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爱情来过(兄弟)----苏珂[上卷]
  发于:2008年12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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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个屋檐下,同一个公司里,如此朝夕相处,怎麽可能轻易斩断一切?要是能说不爱就不爱,那该有多好?
嘴角扬起的角度,是嘲讽。
两人一起离开董事长办公室,齐政宇回二十八楼,齐振东要去二十七楼。
齐振东今天穿了一件白风衣,棉织的,薄薄的一件有种轻盈的质感,里面是一件浅妃色的衬衫。太过靓丽的衣著在职业套装和西装满是的公司里十分显眼。他好像十分高兴的样子,走起路都有点蹦蹦跳跳的感觉,衣摆跟著动了起来。
齐政宇知道,那是他从小就有的坏习惯。一高兴起来就得意忘形,常常做些幼稚的举动。从办公室到电梯,短短的一段路,他一边走一边从口袋里拿出润喉糖,剥了一粒扔到口中。
齐政宇没说话,於是他也不说话,嚼著口中的糖,薄荷味扩散开来,清爽宜人。
「後天出发,没问题吧?」他说的是开会的时间。
「嗯?」齐振东看齐政宇按了28楼的按钮後又按了27楼的,想了想,才随口问道:「是在Singapore Hotel吧?」又垂下头去在衣袋里摸寻刚才齐百川给他的开会地点和时间的便签。
唔?衣袋里没有?又换了口袋继续摸。
齐政宇看见他找东西的动作,白了他一眼:「是Grand Hyatt Singapore Hotel。」这麽多年了,那坏习惯还是没改。看东西只看一半,也不用心记,老喜欢断章取义。小时候也是这样的,一旦独自出门,末了总会在目的地附近打转,死也找不到出路,不知道怎麽回家。在电话里连他自己都说不清自己的位置所在,司机压根儿就找不到他。常常是弄得人提心吊胆,根本不敢放他一个人出门。
这种情况一直到了他十八岁後拿到驾照後才稍有改善。人总是要学著长大的,没有任何例外。亲自走的路多了,也就不再需要别人的帮忙。不过就算是那样,也常常会接到他打来问路的电话。那段时间,他们的关系还不如现在这般恶劣,所以齐振东才愿意问他。
只是随著时间的推移,两人越渐生疏,所以已经很多年没再接到到当年那种,打来问路的电话了。
说著,打开手上的文件夹,从里面拿出一个便签交给齐振东,正是刚才齐百川给他的那个。
「拿好,别再弄丢了。」Singapore Hotel?到时候他要找得到那酒店才怪。
「耶?怎麽在你那?」齐振东从他手里接过来,食指在上面弹了下。
「叮──」的一声,电梯门在他们面前打开。
齐政宇走进电梯,忍不住数落他一句:「丢三落四。」
齐振东捏著那张便签,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丝毫不为齐政宇的话动怒。走进电梯後,看了看齐政宇,他的表情还是那麽冷,但他莫名的就觉得......这样的他,很好看。
齐政宇的嘴唇很薄,抿著的时候会给人一种冷清的感觉。他想起吻住那两片薄唇时候的美妙感觉,忽然涌起一种冲动,想要按住这个人,狠狠地吻一遍!
不自觉地牵上齐政宇的手,他这次没有像上次那样僵硬的把自己甩开。但转身抬头的时候,神情是十分的不解。齐振东心底一悸,齐政宇还没搞清楚是怎麽回事,就见他整个人都冲著自己扑了上来。
他一惊,不自觉的後退,後背抵在了电梯壁上。再然後,就感觉到了一个温热且散发著清香的物体顺势贴到自己唇上。愕然瞪眼,看著眼前那张近在咫尺的俊美容颜,齐政宇根本来不及反应,本能的就要张嘴说话,那人眸光一闪,辗转出狡黠的神色,宛如一个恶作剧成功的孩子。
齐政宇感到他柔软湿热的嘴唇纠缠住自己,紧接著,嘴里弥漫开一阵清爽的薄荷味,一个甜甜的东西咕嘟一声落到他口里,然後滑进喉咙。没办法吞咽,东西呛在喉咙里,齐政宇猛地推开面前的人咳嗽起来。
电梯门适时打开,齐振东看著齐政宇咳的脸颊染红,不由嘿嘿笑了两声。
「谢啦。」扬扬手上的便签条,然後一溜烟跑了出去。
齐政宇怔愣的看著他跑远的身影,不明白他到底在激动什麽。
见鬼了!他最近到底在搞什麽!?耍人就那麽好玩吗!?
双手捏的死紧,唇上仿佛还残留著那个温热的触感,口中满满的都是薄荷的清香。

三十三
明天他就要飞去新加坡了,可到现在自己好像都没看他有认真准备过什麽。其间只让秘书来要了一份收购案的资料。
看资料的动作慢了下来,齐政宇不禁揉著眉骨,有些担心。
齐振东从来没单独和人谈过生意,就连他唯一做过的一个收购案也是在别人的帮助下才搞定的,从头到尾都是别人在忙,他只等著收成果就是了。
可这一次,一来就让他做那麽大的项目,真得没问题吗?
他并不是真的放心把这个项目齐振东做,但公司的生意他是早晚都要熟悉的。等到他能够独自应付的时候,自己大概也就留不下去了。
深深吸了一口气,五指在桌面上轻轻的叩著,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放心。那家夥经常丢三落四,也不知道他的准备工作到底做得怎麽样的。
「嗒嗒」叩门声响起。
「进来吧。」
「齐先生,我出去吃午餐,要不要帮你买吃的?」NORA在门口问她。
齐政宇看了下时间,点点头:「嗯,帮我买吧。」
「还是老样子?」
「嗯。」
听到早在意料之中的回答,NORA抚额叫了一声:「这麽多年,你都吃同一款套餐,真得吃不厌吗?就不换换口味啊。」
齐政宇一怔,把苦笑抑在嘴边,喃喃地说:「吃惯了,一时间你叫我换,我也不知道换什麽才好。」
就像那个人一样。
很多时候,他都会想,其实所谓的爱情也不过就是些可有可无的东西罢了。有人为它寻死觅活,有人为它肝肠寸断,有人却可以对它无动於衷。
不是真的无动於衷,只是麻木。那个时候他还年轻,悸动的感情激烈到吓人的地步,而他,无疑是最受惊吓得那一个。那段时间,他整夜整夜得无法成眠,欲望似原野上的火,经不起任何撩拨。
他想要那个人,那个笑著对他叫大哥的人。那是作为一个男人在面对自己所爱之人的时候应有的正常想法。同时,他也知道,自己不能那麽做。无论他是多麽的渴望。
因为,他舍不得伤害那人──以爱之名的伤害,无论是身体还是名誉。
振东是家族未来的继承人,齐家不能爆出任何丑闻,而且还是有关於同性恋的丑闻,那将是对於齐家整个家族事业最致命的一击。
可那个什麽也不知道人,还时不时地用一种十分亲热的姿态来接近他,挑战他忍耐的极限。
在爱情面前,他不是个勇士,他选择了退缩。刻意疏远,然後开始冷淡。只心疼那人,傻呆呆得来,撞得鼻青脸肿却不知道怎麽回事。疼得实在受不了了,也就学会了远离。
从此殊途。
有时候觉得他实在离的太远了,自己又开始觉得不安,然後给著笑脸出去,想将他拉回来。不过十六七岁的孩子,最是好哄,常常是软言几句,给几个拥抱,那孩子就又忘了之前受到的冷淡与疏离,再度乐呵呵的粘上来。
可他们真的不能靠的太近,所以等到过了一段时间,确定那孩子心里是真的有自己的时候,再度开始对他冷淡,对他不理不采。
如此反复折磨,也不知道伤的最深的到底是谁。
只是齐振东却模模糊糊的察觉到了齐政宇的变换无常,想著,原来是自己被玩弄了。
齐政宇就这麽忽冷忽热的耍著他玩儿。
可他却不知道,是世俗道德将齐政宇的爱情捆绑冰冻,扔在了废墟里。经年累月,灰尘扑满,再也辨认不出原有的形状。
没有谁对谁错。
「那你不介意我帮你拿主意吧?偶尔换换口味也不错。」
「那好。」身子往後靠在椅背上,轻轻抚著扶手边缘,颔首,应允。

三十四
晚上回家的有些晚,客厅里没人,只有水晶灯孤零零的亮著。
听到开门声,管家从右侧被中式雕花屏风隔出的饭厅里出来:「大少爷,你回来了。老爷让你回来了就去书房见他。」
说完,停了下,看齐政宇点了头上楼,才又接著告诉他:「二少爷也在。」
他们两兄弟之间的关系差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老管家显然很清楚,才刻意出声提醒。不是没有发现,近些日子以来,他们两兄弟的关系更古怪了。齐振东一改往日浪荡野性的恶习,每天按时回家,晚上也不出门疯耍固然是好的,但却变成了齐政宇每天凌晨回家,第二天又早早出门的情况。难得在家里见上一面。
两人简直是完全颠倒了过来。不过好在齐政宇不至於像齐振东那般胡闹,所以齐百川完全不在意他的晚归。
今天这样让管家等著他回来,应该是有事找自己吧?只不知道为什麽还会叫上齐振东。
「爸,你找我?」敲了门,听到里面传来一声「进来吧」,齐政宇才打开门。
从门口看进去,齐振东果然也在。他的脸上虽然挂著笑,但看的出神情中藏著淡淡的一丝不耐。可能是等的久了,一见到齐政宇出现,立即吁了一口气,垮下肩来,抬手棰了棰自己的肩背。
「你总算回来了......」咕哝著,似乎在抱怨。一直抬首挺胸对著爹地,可是很累的啊:「等你一个晚上了。」
明明是再平常不过的话,但齐政宇在听到他说等了自己一个晚上,明明已经显得很不耐烦了却没有任何过激言语的时候,心底还是止不住的抽动了一下。然後告诉自己,他此刻的忍耐,都只是演戏而已......
他只是想方设法的要把自己从总裁那个位置上赶下去。
除此之外,他想不出任何理由,能让齐振东如此忍耐。
「政宇,你过来。」齐百川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等到齐政宇坐下後,又说:「振东,你也过来。」然後就见齐振东在另一座沙发上移了移位置,坐到扶手边去,将手放在扶手上撑著下颌。
「明早九点的飞机,赶得及吗?」他问齐振东。「资料准备的怎样,有没有拉下什麽?」
齐振东枯坐了一晚,问齐百川到底有什麽事他也不应,执意要等齐政宇回来才说。见他这般严肃的模样,还以为是有什麽严重的事要说。现在听到齐百川这样问,终於松了一口气。看来不是什麽大事。
「没问题的啦,爹地你别这麽不放心好不好?」齐振东砸砸嘴:「东西早弄好了,一样没拉。」
「恩,这样就好。」
转过头去:「你呢,公司里的事还应付得来吧?」
一样摸不透他的想法,齐政宇只能顺著他的问题回答:「还行,基本没什麽麻烦。」
齐百川听了,面上浮出满意的笑容:「最近你们相处的不错啊。」已经有些日子没听到争吵声了。
齐振东闻言,视线落在齐政宇身上:「谁有那个闲心专门去和人吵架?」
「公司很忙。」齐政宇不置可否,他从来都不想和齐振东争执。
「你们两个呀......」齐百川见此情景,不由长叹一声:「这几十年来我没放过一天假,天天辛苦工作,才把当初那个小型建筑公司发展成了现在这个规模,打下这个江山。我这麽辛苦为的是什麽?你们两个都是我齐百川的儿子,我还能亏待了谁去吗?我知道这些年来你们有不少矛盾,但你们是兄弟啊。兄弟间,有什麽矛盾是化不去的?」
「一个家,重在和睦。振东你想要得到别人的认可,就必须显示出你的能力。只要你有了能力,想要的东西自然会随之而来。这个世界就是这麽简单。」
言罢,突然抓起齐政宇放在膝盖上的手,用力的握紧:「你是我的儿子,这点无庸质疑。这个家属於你的,我一丝一毫都不会亏欠。等到我百年後,振东和公司也都要靠你......」
「爸,不要说这些。」齐政宇打断他,然後轻轻的告诉他:「我都懂。」眼睫微垂,遮住了眸中情绪。
他自然是懂的,人情冷暖,亲疏之分。齐百川的确没有亏待他,从小到大,都没亏待过。物质生活是如此的丰盈。只是那份亲情,谁能辨出究竟有几分深浅?
他领了别人的恩,肝脑涂地亦不足惜。

三十五
齐振东从齐政宇进来後就一直看著他,自然没看漏齐政宇眸中一闪而过的冷意。这个男人的强硬,他不是第一次见到,他好象对什麽都不在乎一样,但其实所有事都被他藏进了心里。
别人都以为他齐政宇就是真正的君子,但在商场上混的,能有几个真君子?不过是伪装的太好了而已。
齐政宇便是如此。他不说谎,也不逢迎,他只是手段凌厉,心思缜密。
但自己竟然能对他做出那种离谱的事,怎麽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心底的躁动一刻也不曾停息过,不是很激烈,缓缓的,带著期待,又带著欣喜和不可名状的茫然,说不出是为什麽。欣喜的是原来齐政宇一直都是关心自己的,从来没变过,茫然的是,直到此刻,齐振东才彻底明白,原来他一直都期待著,希望能与齐政宇再回到儿时那样,得到齐政宇全部的关怀和注意。
齐政宇是爱自己的,他不会猜错。但他不说,不问,只是独自窃喜。那种心态就像是挖到了宝藏的人,而舍不得与众人分享。然後守著那份宝藏,悄悄的将他的一举一动全看在眼里,心间充斥著异样的满足感。
这些天,他竭力的向齐政宇示好,那人非但不领情,反而更加冷淡。不过无所谓,要是齐政宇真地对他好了,他才要感到奇怪。
小时候就是这样的,齐政宇总是那样耍著他玩。一会儿对他好,一会儿对他视若无睹。他始终想不通齐政宇到底想做什麽。他只是想要哥哥的一个拥抱而已,为什麽还得要被那样反复无常的玩弄?
他是人,不是玩物,受到伤害的时候他也会是会痛得。
现在长到了,他已经不是那个会为了一个拥抱落空而伤心的孩子。每当看见齐政宇那仿佛什麽都没看在眼里的清冷神情时,就会忍不住口出恶言。看看他是否真如他表现得那样,什麽都不在乎。
结果事实证明,无论他说的话再怎麽难听,做的事再怎麽恶劣,齐政宇都不曾放在心上。甚至懒得理他,见之便绕道。至此,他是彻底明白了,妈咪说得没错,齐政宇身上果然没有留著他们齐家的血,不然他不会对他的弟弟如此冷酷!
他把自己冻著放著,就是不肯看自己一眼!仅仅是一眼都不肯!
但现在,他有些迷茫了。齐政宇喜欢自己不是吗?那他为什麽还要那样对自己?
越迷茫,就越想要弄懂这一切。
不多,只一句话。只想知道,那男人心里到底在想什麽。
你明明爱我,却要亲手将我推开。这到底是为什麽?
双眼目光灼灼,盯著齐政宇。
「爹地,我以後都不会闹大哥了。」他如此正式的唤齐政宇为大哥。
齐政宇原本交握著放在膝上的手不受控制的颤抖了一下,然後握得更紧,手背上突起青色的脉络。他转开视线,看向墙壁上挂著的字画上,字体苍劲有力,端正无斜,一横一竖一曲一折间都透出一股子正气。
「你要是真能说到做到,那我就可以安心了。」齐百川躬身过去拉住齐振东放在扶手上的手,在齐振东还不明白怎麽回事的时候,他又转过身去抓住齐政宇的手。
齐政宇吓了一跳,就在齐百川将他的手放在齐振东的手背上时,犹如被蜂尾蜇了一般,微颤之後,瞬间僵硬。
掌心抵著手背,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齐振东手上的温热。

三十六
齐振东也没料到齐百川会这样,短暂的怔愣过後,再看见齐政宇面无表情,掌心却有些凉,於是笑得更加真诚,更加灿烂。他反手握上齐政宇的手,掌心对掌心,麽指却轻轻的抚著齐政宇的虎口,太过缓慢的抚摸,看在眼里生生变了味。齐政宇头皮一麻。猛然抬头,迎上一双笑意盈盈的琥珀色眼眸。
「对了,两兄弟握手言和就好了。」齐百川全然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异常。
齐政宇冷冷一哂,撇下嘴角,很快又挂上一抹浅笑,作势要抽回自己被齐振东握著的手,敷衍道:「振东懂事了,爸你是该高兴。」
紧接著又皱眉,连看都懒得去看那个把自己握得更紧的人。反正在齐百川面前他是做不出什麽出格举动的,索性松了力道,由著齐振东握,他爱握多久是多久。他们两人也只有这个时候才会在齐百川面前表现出一点点地亲热感情。纯粹演戏而已。谁知道齐百川走後齐振东是不是还愿意见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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