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相依----段左木
  发于:2008年12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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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会有机会的。"许诺轻声的安慰林致,他知道此时最难受的恐怕就是林致了,一而再而三的背弃自己的诺言,放开本应坚定的手。诺言是这辈子他都不愿意去接触的东西,尽管自己的名字就叫许诺。那东西就是锁住你心中最珍惜最美好最奢华的东西,一旦背弃,一生都不得安宁。
"对了,你怎么会认识苏景言的?"刚看到苏景言时,林致吓了一跳。
"前段时间,我全全负责的那个项目,就是和北方集团共同开发A市古村落旅游的,北方集团的负责人竟然是沈落,我也是才知道。"许诺想了会,看着林致若有所思的神色,继续说,"要不,这个项目你自己来做吧?"
林致皱了皱眉,摇摇头,他不会公私不分。旅游开发本来就是许诺负责的。"你继续做,不用管我,公事公办就好,还有,我下个星期要和李氏集团谈一个项目。"
又要忙了,许诺一想到那个李氏老头看林致的眼神就头疼,那完全是看女婿的眼神!他不知道林致是怎么想的,这样带有联姻色彩的合作,一旦沾了身就很难摆脱。
"放心,我自有分寸。"林致瞅了一眼,就知道许诺在想什么。
"行了行了,你小心点为好,过几天我要去A市考察,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散散心,那里的环境真是不错!"
"现在哪有时间?你就想着偷懒。"瞪了他一眼,林致对许诺这种享乐主义一向无奈。
许诺站起来拍拍衣服,挑眉道:"我这是劳逸结合,充分利用资源!你不来拉倒,我一个人自在。走了,我要回去休养生息。"

回到家后,面对空荡荡的屋子,林致突然很想逃离,逃离这种空虚感。平时和许诺在一起混过了不少时间,可今天忽然一切都很空凉。所有的物体都不再带有那个人的体温,触手冰凉;所有空间中都没有那个人的身影,触目空凉。
阳台上没有了各色花草,因为无人观赏,自然无心照料;屋里的灯光不再是昏黄,因为没人在等着自己回来,要昏黄也是摆设;每天睡前没有一声"晚安",每天起床没有一个早安吻。什么时候转头都看不到那个人的笑颜,那个人或笑或哭或喜或悲,都和他没了关系。这种空凉感在今天重新遇到苏景语后不可遏止的迸发出来,让人无法忍受。
倒在床上,林致无比的想念那个温热湿滑的身体。手指在被单上摸索,最后只能无力的蜷缩,五指弯曲,呈一个合拢的姿势,只是中间空虚。那个本应安静的被包拢在手心的手掌不在,只好这么渴望但无力的蜷缩着。
林致强烈的感觉到自己对苏景语的思念与渴望。
为何,只有在分别之后,才能那么肆无忌惮的去想去念去思去爱?
失眠,一夜又一夜的折磨着林致。走到阳台后不久,就开始烟雾弥漫,这都早已成习惯。在不断麻痹的状态下,他的眼皮一直跳个不停,那种慌乱感又回来了。
回到卧室后才发现,手机有新信息。
谁会这么晚了还发信息来?打开,一串陌生的号码,三个简单的字,就让林致彻底沦陷。
"对不起。"
心猛地下沉,像是坠入水中后被水流浮力一层层的荡起,水草摇摆着向上盘旋,柔软的触摸,缠绕,收紧,最后缓缓的将它牵入水底,安静的任水流从身边滑过。
林致知道是他,不是没有期待过,只是千想万想,没有想到等来的是这三个字。苦涩开始在口中漫延。
拿着手机不愿意松手,但一个字也发不出去。

林致进了茶馆之后,苏景语也走了,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走着,有人从身边匆匆经过,有情侣相依相偎的走过,还有大人牵着孩子的身影。车流滚滚,周围都是人,苏景语觉得自己很荒凉,林致目不斜视的放开他的手,转身走进茶馆的那一刻,他就想彻底解决这么多年绊着自己的那根线,一端系着爱恋,一段系着伤痛,中间是内疚。是时候该断了,断得自己心安。
回去后找沈落,查到林致电话,想了好久好久才发了条短信,当年欠林致一条回信,今天一并还回去。
"对不起。"就这三个字,了结当初自己不成熟的冲动,不分青红皂白的就责怪林致。如果说当初的分手是林致提出的,那也是他逼着他说出来的。自己的任性和不分时机的骄傲给林致带去的伤害,自己是要道歉的,尽管很不想说这三个字,但毕竟是错了。他也不去想林致看到后会不会想到是自己,会有怎样的反应,他只想还了自己所欠的东西。
那三个字发出去后,心像是被硬生生的扯去一块,疼的厉害,比当年还要疼。那时是被林致所伤的疼,还带有委屈,愤怒,不甘......林致对他感情的质疑,以及最后的"再见"都是刺刀,瞬间让血从心头涌出。再怎么疼都是别人给的,而今天,是他自己拿着刀,慢慢的挖去心头那根生长了七年的刺,割断所有的期望,不管血肉模糊。
有人说再疼都会熬过去的,熬过去就好了,会的,一定会好的。

一夜,一天,再加一夜,手机依旧安静,苏景语知道,一切都结束了。天亮之后他提前去了A市的小镇,他需要小桥流水的环境,在北方呆时间长了,无比想念那种精致的美丽。
只是在不久后看到许诺时才明白自己的决策是多么是失败,南方有众多小镇,为什么他就偏偏选择沈落和许诺共同开发的这个呢!是谁告诉他A市的小镇风景比较好的?
沈落!
他是故意的,苏景语下一个念头就是这个!沈落明知道不是许诺来就是林致来,还让他来这里,不是故意的是什么?他可不会天真到,苏景言没有把他和林致的事告诉沈落。
转身就想走,许诺一个闪身跑到前面拦住他:"等下,陪我走走吧。"许诺依旧是嬉皮笑脸的,也不等苏景语说话,就拽着他向前走。
历史久远的青石板上坑坑洼洼,阴暗处附满青苔,许诺和苏景语肩并肩走着。许诺不说话,一直在等着苏景语开口,按他想的,苏景语要不了多久就会主动开口问他,可明显他想错了,走了约莫十多分钟,小巷都要走到头了,苏景语还是安静的走着,不说话,看着脚下的石板路。
叹了口气,许诺真是服了林致了,苏景语这小孩太别扭,他需要别人宠着,难得林致有这么好的耐心。
"哎,我说,你就不想问问我为什么找你吗?"最终还是许诺先受不住了。
"你想说什么就说啊。"苏景语头也不抬的说。
许诺大受打击,不死心的继续问:"你就没有好奇,我这么长时间不说话的原因?"
这下,苏景语抬头看了看他,想了一会说道:"如果你想说的话,不用我问你也会说的。"
抓狂,抓狂,许诺败给他了:"苏景语,难道没有人告诉你,做人要主动点吗?"
苏景语站住了,认真的看着许诺,一字一句的说:"可是,我不想对你主动!"
"那你想对谁主动?林致吗?"许诺想笑,特别想笑,他为林致摊上这么个人感到无奈。
没有任何回应!
再等。
还是没有回应。
怒!
"可我也没看出来你对他哪里主动了?你可不可以为林致想一想,想想他的无奈,他的压力,他的责任!你们都不是小孩子了,不能总让他宠着你,总对你主动,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为了你,他做到什么程度了,你就没有感觉吗?"他快要被苏景语气晕了。
"对,是我的错,全是我的错,你还有什么要说的?"苏景语退后一步,眼睛直视许诺,逼得他忘了下句要说什么了。
"如果没有了,我要走了。"
许诺眼睁睁的看着他往回走了一段路后回头抛下一句话:
"还有,你不是林致,我有什么感觉也没必要告诉你。"

心里酸酸的,苏景语知道许诺说的全是道理,是他不讲理,是他不能体谅人,是他不主动,全是他的错,可,心里原本还是有个声音在轻轻的说:"无论怎样,林致都会宠着我的。"
现在不会了,连许诺都这么说了,想必林致也是这么想的吧,和他在一起感到累了,他终究还是束缚到了他。
以后不会了,再也不会束缚他了。



第九章
"林致我告诉你,以后那个苏景语的所有事你别告诉我,你爱怎么和他折腾就怎么这折腾,大爷我不管了!"被苏景语最后一句话气得半死,气都没喘平就给林致打电话,他真是吃饱了撑得才会想去管他两的事。
"你做什么了?"林致一听就急了,许诺平时不会说"我不管你的事"之类的话的,而且是和苏景语有关。
"我能做什么?我TMD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做不了......"许诺吼出来之后剩下的全是无力感,他对苏景语很无力,对他说的所有的话,全都像是打到棉花上,毫无着力点;他对林致无力,他怎么就爱上苏景语了呢?他更对他们的未来无力,总要有个人主动低头,但这个人总不能全是林致。
"许诺,你别吓我!到底怎么了,你好好的说!"林致慌了神,尽管平时许诺总是吊儿郎当的样子,但心思比自己都细腻,他和苏景语之间谁出了事,都是自己最心疼。
"我没事,真的没事,就是有点激动。"顿了下,继续说道,"林致,你能不能别再爱他了,真的,受苦的人永远是你。"许诺也不想说的,他知道不该这么要求林致,毕竟是他自己的爱情,和别人没关系,可他就是不想看到最后还是林致一身伤的摸样。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之后才响起林致低沉的声音。
"我和他谁都不容易。"
"好,好,好!"一连说了三个"好",许诺才压住刚平息下来的火气,他想不明白林致他为什么就那么死心塌地。什么也不管了,将刚才和苏景语的谈话一五一十一字不漏的全说出来了。
听完后,林致心中一凉,苏景语的那句"对,是我的错,全是我的错。"让他所有的语言都消失在唇边。心中凉凉的,苏景语怎么会道歉,他那么骄傲,怎么会对着外人道歉?以前就算是他做错事也会撒娇着要自己去哄他的,现在他怎么会道歉?
那条"对不起"的短信,怎么说也是单独发给自己的,林致可以想象他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发的。心中不得安宁,抛下手头上所有的事,直奔A市。
知道林致过来后,许诺白了他一眼,前几天还说自己不会公私不分的,现在跑的比谁都快。
"既然来了,那这个项目你就做吧,我不干了。"
"好了,闹什么别扭,我就过来看看,你老老实实的做。"
"别拿哄他的语气来对我!"
"好啦,你吃醋啊?"忍不住了,林致想调笑许诺。
"我靠,你真把自己当回事。"许诺笑着一巴掌扇过去,林致挡下来,顺势抓着他的手,也笑着说:"那你别我和闹别扭了。"
许诺一瞪眼,甩开手,故作大度的扬头说:"不和你这个神经病计较。"
林致涎着脸凑上前,将手搭在他肩膀上,揽着往前走。转过一个弯,前面就是小镇很清净的一个小寺庙。许诺捏捏林致的手提议。
"进去看看吧,让佛祖净化净化你的灵魂。"
"我怕我把佛祖的灵魂给净化了。"
"你脸皮可真够厚的。"
"你知道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
"靠,真是服了你了。"
"......"
正言笑晏晏,忽然林致没了声音,身体也瞬间僵硬,许诺奇怪的顺着林致的目光看过去,脸上也没了笑容。就知道,除了他,没人能让林致这么慌神。
明显苏景语是准备往寺外走的,看到他俩之后脚步也是一顿,两人目光在半空中凝滞,许久,谁都没有转开视线,林致搭在许诺肩膀上的手一时也忘了放下来,直到苏景语的视线转向两人相握的手时,许诺才想起来,正准备放开,林致的手却是一紧。
苏景语一低头,加速从他们身边走过,林致却一步也没有动。很久很久之后,才转头去看,游人如织,却没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你说你......到底在想什么呢?"许诺甩开林致的手,他十分不满林致这种优柔寡断的做法,想和好就别在这故意制造误会,不想和好,就别回头望。
"如果他真的会误会,那我们这么多年的分离也没什么作用了。"其实林致在那一刻是想放开手的,但七年前分手的那一幕瞬间浮现在眼前。那时年少,对于爱情的不信任,轻易的误会带给他们的是七年的分离,如果七年后,还没有建立起信任,所有的努力最终还是会白费。
"随便你们,反正我不再管了。"
林致没有说话,不是没有心痛,与苏景语擦身的那一刻,他特别想抓住他的手,可终究没有,也许这就叫懦弱吧。别人都说幸福是要自己去抓住的,可经历这么多事后,林致更加知道,如果你没法一直抓住幸福,那在开始时就不要去争取,不要让幸福死在手里。他还是怕最后得到的依旧是经不起挫折的残酷。
他承认,他现在不够勇敢。
"你们如果一直这样下去,永远也得不到幸福。"甩下一句话,许诺头也不回的走了。

开发项目进展的很顺利,各项指标都可以达到,手续也都陆续办好。沈落准备抽时间带着苏景言和苏景语一起出去散心,可是苏景语不情愿去,只想坐在小院里看栽种的花草,一看就是半天,话语明显少了很多。这个状态自前几天从寺庙回来后就一直延续至今。
尽管苏景语不说,但苏景言还是能猜到肯定是与林致有关。这几年一到林致生日,或者别的和他有关的日子,苏景语总是会一整天的不说话,不是看花展,就是往乡村跑,看原始的草木花树。
搬个椅子坐在苏景语身边,拉过他冰凉的手捂着,苏景言心疼的很。
"坐这么久,手这么凉也不知道拿个暖手壶。"
"没事,一会就不冷了。"苏景语笑着将手塞进哥哥的衣兜里。
"小语,你好久不和哥说心里话了......"苏景言一边摩挲着他的手指,一边将语气放缓,略略带着撒娇的意味,像当年苏景语安慰他的样子。
"还好意思说呢,你眼中只有沈大哥一个人,哪里还顾得上我......"
"好啦,现在不是和你说了嘛,你乖乖的对哥说,你和林致打算怎么办以后?"苏景言将心思挑明,长痛不如短痛,越早解决越好。
苏景语转头看向别处,嘴角微微下垂,一股忧伤立刻溢出。苏景语一只手握紧他的手,一只手抚摸着他的头发,轻声的说:"有什么话,你不和哥说,还能对谁说呢,连哥都不相信了么?"
"不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听哥哥一这么说,苏景语就急了,从小就这样,听不得自己爱的人一句重话。
"没事,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吧,就当以前给哥讲故事。"
"有时候我就想,我和他再也没关系了,我把欠他的全还了后,再无留念,可,一见到他,所有的思想,感情全都没了控制,我还是想和他在一起,只要在一起。"苏景语将头埋在苏景言怀中。
"可是,他再也不会回来了,不会回来牵我的手了。许诺说我不主动,一直让他在主动为我。我知道,我习惯他厚着脸皮缠着我,习惯他宠着我,可我先说了对不起,我道歉了,还要怎么样呢?我不知道,他没教过我。"
顿了顿,继续说道:"在寺庙那天,我看到他和许诺手牵着手一起笑着走,见到我后,立刻就没了笑容,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牵着手,一动也不动。难道我就这么罪不可赦,当年我伤他的,现在怎么也还不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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