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解忧(第一部)----晓云舒
  发于:2008年12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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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说了第一句话,人便被凤立羽一拳打到蹲下。
伸出手拎起对方的前襟,凤立羽再一次道:"道歉!"
"不道歉!"
"道歉!"
"不道歉!"
"你......"愤怒的心情实在无法忍住,於是便又是一拳,打得池沧尉趴倒在地上,若说平时,他倒也能停下了,可是那池沧尉仍是一脸不服输也不会道歉的表情。
於是便又不爽得补上几脚,这才拍拍手站起来,凤立羽居高临下,看著那小孩倔强的脸:"下次再敢暗算我,我就打得你满地找牙!"
"你!"从来没受过这种气的池沧尉只觉得满胸怒火,却不知道该怎麽办,只能赌气骂道:"你等著瞧,凤立羽!"
原本已经准备离开的人在听到这话後定了下来,回头看著池沧尉,突然间就大笑了起来,仿佛是听到什麽不得了的笑话似的。
待笑完了,方才道:"你?竟然叫我等著瞧,可笑!你可别以为你是个皇子就能到所有人面前耍威风,你知道这宫中有多少人讨厌你吗?今日我便好心的对你说一句吧,若有一天,山崩,你绝对是死无葬生之地的那位!"
"胡说!"池沧尉愤怒极了,却又无可反驳,只能气得发抖。
"胡说?"凤立羽不屑地望了他一眼,"就当我胡说吧,反正我今日开始就要去边关了,若有一天,你死了,我也许会来给你扫墓。"
将原本从地上爬起的人再次推倒在地上,凤立羽大笑著转身离开,听到身後的人大吼:"凤立羽,你看著,本殿下总有一天要你尝尝这种污辱,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年少的凤立羽并未将这话放在心上,当时的他只想著建功立业,留芳百世,可是直到他入宫後回想起来,方才觉著池沧尉的可怕。
在那事之後的第二日,凤立羽便只身去了边境,後来还因履建战功且曾在一次战役中救过天子而在先帝去世的前一年被成为耀宜史上最年轻的大将军,统领三军。
至於池沧尉,为了一报被凤立羽的污辱之仇,也因为太後去世後所经的一些事情,竟真的发奋图强,一改原本不经事的面貌,非旦收买了许凤二家为己所用,还在先帝病危之时一手把握了朝政,赢得了那场其实在朝庭後宫中已经打了多年的皇位之争。
至於池沧尉立凤立羽为後时,其实已过了六年之久。
"凤立羽,你其实还是输了。"表面上是说著眼前的棋局,实际上却是暗指当年所发生的事情,池沧尉与凤立羽两人坐於高位下棋,下面各妃团坐在一起,说著闲话。
池沧尉说得极轻,并未被众人听到,但凤立羽还是听得清清楚林,他投子认输,只是笑道:"输给陛下,难道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吗?陛下本就是赢得一切之人。"
偶尔认输又何妨?凤立羽笑著看了眼那盘棋局,心中其实并不是没有对策,只是面对这个人,偶尔的认输让步反而是以退为进,这是他在宫中四年来所得到的最大教训。
就像现在,天子已经渐渐离了这凤藻宫,失了折辱他的我趣。
因为对方的认输,池沧尉毫不吝啬地大笑出声,也不去追究那实在赢得颇有些漏洞的赢棋,只低头看著那堆仍坐著的娘娘们,对著在一旁侍候的宦官道:"传令下去,朕要在凤藻宫举办家宴,命各宫各房的娘娘们都来。"
从来没有过的事,让众妃都瞪大了眼,便是凤立羽,也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关嗡嗡作响,恨不得最好能昏过去当这事从来没有发生过,可是非但不可能这样,甚至还找不出半点拒绝的理由,只能呆滞得望著池沧尉。
池沧尉仍是笑著,一脸的高深莫测。
自新帝登基、新後确立四年来的第一次家宴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出现了,池沧尉看著满屋子的男男女女,花团锦簇,一时之不免也失了神,只觉得这後宫人员也过多了些。
望著有些似乎连见也同见过的妃子,池沧尉几乎张开了嘴,奇怪,这里怎麽还有些不认识之人。
"陛下好风流。"与凤立羽分坐两边的许舟桥开口调笑,倚在池沧尉的怀中调笑打趣,惹得池沧尉伸手拍开了他,横上一眼。
见那许舟桥坐直了身体,却又是掩嘴一笑,原本想要板著的脸也不免放松下来,只向著凤立羽笑道:"皇後,朕可真召了这麽多的後妃?"
问得虽轻,但做边上之人怎麽可能听不到,那许舟桥又是笑了出来,这次还笑出了声音,听得众人都转过头来,这才掩了嘴,只悄悄得吐了吐舌头,天真浪漫的样子让池沧尉轻轻捏上了一把。
凤立羽悠闲地坐在一边,看著身边两人打情骂悄,低声答道:"陛下自然不可能全部认识,有好些都是下面送上来的秀女,还有几个是他国送来的,这四年里,经我手上进宫的,不会少於两百人,如今能够参加家宴上得了台面的,虽都得是才人以上,但人数仍是不少。"
"那看来朕还真得要好好学学先王们九九而御的功夫了。"池沧尉并不是荒淫之主,後宫人多也不过依例而来,见到这场面突然只觉得好笑。
见凤立羽并未说话,池沧尉一手揽过许舟桥,对著凤立羽调笑:"要不就从今日开始,便让朕的皇後与贵妃先一同侍寝好了。"
话中明显带了些轻视的意味,许舟桥红著一张脸,只叫著讨厌,但凤立羽却仍是悠闲的很,非但没有让池沧尉看到他变脸的样子,反而只见他垂首道:"若陛下没有意见,臣又怎麽敢有意见呢?"
说完还又侧脸看向了许舟桥,突然便勾起一丝笑,颇有些兴致高昂的味道:"虽说以前与许相共事,且小时也常见许贵妃,但此刻方才发现,许贵妃确实是一美人呐。"
在没有入宫之时本就是一个风流俊才,如今调戏起人来自然是驾轻就熟,更何况本身就有报复的意思,说得便更是轻挑。
一时这间,别说许舟桥,连池沧尉也白了张脸,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反应。
趁著这时,凤立羽已笑著宣布下去:"陛下吩咐,上席,开宴!"
一场酒宴下来,凤立羽只觉得焦头烂额,也对先前的刻意报复反省个十足,上面是天子在一边咄咄逼人想要看他出丑,下面是众妃子有意无意的攻击。
其实说起来,反倒是池沧尉好应对了许多,他想看到的,不过就是凤立羽有气没出发的委屈样子,於是只要凤立羽不变脸色,只装出一副毫无疑问在意的样子面对之,池沧尉便算是输了,反正经过四年的相处,自然知道池沧尉其实是个十分内敛之人,即使生气,也不会当众发作,再说了这四年里,池沧尉也是早已习惯了凤立羽的沈划以对。
与之相较,众妃的攻击刻薄才是让凤立羽厌烦的东西,自己作为一个男人,自然做不出与一个女人吵闹之事,虽说也有些男妃甚是刻薄,可是在凤立羽看来,那些实在已算不上一个男人。
无奈地在心中腹诽,那些人不过是想要他让出後位,自己倒真是想遂了他们的愿,可是这些人也不想想,就算他凤立羽愿意马上收捡包袱滚蛋,至少也得天子愿意吧。
池沧尉冷眼旁观,自然对这双方情况看得明明白白,可是不知为何,当看著这个自己从小时便想要打败之人竟然默默沈受众妃的污辱刻薄之时,池沧尉竟只觉得一肚子的火。
虽说自己把後妃众人弄进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折辱凤立羽,但这也不代表这些头发长见识短的男男女女们能对这耀宜的一国之後随意欺侮,更何况他们也不配!
於是,在淑妃抱著大皇子在凤立羽面前狠狠炫耀讥讽了一把後,池沧尉也终於忍不住怒意,突然一手掰过凤立羽的脸,在众妃面前,对著他的唇吻了上去。
被吓了一跳的不仅仅是後妃们,也还包括了凤立羽。
池沧尉是越吻越深,凤立羽却是愤怒异常,虽说早已习惯了与池沧尉之间的那些亲密之事,但是在这麽多人面前,而且下面那些还是堆视他为敌的人面前,这样像个女人一样被池沧尉吻著,这种被羞辱的感觉让凤立羽握紧了双拳。
若是十年前的自己,一定会捧这个男人一拳的!至於现在的他,只能握紧著拳头,努力把那种想要杀人的心情压抑住。
比以往无数次亲吻要颤抖上许多倍的身体让双手抱著他的池沧尉突然改变了心情,原来只不过是想给个警告的心情突然变成了戏弄,焦著的唇也是缠绵了许多。
故意延长了时间,直到看见凤立羽红了整张脸,才微笑著放开:"皇後实在太害羞了。"
在将目光转向众妃之时,原本微笑的唇角已经抿直,池沧尉的手还置在凤立羽的腰上,他冷冷望向众人喝道:"朕的後宫,何时变成了一堆泼妇怨男们耍赖犯浑的地方了?"
顿时,所有人都低下了头,心中一片惶然,已不敢再看天子震怒的样子。
凤立羽侧过脸,不愿再看,心中不满更甚。

003

从这一章开始,心理活动和某些细节就有改动了,不过要接下来第四章的改动才开始大起来。
从一开始的热闹非凡,吃到最後的胆颤心惊,在宣布结束的那一刻,众妃们蜂涌而出,简直可以用上落荒而逃来形容,哪里还有最初那副样子。
半碗茶的时间,在刚刚还满是人的大殿已变得只剩下凤立羽与池沧尉二人,便是许秀桥,也是在当今天子严竣的脸和当今皇後自从那个亲吻後一直没有表情的面容下退了出去。
或许能看到天子冷竣表情後还能毫无所觉泰然自若这人,只有眼前这个叫凤立羽的男人了。
"你在生气?"池沧尉明知故问。
"臣不敢!"凤立羽口不对心。
倒也没有生气,因为对方生气就是自己的乐趣,在高兴之时,池沧尉也想起了自己还未忙完的政事,可是今日已不想离开,便命人将今日的奏折送至凤藻宫的书房,那态度摆明了今晚留宿。
待一切备好之後,凤立羽也是收拾了心情,两人便一起移驾至凤藻宫的书房处。
书房中间的大书案上,已经摆满了一堆今天未曾完事的奏折,由於池沧尉历来喜欢事事亲为,所以大部分奏折都是由他自己批复,而不是先由尚书令或者中书令来进行筛选。
见他为正事繁忙开来,凤立羽自然也乐得清闲,从书架中取下本书,便在书房的一角看了起来。
整个晚上,也只有到此刻,两人之间的气氛方才安静平和下来。
政事繁复,且面对的又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之事,池沧尉看著手中的折子已有一刻锺的时间,仍是无法决断,偏在此时,正巧抬头瞅见那悠闲看书之人,一时间不免想起他曾经的官位。
思量片刻,觉得可以询问一下,池沧尉开口问道:"若我要在泷川郡增加设防,叫兵部尚书府那边指派中央军下去为好,还是由各地简点为妙?"
"呃,可以......"答了两个字突然停住口,凤立羽抬眼望了下池沧尉,复又低下眉眼,只淡淡道,"陛下莫非忘了,後宫不得干政。"
话中并没有指责埋怨之意,可是池沧尉却听著觉得心烦,面对这个人四年来的不动声色,突然觉得有些难堪,便更想把话题继续下去。
"还是说吧,你这淡泊宁静的面具带了四年,也该有摘下来透透气的时候了。"
"陛下说笑了。"
凤立羽仍是平静地回答,心中却是忿然,竟然还能责怪自己戴面具,这人难道不知道自己的人生早在四年前进宫那一刻便毁了吗,如今这般假惺惺的算做什麽?
"好了,我要你说便说!"池沧尉并不愿放过他,当然他也确实是需要一点意见。
"是,陛下。"无奈之下,方开了口,"叫大将军自中央军中抽取两万人,由兵部下发,分别以五千为一编制各派往龙川、郁洲、隋乡、了阳四地,然後由泷川折冲府简点出六千名部兵,两千骑兵,交由兵部,统以再分别派往此四地。至於四地的军饷粮草事宜,由朝庭上拨出一半,另外由泷川刺史协助发放一半,只是......若此派兵之事较为紧急的话......"
话到一半,却又住了口,只因接下来的事情牵涉太深,实在不可多言。
池沧尉看他半日,心中自然知晓他说一半的原因,但也没有打算要与他讨论那个话题,於是便只问了一个目前比较关心的问题:"会否增加民用"
"不会。"见池沧尉并未在那话上纠缠下去,凤立羽自然也就势说道,"泷川虽处战区,但向来粮足,必不需要有所担心,在先帝时期,我们与月嫣暴发几次大战之时,泷川的所有士兵粮草也是由该郡自己负责的,只有中央军吃的是他地的来粮。"
话音截然而止,凤立羽突然变了脸色,只见他抬起头,盯著池沧尉,连声音都已开始颤抖:"为何要增加泷川的防卫?可是月嫣国有变?"
虽早知他会有反应,可是却也没有想到会是如此激烈,更何况还是这般激动不已的样子,池沧尉盯著他,总觉得那双眼中,似乎藏著担忧。
最终仍是点了点头,池沧尉勾起唇角,笑得有些高深莫测:"嗯,江宁若得了天下。"
话音刚落,便见凤立羽似乎失了所有力气一般得靠回了椅背,甚至有些松一口气的感觉,说起来江宁若与凤立羽两人曾被称为北江南凤,都是各自国家中有名的年少才俊,两人当年在战场上造过许多次面,互相也有几次非常精彩的大战,池沧尉本以为凤立羽应该非常恨他,但现在看来显然不是。
或许是因为英雄相惜吧,心中下了个结论,池沧尉仍是看著凤立羽,对他那近乎於崩溃的表情觉得十分满意。
"他还是成功了......"凤立羽瘫倒在椅上,一时失语。
月嫣与耀宜并不相同,相比於耀宜的国泰民安,月嫣可谓是暴君当道,但是当时的江宁若并无反心,反倒是另一个人......
心中顿时像失去了什麽一般,当年与江宁若之间,向来想要争个你长我短,可是始终都是不分胜负,而如今,他成了月嫣国主,那人也圆了自己的报复,他们将会给予月嫣一个盛世的开端,可是自己,自己却已深陷在......
想到这里,竟突然有些绝望,这麽些年来的坚持,到底是为了什麽?若那个人真要毁了自己,那不若如他所愿算了,也总归好过现在!
池沧尉并不知道凤立羽的心思,只觉得眼前的人像是突然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脸上竟浮现了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无助,这样的凤立羽,竟让池沧尉想起了四个字,万念俱灰。
怎麽可能,池沧尉冷笑,他知道这个人有多麽坚强和倔强,所以这四年来,那些表面相安无事之下,才会有这麽多的暗中较劲。
他虽然一直都很隐忍、顺从,但却从未失去过自我,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样,这曾经是让池沧尉万分恼怒之事。
而此刻,凤立羽终於有了认输的迹象,虽然并不是因为池沧尉而认输。
但是在见到自己最想要见到的情景时,池沧尉仍是不可抑制的兴奋起来了,虽然那兴奋之中,有了一丝心软的万分所在。
是的,突然有些心软了。
想来池沧尉得到皇位,折断他的羽翼,打磨他的骄傲,并将他困在这深宫之中,都不过是为了羞辱他,想让他认输。
即使理智告诉他,这样的行为是不正确的,这让他失去了一个国之栋梁,也让朝中的势力更加纷繁复杂,甚至还因此引出了诸多後宫人选以及官员任免家族争宠之事。
池沧尉比谁都清楚,这些年来後宫之人是如何在自己的默许之下朝讽他,所以才会出现今天晚上的局面,他自然也知道与凤家对立的许家是如何敌视他,甚至敌视到许相不惜把他最宠爱的小儿子送进後宫来。
凤立羽如今这样里外不是人的场景就是他池沧尉一手造成的。
可是那又如何?
这是凤立羽应得的,这是他让自己受到一生之中唯一羞辱的报应,他池沧尉从来不是一个真正心胸宽广之人。
若不是因为凤家权势过大他刚登基并无法压制住凤家人且这凤立羽确实是个人才,他甚至想过要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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