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这是犯规吧!牛怎么可以会潜水?!
而且,会潜水就算了,怎么可以这么快,好看的小说:!
知言一惊,不经意间张开了嘴,那一直憋着的一口气就这样漏掉了,水不断地涌进喉咙。
喘,喘不过气来,好难受……
她感到难受的伸出手,却什么都没有抓住。
下一个瞬间,一个很有冲击力的水炮袭向了她的腹部,腹部被贯穿的同时她整个人也被这水炮轰的冲出了水面,以面部朝上的姿势,仰躺着落在了水边的灌木丛上。
“噗…咳咳咳…”
知言挣扎着从灌木丛上下来,跌坐在泥地上捂着胸口将堵在喉咙里的水都给吐了出来,看了眼腹部先是被牛角顶后来又被水炮贯穿而流血不止的伤口,不禁抽了下嘴角,这衣服早就因为那些妖魔接二连三的袭击而破的不成样子了,现在又被开了个洞,估计真穿不了多久了。
话说回来,这种情况下她担心的竟然不是伤口而是衣服……
环境果然很能改变人。
知言在心底叹了口气,喘着气从地上捡了根看上去比较粗的树枝拿在手上以便那头牛从水里冲出来的时候可以自救。
虽然那牛型的妖魔看上去是将她从“被淹死”的危机中给救了出来,可是,知言知道,它只是想亲手解决自己罢了,就像这十几天来遇到的那些妖魔们一样。
它们绝不会在她失去意识时给她致命一击,甚至会在她昏睡或是失去意识时将她抽醒后才会开始出杀招。
你说那么装晕不就能躲过妖魔的袭击了?
这点,其实知言是试过的,可效果却不怎么理想,不,应该说是非常不理想,她差点被一个妖魔切成两半!
那些妖魔似乎知道她什么时候是真晕什么时候假晕,而且,妖魔是非常执着的生物,就算她真的晕的到了要昏睡个三天才能恢复意识的程度,那些妖魔也会把她揍到一天之内痛醒过来。
虽然不知道它们这么做的目的何在,但只有一点可以确定——它们想杀了她,但是有一个前提条件,就是必须在她清醒时亲手给予她致命一击。
你问她为什么会知道这些妖魔的想法?
其实她自己也不清楚,只是不知为何或多或少能感觉到一些而已。
真是不明白,杀了她到底能得到什么好处?
要说吃了她的肉就能得到无穷力量嘛,这些妖魔至今为止倒是没一个有要吃她的意思,就算攻击中咬掉她的肉也会像是感到厌恶般的立即吐掉。
……
她真是不明白。
不过,至今为止不明白的事情实在是太多,疑惑着疑惑着她也懒得去考虑这么多了,眼前还是走一步算一步吧,先想着怎么才能活着走出这个鬼地方才是最要紧的。
知言深吸了口气,将稍有些急促的喘息停下,握紧了树枝从地上站了起来,看着那从水里跳出来的青色巨牛。
可是,等了半天却没见那头牛有什么动作。
她疑惑的皱眉,小心翼翼的盯着那头牛型妖魔,以防它有什么[出其不意攻其无备]的打算,毕竟,有些妖魔还是挺狡猾的。
五分钟过后,那妖魔还是没有任何动作,倒是知言愣住了。
因为,她发现有什么红色的东西从那头牛型妖魔的眼里流了出来,一滴滴的落在了泥地上,很快的,不仅是眼睛,就连它的耳朵和鼻子都流出了红色的液体,。
血,是血…?
青色的巨牛忽的仰起头,知言惊得向后退了一步,然而,那妖魔只是仰着头发出一声好似婴儿笑声一般的长啸,然后“碰”的一声四肢痉挛的倒在了她的面前。
咦——
咦咦咦咦?!
死…了…?
知言小心翼翼的凑过去,用树枝碰了碰那妖魔的脑袋——
没反应。
只是牛头上的眼睛还睁着,血也还在不断地冒出来。
似乎,是真的死了。
可是,为什么?
只不过下了个水从水里出来后就死了?
还是那种七窍流血像是中毒一样的可怕死法。
是,水里有毒?
不可能,她刚刚差点溺水,肚子里可是被灌了不少水,现在不是一点事都没有。
……
算了,不管了。
既然这头牛死了,就说明周边暂时没有威胁,她现在很渴,先喝点水再说。
知言刚想走到水边,却脚步不稳的向后退了几步,跌坐在了地上。
唔,怎么头开始晕起来了?
身上好热,而且好痛。
她抱着身子,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前的景象逐渐变得模糊起来。
为什么会忽然——
失去意识前,她看到左手上那一直粘附在皮肤上的妖魔的血和沙子混合而成的污渍因为刚刚落水的冲击而被洗去了一些,露出了些肌肤,那已经缠绕上指尖的诡异图纹,已变成了深沉的黑色。
[终于,来了。]
由血凝聚而成的海洋之上,耸动着的肉块铺成的道路的尽头,迷雾逐渐散开,只剩下一只眼睛的红毛的巨狼看着她,似是嘲讽又似是憎恨,但最后都化为了叹息,同情的,带着悲悯。
它将掉落在地上的灰琉璃珠般的眼睛叼起,放在了她手上。
迷雾又浓重起来,一个少女温和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隐隐约约的,时而清楚时而模糊。
“神敕明敕,天清地清…不污不浊,鬼魅降伏,阴阳和合,急急如律令…”
如诵经般的话语让知言睁开了眼睛,迷糊中她看到一位身边带着只米白色妖魔的漂亮的金发少女表情温和的看着她,少女说,“成为我的使令吧,傲朔。”
知言又闭上了眼睛。
心底深处浮现出一句连她自己都觉得莫名的,不知其真正含义的话。
[不是,那,不是我的名字]。
第四十六章
“哦呀,你们看,傲朔又跑来湖边照镜子了。”
“呵呵,傲朔是爱美的妖魔啊。”
“半年来只要一有空就会跑来照镜子呢~”
“真是的,又不听公的话私自跑出来了吗?”
“不过,我以前听说浑沌是非常残忍的妖魔,可是这只,总觉得和残忍完全联系不起来呢。”
“确实,我也听升山的人们提到过,在公将它带回来之前,我一直以为是长相更为可怕的家伙,其他书友正在看:。”
“是因为成为麒麟的使令的缘故吧…”
……
周身灰白交加的长毛犬一般的妖魔侧头看了眼那些一边洗衣服床单一边指着自己聊天的蓬山的仙女们,又回头看了看湖面上的倒影,无比忧郁的叹了口气,转身懒散的摇了下屁股后面的两条尾巴,踱着步子离开了。
这群即使年纪已经浮云却依然面容娇好,看上去就仿若正直花季的少女般的仙女们如何能理解一名才活了二十多年,人生才走了一小段,还没有结婚嫁人体会婚姻生活是如何的坟墓的人类女性忽然变成一只四脚着地的犬型[雄性]生物的忧伤?
没错,这只周身灰白交加,有着两条尾巴,像是大型的长毛犬一般的,经鉴定种族为[浑沌],性别为[雄性](黄海的妖魔除了麒麟和女怪外其他基本都是雄性)的妖魔,就是我们的女主张知言。
她在半年前成为了现在蓬山的蓬山公,奏国的麒麟,年仅十一岁的宗麟的使令。
至于为什么会成为宗麟的使令,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又为何会被唤为[傲朔],知言是一点记忆都没有。
只是听宗麟的女怪说,那天宗麟看到它,咳,是[她]时,她就已经是这副模样了,宗麟见她和一只已经死去的牛型妖魔浑身是血的倒在一起,气息薄弱,便心生怜悯,将她收为了使令。
女怪说,她要感谢宗麟,要不是宗麟将她收为使令并带了回来,她那副状态肯定会被闻到血腥味赶来的妖魔啃得连渣都不剩。
[浑沌,长毛四足,双尾,如犬,抵触善人,凭依恶人,可招灾祸。]
“哎——”
知言趴在树荫下,头枕着毛绒绒的前掌,两条尾巴摊在地上,眯着眼睛在心底叹了口气。
其实,她对自己现在的模样还是有点印象的。
那个时候,在沙漠中渴的不行的她曾遇到过一只和现在的她的外貌一模一样的长着双尾的灰毛的大型长毛犬般的妖魔,她杀了那只妖魔,并因为实在太渴的缘故稍微尝试着喝了点那妖魔的血,虽然大多数的血都因为既不解渴又难喝让她吐掉了,但还是稍微咽下了一点点——
现在回想起来,似乎自那之后,她的身体状态就不是很正常。
刚开始还只是肠胃不舒服,后来遇到了那牛型的妖魔,经过那水上水下的一折腾,那种不舒服的感觉一下子涌上了脑袋,再后来,等她清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变成这副样子了。
……
果然,东西不能乱吃。
现在遭报应变成这模样了。
变成这副样子就算了,还成了要对一个小姑娘言听计从的使令——
虽说宗麟当时是为了救她,那天,要是照她那样不清醒的状态继续在那个地方待下去的话,要不是宗麟将她收为了使令,她说不定真的会被那些或是闻到血腥味而赶来,或是抱着某种未知目的想要杀死她的妖魔给杀了。
而且,宗麟是个性子温顺的好姑娘,从来不会要求她去做些什么,也不曾因为她总是偷跑出来的行为而责备过她。
加上宗麟这个小姑娘对待自己的使令那是极好,要知道成为麒麟使令后的妖魔是不需要进食的,知言虽也没有太多的饥饿感,但每次看到那些好吃的料理还是会嘴馋的想去吃上几口,知道这点后的宗麟非但没有责怪她得寸进尺,倒是一脸有人陪着吃饭的高兴模样,每次吃饭时都会不顾仙女们阻拦的叫知言出来,分给她些吃的,好看的小说:。
其实,这么仔细一想,她确实该感激宗麟的才是。
人家小姑娘不但没有强制性的命令她做过什么,还好吃好喝的养着她,人长得漂亮,态度又温和——
可不知为何,心底深处却对成为一个小姑娘的使令这点非常的不满。
……
知言将垫在脑袋下面的前掌伸出来盖住了脑袋,尾巴似是觉得烦躁的摇了两下然后垂盖在身侧,她在为自己这莫名其妙的没有半点感恩想法反倒是傲气十足的心态苦恼不已。
这样可不好,人要知道感恩,虽然她现在这副样子和[人]这种生物差距有点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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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年,知言基本都是在适应这个四脚着地的身体。
第二年,知言逐渐习惯了野兽的姿态,走路变得轻快,身体的反应也灵敏了许多,至少已经能轻松的爬上一株参天大树,然后毫发无伤的跳下树,不会像刚开始时那样力道拿捏不稳,一不小心摔下了树,还扭伤了脚被蓬山的仙女们嘲笑了几个月。
第三年,知言知道了如何运用体内大概可以说是妖力的那股气飞上天空,也学会了怎样用爪子拍飞那些当宗麟去往黄海时想要危害宗麟吃麒麟肉的妖魔们,虽说一般来说用嘴咬效果比较好,可是作为一个人,至少内在还是一个人,她暂时还下不了口,光是想象下咬在那些妖魔身上的触感和喷洒在嘴里的浓稠的血液,她就觉得恶心想吐。
第四年,宗麟看着远处的天空,说感觉到了王气,但那个气息却不在升山者之列,她决定亲自去迎接王,身为宗麟的使令之一的知言自然也就跟着宗麟下了山。
当宗麟来到了奏国交州那家知言颇为熟悉的舍馆门口,毫不犹豫的跨进门时,从宗麟的影子里露出半个脑袋的知言看着这虽然都基本换了新,但总体格局还是和以前一样的栌家舍馆内部,感叹之余心中涌上的第一想法就是——没想到明明在四年前发生了那样的事,这家舍馆竟然还没倒闭。
其实,要不是四年前知久忽然来到这里大闹了一番,她说不定直到现在也还待在栌家吧,那么,也就不会是现在这副模样了。
不过,也只是说不定而已,谁知道要是四年前知久没有来大闹一番又会发生什么呢?
栌先新瞪大了眼睛好不容易才从椅子上站起来,看着向自己走来的金发少女。
宗麟对着栌先新跪下,开口道,“遵奉天命,迎接主上,不离御前,不违昭命,誓约忠诚。”
知言叹了口气,回到了宗麟的影子里。
原来,栌先新是奏国的王。
运气真是不好,摊上了[王]这个吃力不讨好的职业。
可是,为什么——
看到宗麟对着栌先新跪下,说出那番话,她总觉得,似乎在很久之前,也有一个人像这样对着自己跪下,说出这句话。
[遵奉天命,迎接主上,不离御前,不违昭命,誓约忠诚。]
云海之上,白色的石阶走道之前,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传入心底化为道道波纹散开。
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说出这句话的又是谁,她不记得了,可是,想起这段记忆时,心,却觉得暖暖的。
第四十七章
浮蓝十三年上,燕寝晏驾。同十三年,蓬山结宗果。
十四年,蓬山宗果孵,号宗麟。
二十年,里祠升黄旗。
三十一年春,台辅往交州,寻栌先新,迎之缔约,栌先新入神籍,宗王践祚。
——《宗史相书》
五年后,。
奏国首都隆洽山山顶,由白石砌成的建在云海之上的宫殿,奏国的王宫,清汉宫的最深处,王的居宫中最靠外的燕寝(古代帝王居息的宫室)之外宽广的庭院内,一名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的金发少女站在庭院内倒映着天上银河的池水边,面色忧愁。
“傲朔。”少女低声念出这两个字,浅紫色的眸子中忧愁更深。
“在。”
周身都被灰白色长毛覆盖着的犬型妖魔即刻应了声,自少女的影子里露出半个脑袋。
少女看着自家使令那露出的半边嘴巴上的油渍,不禁叹了口气,“傲朔,你又去厨房偷吃了。”
名为傲朔的犬型妖魔,也就是我们的女主知言毫不在意的舔了舔嘴巴边的油渍,用低沉的带着些懒散的男音道,“我可没去偷吃,只是在厨房门口站了一小会儿,那些家伙就一副害怕我吞了他们的模样颤颤巍巍的把烤鸡端出来给我吃了。”
金发的少女,也就是刚选出新王,现担任奏国台辅不过五年的宗麟,皱着眉,眸光中带着无奈,“这里不比蓬山,奏国尚不稳定,你再这样四处乱跑会给主上添麻烦的,这几天,朝中已经有人上奏——”
“真是小心眼的家伙们,不过每天吃点肉罢了,竟然还有人上奏。”灰白色的妖魔完全从影子里窜了出来,伸了个懒腰,抖了抖身上的毛,两条尾巴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
“傲朔!”宗麟加重了语气,话语中甚至带上了些责难的意味。
“开个玩笑而已,别这么严肃,”灰白色的犬型妖魔动了动竖着的长长的尖耳朵,在宗麟身侧不远处找了块看上去较为干净舒适的草地趴了下来,似是感叹般的从鼻子里呼出口气,“最近的气氛真是压抑,每个人都这么严肃。”
就算她不再出来活动筋骨,那些想找麻烦挑刺的人还是会挑出新的毛病来的,宗麟是麒麟,满脑子只有自己的王和国家,不过这点小事,也该是明白的吧。
“呐,傲朔,拜托你件事。”
“什么?”知言抬起眼睛看向少女。
宗麟很少会命令自己的使令做事,偶尔有所求的时候也会用上[拜托]两个字,和麒麟高傲的天性倒是有些不符。对宗麟这样过于温顺的性子,蓬山的女仙们私下里也讨论过,最后得出了个不算结论的结论——因为宗麟的身体本就比一般的麒麟要虚弱些,所以气势上也就跟着弱了。
“请前往离州。”
“不行!”宗麟的话刚说完,她的女怪便从影子中窜出,神色担忧的看着她,“台辅,请三思,现在殷药和倾黎都跟在王的身边,您的使令中就只剩下傲朔了,要是让它离开,万一——”
宗麟柔和的笑着,摇了摇头,“在离州的可是主上的家人。”
“可是——”
女怪还想说些什么,宗麟却摇着头,神色坚定的制止了她。
一年前,离州州侯因为光明正大的带兵闯入清汉宫妄图杀害新王的行为而在一年前入了狱,入狱前还大喊着让栌先新还他儿女。
宗王一家因为那看上去非常老实,身为州侯时又甚为清廉,也没什么过格行为的离州侯忽然间的莫名行为而心生疑惑,可是查了半天却没有查出什么有用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