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香子·花封----艾猗
  发于:2008年12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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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亲是以我的名义提出,我一定会负责。"
"箫公子?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请让开好吗,我要去找他。"
......
............

呵,什么机智过人,不过是太了解罢了......
......守护已噬入血肉,融入心脏,深不可除......
为了我,他什么都可以牺牲,包括......自己的幸福......

可是,幸福是相互的啊......
你若没有了......我的,又在哪里......

伸出手来,轻轻掩住双眼,声音便也哑哑的,沙沙的,"......这半个月,他一直都在陪我......"
"是的。"雪苏合点头,"小崎在你的身上放了红线香的主香,又将子香交给了箫公子。红线香是最好的追踪香,子香在三千里内必可寻得主香。"
"呵,呵呵。"轻笑,低喃,"傻瓜,傻瓜啊......"

"......我想他会错了我的意,我只是想将香炉交给他,他却以为我是在威胁他罢。"雪苏合的声音不疾不徐,平澜无波,好似在诉说一个别人的故事,"我告诉娘,说箫公子愿意娶我。娘很高兴,即时便定下了日子彩礼。"
"你......"

想问你究竟为何,却在那双眸子垂下时再难言语。
翦羽水瞳,寞寞低垂,仿佛刹那寂寞了的韶华,憔悴了的红颜。

"我只想自私这一次。我知道你们之间是容不下任何人的,可是,我真的很爱他,从四年前第一次见到他时就已经爱上了他......我......对不起,江公子,无论你怎样恨我都可以。我不会对外解释,我要嫁与他为妻,哪怕他不爱我,哪怕只是一个虚有的名份。我对你解释,只是不愿你恨他,他......从没有对不起你......"
"......"倏然揪起锦被蒙住脸,我将自己蜷成小小的,拼命地缩进床角。

"......江公子,多保重身体,我先告辞了。"

@
"......我真的很爱他,从四年前第一次见到他时就已经爱上了他......"
"......我要嫁与他为妻,哪怕他不爱我,哪怕只是一个虚有的名份......"

那么我呢?
他可以给她名分,可是除了爱,他还能给我什么?

"......此生我只在乎一个人,只管他一个人。只要他开心,便是我的天下......"

天下吗?
垂睑看着腕间的天魔戒,黑色的曜石晶莹剔透,华泽暧然,仿佛他如黑琥珀的眼睛。
呵,冷冷轻笑,指尖攥紧,生生嵌入掌心。
没有了他,算什么天下......

@
"......小妍......"
恍惚间,有人隔着被子轻轻抱住了我。
"......小妍,快出来......"
雪清崎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喑哑低沉。
"......乖孩子,快出来,给你看一样东西......"

......又是看东西吗......
......呵呵......真是......

伸出手,慢慢将冷笑的嘴角扯平,慢慢将锦被掀开一角。

修长的身子倏然钻进来,裹着初春的温寒将我蜷起的身子严严圈住。
不大的锦被里一下子略有拥挤,不好动弹。
伸出手,轻唤着,想将他推开。

"小......唔......"

巧舌引渡,恍惚间,似有什么东西被灌入口中,又在他舌尖的强迫下咽下。

恼怒之下掌心略略渡力推出,击在右肩。
眼前便豁然开朗。

锦被已落榻,雪清崎坐在榻边,护住右肩,嘴角绷起,眉心紧锁。
似乎那一掌并不轻......

"小崎?"迟疑地唤着,慢慢挪过去,伸出手去触碰。
"嘶......"雪清崎轻轻吸气,低低地呢喃,"......疼......"
"对不起。"小心地褪去他的衣裳,俯下身子。

身子却骤然被牢牢圈住,再顺势被压下。
"小崎!"我忙唤,"伤!"
"我没有受伤,是骗你的。"
"什么?"
"小妍。"挑起一束我的发在指间把玩,雪清崎挑起嘴角,轻轻地笑,"你知道,方才我喂你吃的是什么吗?"
"是......"
"红蝶。"未及我说话,他便已回答。

乌发纠缠在白皙的指间,再伸出手,细细地描画着嫣色的唇,上扬的眼角,细长的眉,眉心的鸢尾纹。然后探入发间,滑落在腰际,圈起。

"红蝶,红色的蝴蝶,催情的蝴蝶......"
雪清崎轻轻低喃,轻轻吻在我的眼角。

"......小崎,你......"
"我没有开玩笑。"
"我......"
"你不会,可是红蝶会让你会的。"
"你......"
"......我爱你,小妍,我爱你。我爱你,不会比箫隐少......"雪清崎慢慢撩起我耳边的发,轻轻勾在耳后。

眉心轻轻蹙起,双掌便在瞬间蓄力而出。
"......呜......"
唇上莫名的痛便霎时化去了掌力,又被扣起在头顶。

"你啊,对痛很敏感的,嘻。"抬眼,雪清崎轻笑出声,"从以前,我就一直可以知道你心里想什么......我啊,在箫隐之前就见到你了,你啊,缩在娘亲的怀里,小小的,软软的......再大一点的时候,我再遇到你,就已经说过会娶你......可是,你总是记不住我的名字......"

心下忽然莫名地烦躁,仿佛一股子无名的火在慢慢荼焚,微微温热。

"......你记不住我的名字呢,怎么办?"
"......不......"
......你说过会保护我,你说过,不会伤害我......
"什么?"
感觉到他已探入衣内的手,陌生的触感,冰凉的指尖。

仿佛那一个夜晚,黑暗的阁楼,明灭的火把,破碎的珠玉......
光阴流转,一时,交错相叠。
眼前的,是商御城在明灭的火光里,贪婪而丑陋的嘴脸。

身上的最后一件衣服被褪去,裸露的身子曝露在春寒的空气里,耳边是重叠的低喃。
"......小妍,小妍,小妍,小妍......"

徒劳地扭曲着身子,徒劳地挣扎。
惊惧于一霎时溢满双眼,那声压抑许久,尖锐而凄厉的呼叫,恍然如回到从前,破咽而出。
"不--------!!!"

只是,这一次,再没有人来救......

@
晚风料峭,纸糊的窗喳喳地轻响,仿佛贪婪而多嘴的八哥儿。

破碎的喘息慢慢地平静,脑中逐渐清明。
慢慢移开遮在眼上的手臂,眼前的模糊慢慢聚起,慢慢清晰。
想缓缓支起身子,下身犹如撕裂一般火烧火燎的痛却令到双臂顿时失力,重又重重摔回去。

"......呜......咳咳......"
撞击而来的剧烈咳嗽之下,便是全身如拆开重组般,直痛到四肢百骸深处里去。

一次,两次,三次......连着三次的受伤,这破败的身子,不知究竟还能撑到何时......
悄悄握紧,再张开手。
天魔戒华光溢彩,流水浅波。

无所谓了罢......真的......无所谓了......
......报仇......然后......就可以结束了......

"......江......公子?"
蓦地有人声传来,带着焦急与少许的犹豫。
抬眼看去,便是尹断踟蹰在门外,似在犹豫是否该进来。

尹断么......或许......
看一眼几案上的小笼,唇角稍稍扬起。
便,作一回恶人罢。

"尹公子。"努力调整好声音,我轻唤,"进来帮我穿衣服,我动不了。"

一语方毕,尹断便即时推门而入,"有黄蝶......你......"
声音蓦地滞住。

轻扬嘴角,努力让自己笑得好看,"别问,好吗,我不想说。"
呵,心下却是冷笑,这副样子,怕是任谁都知道发生什么罢。

"......能坐起来吗?"
摇头,"......好像......不行......"
轻叹气,尹断在榻边坐下,小心地扶我倚在他的身边。然后取来衣裳,慢慢地,一件一件地替我穿上。

一时死静,沉寂无言。
仿佛幽冥国度,曼珠沙华层层而绽,妖娆起舞。

穿好衣裳,我取来榻边案几上一只雕花镂空小笼,"黄蝶,这便是。"
镂空的小笼,雕花交缠,繁复冗乱。
笼中的黄色蝴蝶恍若雏菊,翩翩翻舞,轻盈玲珑。

尹断竟是一时怔然,只看着那小笼,秀气的眉慢慢蹙起,厌厌的,怔怔的,恨恨的。

覆手在笼上,打断他的视线,我巧笑,"尹公子知晓如何种蝶吗?"
绷起嘴角,尹断的声音刻意地压抑着,恨恨的,却又淡淡的,"只需让蝶进入体内便可。"
"进入体内......"慢慢打开小笼,取出黄蝶,然后在尹断不解的目光里倾身,骤然放入他的口中,再以双手捂住,死死地捂住,不让他张开。

蓦地睁大眼睛,费力之下却是挣扎不开,尹断恼怒之下便是指尖运劲,一片青色琉璃利片便连着尖锐的指尖狠狠刺入我的心口。
当下便气血上涌,心脏剧痛之下"哇"的一声呕出一大口血来。

好狠!
下手时竟是一丝力道皆未留下,完全十成十的满力!

"你!"已吞下黄蝶的尹断暴跳如雷,掩于袖中的手再出,指间便已是五片青行灯。
青色流光,寂然肃杀。

"......对不起......"努力咽下冲喉欲出的腥甜,努力让自己笑得乖巧无害,"......我什么都没有了......可是,我需要一个能保护自己的人......因为......我有一件必须要去做的事情......"

"谁信你啊!"尹断怒吼,扬起手便将指间青行灯尽数发出。

"叮""叮""叮""叮""叮"
堪堪五声响过,恍若高山流水,琴玉合鸣。

碧色纱衣御风轻舞,乌发绾髻巧如流云。
丝线低鸣,抱琴而立,一时恍然,翩翩若仙。

"尹公子,幸会。"
尹断眉心蹙起,仔细打量着面前人,"你是谁?"
"我叫伊昔。"挽琴慢慢走来,伊昔笑得温婉,"或者,你应该唤我一声姑姑。"
"你说什么?!"
"我是小嘤的姑姑,自然便是你的。"轻轻替我擦去唇角的血,伊昔小心地让我倚在她的肩,声音淡淡的,却是不看尹断一眼,"青行灯尹断,我可以告诉你,小嘤很尊敬我这个姑姑,我说的话要做的事她从来都只会相助而不会反对。我现在要救小妍,你要违背小嘤的意愿吗?"
"呵。"尹断却是冷笑,"你凭什么证明你是小嘤的姑姑?小嘤的姑姑语嬍早在十二年前便已离开语家,你......"

蓦地冷笑,伊昔伸手,后食中二指交替在弦上掠过,恍如流水浅波,却又暗藏惊涛骇浪。

霎时,尹断便捂住胸口蹲下,似是忍了又忍,费了很大的劲气方将那一股子涌上的血气咽下。
"......惊梦......"

伊昔乜斜他,"怎么,想要再试试这语家女系独传的惊梦吗?"
尹断垂头,声音闷闷的,"晚辈失礼。"

蹙眉看着心口那处血肉模糊的伤,伊昔的声音黯黯的,有少许沙哑,"去照顾小嘤罢......"
尹断的嘴角绷起,良久,方才低低地开口,"晚辈告退。"

伴着门轻轻掩上的声音,伊昔原本冷峻的脸色即刻垮下,心疼地慌忙将我紧紧拥入怀里。
"傻孩子,你这是作什么......"
"......呜......"蓦地被抱起,全身上下顿时无处不痛,仿佛便连骨头都在嘎吱作响。

"怎么......"伊昔慌忙松开,欲要解开衣服查看。
"别!"连忙伸出手去想阻止,却为时已晚。

整个裸露在外的胸口,青青紫紫,除了那处青行灯刺出的伤口,便都是咬痕,吻痕,掐痕......

"不要看。"取来衣服匆忙掩上,低头避开伊昔惊愕的目光,声音喃喃的,"......不要看,难看死了......"

四年,时隔四年,逃出湘居,逃出雪谷,逃至这里......可是......竟又让他遭遇如此对待......
是谁?是谁!
纤细的指尖蓦地攥紧了手中的琴弦,似要深嵌血肉。

"小妍。"骤然沉声,"告诉我,是谁?"
"不,"我摇头,"我不知道。"
"什么?!"
"......我不知道......我不想说......"转眸,摆出一个讨好的笑,"伊昔,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就我和你两个人?"
"小妍,你......"伊昔的眉心深深地蹙起,"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不,没什么......真的,没什么......"
"小妍!!"蓦地一声怒斥,伊昔用力扳过我的身子,仔细地看着我,"你到底在想什么?!!"
艰难地站起身,逃开她的质问的目光,"我......我想出去走走。"

"站住。"手臂却蓦地被扯住,伊昔的声音有着浓浓的焦急,"没有回答出我的问题之前,哪里也不许去。"
"不。"慢慢地摇头,我转身,"伊昔,我不想说,真的不想说,不要逼我,好吗?"
"......小妍......"伊昔的目光怔怔地,竟似哀求一般。
"......我会告诉你的,可是,不是现在,好吗?"

慢慢拂开她的手,我转身。

"好。"轻轻柔柔的声音响起,一如芳草,淡然有香,"不论何时,不论何事,我一定都会陪着你,永远陪着你。"
"......恩,谢谢......"

握紧手心,逃也似的离开。

说什么?能说什么?
隐哥哥为了我被逼成亲,小崎迫我服下媚药强奸了我?
不,不能说。
说出来,就是承认了。承认了,就会伤心,就会难受,就会很疼很疼。
疼得,喘不过气来,疼得,好想从此不在这世上。

所以,不说,哪怕只有一会儿。
不说出来一会儿,不伤心一会儿,不难受一会儿,不疼一会儿。
一会儿,就一会儿......
好不好?
伊昔,好不好?

漫天的梅花飞舞,淡香沁心。
痛得麻木的身子重重摔落,下身顿如裂开一般,血腥弥漫。

雪色的梅花,血色的梅花。
怔然伸出手,怔然地拨开那满满层层浸透着鲜血的梅花,蓦地恍如发了疯一般,拼命地挖着,想挖出什么来。

细碎的沙石悄然嵌入血肉,一霎时已鲜血淋漓。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约好了的,我们约好了的,三个人,一起约好了的......

"......不离前后,常伴左右。刻子铭心,生死相随。相与成契,与子成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啊,算上我一个罢。我啊,也想保护小妍......"

初春的时候,是乍暖还寒的时候。
满树的梅花,霏霏扬扬,细雪一般地飘散。

@
三月二十,莲香溪域雪苏合小姐成婚,新郎是家中门客,名箫冢隐。

冷泉。

"......我已经得到他了,为何还有成亲之事?!"
"......亲事是夫人所定,又与我何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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