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依依落落
  发于:2008年12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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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亦然打开从医院带回来的旅行包,找了很久才找到安眠药的瓶子,发现里面已经空了。给谢誓宏打了个电话,让他记得明天买药过来。谢誓宏告诉他今天晚上放松心情,不要胡思乱想,如果能睡着的话以后还是不要吃药了。
薛亦然怎么能放得松心情。这个房子里留有让他痛苦不堪的记忆,而且那个一直安抚着他心情的布偶却不在了。薛亦然躺下来便觉得烦躁不安,连灯也不敢关,最后爬起来去冰箱找啤酒。
啤酒没有了。上回赵可沫过来的时候给他收拾掉了。
薛亦然打开房门出去了。
开车随便去了间酒吧,要了两杯烈酒一饮而尽。胃里的烧灼感总算是多少能缓解一些心里的慌乱感觉。
薛亦然倚在吧台上,又要了一杯酒。
过了一会儿,一个男人坐在了他身边,说道:"一个人喝酒吗?我请你喝一杯啊?"
薛亦然斜眼看他,低声道:"滚开。"
男人看他一眼,走开了。
薛亦然一口将酒饮尽,站了起来,往外面走去。此时头却晕得厉害了,走路也有些不稳。
薛亦然走出去,到了停车场,掏出车钥匙开车门。
黑暗中也看不清楚,他手都有些抖,好几次都没插进去。
突然有人从后面抱住了他,一只手从他腰侧伸到前面,握住他的手,在他耳边低声道:"我帮你!"
车门打开了。
薛亦然有些颤抖,不知是气愤还是害怕。背后这个男人的声音他记得,那天晚上在他家里,就是这个男人用皮带抽他,然后让几个人按住他,把自己腿间的肮脏玩意儿塞到他嘴里。
薛亦然猛地转身一拳打他脸上。
那人被打得措手不及,连退了好几步。
薛亦然紧接着一脚踹他肚子上。
只是这回虽然踢中了,却被那人抓住了他的脚,然后用力往前一推,薛亦然站立不稳,跌进了车子里。
薛亦然虽然身手不错,却远不及那人力气大。跌在了座位上之后,那个人整个身子就压了上来。薛亦然开始用力挣扎,却始终把那人推不开。
现在距离酒吧关门还早,这后面的停车场虽然停的车不少,但是会现在来取车离开的并不多。而且在酒吧里出来到车子上乱搞的人不是没有,除非薛亦然大声呼救,否则就算有人经过恐怕也很难注意到他们这里。
薛亦然双手被制住了压在头顶,感觉到一只手把自己的裤子猛地扯了下去。
那个人似乎想堵住薛亦然的嘴,一只手伸过来想按住。
薛亦然看准机会抬头便咬到他手上,而且咬住了就不放,他自己都感觉到嘴里泛起血腥味了。
那人不得不收回另外一只手用尽力气一巴掌闪他脸上。
薛亦然松开了嘴,但是手也能自由活动了,立刻趁着他捂住手上伤口的时候一拳打他脸上。
那个人往后晃了晃。
薛亦然用力起身推开他,然后缩回一只脚踢到他两腿之间。
这一回是踢实在了。薛亦然冷眼看着他捂住腿间倒在地上痛苦地翻滚,站起来整理好衣服,然后从口袋里拿出贴身带着的小刀,蹲在了他的面前。

18
薛亦然没有说话,那人双手将腿间捂住似乎还痛得厉害。薛亦然拿着刀就狠命往他腿间那地方扎下去。
结果在最后一刻被人抓住了手。
薛亦然没有注意到身边有人,愕然抬头,发现居然是齐远商。
齐远商背上一层冷汗。他本来犹豫着要不要管的时候,看到薛亦然下了狠手,终于还是忍不住阻止他。
薛亦然站起来看着齐远商。
齐远商低下头去看了看那人痛苦的脸,说道:"不要太过分了。"
薛亦然审视地看着他,问道:"怎么?他对我做那些事都是你的授意?"
齐远商连忙否定,"当然不是!"
薛亦然道:"那就滚开!迟早会轮到你的,你不用那么心急!"
齐远商咽了咽口水,说道:"薛亦然你不要这个样子,杀了他你也会麻烦的。"
薛亦然突然笑了一下,"是啊,你伤我就不会有麻烦;我伤他就有麻烦!"
齐远商说道:"我是为了你好......"
话还没说完,薛亦然一巴掌扇他脸上,厉声道:"你再说!你再说一句为了我好,我立刻割了你的舌头!"
齐远商捂着脸退后两步,急道:"我......"
薛亦然抬手便又要打。
齐远商连忙往旁边躲去。
谁料到地上那人终是从痛楚中缓过劲儿来了,竟一脚绊在薛亦然腿上,将他绊倒在地。
薛亦然与齐远商都没有注意到他。而薛亦然更是被他压住手腕在地上一磕,手上的刀掉了下去,被他捡到便是狠狠一刀朝着薛亦然的脸划下去。
这一下变故太快,薛亦然自是来不及反应;而等到齐远商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居然伸手帮薛亦然挡了这一刀,手背上几乎是皮开肉绽,血淋淋一片。
那人爬起来便跑掉了,薛亦然撑着站起来刚追出去几步,就听到齐远商一声凄厉的惨叫,便缓下了步子回头看了看他,最终还是走回了他身边。
齐远商和薛亦然去了医院。
手上的伤口因为太深,所以需要缝针。
齐远商痛得冷汗往下直掉,转身看到坐在门外的薛亦然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目光也没注意他,只是看着走廊另一头。
齐远商看着他有些苍白的脸,想着如果真的看着这一刀划在他脸上留下一条蜿蜒丑陋的伤疤,自己以后可能会后悔也说不定。
走廊上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齐远商看到薛亦然站了起来,表情有些不安。
谢誓宏跑到薛亦然面前,拉着他的手臂,焦急的上下看了看,"你没事吧?"
薛亦然摇摇头,"我没事。"
谢誓宏松了一口气,"吓死我了!半夜三更的还以为你出事了!为什么不在家里好好睡觉?"
薛亦然说道,"药没了,睡不着。"
谢誓宏伸手抚住他肩膀,"睡不着就出去鬼混?"
薛亦然挥开他的手,"喝点酒好睡一些。"
谢誓宏有些不高兴,但是看到他没有什么事也还算是放心,拉着他的手,"我们走吧。"
薛亦然突然转头看着齐远商。
谢誓宏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才发现齐远商一直在诊疗室里面坐着,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见他们。
"齐先生?"谢誓宏有些惊讶,然后疑问地看着薛亦然。
薛亦然说道:"碰上的。"
谢誓宏当然不相信只是碰上那么简单,而且还一碰上就到了医院。
谢誓宏把他拉到一边,压低声音问道:"你伤的他?"
薛亦然推开他,"不是。要我动手怎么可能缝缝针那么简单。"
谢誓宏有些无奈地拍拍他的肩膀,"你去坐一下吧,等会儿送齐先生一起回去。"
薛亦然没有反对。
等齐远商缝好针,谢誓宏开车送他回去。
谢誓宏在驾驶座,薛亦然在副驾驶,齐远商一个人坐后面。
谢誓宏对薛亦然说道:"我等下就给你买药,然后陪你回家。"
薛亦然笑了笑,从后视镜看了一眼齐远商,问道:"还要陪我回家睡觉啊?"
谢誓宏说道:"可以陪到你睡着,好了吧?"
薛亦然看了看窗外,"天都快亮了!"
谢誓宏笑得很温柔,"那我直接从你那边去上班,你就好好休息吧。我下了班就过来看你。"
薛亦然心里一动,"你一定要过来。"
谢誓宏点点头,"一定会过来的。"
齐远商一直没有说话,坐在后座安静的听着他们的对话。薛亦然的侧脸看上去很柔和,跟面对自己的时候完全不一样,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薛亦然?而谢誓宏的语调一直很温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职业习惯,听起来让人很放松。
齐远商低头看了看自己被包扎得很严实的手,然后闭上眼睛养神。
齐远商到家下车的时候,薛亦然一直没有抬头看他;可是等到他只剩下背影的时候,又忍不住转头去寻找那个背影。
谢誓宏没有开车,在旁边一直等到齐远商背影消失才发动汽车。
薛亦然对他说道:"回去吧。"
谢誓宏说道:"齐先生......"他本来想问齐远商是怎么伤的。
薛亦然抢先说道:"我没有想着他。"
谢誓宏笑了,"这本来就是个循序渐进的过程。谁也没有指望你一天就忘记他,所以不用紧张。"
薛亦然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恨他!"
"你太执着了。这样执着不好,会混淆自己的感情,找不清楚自己要的方向。只有执着的人才会有那么深刻的爱恨,你要学着看开。"
"回去吧。"薛亦然又说了一次。

19
回到家里,谢誓宏让薛亦然吃了药然后躺到床上去睡觉。
薛亦然说:"开着灯睡不着。"
谢誓宏站起来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四点了,关了台灯。
房间里霎时一片漆黑,连影子都看不清楚。
薛亦然问道:"你还在吧?"
谢誓宏坐到床边,说道:"你睡吧,我守着你不会走的。"
薛亦然没有再说话,翻了个身拉好被子。
谢誓宏一直等听到他呼吸均匀了才出去客厅在沙发上躺了一小会儿。
闹钟上到六点半。
谢誓宏走之前进寝室看了看薛亦然。他还睡着,被子一直拉到几乎把头给盖完了,下面的双腿就蜷起来在床上缩成一团。只露出一点点毛绒绒的发顶。
谢誓宏转身要走的时候注意到了书桌下面露出一张白纸的一角,纸上好像还写有字。走过去捡了起来发现是一篇日记。
日记的日期是谢誓宏发现薛亦然被绑架那天。当时薛亦然还来不及烧掉便遇到了意外,齐远商翻找他房间的时候根本没注意到,便挥落在了这个角落里。
纸上的字写得很工整,语句调理也很清晰。记录了这一天薛亦然生活中的几个细节,但每个细节都是与齐远商相关的。谢誓宏犹豫了一下把纸折起来放在上衣口袋里,然后才离开了。
谢誓宏一天上班都在想着薛亦然的事情。
他一开始很坚定地认为让薛亦然忘记齐远商是对他病情最好的方法。可是昨天晚上见了齐远商之后他突然有了个想法,如果齐远商是喜欢薛亦然的呢?让齐远商来做那个对他好关心他的人是不是会有更好的效果?可是齐远商如果不喜欢薛亦然或者将来有一天抛弃薛亦然,那么岂不是要把薛亦然推进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了?
他有些烦恼,想要更了解齐远商这个人,和他能在对薛亦然的治疗中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最后谢誓宏联系了赵可沫。
本来谢誓宏犹豫过要不要把薛亦然这些事情告诉赵可沫,可是薛亦然的情绪已经对他的正常生活造成影响的话,还是让亲人配合治疗比较好。赵可沫毕竟是唯一一个还在关心他的亲人了。
谢誓宏见到赵可沫之后问的第一个问题是:她知不知道自己弟弟小时候与齐远商之间的事情?
赵可沫很茫然也还有些吃惊,"亦然和远商以前应该没有见过面才对啊!"
谢誓宏有所保留的告诉她关于薛亦然身上发生过的事情,强调了一下齐远商对于薛亦然成长过程中所产生的影响。
赵可沫半天没有缓过神来,最后有些不可思议地问了一句:"你说我弟弟喜欢齐远商?"
谢誓宏点点头,"不只是一个喜欢就可以简单概括的。"
赵可沫很震惊,甚至有些难以接受。
谢誓宏最后问道:"我想了解一下齐先生这个人是可以依赖的吗?"
赵可沫很严肃地回答道:"请带我弟弟离开这个人越远越好!"

这件事对赵可沫造成的震动不小。本来对齐远商那些怨恨随着时间流逝爱人出现早已经淡却了,现在又因为弟弟而浮上来。其实谢誓宏并没有讲齐远商后来做过的伤害薛亦然的事情。但是赵可沫单纯想到自己弟弟这么多年为了这个男人伤心就觉得义愤难忍。
这个周末刚好一个世叔女儿生日,大摆宴席。
赵可沫和丈夫一起出席,到了宴会就看到齐远商和一群女士在一起聊天聊得很热烈。赵可沫本来打算视而不见也就算了的。
可是齐远商见到他们夫妻就主动过来打招呼。
赵可沫忍不住冷言冷语道:"你日子过得还真是舒坦啊!"
齐远商有些奇怪,"怎么了?"
赵可沫压抑心里的愤怒,想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却突然听到齐远商问了一个问题:"你弟弟最近怎么样?"
赵可沫怒气升起,"你离我弟弟远一点!"
这一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好些人都奇怪地看过来。
丈夫拉着赵可沫让她消气。
本来在另一边和人聊天的顾厉游走了过来,拉住愕然的齐远商,对赵可沫说道:"有话出去说吧!"
几个人走到房外的花园里,赵可沫示意丈夫和顾厉游先回避,然后对齐远商说道:"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见亦然了。"
齐远商问道:"到底怎么了?"
赵可沫说道:"你是真不记得还是假不记得?你如果真不记得了就永远不要再接近亦然,免得害人害己!"
齐远商突然有些激动地抓住赵可沫手臂,"你说记得什么?是不是跟薛亦然有关的?你告诉我好不好?我只想知道过去究竟和他发生过什么事情!"
赵可沫挥开他的手,"你是真不记得了?可怜那个傻孩子为了你痛苦了十多年!我们姐弟两个真是倒霉,一个接一个被你伤害!"
"为我痛苦?"
"是啊!他喜欢你喜欢了十多年!你是不是觉得很很好笑啊!"
齐远商张了张嘴,最后忍不住苦笑一下,"你这个玩笑开大了!"
赵可沫冷冷看着他,"你可以尽管不信。"
齐远商最后说道:"可不可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20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谁又能说得清楚呢?薛依然身上发生的事情并不是齐远商身上发生的事,当所有人站在薛亦然的角度来责怪齐远商的时候,齐远商却忍不住想笑。薛亦然说喜欢他,本来不就是个笑话吗?
只是笑过了,齐远商心里却纠结在了一起。他对于薛亦然的看法随着了解的深入而不停发生变化,到了现在已经不再是只能一笑而过的程度了。他开始觉得自己很无辜,如果说对于赵可沫他是有所亏欠心存愧疚,那么对于薛亦然他竟然也要强背上寡情薄幸的罪名,对他来说未免太不公平了。
齐远商多喝了两杯,指着自己鼻子说:"我快被催眠的觉得自己真是欠了薛亦然的,我真他妈该死!"
顾厉游不动声色地拿开他的酒杯,"欠多少还多少。找他还还是找他要你自己掂量吧。"
齐远商抱着头说:"我觉得我好贱!"
薛亦然也觉得自己好贱。感情都被作践了,却还是要去想。他每天在谢誓宏的陪伴下抑制自己写日记烧日记的冲动,晚上吃了药按时睡觉。白天闲下来了,一考虑,还是决定接受谢誓宏的建议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开超市从选址、租铺面、确定货源到后来的装修、买货架几乎是自己全程跟着忙下来的。每天辛苦的后果就是根本没有时间想多的事情,晚上几乎不用吃药就能睡着了。
中间去见过一次徐言。徐言对于他要做正经生意的想法也没有坚决反对,总比他在外面惹事受伤要来得安心。但是也明显表示了对薛亦然和谢誓宏的接触表示不满意。
"有什么话不能跟言哥说吗?一定要跟那个医生在一起?"
薛亦然不说话,却就是不肯同意离开谢誓宏。
薛亦然的失眠有所好转的同时,齐远商开始睡不安稳了。
晚上坐在床上拿着那个绿色的布偶细看,怎么看也觉得又旧又丑,真是自己当年送给薛亦然的?而薛亦然竟然珍藏了十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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