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有涯[下部](长夜风吟)----横筠
  发于:2008年12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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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见羽满意地一笑,将匕首扔到桌子之上,抱著他来到宫内浴池之中。
如梦影此时已元气大伤,浑身无力地任由他摆布。卓见羽一件件脱去他身上染了血的衣服,慢慢洗去他身上的血。
浴池内热气升腾,只闻时断时续的水声。
卓见羽呼吸渐重,手渐渐由擦拭变成了抚摸,只感手下肌肤滑腻无比。鼻端有暗香萦绕,那是......风吟花的香气。
卓见羽迅速地除去了自己身上的衣服,跳入水中紧紧抱住如梦影,手慢慢在身上摸索。如梦影被他紧紧抵在浴池壁角,棕色的头发浸入水里,脸色苍白如纸。
感觉卓见羽的吻已落到自己身上,如梦影本欲软语相求,却又无论如何也求不出口。他眼睛一转,改口道:"你既要我归顺於你,现下却趁我身体不适之时对我用强,你诚心何在?"
卓见羽一呆,停下亲吻,垂眸俯视著自己身下的如梦影:"那你的诚心呢?"
"你分明是存了心要折磨我。你没有诚心,我也自然没有。"
卓见羽脸色一冷:"如梦影,朕可没有忘记,两年前,你是如何对朕的。"说来也好笑,如梦影擒了他,将他关起来折腾一番,又突然大怒让他滚。
卓见羽自然猜不到,当时如梦影大怒之下放他离开,是因为韩景宴始终对他所作所为毫不领情,还指责他劳民伤兵。如梦影脸色略略一黯:"那你待如何?你真想报复,便杀了我算了!"
卓见羽笑道:"朕怎麽舍得杀你?"他缓缓将唇凑到如梦影耳边,低语,"朕要留著你,慢慢品尝你的滋味。"
如梦影全身不由自主地一颤,想到他将会对自己做的事,不禁缩了缩身体:"等我身体好了,你再做也不迟。"
"等你身体好了,有了力气反抗,朕还抱得到你吗?"
如梦影咬了咬牙,道:"我......我向你发誓,绝不反抗,这样你总满意了吧?"
卓见羽沈思了一会儿,笑了开来,将如梦影从水里抱起来。他穿上衣服,命外面守候的宫女取一些白色的丝袍来。
卓见羽抱著如梦影不放手,仔细从他脸上一直往下看,一直瞧到他脚踝之上。
如梦影恨不能将他眼睛刺瞎,却苦於有心无力,只得尽量缩紧了身体。
不久,有宫女送来衣服,卓见羽挑出一件纯白的外衣披在如梦影身上,便抱了他回寝宫。回了寝宫之後,他取了匕首,命如梦影对天发誓:"你说,从此之後不得背叛朕,不得违抗朕,不得离开朕,否则就让你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仅仅只是接近那柄匕首,便已感到全身不适。如梦影咬紧牙关,依言立下誓约,心里却不住咒骂他:"你这狗皇帝,想要我如梦影归顺,做你的美梦去吧。区区毒誓,我如梦影怎会放在心上?哼。"
卓见羽见他发誓,满意地放下匕首,将他从地上扶起来,抱住了他软语道:"你乖乖听话,朕自然不忍伤你。"
如梦影恨得在心里不住咬牙切齿,却只能无力地任由他摆布。
卓见羽在他脸上吻了吻,将他放到床上。

十一
(此章过後,请後妈止步,亲妈继续。。。)
隔日,如梦影总算恢复了一些力气,躺在龙床之上盯著床顶发呆。
卓见羽上完朝回来,瞧见他安静地出神,一笑上前来,摸了摸他柔软的发:"梦影,在想些什麽?"
如梦影惊而回神,呆了半天,道:"我......我想出去走走,你带我到宫里转转吧。"
卓见羽大喜应允,取了件红狐裘便往他身上披。看见那刺目的红色,如梦影全身一抖,竟想起昨日凌绯然的惨状。
"怎麽了?"卓见羽不解问。
"我不穿这个。我不冷,一点也不冷。"如梦影闭上眼,不敢再多看那狐裘一眼。
"虽然曼国是气候温暖,但冬天毕竟还没有过去,外面还是有些寒意的。"
如梦影一咬牙:"那我不出去了。"
卓见羽一笑,起身找了几件厚衣服将他裹住,抱起来往外走去。
走了一阵,如梦影忽然道:"我听说,曼国有一位公主,曾与人私逃,是真的吗?"
卓见羽一惊:"这事十分隐秘,你怎会知道?"
如梦影不答,两眼瞧著他。
卓见羽转开话题:"朕带你到那边园子里走走吧。"
如梦影冷哼一声:"宫外的人都以为那位公主是病死了,其实,她是跟人私奔了。而且,与她私逃的那个人,虽然是丞相之子,却是由一个低微的妓子所生。丞相府里没有人承认他,任由他自生自灭,甚至连姓氏也没有。"
"你怎会知道得如此清楚?"
如梦影冷冷一笑,挑眉斜睨著他:"算起来,你应当是我表兄吧?"
卓见羽脸色一变,手一松,竟将如梦影摔到了地上。如梦影低低痛哼一声,躺在地上爬不起来:"你要杀我,一剑杀了便是。"
卓见羽脸色冷下来,俯下身又将他抱进怀里:"朕警告你,你若敢对任何人提起你的身世,哼。今天的话,朕就当没有听见。"
"你不杀我,总该让我见见我娘曾经住的地方?"
卓见羽猛然捂住他的嘴:"住口。你敢再提,朕绝不轻饶。"
"那,你让我见见其他的亲人,好不好?"
"不行!此事不得再提!"
如梦影露出一副极委屈的模样:"连见一面也不成吗?自从我娘被人害死以後,就再也没有人对我好了。我想想见见他们,求你了。"
瞧见如梦影眼神凄然,又开口求自己,卓见羽心下一软:"可......"
"我向你保证绝不暴露自己的身份。"
"......好吧。过三天,朕在宫内开一个家宴,到时带你一起去。"
三天之後。
夜,月光如水。
卓见羽将如梦影抱了前往酌月宫。
因为嫌麻烦,卓见羽便一切尽量从简,只请了留在成京几位王爷及其家眷,当然,所有皇子公主自也跟著各自的母亲来了。
一进门来,如梦影便感到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集聚到自己身上来了。在这样的家宴之上,卓见羽却带著一个外人来,想来他们心里定然是敢怒却不敢言的吧?
众人拜过卓见羽後,卓见羽在屋内坐下,仍然抱著如梦影,让他坐在自己腿上。他笑道:"各位请自便,朕也只是随兴而发,想与大家聚一聚。"
当下在场之人各自在桌子前坐下,
如梦影靠在他怀里,瞧了众人一遍,让卓见羽给自己介绍。
卓见羽只得低声在他耳边向他介绍。如梦影一边听,一边瞧著屋内其他人。
堪堪听他介绍完了,如梦影低低笑出声来,似是极为开心,醉了般斜眼睨著他。卓见羽瞧得一呆,正想说什麽,忽然只感胸口一痛。如梦影从他怀里跳出来,挑眉睨著他,手上攥著一支发簪,发簪弹出来的利刃之上有血滴下。
卓见羽被他刺中胸口,一时之间血如泉涌。
"你定然想不到,我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如梦影笑道,一旋身已急掠而起,手连连挥出。
"你......"
如梦影连连出手,一时之间,屋内倒了一大片人。他扫视了一眼屋中众人,见卓见羽两个儿子,以及几个妃子皆已倒地不起,便回头瞧著卓见羽:"我怎麽......"
"不要忘了你发过的毒誓......"
如梦影哈哈大笑起来:"区区毒誓,我如梦影怎会放在心上?卓见羽,你太天真了!"他神色一冷,手上发簪飞出,已在他颈上割开一道口子。
发簪往墙壁飞出,如梦影飞身接住,回头一笑:"卓见羽,黄泉路上,一路走好。不过,有你几个儿子女儿陪著你,你也不必孤单了。"
如梦影握住发簪,忽然感到全身一阵难受。他脸色微变,扫了屋内的人一眼。刚才他有意对卓见深留了情,只在他手臂了划了道口子。想来接下来的局面,他要控制住也非难事吧?
见目的已达,如梦影遂放心地从屋内逃出。
卓见深忧虑地望著他远逃的身影。举凡妖物,怎可能不惧真龙天子的血,他即便逃出去,想来也逃不了多远吧。
不知何时,外面竟下起了暴雨,天上黑云低垂,天色黑如浓墨。
突然之间,天地之间猛然一亮,旋即响起惊雷,仿佛连天也在为今日惨剧而愤怒。
卓见羽并没有在酌月宫外安排太多的人。
那些人呆的地方离酌月宫还有一段距离,再加上如梦影下手如电,根本没有被惊动。如梦影很顺利地避开那些人逃远了。
外面雨如瓢泼,片刻之间,他已衣衫尽湿,冷得不住发抖。
但是不能停,必须尽快逃出皇宫。
然而,逃出没有多远,忽然四周一亮,一声惊雷猛然响起。如梦影心里一惊,竟没来由地感到一阵恐惧,那是一种发自内心深处、无法克制的恐惧。
如梦影全身止不住地颤抖,湿了的头发一缕一缕地贴在脸颊之上。他拼命地往前跑,不敢稍作停留。
他手上身上的血已被雨水冲去了,手里仍旧紧紧握著那枚发簪。一声惊雷之後,第二声,第三声,接著响起。
在他看不见的身後,地面之上被雷劈出三道大坑。即使是在暴雨瓢泼的夜晚,深坑之中竟仍然有几缕青烟腾起。
又一道雷声响起,前面的一棵树被一道雷劈断了,轰然倒地。如梦影一惊,倒退出几步。他在原地停了片刻,只见一道雷当头劈下。
"我如梦影对天发誓,从此之後不得背叛卓见羽,不得违抗他,不得离开他,否则就让我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不成不成,妖是不能杀人的,否则每隔百年的天劫就会更难躲过。那些法术学了可不是用来杀人的,要遭天遣的。"
原来,是真的,这些话都将成真。
没有止境的恐惧没顶而来,不,不只是恐惧。全身已不止是难受,而是痛苦与无力。
那是......手上染了卓见羽的血後,慢慢腾起的感觉。
如梦影再也站不住,软倒在地。
天雷当头劈下。
原来,这便是天雷轰顶的滋味......
片刻之间,地面上只留下一处深坑,再也没有了如梦影的身影。
一月之後,曼国换了新的主人──卓见深,年号裕德,是为裕德帝也;卓见羽,谥号哀,是为哀帝。
哀帝崩,举国大丧,大赦天下。
登位一月之後,卓见深以免除再度发生类似事件为由,下令废除豢养宫廷妓子,令外夷为奴的制度。
卓见深博引各种道理,终於得以顺利颁下法令。
与此同时,宇国也换了新的主人──狄连,改国号宇为安,年号丰成。
凌青越终於没能挡住狄连,宇国沦陷。不,也许此时应当称为安国了。
再见凌青越,是在登基第二天。卓见深知他心中怀有疑问,也不责问他擅闯皇宫的罪名,带了他来到酌月宫外,慢慢将事情经过告诉他。
"他消失以後,朕後来详查过,据正巧撞见的宫女说。"卓见深顿了一顿,才续了下云,"天雷轰顶,尸骨无存。"
"当时那雨下得极是蹊跷,突然而来,突然而去,猝不及防。却原来竟是为他而来。"卓见深叹息一声,带著凌青越来到如梦影最後消失的地方。
那里只剩下一处深坑。
卓见深将几枚晶莹如雪的碎玉交到他手中:"这是他最後的遗物,这玉倒也实在神奇,在连人都尸骨无存的情况之下,竟还只是碎成了几块。"
凌青越接过碎玉,凝视许久。
梦影,梦影,你果真就如同梦中的影子般,再也回不来了。
凌青越忽然不能自已地伏地痛哭。
卓见深看著他,终於也只是叹了口气,缓缓转身去远了。
冬还没有远去,但也并没有下雪。
天空一片晴朗,天是蓝的,云是白的,明豔无比。

十二

冬天过去,春天来了。
可凌青越却依然感到寒意侵身。也许只是春寒,也许,是心里的冷。
夜色如水,天空悬著一枚新月。
凌青越手里紧紧攥著如梦影留下来的几枚碎玉。他知道那上面不知曾染了多少鲜血,可是,这是如梦影最後留下的东西,怎能不视之如珍宝?
他坐在山颠之上,周围散落著几棵松树。
那一日,在如梦影最後死去的地方,他连死的心都有了,想随如梦影而去。
然而,念及如梦影恐怕已然魂飞魄散,只怕就算选择了死,也是见不到他的吧?凌青越在曼国皇宫里呆了足足十天,几乎血脉倒流,内息逆转。但他毕竟自制力极强,勉强克制住,离开了曼国皇宫。
虽然如此,他仍旧呕了许多血,整个人日益苍白下去。
他拼命地劝说自己,没有见到如梦影的尸体,也许他还并没有死。终有一日,他会回来,再度出现在自己眼前。可是,终究也只能是幻想罢了。
凌青越叹了口气,缓缓扶著身旁的树站起来。
刚要转身,忽然隐约听到耳边传来悦耳如玉石相击的声音:"你不要难过,再这样下去,你会死的......"
凌青越猛然转过身去,在他耳边说话的人,见他突然转身,吓了一跳,疾往後退了出去。
那是......如梦影!凌青越顿时面现惊喜之色:"梦影......"他疾往如梦影扑过去,想要抱住他。然而只听耳边传来一声痛呼,他整个人已穿过了如梦影的身体,往前面扑过去。
"痛!"凌青越勉强站定,回头望向如梦影,只见他皱著眉,不住瞪自己,"谁准你碰我的!"如梦影边说边从地面上飘起,浮在半空之中,俯视著凌青越。
凌青越仔细一瞧,这才发现他全身散发著淡淡的白光,隐隐约约地飘在空中。那只能说是一团光,或者,是他的魂魄。
如梦影身上只披了件白色的外袍,脚赤裸著,微露出半截雪白的小腿。他瞧见凌青越痴痴盯著自己不住地看,脸上微微一红,狠狠瞪他一眼:"你看什麽看!"他盘膝浮在空中坐著,脚趾不自觉地蜷起,一脸凶狠。
没有想到,真的能再次见到他。是人也好,鬼也好,都无所谓了。第一次在夜里见到鬼,凌青越心里没有半分惧意,反而充满了喜悦,甚至连目光都舍不得移开半分:"梦影,你总算回到我身边了。"
如梦影瞪他一眼:"是你自己看不见我,怎能怨我!我一直呆在你身边的......"说到这里,他忽然顿了顿,脸上红了红,从空中飘下来,停在他面前,迟迟疑疑地瞧了他一眼,"我从第一眼见到你,就......一直跟著你。我喜欢你,很喜欢......"他忽然气急败坏地红了脸,瞪凌青越一眼,倏然从他面前消失了。
凌青越一惊,往四周一望,已然没有了如梦影的影子。他不由大急,喊了如梦影几声,却始终不见他出现。
也罢,他自己一时闹别扭,总还是会回到自己身边,只有先不去管他了。
凌青越正要举步离去,忽然耳边又传来如梦影气急败坏的声音:"喂,谁准你走的!我话还没有说完。"
凌青越回过头来,只见如梦影浮在半空,使劲地瞪自己。凌青越不禁一笑:"我等你跟上来。"
如梦影面色微红,飘到他身边,迟疑了一会儿,道:"你叫什麽名字?你一直叫我梦影,我真的是你所说的梦影吗?"
震惊之下,凌青越竟踉跄了一下。如梦影抬了抬手,似想伸手扶他,却又终於放下手来:"从我有意识起,我就一直呆在那个地方,直到看见你。我一定是认识你的,而且还......不然,我也不会......一见到你就觉得很高兴,一步也不想离开。我一直跟在你身边,可你看不见我,听不见我说话。看见你每天难过伤心,我也心里很不好受。"
凌青越忍不住想去握他的手,然而想到根本碰不到他,只好将手收回去:"梦影,你当然是梦影。我叫凌青越,你是如梦影,我们本来就是一对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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