恶从胆边生。他那晚估计脑抽了才会做出如此不明智的举动。
所以,千万不要和一个你并不是十分乐见的人在深夜相对静坐,太过美好的夜色会让荷尔蒙分泌过度,以至产生种种会让人追悔莫及的冲动。
于帆屡屡张狂大笑:"后悔了?货物既出,概不退换。"盛家行一失成千古恨,连着几天没有好脸色。
初六时,于帆一大早就被手机给吵醒了。盛家行皱眉,于帆这个混蛋,老是不记得睡觉时关机。于帆摸到手机,看了一下,居然是颜美,怕吵到盛家行,披了件衣服溜去客厅接电话。
"颜美?"
"于帆,出来请我吃饭,我送样小礼物给你。"颜美在电话里说。
于帆跟盛家行说了一声,赶到约定的地点,颜美一见他,"噗"地笑出声:"怎么穿成这样,又是西装又是领带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跑来和我相亲呢。"
于帆被说得有点尴尬,僵了一下,说:"这里太冷了,我们找个地方坐坐。"
颜美挑了一个地,点了红茶和一些小蛋糕,脱下一双红艳艳的手套放在一边,于帆看了看她,认识到原来颜美是这么风情的一个女人。
"看什么?"颜美吃了一块小蛋糕问,不等他回答,自己又接下去说,"我说,于帆,你是不是以前就没当过我是女人啊。"
于帆还真没意识到这一点,他一直把颜美归类到哥们这一类,再加上本身对女性没什么兴趣,所以,一直忽略她的性别。笑几声:"叫我出来有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叫你出来了。"颜美不太高兴地说,又送了一块小蛋糕进嘴里。
"前阵子不是听你在嚷要减肥吗?"于帆讨好地找话题。颜大美女可真不好伺候。
"你觉得我的身材不好?"颜美往后坐了坐,挺直身子,让于帆看清她的曲线。"你觉得我需要我减肥?"
于帆赶紧摇头。
颜美盯着他,盯得于帆直起鸡皮疙瘩:"于帆,你说你作为一个男人,要房没房,要车没车的,要多没出息就有多没出息,除了一张脸对得起劳苦大众,你身上还有什么优点啊?猪都活得比你有价值。你有什么好的啊?"
"哈哈......我就是一个社会公害。"于帆闷头笑。
"很好笑?"
"不。"于帆忙说,"我这不是认同你的归点嘛,我完全同意你认为我一无是处。"
颜美笑了几声,听在于帆耳朵里特别刺耳。
"没事吧?"于帆见她低着头,有点担心。
"没事。"颜美抬起脸,"对了,我今年不在这个公司工作了。所以叫你出来一起吃个饭,以后说不定就见不着了。"
于帆一愣:"怎么会呢,这个城市能多大......"
"那是因为我不想再见到你。"颜美看着他。
于帆想了想:"颜美,我们说点别的,别说这个。"
"那不行。"颜美摇摇头,"不说我觉得对不住自己。于帆,像你这种人有什么好值得我喜欢的?你有什么好?"
于帆沉默地擦掉她的眼泪。
"你说我是不是一个笨蛋,我知道我和你之间没可能,却还想和你呆在一起,很想见到你,想你一起在同个地方工作。但你总归是别人的,我这样得在你身边看着你,对自己一点好处都没有。我应该找个好一点的男人,比你英俊的,比你有钱的,比你温柔的,喜欢我多一点的。"颜美苦笑,"于帆,我不打算再见到你这个人。"
"好。我努力不让你见到我。"于帆点头。
颜美说:"而且,我到现在还是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喜欢你。"
于帆哈哈一笑:"我也想知道我有什么值得你喜欢你的。"
颜美把一本包装精美的书送给他:"我说了我有礼物送给你。"她站起身,弯腰在于帆的脸颊上轻轻地亲了一下。她爱过这个男人,现在还爱着,她一直说自己是个标准的物质女郎,唯一一份非物质的爱情却得不到任何回应。爱得毫无道理,输得也毫无道理。不过,她还是认为,如果这个男人有可能爱上她,愿意和她共建一个家庭,她还是会幸福。他不能给别的,却能给别人幸福感。
于帆拆开包装,翻了一翻,书里掉出一张纸。是他以前在办公室里用铅笔画的画,画面上一个包子脸土豆身材的小人正一脸不情愿地亲着另外一个,还怕不够明了似的注上"盛家行于帆"这两个名字。
颜美知道他的性取向,但她一直装作不知道,就像他一直装着不知道颜美喜欢他。于帆想起刚认识颜美时,颜美向他解释她的名字,说是来自"对镜梳妆颜色美"。
于帆又觉得领带勒着他的脖子,赶紧拉拉松。
盛家行打电话来问他什么时候回去。于帆说:"现在,现在就回去。"
"不用回来了,我出去找你,在哪?"盛家行说。
于帆说了一下地址。盛家行在那边皱眉:"那家店的厨师不知什么地方的人,手臂上的毛比你的头发还长,看了影响胃口,换个地方。"
"你种族歧视?"
"我有选择去哪家店的权利。"
两个人商量了下,还是去了盛家行常去的那家餐馆。于帆在外面等盛家行,远远地看到他的车,嘴边不自觉得扬起一抹笑。
他们更容易感到孤独,在人群里以为自己是一个人,一个人时更以为自己只有自己,渴求着另一个人体温,宁滥勿缺,纵然如此,也总有无处为家的感觉,人,总像是飘在那里。
"怎么站外面?"盛家行停好车,有点奇怪地问。
"等你。"于帆笑。
盛家行看他的领带,非常碍眼,不由自主凑过去整了一下。
"走吧,我饿了。"
于帆弄了一上领带,有点紧,但是,他能顺畅呼吸。

第十二章
于帆今年的目标是好好工作,好好赚钱,然后天天向上。还打算把老家的房子给卖掉,盛家行一起去看了一下,认为卖掉不划算,房子虽然有点旧,周围环境好,空气清新,除了交通不太便捷外,其实很适合居住。
"天气热的时候,住在这里很不错。"盛家行转了一圈说。南方小城镇的二层楼房屋格局,阳台比他的那套还要大,于帆还指了指架在阳台角落的一个人字型木梯,说可以爬到天台上去。盛家行上去看了一下,得出来的结论就是最好不要卖,但是,他只是建议,房子是于帆的,让他自己拿主意。
于帆说:"卖掉是有眯可惜,不过,这样空着也挺可惜的。"
盛家行说:"修整一下的话,夏天可以过来避暑。"
于帆听得很是兴奋,又垂头丧气地说:"我不认为我有过来避暑的命。"
"没关系,我有时间。"盛家行抽出一根烟,心情愉快地说。
于帆更加沮丧了。
盛家行还兴致勃勃地说:"装修什么的随便弄一下,不用太复杂的......算了,再说,最近没什么时间。"
于帆在心里说,最好没时间弄,不然,他这个夏天就要一个人过了。
想归想,还是开始一点点地修整起那套老房子来,书房是从客厅用竹帘隔出来的,盛家行一直想找一个比较搭的花瓶,可惜一直没找到合适的,竹帘旁的花凳就一直空着。于帆倒在一家二手家居店里发现一只比较不错的花瓶,想拍下照片传给盛家行,那个店主瞪着眼睛盯住于帆,死活不让拍。
"我就想让我朋友看看。"
"那也不行,你没看门口写明了不许拍照吗?"
"如果他满意了,我们就买下来了。"
"这是原则性问题。"店主加重语气说,"我是个很有原则的人。"
于帆很不乐意,跟店主僵持在那里,两个人都是火气冲天的。半个小时后,盛家行赶过来。那个店主溜了他一眼,又看了于帆一眼,带着盛家行看花瓶时,还时不时地狐疑地看他们几眼。
于帆二人被看得忐忑不安。盛家行开口说:"他是我弟。"
"兄弟啊?你们兄弟感情可真好。"店主恍然大悟,然后,看着于帆,"那你怎么长这样啊?"
"喂,你什么意思啊?我长什么样啊?"于帆窝了一肚子的气,他被沦为弟不算,连长相都被指控上了。
"你长得也好,就是没你哥周正。"
这话于帆听着很乐呵,盛家行是长得好,长得这么好的人可是他的。店主大概觉得耽误了他们这么长时间,这小伙子又陪他老人家打发这么多时间,算钱时不但给他们一个优惠价,还送了一墨绿色的玻璃杯给他们。
于帆一跨出门,出了一口气,这老头有够难缠的,幸好东西买得值。
"拿着,别碰了。"盛家行把花瓶给于帆,"去喝杯咖啡。"
于帆把花瓶抱到车上放好,锁好车。两人去了旁边的咖啡店。还很巧地遇上了盛家行的助理,于帆寻思着此人虽然不是什么皇亲国戚,好歹也是三朝元老,应该好好巴结巴结。盛家行一向不怎么提自己的事,他助理也是隐约知道他身边应该有人,就是这个人和他想象中的有点出入。不过大家都是草根阶级出身,比较有共同语言,而且此人有点盲目地崇拜盛家行,盛家行的眼光再差也不会太差,所以,他从心里相信于帆身上肯定有个闪光点。其实,盛家行也在找于帆身上的闪光点,可惜,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找到。
"对了,忘了跟你说件事,上个星期五成朗到公司来找过你,在你办公室里坐了一会。"这位三朝元老散的时候才想起这件事来。"我先走了。于帆,走了。"
于帆等他走远了,说:"你不是和成朗都说清楚了吗?他还想干吗?"
"我又不是他,我怎么知道。"盛家行掐掉手里的烟说。他本身实在不想再见到成朗,隐隐说不上来的感觉。
"你姐前段时间还打电话说,如果成朗过来找你,一定要告诉她。"于帆说。
盛家行皱眉,又若无其事地说:"家华倒喜欢你,那你还叛变她?"
"我可没。"于帆说,"我只是跟你报备一声。我是明人不做暗事,君子坦荡荡。"
"我可不喜欢跟君子打交道。"
"我那是小人中的君子,君子中的小人。"于帆笑,顿了顿,轻声说,"盛家行,我一点都不喜欢你去见成朗。"他总是杞人忧天地认为,他们颇为正常的生活会因为成朗而不复存在。
盛家行看了他一眼,凑过身,吻了一下他的唇。"我也不怎么喜欢见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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