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服游戏----疏楼流月[下]
  发于:2008年12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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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三步的距离,是软到在破损门边的甘迪,无数玻璃片插在他身上,鲜红的液体从脖子上一道伤口奔涌而出,深入里面的玻璃片在阳光闪烁光泽。餐厅里大多数人都躺在地面上呻吟,拎着急救箱的救助人员忙碌,也将确认已经死亡的人抬到一边。
空气中弥漫火药,汽油,胶臭混合的味道。没有人多话,只有老人略带沙哑的高喝声,和不时传来需要帮助的叫喊声。参与救援的人有老有少,却每个人都是一派平静,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一种司空见惯的井然有序。
白玉堂只是大致扫了一眼现场,转回视线,看见展昭脸上愤怒自责悲伤混合的神情,突然伸手扣住他的下颚抬起,迫使对方转过脸面对自己,"展昭。"他低唤了一声,顿了顿才继续说道:"这就是阿玛斯塔夏,永远无法见到阳光的星之花。在这里,最廉价的东西就是人命,包括你的,也包括我的。"
展昭努力压抑着心中情绪,身体不可察觉的轻颤。一把拉下白玉堂的手,稍微用力握住,他低声道:"走吧。"街边有一块燃烧的扎扎作响的物体,经过时脚步微顿,他知道,那东西的原形,是一个彩色的皮球。
回驻地的路上,展昭已经冷静下来。和白玉堂讨论被袭击的原因,却发现对方有些微敷衍,望向自己时也总是若有所思。到了驻地,展昭向众人说了今天被袭击的事情,白玉堂则拒绝了奥丽薇亚给他包扎的要求,径自回到树屋。
"关于大祭祀的事情,我们知道的不多,小白倒是知道不少。"蒋平说完,担忧的看着他,道:"展昭,我的建议是你立刻回国,把这件事忘得干干净净。至于那东西就留给小白,让他去处理,这是目前最安全的办法。"
展昭淡淡说道:"蒋四哥,现在的处境,已经容不得我回国了。"
"算了,我也就是这么随口一说,你要是答应那就不是你了。"蒋平想了想,道:"不过,你也知道,阿玛斯塔夏没有表面那么简单,它不单单只是一个罪恶之都。全世界只要发生武装冲突的地方,大多数都有维和部队,可是为什么这里没有,这是个很耐人寻味的地方。"说罢,露出一个讥讽的表情。
展昭回到树屋时,白玉堂已经洗完澡,正坐在床沿不知道想些什么。见他回来了,便轻抬下颚指着小几上摆放的急救箱,示意对方给自己上药包扎。
展昭坐到他身后,仔细检查他背上的伤处。之前的时间紧迫,吉普车上虽然也备有药箱,但只能匆匆上了药止血。好在白玉堂的伤口看上去虽多,却都较浅,已经自动止血了,最深的几道也只用简单包扎一下。
一边捻着棉球消毒伤口,他一边说着自己的推测,"......我想来想去,最大的可能就是大祭祀送的那块宝石。"
"你在这边又没什么仇家,除了这个还有什么动机。"
"听你的话,大祭祀会有麻烦?"
"他不是有麻烦。"白玉堂发出一声冷笑,道:"只要还活着一天,他自己就是最大的麻烦。"
展昭上完药,开始一圈一圈缠绷带,这姿势看上去,就像是从后方环抱住对方。白玉堂微微闭眼,感觉着他的呼吸吹拂过自己的后颈,他的发丝滑过自己的肩胛,他的手指掠过自己的腰背。
"展昭,你今天晚上就回国,飞机我会安排好。"
"你说什么?"停下手中的动作,展昭疑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今晚你就走,剩下的麻烦我会处理。"白玉堂重复了一遍。
展昭沉默不语,直到包扎完毕打好结,才低声道:"不可能。"他当然可以选择回国躲避危险,但,有些事情不能回避。
白玉堂的眼睛看着前方,凤目里是预料之中的无奈:他就知道展昭一定会拒绝,但自己绝不会让他留下。
回转过身体,凝视对方,眼里是凝结彻骨的冰冷,此刻轻轻眯起,显得异常阴沉。"没有我的帮忙,你以为你能做什么?找他们,在哪找?找到了又如何,杀了报仇?还是带回去上法庭?很抱歉,阿玛斯塔夏没有法律。"
"事情也算因我而起,不解决的话--"展昭的话被打断。
"如果你是为了所谓的正义感--"
"你明知道不是这样!!"这次被打断话的是白玉堂,展昭难得沉声低吼,看着他,突然低下头整理东西,声音有些急迫,"总之,我不会走的。"
瞧见了他低头时,因为被误解,神色间那一丝不易察觉的受伤,白玉堂不自觉柔和了几分口气,"你知不知道,他们不会手下留情的,像今天这样的袭击,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你可能会死。"
"我知道。当初选择当警察,我就做好了因公殉职的准备。"他说的轻描淡写,白玉堂却忍不住半皱了眉,口气也有了几分抱怨,"你在这里死了可不算殉职。"
"对我来说没什么分别,我又不是为了将来能在墓碑上写烈士两个字。"展昭收拾完毕,把急救箱放回原位。背对着他,轻声说道:"其实,我也不想你搀和进来。陷空岛向来是走中立路线,所以才能保证独立,你一旦帮忙,整个陷空岛都会被牵扯,这种平衡一旦被打破,就势必要选择一方势力依附。而且,我在阿玛斯塔夏虽然没有你路子广,但一八年参加军事竞赛的时候,也有几个关系不错的朋友。只需要他们提供一点消息,这还是很容易的。"
自己还在想怎么才能把人安全的送回国,这个人却已经安排好一切,看来这条路是走不通了。白玉堂右手曲起支着下颚,淡淡道:"你说,如果我把你打晕了送回去,这个几率有多高?"
"白玉堂,你!"展昭回过身,看着他苦笑,"各不相干不行么?"
白玉堂不理会他,自顾自说道:"不过结果如何,两败俱伤是肯定了的,这样的事情我们都不想发生,所以......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全力帮你。"
"你说,只要我能做到。"
"你当然可以做到。"只是你绝不会答应......这种荒谬的事情。白玉堂无声的叹了口气,"很简单......展昭,我要你。"
"你疯啦?"惊怔之后,展昭忍不住后退一步,背脊撞上了柜子。不会不明白他的意思,因此才更慌乱。
"或许吧。"终于看见他的冷静被打破,心底的畅快让人几乎按耐不住。也终于体会到一种类似于怨恨的情绪: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在改变?为什么你从来都不去在意?
白玉堂轻轻移开视线,他的态度是陈述的平静,语气带着明显的轻笑。"展昭,从头到尾,我白玉堂要的只是你而已!别人的死活与我无关,你说我冷血也好,没人性也罢,我向来不喜欢管别人家的事。"
他从不认为自己的生命凌驾于众人之上,在他看来,死亡是每个人必然的结局。所以他的冷漠不仅是对别人,也是自己。
弱肉强食,白玉堂的世界就是这么简单而纯粹。但是他的人生在二十二岁这一年拐了个弯,他有了一样看得比自己还重要的东西。
--展昭,你想保护别人,可我只想保护你。所以,无论用什么手段,都要保护。
"我对别人的事情没兴趣。但是展昭,你从来都不是别人。"白玉堂不知道自己的语气,已经带着三分诱哄三分低叹,"只要你是属于我的,别说是帮你,就是陪你共赴黄泉,我也心甘情愿了。"
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尴尬沉默。良久之后,就在白玉堂思考现在突然出手,打晕他的几率有多高的时候,才听见一声如果不是全部注意都放在对方身上,低微的几乎听不清的话。
"......好......"
"展昭,你疯啦?!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先前还保持着悠闲姿态的人,此刻反而暴躁起来,咬牙切齿,"你别给我装糊涂!!"
"我很清醒,也很理智,现在说的每个字,我都明白是什么意思。"微微低头,那张脸上的情绪看不清楚,只听见有些颤抖的声音。"白玉堂,我说好。"
有些事情,知道和说出来是完全不同的。这个‘好'一说出口,心底那道堤坝就失去了本该有的作用。澎湃的感情一涌而出,白玉堂自己也觉得恐惧。而现在,那道堤坝已经坍塌了。
奥丽薇亚说的对,他真的不适合去压抑自己。一直压制在心底的欲望终于浮出水面,叫嚣着,什么都不愿意去想了,只想要这个男人,彻底属于自己。
理智与欲望的犹豫,连挣扎都算不上,白玉堂已经选择投降,"你先洗澡,我马上回来。"
树屋的门打开又关上,展昭觉得刚才面对对方的镇定都消失了,索性坐到地上。
被紧紧保护在身下的时候,外界的温度很热,但那种贴合上皮肤的液体的温度,更让他无法忍受。热浪袭来时,本能闭上的眼睛在灼疼,不是热浪,也不是爆裂的灰尘,让眼睛发疼的,是液体从皮肤渗进心底,明明不热,却让整个心脏都在抽疼的温度。
或许,真的是疯了也说不定。展昭这么想道,随即松开之前皱起的眉心。
爱情其实是一瞬间的明悟,知道后就万劫不复。

章四十二 36。8 ℃
夜,九点。
展昭洗完澡出来,就看见坐在床边地白玉堂,以及他手中把玩着的蓝色玻璃瓶。四目相对时谁也没有说话,展昭首先移开视线,眼睫一垂,便掩饰了大半情绪。
看上去还算镇定,可是......凤目扫过他紧紧拽着肩头浴巾的右手,白玉堂眉头微扬,面上带了点笑意,道:"过来,我替你把头发擦干。"
扯下浴巾递过去,坐到他身旁。擦头发的过程,白玉堂没做什么出格的动作,所以当他突然将对方整个抱住时,丝毫不意外感觉到怀里的人僵硬了身体。
双臂反射性的挣扎做到一半,就被收紧了拥抱的力道制止。展昭感觉到白玉堂的双手顺着自己的手臂抚下,来到手背,覆盖,而后五指交叉穿过。
"昭。"白玉堂低声呢喃后,下颚搁上他的肩膀,脸颊轻轻蹭了蹭他的头发。左手小心抓住对方的双腕,收回的右手,则悄悄潜进身上宽大的T恤,修长的手指沿着展昭脊柱周围轻抚。
背部神经对这种轻微的触摸异常敏感,展昭惊的乱了两拍呼吸,双手挣了一下又被抓紧。白玉堂的手指从颈椎开始,沿着脊椎慢吞吞轻抚,直到腰椎再逆行向上。无法控制身体随着对方的触碰慢慢挺直,展昭的脸微热,忍不住皱了眉有些懊恼:不该背对着他的--他完全没想过,正面的情况只怕比现在更糟。
"别紧张。"随口说了这句没多少诚意的话,白玉堂侧头就吻上他的脖子。很轻柔的舔吻与咬合,不会留下痕迹,但是很煽情。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止,继续轻抚。
嘴唇很柔软,舌头有些微的粗糙,牙齿偶尔稍稍用力。展昭的呼吸有些加重,终于忍不住撇开头,抽回一只手捂住脖子。
白玉堂从后面趴在他身上,低笑了几声道:"我还以为你会一直忍着呢。"一用力,将人压倒在双人床上。
吊灯的光芒洒下,展昭看着他俯下身低下头,逆着光的脸表情模糊。昏暗中,轻挑了一双狭长凤目,便是三分与生俱来的魅惑。稍扬了眉的动作有几分若有似无的轻佻,可眼神却是正经柔和。眼里眸光幽深瑰丽,显现出一派沉迷。鼻息近的可闻,唇上一阵软热,被细密的覆盖。
--接吻了。
这时候,展昭才开始因为窘迫而产生一点后悔,毕竟他从出生到现在,二十四个年头里,还从来没有被这样对待过。
反正都这样了,也就无所谓了。他有点自暴自弃的想到,抵在对方肩上的手,也就只是收紧,没有认真去拒绝。但是,当察觉到白玉堂的右手,顺着自己腰际往下,妄图伸进裤子里的时候,还是忍不住伸手制止。
展昭的另一只手被压制在身侧,挣脱不开,这种完全处于弱势的处境,终于让他的神色间泄漏出一点不知所措,因此深深凝视对方。瞳孔因为极少出现的专注与防备,而微微收缩,如同即将狩猎的豹,匍匐在草丛中,随时可能发出致命一击。
白玉堂看着有一瞬间的恍惚--即使知道在下一刻,就会被他的爪牙撕裂,但能够被这优雅强悍的生物,如此的忽视所有,只专注于自己一人的凝视。那种接近于幸福的错觉,让他泛起一种颤栗。
......忽视了所有,只专注于自己一个人......
嘴角缓缓上扬,笑容里已经掩不住某种满足。白玉堂又低下头去亲吻对方,轻柔的舔吻后,用力吮吸着他的皮肤。他刻意要在展昭身上留下属于自己的烙印,很快就造成了一小片红得泛紫的淤痕。同时手上的动作不停,执意前探。
之所以先前温柔而现在强势,是因为直到了这个时候,白玉堂才最终确定,即将彻底得到这个人的事实。
"......昭......"只是无意识的低喃着对方的名字,但那种沉迷其中的口吻,在现在这样亲密的情况下很让人脸红。
展昭听见这个声音,脸轰一下就热了--那是赤裸裸的渴求,没有丝毫含蓄隐藏。原本抓住对方的手,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选择放开。身上宽大的T恤被卷上胸膛,脖子胸口和锁骨处传来一下一下的刺疼。
身体随着白玉堂的动作微微颤抖,下意识就咬紧牙关压抑呻吟。展昭窘的侧过头,恢复自由的手一折就搭在脸上,藏住了半张通红的脸。
双人大床上是洗干净,被阳光暴晒后的味道,干燥而清爽。蒙了眼,暂时失去了视觉,剩下的四感就越发敏锐。展昭嗅到白玉堂身上一种极其幽淡的气息,需要仔细去找才能察觉--那是长时间使用某种香水后,融进身体里残留下来的余香。
他知道,白玉堂喜爱一款名叫‘梅'的香水。他不知道,明明是清淡冷冽的香味,为什么会觉得诱惑人心--那种漂浮在空气里,无人察觉的幽艳,悄然无声的渗进骨髓。
伴随着这种气息,若有若无的情欲被一点点挑拨起来,身体敏感的毛骨悚然,直到淹没了理智。
"......唔......嗯......"一直紧绷的身体松懈下来,展昭搭在脸上的手臂被挪开。
白玉堂凑过去,亲了亲他带着些水气的眼睛,又蹭了蹭他潮红的脸颊,最后亲吻他的嘴唇。感觉到对方温顺的接受,不由咧开嘴角,露出的笑容志满意得,以及兴致勃勃。
事实上,光是想到此时此刻,被自己压在身下的,是那个外表温和,骨子里高傲的展昭,就让白玉堂异常兴奋与满足。所以说男人的灵魂里,天生就潜藏着征服的因子。更何况这个人,是他遐想了好久的,这其中的满足实在难用语言尽述。
"昭,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后不后悔?"因情欲而低沉沙哑的声音,白玉堂也不知道,假如展昭后悔了,自己能不能主动离开。
"......嗯......?"还陷在余韵中,展昭低声回应,半睁的眼睛,有些失神的看着面前唯一的人。
大概只有在这种时候,才能看见的,略有些无助脆弱表情。虽然很诱人,但要自己强迫对方的话,白玉堂也不屑。一来是自尊心作祟,二来,由衷感谢老师看自己好动,而刻意从小培养的自制力,总算让他还保留着一点理智。
伸手从床头柜上拿过那个蓝色的玻璃瓶,贴上对方的额头,冰凉的温度让展昭恢复了几分神志。
"我问你,你后不后悔?这是最后一次给你选择的机会,等一下我就不敢肯定自己还有没有理智,所以你别拖拉,立刻给我答案。"
展昭露出混杂着茫然和疑惑的思索神情,直到白玉堂将眉心皱出川字,总是面无表情的脸,明显流露出不耐与烦躁,才明白他的意思。眉心微皱,侧过脸沉默不语。
"你默认了!"白玉堂说罢,咬上他布满痕迹的脖子。
展昭伸手轻轻抱住他,然后以白玉堂感觉不到的力度,将嘴唇落在对方的发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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