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亡国王子的幸福生活【第一部 不死小强】————微白茫
微白茫  发于:2008年12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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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房间后却没像以往直接跳上床。我嗅出了空气中的异味,虽然极隐淡,对于我曾经用来控制神威皇帝的幻神草又怎么会陌生呢?
幻神草只生长在花涧国的某处荒泽中,根茎墨绿,本身无害,提炼后制成药粉却可以迷惑人的心神。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真是让人怀念的味道。可惜他们不知道,为了防止不小心迷惑到自己,我曾经拿幻神草当饭吃呢,去掉根,只留最嫩的三寸茎叶,御膳房最好的厨师掌勺--何止美味!以后我就对所有迷药免役了。
这时,一阵笛声幽幽响起,挟着一丝隐秘的摄魂的力量。
唇角勾起一抹邪笑,我心情大好,毫不犹豫地打开门,随着笛声走去。
出了客栈,过了两条街,渐渐远离村镇,直到走入一片树林。笛声停了下来,前方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是我那宝贝徒儿南宫,另一个不认识,也决不是白天见过诸侠中的某位。他穿着红色绣金边的长袍,负手长立,腰间斜插一支雪银长笛,瘦削的脸,普通的眼睛,普通的眉毛,薄厚适中的唇,漫不经心的神情,月光之下竟有一种勾人的魔力。
他凝视着我的眼睛,动了动唇,像在念一段祷文。我只管茫然地盯着他,装出一副白痴样。
一会儿,他朝南宫点点头,便转过身去不再管我们。
南宫走到我面前,复杂地看着我,抿了抿唇,终于开口问道:"师父还活着......对不对?"
我心中一惊,因为我注意到他眼睛里近乎疯狂的执念。他的身体内似乎关着一只狂兽,阴沉冷酷,蠢蠢欲动,我的回答必定会引发些什么。可我又不能犹豫,作为一个心志被操控的人偶,稍一含糊就会露馅。
我不假思索地点下了头。他的眼睛一亮,阴戾之气褪去许多。
"他在哪里?"
若我说不知道,他会不会一怒之下杀我?若随便编派,又是否会因为利用完毕被灭口?
我抖了抖唇,正欲开口,他忽然道:"你......是不是师父?"
"不是!"我立马否认。
他点点头,一时没有再问下去,仰着头,望着弦月,像在自言自语:"师父若想藏起来,即使倾翻整个天下,也未必能找他出来......我只要盯着白忆蓝,就一定可以见到师父。"
喝?!敢情他玩人盯人游戏,并非想寻机会杀白微,而是想揪我的尾巴?可怜那些出生入死为他卖命的傻瓜,完全被他们的亲亲盟主耍了!
呵呵,即便他不厌倦,白微却不定愿意陪他玩下去。而白微不愿意的事,谁又能奈何他?
"让他走吧。"南宫说道。
我放松下来。没多久,笛声果然吹响了,我转过身,慢腾腾地沿来时的路走回去。
没走几步,笛声忽然中断,一个清冷的声音挟着几分嘲弄:"你果然没有中幻神草。"

四十一、魔教教主

南宫皓突然抢身至我面前,一把捏住我的脖子,寒声道:"你究竟是谁?"
我挤了挤眉,好笑道:"你不是一直在寻我吗?"
他反倒有些不置信了,瞪大眼睛,嘶声道:"你真的是师父?"
我点点头,板着脸:"既然知道是为师我,还不快松手,你想造反不成?"
南宫赶忙放开我的脖子,有些无措道:"对......对不起师父,徒儿不是故意的。"
"好了。"我皱了皱眉头,脖子火辣辣的痛,小子下手够狠,还真想掐死老子啊。这时又想起了白微的好白微的伟大,等恢复记忆后一定缠他给我做个跟从前一样打死不疼的身体。
"师父。"南宫皓委屈地唤道,"徒儿很想你。"
我叹了一口气,拍拍他的肩膀道:"你武功很好,比我都要好,早就已经出师了。"
"师父,先别说这些了,我们先回客栈。"
我点点头,寻顾四周,却发现那吹笛的男子不见了。
"那人就是魔教现任的教主蓝秀衣。"南宫说道,执起我的手向林外走去,"回去以后,我把所有都告诉师父,可好?"

南宫皓在屋子里点满了蜡烛,手上还拿着一支,走近我,递到我脸旁,一只手不由自主地描绘我的脸,像在呓语道:"师父真的回来了。"
我头一偏,躲了过去。他丢下烛火,扑上来狠狠抱住我。
"师父!师父......师父......"声音渐渐带了丝哭腔。
我的手停在他的百会穴上,最终还是收了内力,改为拍抚他的肩膀。柔声道:"你不是有话要告诉为师吗?"
南宫渐渐收敛起情绪,放开了我,绽颜道:"师父果然舍不得我。"
他知道我刚才动过杀机?我也不惊恼,只淡笑道:"下次可就不一定了。"
"死在师父的怀里,徒儿心甘情愿。"
"好啊,这句话为师记下了。有机会成全你。"
南宫皓呆看了我半天,怔怔道:"师父跟以前不一样了。"
我哂笑:"变丑了、变老了、还秃头了?"
他点点头又摇摇头。"师父还是师父,是美是丑、是老是少,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也像你这么想就好。"我摸摸他的头,转过身坐到椅子上,倒了杯茶喝。
"师父说的可是白忆蓝?"他复杂地望着我,脸色捉摸不透。"师父,如果徒儿要杀他呢?"
"等你强到足够杀他的时候再来说这话。"我撇了撇他,冷冷地说道。
他脸色变了变:"师父不相信徒儿?"
我不说话,唇边的茶碗飞射出去,趁他惊神的刹那,左手迅捷无比飘忽不定地拍向了他。他反应依然不慢,左手稳稳地接过茶碗,右手迅速擒拿住我的手腕,这次却没能让我挣脱成功。然后就着我的唇印,喝我喝剩的茶。
我取了新的杯子倒茶,散漫道:"为师相信了,武林盟主的宝座确实不是坐假的。"
他轻轻一笑,"师父相信就好。"俯首在我手腕落下一吻,才放开了它。
我瞄了眼收回的手腕,嗤笑一声,茶水一倾,洗去他的痕迹。抬头对上他阵青阵白的脸。
放下杯子,我起身,拍拍屁股准备回去睡觉。
南宫叫住我:"师父难道不想知道我们的事吗?"
"我只对一个人的事感兴趣。"我停了停,推开门走出去。
庭院月光辉煌,夜来香簌簌而落。忽然眼角的余光瞄到一个黑影从屋顶上飞过去。我深吸一口花香,提气跟了上去。
黑影在树林里停了下来。我隐身到一棵树上,透过茂盛的枝叶俯视下去,明月照下,只见那人的侧脸,一眼认出是白微。心里暗暗思忖:半夜三更不睡觉,他跑这里来干什么?
"属下莲华见过教主!"一人从树后走出来,俯首行礼道,着红袍、执银笛,赫然竟是不久前用幻神草引我的男子,南宫口中的"魔教教主蓝秀衣"。
白微淡然道:"莲长老不必多礼。本座长年在外,教中事务一直交你打理。此次离开幻水天出来找本座,所为何事?"
"江湖传言教主已坠崖身亡,属下自是不信,派人几番寻找未果,这才斗胆冒教主之名与南宫私下合作,伺机从中探得线索。所幸教主行事一向神秘,除了教中几位长老护法,天下竟无人得悉教主的真面目。如今见到教主平安无恙,属下一颗心总算可以放下。这真是天佑我教。"
看到此,我自然明白了一些事:白微才是当今魔教教主,想到他化名姓蓝,心里又不禁一阵甜蜜。
接下去莲华一五一十报告了自己的工作和教内的情况,又将白道的动向南宫皓的举动以及不久前这里发生的事悉数以告。末了,他有些不确定道:"教主,属下有些疑惑,不知当问不当问......"
"问吧。"
"属下之前曾听说教主失去了记忆,很是担心教主会不认属下甚至丢下我苍月教众......"莲华微垂着头,神色严肃。
白微道:"起初本座确实毫无记忆,后来才慢慢恢复了一些,苍月教的事,本座也是今早才想起来的,若你早些找上门,本座的确不会认你。"
听到这里,不单莲华松了一口气,我也忍不住激动起来。这么说,白微记起我也是迟早的事了!真想跳下去抱住他狠狠地亲两下!
白微沉默了一会,道:"莲华,你可知我以前的事?"
莲华忽然抬头朝我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教主其中一个身份是青国的白王殿下兼任国师。教主曾有一个最重要的人,教主为他得罪了整个天下,也是因此才会降临我苍月教......教主化名蓝秀衣,就是取自那人的姓。"
白微没有再问下去,背着月光遥望缥缈的虚空,夜风吹动满林的树叶"簌簌"颤抖,却吹不动他的一缕头发一片衣角。我看不见他的面容,却听得他喃喃道:"我曾经为他不惜与整个江湖为敌吗?为什么我丝毫没有关于他的记忆,如果他对我真的如此重要。"
听到这里,老子真想一头撞树,不,是提着他的脑袋往树干上撞,看能不能活化他脑袋里的浆糊,好永永远远记住老子是谁!
这时,忽然想起了南宫皓说的那句话"死在师父的怀里,徒儿心甘情愿。"我何不赌一赌,大不了让他一巴掌拍死我好换个风华绝代万千妖娆颠倒乾坤(用不着乾坤,颠倒他一个足够)的身体,好施展那狐媚之术勾魂大法迷得他死去活来死心塌地。反正......反正这心老这么悬着未必比死好过。
心动不如行动,我马上眯起眼睛,集中精力,目标是白微的头颅。依我设定的路线,凭我一身绝世轻功从树上蹿出去,在他们反应过来并成功防御之前,抱住白微的脑袋撞向最近的大树。(众:汗、、他以为自己是导弹?)顺利的话,他脑中白光一闪,不顾血淋淋的头颅抱住我一阵狂亲一边大叫蓝蓝蓝蓝;(作者:可能吗?)若不顺利......自不必说,咱立马化成白烟一缕找美少年去也!

四十二、怨夫

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不知谁说过这话。说这话的人纯粹来打击老子的。
我确实变成白烟了,既没抱到白微的脑袋,更没死在情人的怀里。我是被一支雪银长笛钉死在树上的,一命呜呼连遗言也来不及说。
就在我射飞出去的刹那,某人华丽丽地出手了,优雅地一扬手,银笛以同样极致的速度镖射过来,轻易贯穿了我的心脏。
白微只是冷冷一瞥,转瞬从林中消失了。无论是谁,偷听了今晚的谈话,都只能有一个结局。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这片树林。鸟啼婉转,叶落纷飞。
我前后打量这个刚刚堆好的土丘,无论哪个角度看来都十分完美匀称,挑不出一点瑕疵,不由满意的打了个响指。
随后拂去身上的泥土,决定去镇上找吃的,填饱肚子再好好睡一觉。
我现在的身份是魔教长老莲华,而本来的莲华并未死去,他隐藏在某个角落,伺机而动,企图夺回身体。昨晚,当莲华用银笛杀死我并取回银笛的时候,我以之为介质侵入他体内,打败他并夺取了身体的控制权。然后在一处风水不错视野开阔的地段,用那支价值不菲、还残留着我血迹的笛子刨了个坑,把死去的肉身填进去,塑了个漂亮的墓丘。

住的还是太平客栈,吃的依然是牛肉面。用那把笛子换来的银子足够我吃喝好长一段时间了。
白微和南宫见到我的时候,我正坐在靠窗的位子晒太阳,一边懒洋洋地喝着酒。两人都没动声色,当不认识我一般。通常有酒喝的时候,我也很少对别的人事起兴趣。
后来,客栈人渐渐多了起来。人一多,麻烦难免就跟着来了。
"臭莲,看,这是什么!"一个女人跑到我面前,手一伸,一支雪银长笛递过来。
我不舍地将目光从酒杯中提上来,待看清眼前的女人,微一惊讶便愉快地笑了。按理说莲华的熟人我不该认识,可眼前的女人我非但认得,还是旧识。世界何等奇妙,十几年前的故人,忽然就遇上了,在我变成另一个人的时候。
"喂!臭莲,你傻了,不但把自己的宝贝笛子丢了,看到我居然还会傻笑?"她皱了皱眉头,另一只手伸过来摸我的额头,收回去的时候一脸惊奇:"你居然肯让我碰你?"
"以前你见我都活跟见蟑螂似的......呸呸!我米小饭才不是蟑螂呢!"
她跟以前果然没半点变化,智力也没见长,除了皱纹多几条。我坏心地想着。也不知莲华以前是个什么样的角,不如干脆装失忆得了。
"大姐,咱们很熟吗?"我傻呵呵地问道。
"咦?"她傻眼。
"不好意思,我昨天不小心摔了一跤,"我笑眯眯道,"没想到把记忆给摔没了。"
"......"是不是她听错了?会有人随便一摔连记忆也飞飞了?
"大姐,我一见你就觉得亲切,咱们关系一定非浅吧,会不会我跟你是......"
"谁跟你有关系了!"她大声喝断了我的话,客栈的人都看了过来。
我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状。各位,这个疯女人跟我没半点干系。
米小饭已经满目黑线了,抢过酒壶咕噜咕噜喝了起来,重重地置回桌上,"小二,拿酒来!"忽然越过酒桌在我的唇上咬了一口,恶声恶气道:"姑奶奶是你未婚妻!"酒气全喷到了我脸上。
背脊瞬间发毛,忍不住胃里一阵泛酸,一下子把东西全吐了出来。
小饭睁大眼睛,迷茫中夹杂些许激动地望着我,"臭莲华。"她闷骂道。
"臭莲华。"眼睛被沙子迷住了。
"臭莲华。"她好像、也许是感冒了。
"别哭别哭,老子被你轻薄都没怎么样呢......"
结果,她"哇"一声真的哭出来了。"555......你居然吐了,被我亲那么一下你就吐了......臭莲臭莲臭莲......"
"好好,莲华最臭了。"我连忙安慰道,反正老子又不姓莲。一边不忘指挥小二收拾。
她反而哭得更凶了,"55......你果然......失忆了,以前......你都不肯理我的......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我也没让你娶我啊......当年是你爹爹......跟我爹爹......指腹为婚......"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暗暗吐了吐舌头,拉她坐下来,给她倒酒:"别哭了,快来喝酒吧。喝酒喝酒。"半醉的女人最难搞,把她灌醉了就没事了。
一连喝了三杯,眼泪是收了,她不停地打着酒嗝。
"酒......酒最好喝了。"
"好好。"
"莲华最臭了!"
"对对。"
"讨厌死他了!"
"是是。"
......
终于不省人事了。我大大松了一口气,一下子安静下来反而有些不适应,时间像是呆滞住了,莫名的空虚。我大口大口地喝着酒,却不复之前的悠闲。酒流入喉咙,已经失了暖意,胃也渐渐地抽搐。
我恨恨地盯着趴在桌上睡着一边还幸福地流口水的米小饭。怨妇的情绪是会传染的。我无奈地想。
"酒一点都不好喝。"我小声说。
"白微最臭了。"我死死瞪他的后背。
"讨厌死他了。"我嘟哝着。
我果然变成千古怨夫了。可怕。
他忽然回过了头,直直撞上我的目光。按捺下吃惊,我眉毛一抖,眼角情挑,赤裸裸地与他对视。空气灼热了起来,我清楚地感觉着自身的欲望陡然间挺涨。
酒杯一放,我落落大方地走过去,俯身凑到他耳边,轻言:"我们何不做一些彼此都快乐的事。"
尽管他极力不动声色,握着筷子的手没有丝毫停顿,可那转瞬即逝的阴冷杀气又怎逃得过我的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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